越境 ——致宋琳,1991年 朱朱 飞机在离地后还有一次起飞, 当扩音器里传来:“我们已经离境……” 心,被操纵杆猛拽—— 荒莽的夜空下,长城已无法搜寻。 从前的那些伤痛都去了哪里?飞越乌兰巴托, 你看见它们就是欧亚之间隆起的板块, 冰山般层层堆积,忘川般深深蜷伏; 显示屏上,莫斯科与西伯利亚之间的距离近得像调情, 曼德施塔姆就这样被消解了。 你疲倦的头颅紧靠月球, 疲倦,但毫无睡意, 暂时关闭了历史的雷达,你在想: 真的会有一种蝾螈,存活在自携的火? 有一种生活,可以让所有的诗人不必再言说? 也许词语们同源于每个语种那背后的 寂静,而那寂静是一种声音, 授权给我们。不要被塞壬的歌唱带走, 也不要被记忆的雪崩压成殉葬品。地中海 涌上来如冷风里一口递到唇边的酒; 降落:显示屏上的海拔 是一部对流层中急速闪回的年代学: 1976,1968,1949,1840,1789…… 然后,舱窗外的巴黎斜冲过来, 它拥抱流亡者的热情在你自许的漫游面前脱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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