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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第65篇:读文有思∣“熟读精思”的历史与学理阐释

 豫北闲人原创馆 2022-06-01 发布于广东

“熟读精思”的历史与学理阐释

中山市教研室∣郭跃辉

统编教材七年级下册第三单元要求教的阅读方法是“熟读精思”。因为前两单元的阅读方法是“精读”,我自然而然地认为“熟读精思”就可以简化为“精读”。当时还觉得不可理解,都是“精读”,为什么还要换一种说法?实际上,“精读”和“熟读精思”是有一些差异的。最大的差异就是“熟”,要把作品读熟。“熟”与火有关,例如把饭煮熟,后来引申为庄稼熟了,然后再引申为把书读熟,这隐含着一种比喻的说法。把书读熟,我的理解就是通过反复阅读的方式,透彻掌握书的内容或知识,然后需要的时候能够随时提取。不能提取和应用的知识,不能说已经完全掌握了。但是熟读绝不意味着读了很多遍之后掌握了作品的表面内容,而是要把书的内容转化为个体知识与经验,这就不仅仅需要“多读”的行为,还需要“精思”的思维。第三单元的导语说:“本单元的学习注重熟读精思。要注意从标题、详略安排、角度选择等方面把握文章重点;从开头、结尾、文中的反复及特别之处发现关键语句,感受文章的意蕴。”不过我觉得这个导语过于强调“精思”而没有提及“熟读”,只是在《<阿长与山海经>》课后的思考探究题的第一题中提示“熟读课文”。究竟怎样熟读课文?熟读和精思是什么关系?这些问题都需要解答。

《高中语文教与学》2022年第4期全文转载了赵海红、张天明两位作者发表于《语文建设》2021年第12期的论文《传统“熟读”思想的学理剖析及现代转换》,读完之后感觉收获很大。奇怪的是我在读《语文建设》这一期的时候,怎么会轻易地将这篇文章放过去呢?看来,初读期刊时眼光还是要独到一些。

首先,作者从中国古典读书思想以及现代西方哲学的观点出发,对熟读进行了研究。作者认为,熟读是读者与文本之间的视域融合,是自悟的重要路径。对于前一个观点,我觉得不是熟读的独有特征,任何一种阅读都是读者与文本的视域融合,而能够产生自悟效果的,也不止熟读一种,但熟读与自悟的关联性最强。我们耳熟能详的“读书百遍其义自见”,讲的就是这个道理。用现代学术的语言表达就是:要在大脑中真正理解阅读的内容,达到自身与文本间的视域融合,生成新的意义,必须通过熟读,通过与文本的反复正面接触,才能使文本的语言图式和语言中传递的内容、观点被大脑接受,并开始慢慢地吸收、内化、生成新的意义,从而改善学生原有的认知图式,完成对文本的理解与领悟。也就是说,在熟读的过程中,读者需要调动自身的生活经验和阅读经验,建立阅读文本的语言图式和内容图式,像单元导语中讲的“要注意从标题、详略安排、角度选择等方面把握文章重点;从开头、结尾、文中的反复及特别之处发现关键语句”,就是在引导学生建立“阅读图式”。

那么“熟读”和“精思”是什么关系呢?中国古人在总结读书经验时,对二者的关系进行了阐述。第一,熟读可以为精思提供凭借和依托。用现代心理学的语言表述就是:“熟读成诵最重要的功效就是要将书面语深深地移植到大脑中,在大脑中产生深刻的记忆,这种记忆恰恰是大脑开始判断和思考的起点”,这也是对熟读成诵的心理机制进行阐述。此外,作者还认为:“熟读成诵可以为大脑提供丰富且印象深刻的思想和语言等方面的记忆素材,只有将这些素材植入大脑深处,才能有效地调动这些素材并进行思考和判断。”其实,这里面也隐含着“信息植入”和“信息提取”的原理。第二,熟读精思可以贯通文章之义理。单纯的熟读,掌握的只是一些表面的琐碎的信息;单纯的精思,可能只会对局部和片段有深入的理解。只有两者结合,才可以在统揽文本全局的基础上,对文章的局部进行透彻把握,在此基础上把握文本的深层含义。综合这两条,作者进一步指出,从心理学角度来看,“熟读”与“精思”的关系体现了记忆与思维的辩证关系:记忆是思维的基础,思维是记忆的条件,只有记忆和思维协同工作,在记忆的基础上理解,在思维的参与下记忆,才能学有所得。

再次,“熟读精思”的作用不仅在于促进阅读,同时还能够促进写作。在语文教学中,很多人都提倡读写结合,这个思路和方向都是没有问题的,张心科教授还曾撰文辨析“读写结合”在阅读和写作意义上的含义。作者提倡学生要熟读一些经典作品,“熟读不会只停留于单纯地重复和模仿,更重要的是熟读会产生新的意义”,我们所说的“熟能生巧”就是这个意思。作者接着说:“因为对名家名篇的熟读,正是对其文本的言语表达方式、思想情感等从理解、熟悉、熟练、极熟到内化的过程,这就完成了从熟读到创造的飞跃。”有一些教师在语文考试之后给学生提供高分作文,这些作文本身也是一种经典范例,如果对这些范例没有熟读精思,只是走马观花地看一遍,是无法提取出范例中的语言表达、思想表达等图式的,自然也不能将其内化为自己的写作经验。

最后,作者还提及了“博览群书”和“精熟为要”的关系问题。这其实是一个读书习惯的问题。我个人喜欢“博览群书式”的阅读,并不太喜欢重复阅读某一本书。每年的读书数量还是比较满意的,基本上保持在每年50本左右。工作以来重复阅读的书只有王荣生教授的《语文科课程论基础》《听王荣生教授评课》和杜威的《民主主义与教育》。严格意义上讲,《民主主义与教育》不能算是重读,因为我是读了两个不同的译本。现在我越来感觉到,经典著作是需要不断重读的,这也是卡尔维诺的观点。有一些著作,第一次阅读的时候有一些内容没有读懂,有一些内容掌握得不够熟练,因此我决定在明年的随笔写作中开一个“经典重读”的专栏,就是要把之前读过的书,尤其是信息量很大而当初没有完全掌握或完全读懂的书,再重新读一遍。当然,我会优先重读教育教学类的著作。读书不能一直埋头走路,还要时常抬头看天,更要回头俯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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