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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奇案:洞房夜新娘失踪,为色朋友相残,邻居大妈明理破连环案

 人之意 2022-06-04 发布于陕西

清朝中期,江南名城苏州府境内的嘉定县里住着一位做中间商买卖的郑姓人家。郑家家境虽不富裕,养了个女儿却生得如花似玉,美若天仙,小名唤作芷珠。

郑老夫妻俩宝贝似的守着女儿过日子,从不许她出门。周围的人只知郑芷珠美貌超群,却从未有人一睹芳容。眼看郑芷珠就要过了婚嫁年龄,做父母的不得不考虑起她的婚事,几经张罗挑选,总算定下了同县一户姓谢的人家,将女儿许配给他们的三子谢三郎为妻。谢家虽然称不上是大户,但家道却很殷实,是个本分人家,双方父母连同媒人一起见过面,都觉得十分满意,于是当下选定日子准备迎亲。

嘉定这地方有个奇怪的风俗:大凡女子出嫁,迎亲的前三天,新娘须用篦子剃刀修面,称作整容开面,通常这种整容师傅都是由男性来担任。

说来也许是郑芷珠运气不好吧。当地新出道了一个年轻的整容师傅,名叫徐达,手艺不错,但人品不佳,是个图谋不轨的好色之徒,当初去学这门手艺,目的就是为了能接近人家的女眷。可是方圆数百里,一月里能有几个新娘出嫁?单靠这份活计是无法维持生活的,于是徐达又兼做了婚宴上替人请茶请酒的待客,两项活儿都跟女人有关,可见他费尽心机。

郑芷珠不日要出嫁,当然免俗不了。郑老伯不知徐达心怀叵测,只听说徐达手艺精,就请了他来家。徐达见有生意,自然喜上眉梢,急忙收拾了篦头的家什,跟着郑老伯来到郑家内屋。徐达当然也耳闻过郑芷珠的美貌,但道听途说对他来讲太不解馋,万万没想到今天能有机会接近郑芷珠,一睹她的芳容。一半是因为他居心不良,一半是因为郑芷珠确实生得美艳。

徐达干活时直把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在她身上溜来溜去,以至于欲火上升,不能自持,几番手下出岔,弄痛了郑芷珠。郑老伯陪在一旁,看出他有些不对劲,不便说破,就催促他快快干活,活计一完,立刻打发他走了。

自打见过郑芷珠,徐达就神魂颠倒,怎么也打消不了要把她弄到手的念头。他从旁打听到郑芷珠将要嫁到谢家,就托人介绍到谢家包下婚礼上傧相一职,以便到时见机行事。

迎亲那天,郑老伯亲自把女儿送过门去,意外地发现出来迎接新人的傧相又是那天替女儿整容的家伙。郑老伯心中顿时掠过一丝不快。但碍着喜庆,不好发作,就没吭声。新娘下了轿,照例开始行大礼。徐达看见新娘下了轿,早已丢了魂,只顾痴痴地看,全然忘了自己的职责,把要行的礼数颠三倒四地乱喊一气,好在当时人多嘈杂,客人只当他是在打趣,也没人去识破他。好不容易把新娘送入洞房,要款待宾客了,却四处找不到傧相来请酒。正巧谢家上下又缺少人手,除了谢氏父子,没有能挑得起担子的人,父子两人只得自己动手款待客人,谢妈妈则带了两个老妈子在厨房里忙碌,剩下新娘一个人蒙了盖头在洞房里端坐。

快到曲终席散时,徐达匆匆忙忙从后院走了出来,谢老伯责怪了他两句,叫他赶快帮忙敬酒,徐达心不在焉地吆喝了几句,不一会儿,宴席就散了。谢老伯看婚礼办得如此杂乱无章,心里很不高兴,想把徐达找来骂一顿,一转身,又不见了他的踪影。想想亲家翁还在前厅坐着,忙往前厅去了。

再说谢三郎在席间被客人拖住喝酒,心里一直惦记着新娘,早已是心猿意马,酒席一散,他就迫不及待地往新房去,推开房门,不见新娘人影。他以为新娘等得太久犯了困,独自先去睡觉了,就去撩帐子,出乎他的意料,床上空无一人!谢三郎拿起灯火四下里看了看,仍是一无所有,他有些慌神,急忙到厨房里去问,那里的人都说没看见。谢三郎开始觉得事情不太妙,忙打了灯笼在宅子上下搜寻起来,半天还是不见新娘踪影。

谢三郎只好到前厅把事情告诉大家,家人听了,也惊慌起来。正没主意时,突然有人说道:“今天的待客,不像个好东西,新娘子不见了会不会跟他有关?先前行礼时我就看见他老是在盯着新娘看,眼神有些不对头,看来吃酒时池又没了踪影。这不,这会儿人又不见了,没准是他把人给藏起来了。”

一句话提醒了大家,郑老伯想起那天徐达给女儿整容的事,更加怀疑是徐达干的。旁边外人也趁机将所知道的徐达平时的种种不是七嘴八舌地说给大家听,疑点都集中到徐达身上,但大家又都觉得纳闷:四下里门都关得好好的,人会跑到哪里去呢?

还是刚才插话的人又说:“八成是从后门出去的,前面徐达不是回来过一会儿吗,一定是回来关上后门,再从前门出去拐到后巷去的,我估算他离开才半袋烟功夫,我们现在去追,兴许能追上!”听他这么一说,大伙觉得有道理,纷纷点起火把,打起灯笼,开了后门,往后巷搜寻而去。

才出后门,就见巷子尽头有几个人影在匆匆移动。因为这是条直巷,旁边又没什么支路,十几只火把一照就能看到巷底。看到前面有人,大家拼命追上去,抓住落在行面的一个人拿火一照,正是大家要找的徐达。

谢三郎一个箭步冲到徐达面前,揪住徐达就要他说出新娘的下落,徐达支支吾吾推说不知。大伙见他不老实,就你一拳我一掌边揍边把他带回谢家,叫来谢、郑两位家长会同新郎一起对徐达进行盘问。问了半天,徐达死活不承认。大伙没办法,看时辰太晚,决定把他绑在一根柱子上。等天明之后送交官府查办。

只可惜这时谁也没有想到要再去后巷搜寻查看,不然郑芷珠也不至于落到流落异乡的悲惨境地,当然这都是后话。

谢三郎独守空房几乎一宿没合眼,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写了状纸和父亲、众亲戚一道押着徐达上了公堂。知县收了状子,听了谢老伯的陈述,就要徐达讲实话,把人交出来,徐达就是死不认帐,知县立即喝令衙役动用刑具。徐达支撑没多久就开口求饶,乖乖地把自己趁无人之机将郑芷珠骗走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结婚这天,他事先约了两个同伙,埋伏在谢家后门,等大礼一完,婚宴开始,他就悄悄溜出前厅直奔后院。轻轻推开新房的门,只见新娘独自端坐在里面,他觉得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就走到郑芷珠面前骗她说还要再行一些礼,郑芷珠不知其中有诈,跟他走出新房。因为初来乍到,郑芷珠不识路,徐达把她引到后门口,她弄不清什么地方。徐达打开后门,趁其不备将她推给等在门外的两个同伙。等郑芷珠发现情形不妙,想要叫喊时,后门已被徐达从里面关上,外面徐达的两个同伙马上推了郑芷珠就往巷子那头走。郑芷珠喊了两声“救命”,没有人出来相助。

不一会儿,徐达又从前门抄到后巷来追赶他们,眼看三个人架着郑芷珠就要走脱了,没想到后面一下子灯火通明,有人追了上来。那两个同伙见势不妙,把郑芷珠往徐达身上一推,撒腿跑掉了。徐达拽住个新娘,逃也没法逃,眼看就要束手就擒,情急之中,忽然他发现路边有一口枯井,便抱起郑芷珠扔了下去,回头再往前跑,后面的人已经赶到了。

知县当场让人录了他的口供并画押,差人押了徐达会同谢、郑两家的人一起去枯井查实。一行人来到井边。谢老伯赶忙叫人找来竹兜和绳子,准备下去救人。一个胆子稍大的仆人扎好绳子下到井里,还好井里是干的,伸手去摸,果然有个人躺在下面。推推那人,没有一点反应。仆人以为新娘昏死过去了,赶紧抱起来放进竹兜叫上面的人吊上去,到了上面,大家一看,都大吃一惊:这哪里是新娘,分明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确切地讲,是一具被打得脑浆迸出、血肉模糊的男尸。

郑老伯见此情形,照着徐达又是一阵狠揍,要他说出究竟是怎么回事。徐达看到吊上来的是个男人,也惊得呆住了。大家正在七嘴八舌地说着,押解徐达的公差说话了:“大家别吵,赶快回去禀告知县,再从这个无赖身上找寻新娘的下落。”大家听他说得在理,不再嚷嚷。谢老伯叫人看守住尸体,一起都往县衙门里去了。

知县听了公差的报告,就问徐达:“你说把郑芷珠推到井里,现在井里弄出来的却是一具男尸,你究竟把郑芷珠弄到哪里去了?这尸体又是哪里来的?快快从实招来!”

徐达边叩头边连声说:“我确实是把新娘推进井里去了,怎么会变成一具男尸,我实在不知道。”

知县又问:“你先前约的两个同伙是谁?如果不是你的罪过,那必定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徐达说:“他们当中一个叫张寅,一个叫李卯。”

知县立即传人去捉拿,不多久,两人就被抓到县衙,稍一用刑就都开了口,不过交代出来的案情跟徐达招供并无二样,而且把新娘扔给徐达以后事情都不太清楚。

知县看从他们身上实在挖不出什么线索,就转而问谢老伯、郑老伯和媒人一些有关郑芷珠的情况,又让人找来了两家的左邻右舍询问一番。大家都说不知情,而且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认识这个死了的男人。知县只好暂且退庭,出一张招领尸首的榜文,又替谢、郑两家拟了张寻访郑芷珠下落的启事,让公差到周围地方张贴。一连过了好几天,既不见有人来认尸,也不见郑芷珠的下落。

再说郑芷珠那天晚上被徐达骗到后门口推给另外两个男人,才发现是中了徐达的圈套。后来被人一把抱起就往井里扔。那口井并不深,又没有水,郑芷珠被扔进去时幸好没有受伤,听到上面有很多人的声音,估计是自己家人追来了,就拼命喊叫起来,没想到大家抓住徐达只顾朝他嚷嚷,谁也没注意到旁边有一口枯井,加上郑芷珠深居闺阁,声音娇弱,又是在井里,所以喊了半天也无人理会。

最后上面的声音一点点远了,郑芷珠眼看着获救的希望又没了,心里又急又怕,忍不住啼哭起来。哭着哭着,天色渐渐明亮了。郑芷珠边哭边想:这会儿上面或许有人经过,于是大声叫喊起来。说来也巧,此刻正好有两个人从井边经过,一个叫赵申,一个叫钱已,是来自河南开封杞县的两个客商。他们合伙去苏州松江一带做生意,刚刚赚了一大笔钱准备回河南老家去。听见哭叫声,循声走到井边,朝下一望,隐约看见是个女子在里面,就问她:“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郑芷珠忙把自己的身世,怎样被徐达拐骗出来扔进井里一一告诉他们。末了又说:“把我救出来,回到家会给你们重金酬谢。”二人商量了一番,两人一个拉绳头,一个顺着井壁往下滑,不一会儿,赵申就到了井底,看到郑芷珠。赵申解下腰间的绳子给郑芷珠缚上,然后赵申就喊上面的钱已拉绳子,钱已使足了力气把郑芷珠吊上来,却没想到上来的竟是个浓妆艳抹的漂亮小姐。他惊得呆住了。

大凡人不可私心太重,私心太重就容易干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来。钱已刚才和赵申商量救人时,并没有什么私心杂念,但现在就不同了。看到眼前站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他突然起了不良之心,想到赵申出来可能会和他争夺这个女子,自己将不能独占,况且赵申的行李中还有不少钱财,如果把人弄死,两样都能归自己所有。想到这里,他走到井边,迅速搬起一块大石头,朝着井里正在喊叫的赵申扔了下去。可怜赵申看见钱已探头,还以为他放绳子下来,没想到一块大石头迎面而来,没等他反应过来,脑袋就开了花,一命呜呼。

郑芷珠在一旁看到钱已的举动,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瑟瑟发抖。钱已回头看看郑芷珠,走过来好言安慰她说:“你不用怕,下面的这个人是我的仇人,所以我要把他弄死。”

郑芷珠心里明白这是他的借口,但她敢怒而不敢言,只是低声央求钱已送自己回家,以便早早脱离这些是非。然而,钱已一听郑芷珠说要回家,马上把脸一沉,拉过郑芷珠一字一顿地说:“你还想回家?我把你从井里救出来,你就归我了,做我的老婆。快随我一起回河南,我们家有的是钱,不会亏待你的!不跟我走,我一块石头砸死你。”说着,拉起郑芷珠就走,郑芷珠害怕起来,只好跟着他往河南去了。

一路上,钱已不停地对郑芷珠连哄带骗加威吓,要她到了河南如何回答别人的问话。郑芷珠眼看到了这个份上,回家无望,只得答应照他的话去做。

几天以后,两人来到钱已家。谁知钱已家中早已娶有妻子万氏,是个刁蛮凶狠的女人。她看见丈夫带了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女子回家,顿时醋劲大发,只是碍于丈夫刚回家,不便发作,但肚子里却盘算开了怎么整治郑芷珠。

第二天一早,乘钱已出门办货,她叫来郑芷珠,要她脱下身上的绸缎衣服和所有的首饰,穿上粗布衣服干家务,而且尽把些又脏又累的粗活给她做,稍不如意,就用木棒打她,还不许她说给钱已听。

可怜郑芷珠从小在家备受呵护,哪里受得了这般虐待,就顶撞万氏说:“我又没有嫁给你家钱已,他没出一分钱娶我进来,凭什么你强迫我做这做那,还毒打我?”

万氏没料到她竟敢回嘴,更加恶狠狠地毒打她,边打边骂:“你做人家小老婆,就该遭打,打死了也是活该。”

邻居一位老妈妈听见万氏的打骂声,很为郑芷珠抱不平,但是惧怕万氏的淫威,不敢上前劝解。忽然又听得郑芷珠说“不嫁不讨”,顿时起了疑心:难怪万氏如此待她,莫非这姑娘是放他们拐来的。老妈妈这样一想,自然也就多存了个心眼。

一天,钱已又出去了,郑芷珠到邻居老妈妈家借水桶打水,老妈妈就留她多坐一会。郑芷珠见老人生得慈眉善目十分亲切,就坐了下来。老妈妈随VI问她:“听口音你好像不是本地人,看上去也像是好人家出身的,为什么父母要把你嫁到这么远来受这种苦?”

郑芷珠冷不丁被她这么一问,心头的痛处又触动了,泪水止不住簌簌流下来。郑芷珠边哭边将自己如何被许配谢家,新婚之夜如何被人拐骗扔到井里,钱已又如何将救她的赵申打死,然后逼她嫁给自己,她当时如何害怕以及钱已允诺让她做正妻,想不到流落到此,受这般折磨,统统告诉老人。

老妈妈又问她:“照你讲的,死去的那人就是前村赵家的了。钱已还骗人家说是在苏州没回来。姑娘你为什么不把这情况告明县官呢?那样人家就好送你回去。”

郑芷珠叹口气说:“想也想过的,但我怕自己是跟他一起来的,去说了也要被问罪。”

老妈妈责怪她说:“这可就是你不懂事了。你一个妇道人家被人逼迫拐骗有什么罪过?这么着,我先替你把实情告诉赵家的人,由他们到官府去告状,我再找人帮你写份状子当堂递上去说明情由,知县不会怪罪于你的。”

郑芷珠听她说得在理,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千恩万谢辞别老妈妈回去了。老妈妈立即着手一边传递消息给赵家,一边请人为郑芷珠准备了诉状送到县衙。

当天,杞县知县接到状子就下令升堂。先由郑芷珠将事情来龙去脉详细叙述一遍,接着公差将钱已捉拿到庭。知县要他从实招来。钱已本想抵赖,却被郑芷珠一口咬定杀了赵申,时逢赵家人赶来请求抵命。知县方才觉得钱已杀人的情节属实,但眼下只有口供,没有看到赵申的尸首,不能轻易下判,只有吩咐手下将钱已重费四十大板,暂且收入监中,让郑芷珠找了担保,与差人一起帮若公文前,主苏州府嘉定县寻访赵申尸体的下落。

数日后,一行人来到嘉定,郑芷珠把事情前前后后经过又向知县讲述一遍。知县取过杞县送的公文逐一看过,方才明白前些时候井里发现的尸体是被钱已害死的赵申。传人打开赵申的棺材,验明正身,确系赵申。

一场久悬未决的案子终于有了结果:钱已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徐达拐骗良家妇女,虽然没有成功,但因此惹出了一系列祸事,判处三年徒刑,罪有应得;徐达的两名同伙各打几十大板;郑芷珠遭遇不幸,情有可原,不再追究她的过错,还给原配谢三郎为妻;赵申的尸首,交还其家属安葬。一桩离奇的案子终于圆满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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