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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4.伤寒论浅注

 学中医书馆 2022-06-08 发布于山东


 884.伤寒论浅注

伤寒以六经为主,太阳、阳明、少阳为三阳,太阴、少阴、厥阴为三阴,病症百出无常。总范围于六经之内,仲景所以为万世师也。昔人谓三百九十七法,而不知其字字皆法也;谓一百一十三方,而不知一方可该数方,不必如许之多;方外有方,不仅如是之少也。余治杂病亦随俗,采取时方,唯于伤寒一门,非此方不能以治此病,非此药不可以名此方,不敢少有迁就。兹挈其要领,先为入门之导,再授以仲景书,便知有下手工夫矣。
太阳病:头痛,项强,发热,恶寒是也。
阳明病:身热,目痛,鼻干,不得眠,反恶热是也。
少阳病:口苦,咽干,目眩是也。
太阴病:腹满,吐食,自利,不渴,手足自温,时腹自痛是也。
少阴病:脉沉细而微,但欲寐,背恶寒,口中和,腹痛,下利清谷,小便白是也,
厥阴病:厥阴之为病,消渴,火盛,气上撞心。
太阳  为寒水之经,主一身之表。  
何谓太阳经症?曰:头痛,项强,发热,恶寒是也。有虚邪、实邪之辨。  
脉缓,自汗,恶风为虚邪,宜桂枝汤。  
如八九日,过经不解,如疟状,面热,身痒,以其不得小汗故也,宜桂枝麻黄各半汤。因前此未汗,不得不发其汗;因日数颇久,故小发其汗。  
如服桂枝汤,大汗后,形如疟,日再发者,以余邪未尽故也,宜桂枝二麻黄一汤。大汗之后,不得再行大汗之法,而余邪未尽,不可不从汗而竭之,但药品宜轻耳。  
脉浮紧,无汗,恶寒,为实邪,宜麻黄汤。  如无汗,烦躁者,加石膏、姜、枣,名大青龙汤。  如干呕而咳,去杏仁,加五味子、干姜、半夏、细辛、芍药,名为小青龙汤。
此二汤即麻黄汤之加减。昔人以麻黄汤、大青龙汤、桂枝汤分三大纲,何其谬欤! 
按:此二法,治表中之表也。时法冬月以加味香苏饮代上二方,三时感冒以九味羌活汤代上二方,与仲景法不甚合,然好尚如斯,亦无可奈何耳。  
何谓太阳腑症?曰:表邪不去,必入于里,膀胱为表中之里也。有蓄水、蓄血之辨。  
太阳症,其人口渴,烦躁,不得眠,脉浮,小便不利,水人即吐,为膀胱蓄水症,宜五苓散。  
太阳症,其人如狂,小腹硬满,小便自利,脉沉,为膀胱蓄血症,古用抵当汤、丸,今畏其峻不敢用。宜桃仁承气汤按:此二法,治表中之里也。  
何谓太阳变症?曰:汗下失宜,从阴从阳之不一也。  
不应下而下之,续得下利清谷,身疼痛,宜四逆汤,以救清谷之里;又以桂枝汤,以救身疼痛之表。  
病发热头痛,脉反沉,若不差,身体疼痛,当救其里,宜四逆汤。  
大汗,大下利而厥冷者,四逆汤主之。  
太阳病,发汗太过,遂漏不止,其人恶风,小便难,四肢微急,难以屈伸,桂枝加附子汤主之。  
太阳病,发汗太过,动其营血,而卫邪反内伏,其人仍发热,心下悸,头眩,身瞤动,振振欲擗地者,少阴症误用人青龙汤同例。真武汤主之。  
以上言汗下太过,伤正而虚其阳,阳虚则从少阴阴化之症多,以太阳、少阴为表里也。  阳盛于内,误服桂枝汤,大汗出后,大烦大渴不解,脉洪大者,白虎加人参汤主之。  伤寒若吐若下后,七八日不解,热结在里,表里俱热,时时恶风,大渴,舌上干燥而烦,欲饮水数升者,白虎加人参汤主之。  伤寒不大便六七日,为里症;头痛,有热,为表症。外不解,由于内不通也,下之,里和而表自解矣,与承气汤
  病人烦热,汗出则解,又如疟状,日晡所发热,属阳明也,脉实者宜下之,与大承气汤;脉虚者,宜发汗,与桂枝汤。
  发汗后,恶寒者,虚故也;不恶寒,但热者,实也,当和胃气,与调胃承气汤。
  太阳病未解,脉阴阳俱停。停者,沉滞不起也。阴阳者,尺寸也。先振栗,汗出乃解,但阳脉微者,先汗而解;但阴脉微者,下之而解。若欲下之,宜调胃承气汤。脉微不可汗下,此“微”字即上文“停”字也。
  以上言汗下失宜,热炽而伤其阴,阴伤则从阳明阳化之症多,以太阳、阳明递相传也。
  何谓发汗、利水为治太阳两大门?曰:邪伤太阳,病在寒水之经也,驱其水气以外出则为汗,逐其水气以下出,后为黄涎蓄水,前为小便长。  太阳为寒水之经,邪之初伤,必须发汗,麻黄汤发皮肤之汗,桂枝汤发经络之汗,葛根汤发肌肉之汗,小青龙汤发心下之汗,大青龙汤发其内扰胸中之阳气而为汗,此发汗之五法也。
  
      若汗之而不能尽者,则为水。水在心下,干呕而咳,宜小青龙汤;发热而烦,渴欲饮水,水人即吐,名曰水逆,宜五苓散;汗后心下痞硬,干噫食臭,胁下有水气,腹中雷鸣,下利者,病势虽在腹中,而病根犹在心下,宜生姜泻心汤。此水气在上焦,在上者汗而散之也。若妄下之后,自心上至小腹硬满而痛不可近,水与气所结。脉迟,名大结胸,宜大陷胸汤;若项亦强,如柔痉之状,宜大陷胸丸。程郊倩谓病势连甚于下者主以汤,病势连甚于上者主以丸是也。若其结止在心下,按之始痛,脉浮滑,名小结胸,邪气尚在脉络,宜小陷胸汤;若无热症,名寒实结胸,宜三物白散;若心下痞硬满,引胁下痛,干呕,短气,汗出,不恶寒,三焦升降之气阻格难通,宜十枣汤,此水气在中焦,中满泻之于内也。若头痛项强,翕翕发热,无汗,心下满,微痛,小便不利者,因膀胱之水不行,营卫不调,不能作汗,宜以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术汤治之,是水气在下焦,在下者引而竭之是也。

伤寒论浅注辨太阳病脉证篇  

太阳主人身最外一层,有经之为病,有气之为病,主于外则脉应之而浮,何以谓经?《内经》云:太阳之脉连风府,上头项,挟脊,抵腰,至足,循身之背,故其为病头项强痛。何以谓气?《内经》云:太阳之上,寒气主之。其病有因风而始恶寒者,有不因风而自恶寒者,虽有微甚,而总不离乎恶寒。盖人周身八万四千毛窍,太阳卫外之气也。若病太阳之气,则通体恶寒;若病太阳之经,则背恶寒。
(1)  此言太阳之为病总提大纲。  太阳脉浮,头项强痛之病,若得病而即见发热,风为阳邪,其性迅速也;且见汗出,风干肌腠而外不固也。恶寒之微,见风始恶而为恶风,风性散漫,于浮脉之中,而觉其怠缓者,此病名为中风。其名为中奈何?盖以风者善行而数变, 由毫毛直入肌腠,如矢石之中人也。
(2)  此论风中太阳之肌腠。受业薛步云按:风,阳邪也。太阳之标为阳,两阳相从之为病,重在“发热”二字。  太阳脉浮,头项强痛之病,中风外又有阴邪之证。其邪浅,其人阳气盛者,即时或已发热;其邪深,其人阳气弱者,其时或未发热,然已发未发,虽曰不同,而于其先见之时,可以断其必然者,一在恶寒,以伤寒必恶寒,无风时亦觉其寒,非若恶风者,有风时始觉其寒也;一在体痛,以寒邪外束,伤太阳通体之气也;一在呕逆,以寒邪内侵,里气不纳也。其为脉阴尺阳寸俱紧者,以太阳本寒,而加以外寒,两寒之气凝聚于中故也。此非太阳中风,而名之曰伤寒。其名为伤奈何?以肤表第一层而受损伤也。
(3)  此论寒伤太阳之肤表。受业薛步云按:寒, 阴邪也。太阳之本为阴,两阴相合之为病,重在“恶寒”二字。  人之言伤寒者,动曰传经,其所以然之理难言也。有正传,有邪传,有阴阳表里之气相传,有六经连贯之气相传。请以阴阳表里之气相传者言之:伤寒一日,太阳之气受之,然太阳与少阴相表里,脉若安静而不数急者,为止在太阳,而不传于少阴也;颇欲吐者,即少阴欲吐不吐之见证。若兼见足少阴之躁、手少阴之烦,诊其脉数急而不安静者,乃病太阳之气,中见少阴之化为传也。伤寒如此, 中风亦然。
(4)  又以六经之气相传言之:伤寒二日当阳明主气之期,三日当少阳主气之期。若阳明之身热, 自汗,不恶寒,反恶热之外证不见,少阳之口苦,咽干, 目眩之外证不见者,为气之相传,而病不与气俱传也。伤寒如此, 中风可知矣。二经如此,他经可知矣。
(5)  此二节,一论阴阳表里相传,一论六经之气相传。  且夫太阳病之即发者,有中风、伤寒之异。至于不即发者, 《内经》谓冬伤于寒,春必病温,为伏邪蕴酿成热,邪自内出。其证脉浮,头项强痛,故亦谓之太阳病。但初起即发热而渴,不恶寒者,须于中风、伤寒之外区别,为温病。治宜寒凉以解散,顺其性以导之,如麻杏甘石汤之类。若无头项强痛之太阳病,但见发热而渴、不恶寒之证,是太阳底面少阴为病。《内经》谓冬不藏精,春必病温是也。如心中烦不得卧者,黄连阿胶汤主之。稍轻者, 阳盛阴虚之人,周身之经络浑是热气布护,治法只宜求之太阳署之里,阳明署之表。如所云心中懊侬、舌上苔者,栀子豉汤主之;渴欲饮水、口干舌燥者, 白虎加人参汤主之;脉浮,发热,渴欲饮水,小便不利者,猪苓汤主之之类,切不可用辛温以发汗。若医者误用辛温之剂汗之,其内蕴之热得辛温而益盛。不特汗后身不凉静,而且发汗已,身反灼热者,是温病为风药所坏,遂变重证。名曰风温。风温之为病,若何?其脉阴尺阳寸俱浮,其证自汗出,犹为太阳中风之本象,而大可患者全显出少阴之危象。肾主骨,热在骨,故身重,热入阴分,故神昏而多眠睡,鼻息必鼾,为肾热而壅于肺;语言难出,为肾热而壅于心, 以肾脉上连心、肺也。若被误下者,津液竭于下,而小便不利,津液竭于上,则目系紧急而直视,且既竭之余,肾气将绝,不能约太阳之气而失溲。危乎,危乎!若更被火灸或烧针者,以热攻热,肾败而现出克攻之象。微者皮肤发黄色,为土克水。剧则热亢攻心,如惊痛,热极生风,时瘛疭。其皮肤不止发黄,竟若火熏之,现出黄中带黑之色,是被下为一逆,被火再为逆。一逆尚可引日,再逆则促其命期。推而言之,凡服一切消导之药,皆犯被下之禁;凡服一切辛热之药, 皆犯被火之禁, 医者可不慎乎哉?
(6)  此言太阳病中有温病,误治即变风温也。  太阳底面, 即是少阴。治太阳之病,即宜预顾少阴。二经标本寒热不同, 医者必先了然于心,然后丝丝入扣。 《内经》云:太阳之上,寒气主之, 以寒为本, 以热为标也。又云:少阴之上,君火主之。以热为本,以寒为标也。病有发热恶寒者,发于太阳之标阳也;无热恶寒者,发于少阴之标阴也。发于阳者七日愈,发于阴者六日愈,以阳数七、阴数六故也。
(7)  此一节,提阴阳寒热标本之大纲,并按阴阳之数,以定病愈之期,言手足标本之异。手之太阳其标热也,与手少阴为表里。发热恶寒,发于手太阳之标阳也。足之太阳其本寒也,与足少阴为表里。无热恶寒,发于足少阴之标阴也。  何以谓发于阳者七日愈?请言其所以愈之故。如太阳病,头痛等证至七日以上应奇数而自愈者,以太阳之病, 自行其本经巳尽七日之数故也。若未愈欲作再经者,阳明受之,宜针足阳明足三里穴以泄其邪,使经不传则愈。推之发于阴者六日愈之故,亦可以此例而得其旨矣。
(8)  此节承上文而言病愈之期,又提出“行其经”三字,谓自行其本经,与传经不同,曲尽伤寒之变幻。  六经皆有行有传,举太阳以为例。  察阴阳之数,既可推其病愈之日,而六经之病欲解。亦可于其所旺时推测而知之。太阳病欲解之时,大抵从巳至未上者, 以巳午二时, 日中而阳气降。太阳之所主也。邪欲退正欲复,得天气之助,值旺时而解矣。
(9)  此一节承上文而言病愈之时,以见天之六淫,能伤人之正气;而天之十二时,又能助人之正气也。  邪解后,未全畅快, 曰病衰, 曰少愈, 皆可以“不了了”三字赅之。风,阳邪也,如太阳中风家,七日阳得奇数,邪气从表而解。然虽解而余邪不了了净尽者,俟过五日,五日为一候,五脏元气始充,合共十二日,精神慧爽而愈。推之寒为阴邪,如发于阴之病,六日阴得偶数而解。既解而不了了者,亦须复过一候,大抵十一日而愈矣。若误治又不在此例。
(10)  此一节承上文言既愈之后而定以全愈之期也。  医家辨证,开口一言太阳,瞩目即在少阴。须知太阳标热而本寒,少阴标寒而本热。太阳之标, 即少阴之本;少阴之本,即太阳之标。上章以发热、无热言,犹未畅明其义。兹请再申之,为辨太阳之证者辨到太阳之根。病人身大热,为太阳之标热在外,而反欲得近衣者,为少阴之标寒在内,是热在太阳所主之皮肤,寒在少阴所主之骨髓也;身大寒,为太阳之本寒在外,而反不欲近衣者,为少阴之本热在内,是寒在太阳所主之皮肤,热在少阴所主之骨髓也。身之寒热不足凭,必以骨髓之寒热为主。阳根于阴,司命者不可不深明此理也。
(11)  此一章承前章阴阳寒热标本之旨,深一层立论。  上章言其所恶,此章言其所欲,皆探其病情。程郊倩云:阴阳顺逆之理,在天地征之于气者,在人身即协之于情,情则无假。合之前三章,彼为从外以审内法,此则从内以审外法。  救治之法,须辨脉证以立方。先以太阳言;太阳中风,风为阳邪而中于肌腠,其脉阳寸浮而阴尺弱。阳浮者,风势迅发,不待闭郁而热自发;阴弱者,津液漏泄,不待覆盖而汗自出。而且啬啬欲闭之状而恶寒。淅淅欲开之状而恶风,翕翕难开难合之状而发热,阳邪上壅而鼻鸣,阳邪上逆而干呕者,中风脉证的确无疑。桂枝汤主之。(12)  此一节言风中太阳之肌腠,立方以救治也。  此一节承上节而推广桂枝汤之用。  虽然病在太阳之肌腠,桂枝汤诚为切当。若太阳经输之病,专用桂枝汤原方,恐未能丝丝入扣。《内经》云:邪入于输,腰脊乃强。盖太阳之经输在背。太阳病,项背不舒而强如短羽之鸟,欲飞而不能飞,其状几几,是邪入太阳之经输也。夫邪之中人,始于皮毛,次及肌络,次及经输。今者邪入经输,则经输实而皮毛虚,故反汗出而恶风。视桂枝证同而不同者,非得葛根入土最深,其藤延蔓似络,领桂枝直入肌络之内,而还出于肌肤之外者,不能捷效。必以桂枝加葛根汤主之。(14)  此一节言太阳经输之证,亦承上节推广桂枝汤之用而不泥其方。  桂枝汤为肌腠之主方。邪在肌腠,既可于汗出等正面看出,亦可于误治后反面勘出。太阳病,误下之后,则太阳之气当从肌腠而下陷矣。若不下陷而其气竟上冲者,是不因下而内陷,仍在于肌腠之间,可与桂枝汤,方用前啜稀粥温覆微取汗法,从肌腠外出而愈矣。若不上冲者,邪巳内陷,不在肌腠之中,桂枝不可与之。
(15)  此一节,承上节以起下文五节之意。  张令韶曰:经云太阳根于至阴.是太阳之气由至阴而上于胸膈,由胸膈而出于肌腠,由肌腠而达于皮毛,外行于三阳,内行于三阴。气从此而出入,邪亦从此而出入。师所谓其气者,指此而言也。读者知正气之出入如此,则邪气之出入亦如此,则于此道知过半矣。所以伤寒言邪即言正,而言正即可以识邪。  按:读熟此注,方知论中经气传行及一日、二日、三日、五六日等, 皆是眼目。  然而不可与者,又不止此。太阳病三日,已三阳为尽,发汗,则肌表之寒自解。若吐,则中膈之邪当解;若下,则肠胃之邪当解;若温针,则经脉之邪当解。当解而仍不解者,此为医者误治坏病。坏病不关肌腠,故桂枝汤不中与也。观其脉证,知犯何逆,或随其发汗之逆,或随其吐、下、温针之逆,分各证而救治之可也。
(16)  此一节承上节言,病不关于肌腠者,桂枝汤用之而不当。  且更有必不可与者,不得不重为叮咛。桂枝汤本为解肌,与麻黄汤为肤表之剂迥别。盖邪之伤人,先伤肤表,次及肌腠。惟风性迅速,从肤表而直入肌腠,则肌腠实而肤表虚,所以脉浮缓、汗自出,不曰伤而曰中也。若其人脉浮紧,发热汗不出者,明明邪在肤表,不在肌腠,不可与也。甚矣哉!桂枝汤为不汗出之大禁。当须识此,勿令误也。(16后部分)  此一节承上节,分别桂枝本为解肌,大殊发表之剂,重为叮咛。  桂枝本为解肌,以汗自出为据,然亦有不可固执者。若酒客病,湿热蕴于内,其无病时,热气熏蒸, 固多汗出,及其病也,脉缓汗出可知矣。然其病却不在肌腠之内,故不可与桂枝汤。若误与之,得此汤以助湿热,且甘能壅满。则为呕,盖以酒客喜苦而不喜甘故也。推之不必酒客,凡素患湿热之病者,皆可作酒客观也。  此一节承上节“桂枝本为解肌”句,言湿热之自汗不为肌腠之病,又当分别。  桂枝本为解肌,若喘则为邪拒于表,表气不通而作,宜麻黄而不宜桂枝矣。然亦有桂枝证悉具,惟喘之一证不同,当知是平日素有喘之人,名曰喘家,喘虽愈而得病又作。审系桂枝证,亦不可专用桂枝汤,宜从加厚朴脾而输其气。杏子从肺以利其气。佳
(18)  此一节承上节“桂枝本为解肌”句,言喘不尽由于肌腠之病,不可专用桂枝汤。  得汤则呕,请申其义。凡不当服桂枝汤而服之,不但呕,而且吐者, 以其人内有湿热,又以桂枝汤之辛热以助其热,而热相冲,反能涌越。热势所逼,致伤阳络,其后必吐脓血也。  此一节申明前二节得汤则呕之义。“序例”谓桂枝下咽,阳盛则毙者此也。  太阳病, 固当汗之,若不取微似有汗,为发汗太过,遂漏不止。前云如水流漓,病必不除,故其人恶风犹然不去,汗涣于表,津竭于里,故小便难。四肢为诸阳之本,不得阳气以养之,故微急且至难以屈伸者,此因大汗以亡阳, 因亡阳以脱液,必以桂枝加附子汤主之。方中取附子以固少阴之阳, 固阳即所以止汗,止汗即所以救液,其理微矣!
(20)  此章凡九节,承上数章言太阳证之变动不居,桂枝汤之泛应不穷也。张令韶云:自此以下八节,论太阳之气可出可人,可内可外。外行于阳,内行于阴,出而皮肤,入而肌腠、经络,无非太阳之所操纵也。    不但误汗而阳亡于外,设若误下亦致阳衰于内。太阳之气由胸而出入。若太阳病误下之后,阳衰不能出入于外内,以致外内之气不相交接,其脉数中一止,其名为促。气滞于胸而满者,桂枝去芍药汤主之。盖桂枝汤为太阳神方,调和其气,使出入于外内,又恐芍药之苦寒,以缓其出入之势。若脉不见促而见微,身复恶寒者,为阳虚巳极,桂枝去芍药方中加附子汤主之。恐姜桂之力微,必助之附子而后可.
(21)  上节言误汗而阳亡于外,此节误下而阳衮于内。其方只一二味出入,主治判然。  按:阳亡于外,宜引其阳以内入,芍药在所必用; 阳衰于内,宜振其阳以自立,芍药则大非所宜也。    太阳头痛项强,发热恶寒之病,得之八日已过,至九日,正当少阳主气之期,藉其气以为枢转,故如疟状,亦见寒热往来。究竟发热恶寒,现出太阳本证,与真疟不同。所幸者,寒热并见之中,热较多而寒却少。太阳以阳为主,热多是主胜客负,露出吉兆。其人不呕,邪不转属少阳;清便欲自可,邪不转属阳明。其寒热一日二三度发,不似疟之有定候。太阳得少阳之枢转,邪气有不能自容之象。脉微者为邪衰,缓者为正复,皆为欲愈之证脉也。设脉但见其微,而不见其缓,是邪衰而正亦衰也。不见其发热,而但见其恶寒者,是客胜主负也。盖太阳底面即是少阴,今脉微,即露少阴脉沉细之机,恶寒即伏少阴厥逆及背寒之兆。此不独太阳虚,而少阴与太阳俱虚,不可更发汗、更下、更吐也。虽然证脉如此,宜其面色无热色矣;而面色反有热色者,以诸阳之会在于面。犹幸阳气未败, 尚能鼓郁热之气而见于面;独恨阳气巳虚,未能遂其所欲, 自作小汗而解也。兹以其不能得小汗出,辨其面色有热色,而知郁热之气欲达于肌表;又察其肌表之气未知,而知周身必痒,邪欲出而不能出。宜桂枝麻黄各半汤以助之。
(23)  此一节,言病在太阳,值少阳主气之期而藉其枢转也。   太阳病,审其为桂枝证,用桂枝汤。照法煮取三升,分三服。若初服桂枝汤一升,反烦不解者,缘此汤只能治肌腠之病,不能治经脉之病,治其半而遗其半故也。宜先刺风池、风府,以泻经中之热,与留而未服之桂枝汤二升,照法服之,则愈。(24)  此一节,言太阳之病涉于肌腠而复干于经脉也。风池二穴在头上三行;颞颥后发际陷中,足少阳之经穴,针人三分,留三呼。风府一穴上发际一寸筋内宛宛中,督脉之经穴,针人四分,留三呼。二者皆太阳经所过之处,故刺之以泻太阳之邪。邪之在表与在肌,其治不可以或混。而病之在表与在肌,其气未始不相通。  如审系太阳肌腠之病,服桂枝汤,取微似汗者佳;若逼取大汗流漓而出,病反不除。其脉势必变浮缓而为洪大者,察其桂枝证未罢,当仍与桂枝汤,如前啜粥令微似汗之法(25)。是法也可以发汗,汗生于谷也;即可以止汗,精胜而邪却也。凡系肌腠之病,宜无不愈矣。若犹未能即愈,寒热往来,其形似疟,但疟有定时,而此则作止无常。日再发而与疟分别者,不独肌病,兼见表病,表病汗出必解,宜桂枝二麻黄一汤。
(23)  此一节,言太阳之气在肌而复通于表也。  太阳之气由肌腠而通于阳明,服桂枝汤, 当取微似有汗者佳。今逼取太过,则大汗出后,阳明之津液俱亡, 胃络上通于心,故大烦;阳明之上,燥气主之,故大渴不解,阳气亢盛,诊其脉洪大无伦者,白虎加人参汤主之。
(26)  此一节,言太阳之气由肌腠而通于阳明也.   白虎为西方金神①,秋金得令,而炎气自除。加人参者,以大汗之后,必救其液以滋其燥也。  太阳之气,外行于阳, 内行于阴。太阳与少阴为表里,其内行无论矣。而且有陷入于脾,不能外达者,将何以辨之?辨之于证与脉之相反。太阳为病,其证皆发热恶寒,太阳以阳为主,若热多寒少,为主胜客负,是将愈之吉兆。脉宜缓而不弱,今脉微弱者,脉与证相反,是证为太阳,其气内陷于至阴之中,全隐其太阳真面目,不得不为之区别曰:此证为阳,而脉则无阳也。阳主表,无阳则不可发其表汗,从脉不从证,断断然者,宜桂枝二越婢一汤方,从至阴中以发越之。
(27)  此一节,言太阳之气陷于脾,而脾气不能外达者,不发其表汗,宜越其脾气也。  按:读方下所注,知仲景所用皆古方,真述而不作之圣也。  不独陷于脾而不能外达,而且有陷于脾而不能转输者。太阳病,服桂枝汤,服后未愈。医者不审其所以未愈之故,或疑桂枝汤之不当,而又下之,仍然表证不解,而为头项强痛,翕翕发热,无汗,且又兼见里证,而为心下满微痛,小便不利者,然无汗则表邪无外出之路,小便不利则里邪无下出之路。总由邪陷于脾,失其转输之用, 以致膀胱不得气化而外出,三焦不行决渎而下出。 《内经》云:三焦、膀胱者,腠理毫毛其应,是言通体之太阳也。此时须知利水法中,大有转旋之妙用,而发汗亦在其中,以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术汤主之。所以去桂者,不犯无汗之禁也;所以加茯苓、 白术者,助脾之转输。令小便一利,则诸病霍然矣。
(28)  此一节,言陷脾不转输之治法也。  伤寒脉浮,自汗出,小便数,心烦,微恶寒,脚挛急,此与桂枝证相似,但脚挛急不似。考少阴之脉,斜走足心,上股内后廉。凡辨证, 当于所同处得其所独。今据此挛急之一证,便知太阳之标热合少阴之本热,为阴阳热化之病, 热盛灼筋,故脚挛急。并可悟脉浮、 自汗、小便数皆系热证,即有微恶寒一证,亦可知表之恶寒渐微,则里之郁热渐盛。其与桂枝证,貌虽相似而实悬殊。医者反与桂枝汤以攻其表,此误也。病人阳盛于内,得此辛热之药, 《周易》谓亢龙有悔, 阳亦外脱而亡,便见厥证,水涸而咽中干,水火离而烦躁,火逆而吐逆者,此时投以苦寒之剂不受,惟以干姜炮黑,变辛为苦, 同气以招之,倍用甘草以缓之,二味合用,作甘草干姜汤与之,以从治之法复其阳。若厥愈足温者,更作芍药甘草汤与之,滋阴以退热,热退其脚即伸;若胃气不和谵语者,是前此辛热之毒留于阳明而不去,少与调胃承气汤荡涤其遗热,取硝、黄以待乎姜、桂也。他若太阳之本寒合少阴之标寒为病,阴阳俱虚,重发其汗,则汗不止而亡阳,复加烧针者,更逼其汗而亡阳,必用四逆汤主之。均系亡阳,而彼此悬隔。
(29)  此一节,言太阳标热合少阴本热之为病,误治而变证不一也。  问曰:证象阳旦,按桂枝汤加附子增桂,名阳旦汤之法治之而增剧,厥逆,咽中干,两胫拘急而谵语。师曰曰字衍文:言夜半阴阳交接,手足当温,两脚当伸。后如师言。何以知此?答曰:两手六部皆名寸口,其脉下指即见为浮,而脉形宽阔为大。浮则为风,风为阳邪也;大则为虚,阴虚于内,不能为阳之守也。风则以阳加阳,故生微热;虚则阴液不足,故两胫挛。病证象桂枝,因取桂枝汤原方加附子一枚参其间,增桂枝三两,名阳旦汤。与服以令汗出,以附子温经,亡阳故也,盖附子为温经之药, 阴寒用事,得之则温经以回阳,如桂枝加附子汤之治遂漏是也。阳热内盛,得之则温经以亡阳,如此汤之令汗出是也。审其厥逆,咽中干,烦躁,阳明内结,谵语烦乱,知其因服辛热之药所致,遂更易其治法,饮甘草干姜汤引外越之阳以返内。夜半天之阳生,而人之阳气亦还,两足当温,阴阳顺接而厥回。但阴津尚未全复,故胫尚微拘急,重与芍药甘草汤,苦甘生其阴液,尔乃胫伸。其谵语未止者,误服阳旦汤之热,视桂枝汤为倍烈,以致阳明内结烦乱,是胃中有燥屎。徒用调胃承气汤少与之,恐不足以济事,必以大承气汤令大便微溏,燥屎亦下,则止其谵语,故病可愈。
(30)  此一节设为问答,承上节而明误药之变证,更进一层立论。  肌腠实则肤表虚而自汗,入于经输,既有桂枝加葛根之法,而肤表实而无汗入于经输者,治法何如?太阳病,项背强几几,前已详其说矣,其无汗为邪拒于表,表气实也。其恶风者,现出太阳之本象也,葛根汤主之。
(31)  此一节,言邪从肤表而涉于经输,与邪在肌腠而涉于经输者之不同,另立葛根汤取微似汗法。  张令韶云:自此以下四节,俱论太阳之气循经而人,不在肌腠之中也。  太阳之恶寒发热、头项强痛等证,与阳明之热渴、 目疼、鼻干等证, 同时均发,无有先后,名曰合病。合病者,两经之热邪并盛,不待内陷,而胃中之津液为其所逼而不守,必自下利。然虽下利而邪犹在表,未可责之于里。既非误下邪陷之里虚,断不可以协热下利之法治之,仍当以两经之表证为急,故以葛根汤主之。
(32)  此一节,言太阳合于阳明而为下利证也。  太阳与阳明合病,其机关全在乎下利,而兹不下利,而但作呕者, 当求其说。盖太阳主开, 阳明主合,今阳明为太阳所逼,本合而反开。开于下则下利,开于上则为呕,即以葛根加半夏汤主之。盖以半夏除结气,以遂其开之之势而利导之也。
 (33)  此一节承上节而言太阳合于阳明,不下利而但呕也。  二节言太阳与阳明合病,重在太阳之开一边,与下章合病用麻黄法不同。小注宜细玩而熟记之。    太阳病,头项强痛, 自汗,恶风,为桂枝证,病在肌也。医反下之,致太阳之邪由肌而内陷,利遂不止。然邪虽内陷而气仍欲外出,其脉急数中时见一止而无定数,其名为促。脉促者,表邪未能径出而解也。邪欲出而未能迳出则喘,喘则皮毛开发而汗出者,此桂枝证误治之变。既变则宜从变以救之,不可再用桂枝汤,而以葛根黄芩黄连汤主之。
(34)  此一节,言太阳证虽已陷邪,亦可以乘机而施升发,使内者外之、陷者举之之妙也。  张令韶云、:下后发喘汗出,乃天气不降、地气不升之危证,宜用人参四逆辈。仲师用此方,专在“表未解”句。虽然,仲师之书岂可以形迹求之耶?总以见太阳之气出入于外内,由外而人者亦可由内而出,此立证立方之意也。.  太阳在肌之病,言之详矣。兹请专言其在表:太阳病,头痛发热,固不待言,而身疼,病在太阳之气也。经云:太阳主周身之气是也。其腰痛者,病在太阳之经也,经云:太阳之经,挟脊抵腰是也。经气俱病,即骨节亦牵连而疼痛。病从风得故恶风,邪伤肤表则肤表实而无汗,邪不得汗而出,则内壅于肺而喘者,不可用解肌之桂枝汤,必以发表之麻黄汤主之。
(35)  此一节,言太阳病在肤表之治法也。  张令韶云:自此以下三节,俱论太阳之气在表为麻黄汤证也。  柯韵伯曰:麻黄八证,头痛、发热、恶风,同桂枝证;无汗、身疼,同大青龙证。本证重在发热身疼,无汗而喘。又曰:本条不冠伤寒,又不言恶寒,而言恶风,先辈言麻黄汤主治伤寒,不治中风,似非确论。盖麻黄汤、大青龙汤,治中风之重剂;桂枝汤、葛根汤,治中风之轻剂,伤寒可通用之,非主治伤寒之剂也。  前以葛根治太阳与阳明合病,重在太阳之开一边也。然二阳合病,其阳明主合之势过于太阳,则为内而不外之证,不可不知。何则?太阳之气从胸而出,而阳明亦主膺胸,若与阳明合病,二阳之气不能外达于皮毛。不能外达,势必内壅作喘而又见有胸满之的证者,切不可下。以致内陷者终不能外出,宜麻黄汤之发汗以主之。
(36)  此一节,言太阳与阳明合病之用麻黄法也,重在阳明主合一边,与上章用葛根法分别。  太阳病,头项强痛等证,五日少阴至十日已去,为十一日,正值少阴主气之期。其脉浮为太阳,细为少阴,而嗜卧者,太阳、少阴之气两相和合,故知其外已解也。设令胸满胁痛者,太阳之气欲从胸胁而出,不得少阴之枢转也。盖少阴为阴枢,少阳为阳枢,惟小柴胡汤能转其枢。兹与以小柴胡汤,药证若对即立效。若脉但浮而不细者,是太阳之气自不能外出,非关枢也,与麻黄汤以达表。
(37)  此言太、少阴阳之气表里相通,而太阳又得少阴之枢以为出入也。  张令韶云:此以上三节皆用麻黄汤,而所主各有不同也。首节言太阳之气在表,宜麻黄汤以散在表之邪;次节言太阳之气合阳明而在胸,宜麻黄汤以通在胸之气;此节言太阳之气自不能外出,不涉少阴之枢,亦宜麻黄汤导之外出也。  张隐庵《宗印》云:此节言阳病遇阴、阴病遇阳,阴阳和而自愈,非表病变阴、阳病而得阴脉之谓。读论者,当知阴阳之道变通无穷,幸勿胶柱,庶为得之。  麻实证、桂枝证外,又有大、小青龙之证,不可不知.。请先言大青龙之证:太阳中风,脉浮,浮为邪在于肌而表虚,表虚本有欲汗之势。此则浮中兼紧,紧为邪在于表而表实,表实而仍不得汗,是肌与表兼病也。发热为太阳标病,恶寒为太阳本病,是标与本俱病也。太阳之气,主周身之毫毛。太阳之经,连风府,上头项,挟脊,抵腰,至足。今一身皆疼痛,是经与气并病也。而且不得汗出,则邪热无从外出,而内扰不安为烦躁者,是烦躁由不汗出所致,与少阴烦躁不同,以大青龙汤之发表清里主之。若脉微弱,微为水象,微而兼弱,病在坎中之阳,少阴证也。少阴证原但厥无汗,今汗出而恶风者,虽有烦躁证,乃少阴亡阳之象,全非汗不出而.郁热内扰者比,断断其不可服。若误服之则阳亡于外而厥逆, 阳亡于内而筋惕肉瞤,此为逆也。按:此句下,以真武汤救之,方、喻各本皆然。意者仲师当日,不能必用法者尽如其法,故更立真武一方救之,特为大青龙对峙。一则救不汗出之烦躁,兴云致雨,为阳亢者设;一则救汗不收之烦躁,燠土制水,为阴盛者设。烦躁一证, 阴阳互关,不可不辨及毫厘。
(38)  此一节,言大青龙汤为中风不汗出而烦躁者之主方也。  张令韶云:合下四节论大、小青龙功用之不同。  大青龙汤为少阴证之大禁。苟无少阴证者,不特中风之重者用之,即伤寒之轻者亦可用。伤寒脉不浮紧而浮缓,身不觉其疼,而但觉其重,而且重不常重,亦乍有轻之时,似可以无用大青龙之大剂矣。然不汗出而烦躁,为大青龙之的证,苟非太发其汗,则内热无可宣泄,其烦躁亦何自而安乎?医者必审其不汗出非少阴之但厥无汗,烦躁非少阴水火之气相离。审证既确,亦可以自信而直断之曰此无少阴证者,以大青龙汤发之。(39)  此一节,言伤寒之轻证亦有用大青龙法。点出“无少阴证者”五字,以补出上节之大主脑也。“者”字承上节“不汗出而烦躁”言。上节云“主之”,以外内之热交盛,此方主其中而分解之。此节云“发之”者,外邪虽闭,而内之烦躁未甚,但发其外,而内自解也。  柯韵伯曰:中风轻者微烦,重者烦躁。伤寒轻者烦躁,重者必呕逆矣。又曰:脉浮紧者身必疼,脉浮缓者身不疼。中风、伤寒皆然。又可谓之定脉定证矣。  又有伤寒表之寒邪不解,而动里之水气,遂觉心下有水气。盖太阳主寒水之气,运行于皮肤,出入于心胸,今不能运行出入,以致寒水之气泛溢而无所底止。水停于胃则干呕,水气与寒邪留恋而不解,故发热。肺主皮毛,水气合之则发热而咳。是发热而咳,为心下有水气之阴证。然水性之变动不居,不得不于未然之时,先作或然之想。或水蓄正津不行,则为渴;或水渍入肠间,则为利;或逆之于上,则为噎;或留而不行,则为小便不利、少腹满;或如麻黄证之喘,而兼证处显出水证,则为水气之喘者。以土诸证,不必悉具,但见一二证是也。以小青龙汤主之。(40)  此一节言伤寒太阳之表,而动其里之水气也。本方散心下之水气,藉麻黄之大力,领诸药之气布于上,运于下,达于四旁。内行于州都,外行于元府,诚有左宜右有之妙。  且夫寒水之气,太阳所专司,运行于肤表,出入于胸膈,有气而无形。苟人伤于寒,则不能运行出入,停于心下,病无形之寒水,化而为有形之水气,’水寒伤肺,而气上逆,则为咳而微喘,病在太阳之标,则现出标阳而发热。然水寒已甚,标阳不能胜之,虽发热而仍不渴,审证既确,而以小青龙汤与服。服汤已而渴者,此寒去欲解,而水犹未解也,仍以小青龙汤主之。再散其水气而愈。(41)
  此一节承上节以重申水气之义。辨太阳病脉证篇  在表在外,病各不同,麻黄桂枝汤亦各判,请汇集而参观之。太阳之病,皮肤为表,肌腠为外。外证未解,肌中之气为邪所伤,其脉因见浮弱者,当以甘温之药,资助肌腠之气血从汗而解,宜桂枝汤。(42)  此一节,言桂枝汤为解外之剂也。  张令韶曰:自此以下十五节,言病有在表、在外之不同,汤有麻黄、桂枝之各异也。  柯韵伯曰:桂枝温能散寒,甘能益气生血,辛能发散外邪。故麻黄、青龙,凡发汗剂咸用之,惟桂枝汤不可用麻黄,而麻黄汤不可无桂枝也。何也?桂枝为汗药中冲和之品,若邪在皮毛,则皮毛实而无汗,故主麻黄以直达之,令无汗者有汗而解。若邪在肌肉,则肌肉实而皮毛反虚而自汗,故不主麻黄之径走于表,止佐以姜、枣、甘、芍调和气血,从肌肉而出皮毛,令有汗者复汗而解。二方之不同如此。今人不知二方之旨,以桂枝汤治中风,以麻黄汤治伤寒,失之远矣。  在表之邪未解,尚见太阳头项强痛等病,医者误下之,犹幸里气未夺,反上逆与表邪交错于胸中,而为微喘者,表未解故也。盖肌也表也,气原相通,邪从表而入肌,亦从肌而出表,故仍用桂枝加厚朴杏仁汤主之。盖杏仁降气,厚朴宽胸,方中加此二味,令表邪交错者,从肌腠出于皮毛而解矣。按时人往往于肌表二字认不清,所以终身愦愦。(43)  此一节,言表邪未解者不可下,若误下之,仍宜用桂枝加味,令其从肌以出表。  在外之邪未解,尚见太阳头项强痛等病,须知其为外证未解,不可下也,下之为治之逆。欲解外者,宜桂枝汤主之。(44)  此一节,言误下后还用桂枝汤救外证之逆。次男元犀按:桂枝汤本为解肌,误下后邪未陷者,仍用此方。若已陷者, 当审何逆,从其变而治之。然则外证未解,救误如此,而内证未除者,救之当何如?师故举一隅以示人焉。  未汗而遽下之,既以桂枝汤为救误之法;先汗而复下之,亦藉桂枝汤为补救之资。太阳病,先以麻黄汤发汗,既汗而犹不解,正宜以桂枝汤继之。而竟不用桂桂枝汤而复下之,此粗工泥守先汗后下之法,不知脉理故也。脉浮者不愈。浮为在外,而反下之,故令不愈。今脉浮,故知在外,当须解外则愈,宜桂枝汤主之。(45)  此一节,言先汗后下,察其脉浮病不解者,仍宜用桂枝汤以解外也。言外见麻黄汤后继以桂枝汤为正法也。  请再以表病用麻黄汤之法而言:太阳病,脉浮紧,是麻黄证的脉;无汗,发热,身疼痛,是麻黄证的证。医者不知用麻黄汤,至八日当阳明主气之期,九日当少阳主气之期不解,表证仍在,此虽为日已久,还当发其汗,麻黄汤主之。若服前药已,只见表邪得汗出而微除,而三阳之阳热内盛,阳盛则阴虚,故其人阳盛而发烦,阴虚而目暝,剧者必逼血上行而为衄,衄出而经络之热随衄乃解。所以然者,以太阳主巨阳之气, 阳明主悍热之气,少阳主相火之气,三阳合并而为热,阳气重故也,麻黄汤主之。(46)  此一节,言病在太阳得阳明、少阳之气化,合并为热之治法也。伹言发热不言恶寒者,主太阳之标阳而言也。  三阳气盛,汗之而不解者,既可使其从衄而解矣。而太阳本经之热,亦有自衄而解之证。太阳病,脉浮紧,发热,身无汗,不因发汗而其热自能从衄而解者,其病比上条三阳合并稍轻而易愈。盖血之与汗,异名同类。不得汗,必得血;不从汗解,而从衄解。此与热结膀胱血自下者。同一局也。(47)  此一节,言不因三阳之气盛,不用麻黄之发汗,而太阳标阳之热,若得衄则无不解矣。  男蔚按:发热无汗,则热郁于内,热极络伤。阴络伤,血并冲任而出,则为吐血;阳络伤,血并督脉而出,则为衄血。此督脉与太阳同起目内眦,循膂络肾,太阳之标热借督脉作衄为出路而解也。  二阳并病。缘太阳初得病时,当发其汗,汗先出不通彻,因转属阳明,故谓之并病。夫既属阳明,则水谷之汗相续不绝,肌表中时自见其微汗出,若果不恶寒,则太阳之证巳罢,可以议下矣。若太阳恶寒之病证不罢者,不可下,下之为治之逆。必须发汗,为治之顺。如此当知有小发汗、更发汗二法。可小发汗为偏于阳明在经之证。设面色缘缘正赤者,即面色有热色之象,为阳明之气怫郁在表,当以小发汗之剂解之;解之而不尽者,仍以药气熏之,中病则巳。若太阳经气俱病之重证发汗不彻,不足言,仅为阳气怫郁不得越。缘前此当发太阳之汗而不汗,热邪无从外出,其人内扰不安而烦躁,此烦躁由于不汗所致,与大青龙证之烦躁同例。邪无定位,不知痛处,腹中、四肢皆阳明之所主,太阳之病邪并之,或乍在腹中,或乍在四肢,按之不可得其定位,呼出为阳,呼入为阴,阴阳之气不相交,故其人短气,然其人所以短气者,但坐,以汗出不彻以致阴阳之气不交, 出入不利故也,更发其汗则愈。何以知汗出不彻?以脉滞涩不流利,故知其汗液不通也。(48)  此一节,言太阳之病并于阳明也。  庞安常拟补麻黄汤,喻嘉言拟桂枝加葛根汤。二方俱隔靴搔痒。  病出汗不彻,且有小发、更发之法,况其为应汗不汗乎?然亦有法虽当汗.而独取尺脉为凭,为法外之法。脉浮数者,必发热,法当汗出而愈,若误下之,虽幸其邪尚未陷,而无如气被伤而身重,血被伤而心悸者,盖卫气营血外循行于经络之间,而肺卫心营内取资乎水谷之气,今下后为阳明水谷之气不充,不可发汗,当听其自汗出乃解。所以然者,尺中脉微,尺为阴而主里,此里阴之虚,慎勿乱药,唯糜粥自养,渐复胃阴。又依(内经)之说,月廓满则气血实、肌肉内坚,预告病人勿幸速效。须俟谷气充,天时旺,则表里之气实,而津液自和,便自汗出而愈。此法外之法也。(49)  此一节,言汗乃血液,血液少者不可汗也。  由此法而推之,脉浮数之外更有脉浮紧之证。脉浮紧者,法当身疼痛,宜以麻黄汤发汗解之。假令尺中迟者,不可发汗,何以知其然?以营者水谷之精气也,和调于五脏,洒陈于六腑,乃能入之于脉。今尺中迟,乃知中焦之营气不足,血液虚少,不能入于脉故也。前云脉浮数,因误治而虚其阴, 尚可勿药而俟其自愈。今则浮紧之脉,不易出汗,阴气本虚,不因误治所致,又不能俟其自复而作汗。若云先补后散、补散兼用,更为妄语。吾观虚人于未病时,服人参、地黄等药无数,尚且未见大效。 岂邪盛无汗之际,得之即能补虚而不助邪乎?是必无之理也。当于本原处而求其治则得矣。(50)  此一节承上节而续言脉浮紧之证,以见血液少者不可发汗。言外见虽发之而亦不能作汗也。  二者,于尺中之脉,既知其不可,即便知其可矣。凡脉浮而紧,其尺中不迟者,病在表,而营不虚也,可以发汗,宜麻黄汤径发之,不必他虑也。脉浮而数,其尺中不微者,为里不虚也,可以发汗,宜麻黄汤径发之,又不必他虑也。(51)  此一节,承上文两节之意而申言之。  上言营、言里而诊于尺中者,以营为阴也。营阴而卫阳和合而循行于肌表。今请再言卫气:病人常自汗出者,此为营气本和,然营气和者,而竟有常自汗之证奈何?盖因卫外之卫气不谐,以卫气之虚,不能共营气和谐故尔。盖卫为阳,营为阴, 阴阳贵乎和合。今营自和而卫不能与之和谐,以致营自行于脉中、卫自行于脉外,两不相合,如夫妇之不调治者。当乘其汗正出时,与桂枝汤啜粥,是阳不足者温之以气,食入于阴,气长于阳。既汗复发其汗,则阳气振作,营卫因之以和,则汗不复出而愈,宜桂枝汤。(53)  此一节,因上文营气不足而复及于卫气也。  病人脏腑无他病,惟有定时发热,因有定时自汗出,每热则汗出,与无热而常自汗出者不同。而推其所以不愈者,即<内经)所谓阴虚者阳必凑之,故少气,时热而汗出,此卫气因阳热之凑而不和也。治者先于其未发热之时发其汗,欲从汗以泄其阳热,并以啜粥,遵《内经》精胜而邪却之旨则愈,宜桂枝汤主之。(54)  上节言卫气不和,乃卫气不与营气相和;此节言卫气不和,乃卫气之自不和也。  伤寒发汗已解,半日许复烦,脉浮数者,可更发汗,宜桂枝汤。(57)  太阳病,发热汗出者,此为荣弱卫强,故使汗出,欲救邪风者,宜桂枝汤。 (95)  张令韶云:此二节言桂枝汤能和营卫而发汗,亦能和营卫而止汗也。柯韵伯云:一属阳虚,一属阴虚,皆令自汗,但以无热、有热别之,以常汗出、时汗出辨之,总以桂枝汤啜热粥汗之。  前言邪从衄解,一在八九日三阳热盛,服麻黄汤之后而解也;一在太阳本经热盛,亦有不服麻黄汤可以自衄而解也。然二者皆于衄后而解,亦有衄后而不解者,不可不知。伤寒,脉浮紧,不发汗,因致衄者,其衄点滴不成流.虽衄而表邪未解,仍以麻黄汤主之。俾元府通,衄乃止。不得以衄家不可发汗为辞,谓汗后有额上陷,脉紧, 目直视不能洵,不得眠之变也。然彼为虚脱,此为盛盈,彼此判然。且衄家是素衄之家,为内因致衄;此是有因而致,为外因。(55)  此一节。又补言衄后邪不解之症也,然邪解而脉微,邪不解而脉浮,以此为辨。  以上两言得衄而解,又言得衄而仍不解,大旨以汗之与血异名同类,不从汗解,必从衄解。既衄而不成衄者,又当从汗而解之,言之详矣,然衄证又当以头痛为提纲, 以头为诸阳之会。督脉与太阳同起于目内眦,邪热盛则越于督脉而为衄也。然头痛病在上也,而察其病机则在于下:一曰大便,一曰小便。若伤寒不大便六日,六经之气已周,七日又值太阳主气之期,头痛有热者,热盛于里,而上乘于头,与承气汤,上承热气于下,以泄其里热。其头痛有热而小便清者,知热不在里,仍在表也,当须发汗,以麻黄汤泄其表热。此一表一里之证,俱见头痛。若头痛不已者,势必逼血上行而为衄,此可于未衄之前,以头痛而预定之也。然犹有言之未尽者,病在表者固宜麻黄汤,至于病在肌腠,其邪热从肌腠而入经络,头痛亦必作衄,宜以桂枝汤于未衄之前而解之。(56)  此一节以“头痛者必衄”五字为主,而言在里、在表、在经之不同,欲学者一隅而三反也。  总而言之,桂枝与麻黄功用甚广,而桂枝汤更有泛应曲当之妙。伤寒服麻黄汤以发汗,服后汗出身凉为表邪已解,至半日许复发热而烦,是表邪解而肌邪未解也。又诊其脉不见桂枝之浮弱,仍见麻黄证之浮数者,知非麻黄证未罢,乃肌腠之邪不解,动君火之气而为烦所致。麻黄汤不可治烦,可更易麻黄汤之峻,而用啜粥调和之法以发其汗,宜桂枝汤主之,解肌以止烦。(57)  此一节总结十五节。病有在表、在外之不同,汤有麻黄、桂枝之各异,而申言桂枝之用更宏也。  柯韵伯云:桂枝汤本治烦,服后外热不解而内热更甚,故曰反烦;麻黄证本不烦,服汤汗出,外热初解,而内热又发,故曰复烦。凡曰麻黄汤主之、桂枝汤主之者,定法也。服桂枝汤不解,仍与桂枝汤;汗解后复发烦,更用桂枝汤者,活法也。服麻黄汤复烦,可更用桂枝;服桂枝汤复烦者,不得更用麻黄。且麻黄脉证,但可用桂枝汤更汗,不可先用桂枝汤发汗,此又活法中定法矣。  汗、吐、下三者,攻邪之法也。凡病,若发汗,若吐,若下,用之得当,则邪去而病已。若汗、吐、下用之太过,为亡津液,而且有亡阳之患。虽其汗、吐、下之证仍在,不可复行汗、吐、下之法,姑慢服药,俟其阴阳之气自和者,邪气亦退,必自愈。(56)  此一节,言汗、吐、下三法不可误用。张令韶云:以下十三节皆所以发明首节之义,以见汗、吐、下之不可误施有如此也。  大下之后,复发汗,以致小便不利者,亡津液故也,勿用利小便之药治之。姑俟其津回,得小便利,则阴阳和,而表里之症必皆自愈。(59)  此一节,言汗下逆施,重亡津液也。  下之后,复发汗,则气虚于外,不能熏肤充身,故必振寒,血虚于内,不能营行经脉,故脉微细。所以然者,以误施汗下,内外气血俱虚故也。(60)  此一节,言汗下后不特亡津液,并亡其内外之阴阳气血也。  男元犀按:此言倒施下、汗之误。病在外当汗解,而反下之,伤阴液于内,故脉微细;复发汗,又虚阳气于外,故身振寒。此为内外俱虚, 阴阳将竭,视上节病较重。  下之后,复发汗,亡其阳气。昼日为阳,阳虚欲援同气之救助而不可得,故烦躁不得眠;夜为阴, 阴盛则相安于阴分而安静。其于不呕,不渴,知其非传里之热邪;其于无表证,知非表不解之烦躁也。脉沉微,气虚于里也;身无大热者,阳虚于表也。此际不急复其阳,则阳气先绝而不可救,以干姜附子汤主之。(61)  此一节,言汗、下之后亡其阳气也。  发汗后,邪已净矣,而身犹疼痛,为血虚无以营身。且其脉沉迟者,沉则不浮,不浮则非表邪矣;迟则不数紧,不数紧则非表邪之疼痛矣。以桂枝加芍药生姜各一两人参三两新加汤主之,俾血运则痛愈。(62)  此一节,言汗后亡其阴血也。  且汗、吐、下不如法而误施之,既已增病,亦恐伤及五脏之气。先以热邪乘肺言之:盖太阳之气与肺金相合而主皮毛。若麻黄证标阳盛者,竟用桂枝汤啜粥以促其汗,发汗后,切不可更行桂枝汤,何也?桂枝之热虽能令其汗出,而不能除麻黄本证之喘,究竟汗为热汗,而麻黄本证之汗未尝出也。无大热者,热盛于内,上乘于肺,而外热反轻也,可与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主之。取石膏止桂枝热逼之汗。仍用麻黄出本证未出之汗也。(63)  此一节,言发汗不解,邪乘于肺而为肺热证也。张令韶云:自此以下五节,因误施汗、吐、下致伤五脏之气也。柯韵伯云:温病、风温,仲景无方,疑即此方也。按柯氏此说,虽非正解,亦姑存之,以备参考。  以伤其心气言之,发汗过多,虚其心液,其人叉手自复冒于心,外有所卫而安也。心下悸,欲得按者,内有所依而愈安也,桂枝甘草汤主之。(64)  此一节,言发汗而伤其心气也。   以伤其肾气言之,发汗过多之后,肾阳虚则水邪挟水气而上冲,故其人脐下悸者,欲作奔豚。然犹欲作而尚未作也,当先其时以茯苓桂枝甘草大枣汤主之。(65)  此一节,言发汗后而伤其肾气也。  以伤其脾气言之,发汗后,外邪已解,而腹胀满者,盖以汗虽出于营卫,实禀中焦水谷之气以成。今发汗伤其中气,致中虚不能运行升降,乃生胀满,以厚朴生姜半夏甘草人参汤主之。(66)  此一节,言发汗而伤其脾气也。  同学周镜园云:太阳发汗,所以外通阳气,内和阴气。发汗不如法,致太阳之寒内合太阴之湿,故腹胀满之病作矣。  以伤其肝气言之,伤寒,若吐、若下后, 中气伤矣。心下为脾之部位,土虚而风木乘之,故逆满,气上冲胸,即厥阴之为病。气上撞心是也;起则头眩,即《内经》所谓诸风掉眩皆属于木是也。脉沉紧,肝之脉也。发汗则动经,身为振振摇者,经脉空虚而风木动摇之象也。《金匮)知肝之病, 当先实脾,却是不易之法, 以茯苓桂枝白术甘草汤主之。(67)  此一节,言吐、下而伤其肝气也。   且也虚人不宜发汗,汗之则为虚虚。发汗后,病应解而不解,不应恶寒而反恶寒者,以其人本虚故也。虚则宜补,补正即所以祛邪,以芍药甘草附子汤主之。(68)  此一节,言误发虚人之汗,另立一补救法也。  虚人发汗且为虚虚,汗而又下,便入阴而危证矣。太阳病发汗,病不解,若下之,而病仍不解,忽增出烦躁之证者,以太阳底面即是少阴。汗伤心液, 下伤肾液,少阴之阴阳水火离隔所致也。以茯苓四逆汤主之。(69)  此一节,言虚人误施汗下,恐少阴水火之气因之离隔而难治。烦者阳不得遇阴,躁者阴不得遇阳也。  要之病变虽多,不外虚实两证。凡发汗后恶寒者,虚故也,发汗后不惟不恶寒,而且但见其热者,实也。盖因发汗,以致胃燥而为实热之证。当和胃气。与调胃承气汤。甚矣!温补凉泻之不可泥也。(70)  此一节总结上文数节之意。言虚证固多,而实证亦复不少。而又提出“胃气”二字,补出调胃承气汤一方,其旨微矣。  太阳病从微盛而转屑:阳微则转屑少阴为虚证,以太阳与少阴相表里也;阳盛则转属阳明为实证,以太阳与阳明递相传也。  存津液为治伤寒之要。太阳病,发汗后,大汗出,阳明水谷之津竭矣。故胃中干,土燥于中,心不交肾则烦;肾不能交心则躁不得眠,即《内经》所谓胃不和则卧不安者是也。欲得饮水者,人身津液为水之类, 内水耗竭,欲得外水以自救,只宜少少与饮之,令胃得永而不于,斯气润而和则愈;切不可误与五苓散。若脉浮,小便不利,乃脾气不能转输,而胃之津液不行也。微热,乃在表之邪未解也;消渴者,饮入而消,热甚于里故也。以脉浮在表而微热,以脾不转输,故小便不利而消渴。与五苓散,能布散水气,可以主之。(71)  此一节,言发汗后胃之津液有干竭与不行之分别也。“太阳病”至“胃气和则愈”,言津液干竭。“若脉浮”至末言“津液不行”,当作两截看。  张令韶云:合下四节,皆论发汗后烦渴证也。  胃干之烦渴, 当以五苓散为禁剂矣。而审系脾不转输之为渴, 虽无微热与小便不利症,而治以五苓散则一也。发汗之后,表邪亦已,邪已则脉当缓。今脉不缓而浮数, 以汗为中焦水谷之气所化,汗伤中气,则变其冲和之象也。烦渴者,汗伤中气,脾不转输而水津不能布散也,以五苓散主之。盖以五苓散降而能升,山泽通气之谓也。通即转输而布散之,不专在下行而渗泄也。(72)  上节言汗后邪未解而烦渴,此节言邪既解而烦渴也。  何以言之?盖汗有血液之汗,有水津之汗,如伤寒,汗出而渴者,水津之汗也。汗出而脾虚,津液不能上输而致渴,以五苓散主之;若汗出而不渴者,血液之汗也,心主血脉,以茯苓甘草汤主之。方中茯苓、桂枝以保心气,甘草、生姜调和经脉。(73)  此一节上二句申明上文两节之义,言水津之汗也;下二句补出血液之汗,另出方治。  且五苓散不特自内输布其水津也,而亦治表里证之水逆。如中风发热六日,是六经已尽,七日而又来复于太阳,而其发热不解而烦,谓之表证。而何以又谓之有表里证?以渴欲饮水为里证,合而言之,名为表里证也。盖风为阳邪, 阳热甚则渴,不关于发汗亡津液所致也。 《内经》云: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今脾不能散精归肺,以致水人则吐者,名曰水逆,谓水逆于中土而不散也。以五苓散主之,助脾气以转输。(74)  此一节,言五苓散之治水逆。  近注以太阳为表为标,膀胱为里为本,此证名为犯本,又名为表里传,反多歧节,与本论之旨不合。  至于血液之汗主于心,上言主以茯苓甘草汤,尚未尽其量。医师未持病人之脉时,只见病人叉手自复冒其心,其心下悸而喜按明矣。而医师因行教试之法,令病人作咳,而病人竟不咳者,此必两耳聋而无闻也。所以然者,以重发汗,阳气不充于胸中,故手叉自冒;精气不充于两耳,故耳聋无闻。 阳气、精气非一亦非二也。汗后交虚病故如此, 岂茯苓甘草汤所可胜任哉?  此一节,言血液之汗发之太过,致伤心肾之气,非茯苓甘草汤所能治也。  后学周宗超按:正气虚之耳聋,与少阳邪盛之耳聋,分别在“手自冒心”。  其与五苓证相似而不同者奈何?发汗后,肺气已虚。若饮水多,则饮冷伤肺必作喘;以水灌之,则形寒伤肺亦作喘。此岂五苓所能治哉?  此一节,言汗后伤肺,五苓散不可以混施。
  更有与五苓证之水逆相似者,尤不可混。发大汗之后,水药不得人口,以汗本于阳明水谷之气而成。今以大汗伤之,则胃气大虚,不能司纳如此,此为治之之逆。若不知而更发其汗,则胃虚阳败,中气不守,上下俱脱,必令吐下不止。此与五苓证之水逆何涉哉?  此一节,言发汗的胃虚水药不入之证,与五苓散大不相涉。  自“未持脉”至此,共三节,以反掉笔为结尾,故不必出方。然读仲景书,须于无字中求字,无方处索方,方可谓之能读。  少阴君火居上,少阴肾水居下,而中土为之交通。若发汗、吐、下后,上中下三焦俱为之伤。是以上焦之君火不能下交于肾;下焦之肾水不能上交于心。火独居上,阳不遇阴,故心虚而烦, 胃络不和,故不得眠,若剧者,不得眠之盛。必反复颠倒,烦之极, 自见其心中不爽快而懊侬,以栀子豉汤主之。以栀子入心而下交于肾,豆豉入肾而上交于心,水火交而诸证自愈。若少气者,为中气虚而不能交运于上下, 以栀子甘草豉汤主之。即《内经》所谓交阴阳者, 必和其中也。若呕者,为热气搏结不散而上逆, 以栀子生姜豉汤主之。取生姜之散以止呕也。(76)  此一节,言汗、吐、下伤其三焦之气,以致少阴之水火不交也。张令韶云:自此以下六节,论栀子豉汤之证,有热,有寒,有虚,有实之不同。
  发汗,若下之,其热宜从汗下而解矣。而竟不解为烦热,且烦不解, 留于胸中而窒塞不通者,以栀子豉汤主之。盖以胸中为太阳之里, 阳明之表,其窒塞因烦热所致,必令烦热止而窒塞自通矣。(76)  此一节,言栀子豉汤不特交通上下,而且能调和中气也。  按:此证最多,须当切记。  伤寒五日至六日,六经已周,大下之后,身热不去,心中结痛者,知太阳之里、阳明之表搏结,俱未欲解也,以栀子豉汤主之。(76)  此一节,言栀子豉汤不特升降上下,而亦能和解表里也。  伤寒下后,多属虚寒,然亦有邪热留于心腹胃而为实热证者。热乘于心,则心恶热而烦;热陷于腹,则腹不通而满,热留于胃,则胃不和而卧起不安者,以栀子厚朴汤主之。取枳实之平胃.厚朴之运脾,合栀子之止烦以统治之也。(76)  此一节,言栀子豉汤能清伤寒下后之余热也。  按:此证最多,又当切记。
   伤寒中有栀子证,医者不知用栀子汤,反以丸药大下之,则丸缓留于中而陷于脾矣。身热不去,此太阴脾土本脏之热发于形身也。微烦者,以脾为至阴, 内居中土,上焦之阳不得内归于中土也。此热在上而寒在中,以栀子干姜汤主之。(76)  此一节,言下后脾气虚寒,栀子又宜配以干姜以温脾也。  男蔚按:栀子性寒,干姜性热,二者柑反,何以同用之?而不知心病而烦,非栀子不能清之;脾病生寒,非干姜不能温之。有是病则用是药,有何不可?且豆豉合栀子,坎离交姤之义也;干姜合栀子,火土相生之义也。  凡用栀子汤,若病人旧微溏者,为脾气虚寒之体,病则不能化热,必现出虚寒之证,不可与服之。(81)  此一节,言栀子虽能止烦清热,然苦寒之性却与虚寒之体不宜,故结此叮咛。  男元犀按:栀子下禀寒水之精,上结君火之实,既能起水阴之气而滋于上,复能导火热之气而行于下,故以上诸证,仲师用之为君。然唯生用之,真性尚存。今人相沿炒黑,则反为死灰无用之物矣。  虚人不可发汗,汗后变证无常。兹先言太阳:太阳发汗,其热当解,今汗出不解,正气虚也。其人仍发热,徒虚正气,而热仍在也。汗为心液,心液亡则心下悸。夫津液者,和合而为膏,上补益于脑髓。今津液不足,则脑为之不满,而头为之眩。身者,脾之所主,今脾气因过汗而虚,不外行于肌肉,则身无所主持而困动。眩之极,动之甚,其振振动摇不能撑持而欲擗地之状者,以真武汤主之。(82)(316)  此一节,言太阳过汗之变,而立一救治方也。  张令韶云:此章凡八节,皆言虚者不可汗也。  汗之不可轻发,必于未发之先,审察辨别而预断其不可。咽喉为三阴经脉所循之处。考脾足太阴之脉,挟咽;肾足少阴之脉,循喉咙;肝足厥阴之脉,循喉咙之后。三阴精血虚少,不能上滋而干燥者,不可发汗。或误发之,命将难全,亦不必再论变证也。(83)  自此以下,皆承上文而言不可发汗而发之之变证也。  素有淋病,名曰淋家,其津液久虚,不可发汗,更走其津液。若发汗,则津液竭于外而血动于内,干及于胞中,必患便血。何以言之?《内经》云:膀胱者,津液藏焉。又曰:膀胱者,胞之室。是胞为血海,居于膀胱之外,而包膀胱,虽藏血、藏津液有别,而气自相通。参看太阳热结膀胱血自下证,则恍然悟矣。淋家病,为膀胱气化不能行于皮毛,津液但从下走而为淋。膀胱已枯,若再发其汗,必动胞中之血,非谓便血自膀胱出也。(84)  (节)
  疮家久失脓血,则充肤热肉之血虚矣,虽身疼痛,患太阳之表病,亦不可以麻黄汤峻发其汗,发汗必更内伤其筋脉,血不荣筋,则强急而为痉矣。(85)  (节)
  血从阳经并督脉而出者为衄。汗为血液,凡素患衄血之人,名曰衄家,三阳之经血俱虚,故不可发汗,汗出则重亡其阴,必额上陷脉紧急,目直视不能晌,不得眠。所以然者,以太阳之脉,起于目内眦,上额交巅; 阳明之脉,起于鼻, 交颊①中,旁纳太阳之脉;少阳之脉,起于目锐眦。三经互相贯通,俱在于额上、鼻目之间。三阳之血不荣于脉,故额上陷、脉紧急也;三阳之血不贯于目,故目直视不能昀也; 阴血虚少,则卫气不能行于阴,故不得眠也。此三阳之危证也。(85)  (节)
  血从阴经并冲、任而出,为吐为下,多则为脱。凡一切脱血之人,名曰亡血家,血属阴,亡血即亡阴,故不可发汗,若发其汗,是阴亡而阳无所附, 阳从外脱,其人则寒栗而振。 《内经》云:涩则无血,厥而且寒,是也。(85)  (节)
  平素患汗病之人,名曰汗家。心主血,汗为心液,患此病之人,其心虚血少可知。若重发其汗,则心主之神气无所依,必恍惚心乱,且心主之神气虚不能下交于肾,而肾气亦孤,故小便已,而前阴溺管之中亦疼;与禹余粮丸。愚按:本方失传,王日休补方用禹余粮、赤石脂、生梓皮各三两,赤小豆半升.共为末,蜜丸弹子大, 以水二升,煮取一升,早暮各一服。然亦不过利水之品,毫无深义。(85)  (节)
  不特亡血不可发汗,即素寒者亦不可发汗。病人有素寒,复发其汗,汗乃中焦之汁,发汗更虚其中焦之阳气,其胃中必冷,且胃无阳热之化,则阴类之虫顿生,故必吐蛔。他若胃热之吐蛔,又不在此例矣。(85)  张令韶云:本论逐节之后,必结胃气一条,以见不特吐下伤其胃气,即汗亦伤胃气也。治伤寒者,慎勿伤其胃焉,斯可矣。  病气在外,本当发汗,从外而解,而复从内以下之,此为治之逆也;若先发汗,外邪未尽,复从内入,因而下之,治不为逆。病气在内,本当先下之,从内而解,而反从外以汗之,为治之逆;若先下之,内邪未尽,势欲从外而出,因其势而汗之,治亦不为逆。(90)  张令韶云:此章凡六节,前四节言病气随正气之出入以为出入,正气亦随病气之内外而为内外也。或从内解,或从外解,或救其里,或救其表,不可逆也。五节言阴阳和,正气之出入复其常,病气亦随之而解矣。末节言太阳之气随营卫之行于脉外而行于脉中也。  太阳伤寒,医者误下之,因误下而正气内陷,续得下利清谷不止,虽明知一身疼痛,为属表者,而此时不暇兼顾,急当救里;救里之后,审其身疼痛,知表证之未解,兼审其清便自调者,知里证之全瘳,于是复筹所急,曰急当救表。救里宜四逆汤,以复其阳;救表宜桂枝汤,以解其肌。生阳复,肌腠解,表里和矣。(91)  此一节反应上文先下而后汗之意,以见下之而表里俱虚,又当救里救表,不必拘于先下而复汗之说也。  太阳病发热,头痛,病在表,则脉宜浮而反沉,此正气内虚也。若既汗之不差,其身体疼痛,仍然不罢,须知其表热为外发之假阳,脉沉为内伏之里阴。当凭脉以救其里,宜四逆汤。 《内经)云:太阳本寒而标热。此证见标证之发热,不见本证之恶寒,以本寒之气沉于内,外无恶寒而内有真寒也。(92)  此一节,言病在表而得里脉,又当救其里,不必如上文之身疼痛,而止救其表也。  太阳之气外行于三阳而从表,内行于三阴而从里。今表证而得里脉,恐沉必兼微,即《易》所谓履霜坚冰至之义也。  太阳病,当先发汗,今先下之而不愈,因复发汗,以此汗下失度,致表里俱虚,阴阳不相交接,其人因致首如有所覆戴之象,而为冒,此阴虚于下而戴阳于上也。冒家汗出自愈,所以然者,以阳加于阴,得阴气以和之,汗出表和故也。盖表里之气本相通,表和里亦和,不必复下,若审得里未和,然后复下之。  此一节,应上文先发汗而复下之之意也。  太阳病未解,诊其脉阴尺阳寸,不偏大偏微而俱见均停, 阴阳之气旋转于中,自然变易一番,必先振栗汗出而解。若邪盛于表,其阳寸之脉,必大干阴尺,而不均停。但使阳寸脉转微者,始与阴尺之脉停,为阳之遇阴,先汗出而解。若邪实于里,其阴尺之脉, 必大于阳寸, 而不均停。但使阴尺之脉转微者,始与阳寸之脉停,为阴之遇阳,下之而解。若欲下之,不得太过,只宜调胃承气汤主之。  此一节,言汗下亦所以和阴阳也。  太阳之为病,无不发热而汗之自出者,当求之营卫。盖人身之汗,主之者脉中之营,固之者脉外之卫。此为营气被卫气之所并而弱,卫气受邪风之所客而强,弱则汗不能主, 强则汗不能固,邪风为害,故使汗出。欲救邪风者,宜桂枝汤调和营卫气之气。  此一节,言太阳之气又从营卫之气出入于内外也。  伤寒五六日,经尽一周,气值厥阴,藉其中见之少阳而枢转。伤寒如此,中风亦如此,其症往来寒热,少阳之枢象也,胸为太阳之部,胁为少阳之部,太阳不得出,少阳不得枢,故为苦满, “默”字从火从黑,伏明之火郁而不伸,故其形默默。木火郁于中,致胃络不和,故不欲饮食,木火交亢,故为心烦;木喜条达而上升,故喜呕。此病气则在太阳,经气则值厥阴。厥阴之中见,则为主枢之少阳也。盖少阳之气游行三焦,在脏腑之外,十一脏皆取决之,故兼或然七症:或涉于心而不涉于胃,则胸中烦而不呕;或涉于阳明之燥气,则渴;或涉于太阴之脾气,则腹中痛;或涉于厥阴之肝气,则胁下痞硬;或涉于少阴之肾气,则心下悸而小便不利;或太阳藉少阳之枢转, 已有向外之势则不渴,身有微热;或咳者,又涉于太阴之肺气矣。夫五脏之经输在背,主于太阳;而五脏之气由胸而出,亦司于太阳。今太阳之气逆于胸而不能外出,虽不干动在内有形之脏真,而亦干动在外无形之脏气,现出各脏之症。非得少阳枢转之力,不能使干犯之邪向外而解,必与以小柴胡汤助枢以主之。(96)(97)  此一节,言太阳之气不能从胸出入,逆于胸膈之间,内干动于脏气,当藉少阳之枢转而外出也。  张钱塘云:此章节凡十五节,皆论柴胡汤之证治。又云:小柴胡汤乃达太阳之气,从少阳之枢以外出,非解少阳也,是以有随证加减之法。李士材谓柴胡乃少阳引经之药,若病在太阳,用之若早,反引贼入门。后人不察经旨,俱宗是说谬矣。  上言太阳,之病而值厥阴之期,厥阴中见少阳。少阳主枢,太阳病值其主气之期而外出者,藉其枢之有力也。经云:少阳外主腠理,内主三焦。腠者,三焦通会,元真之处,血气所注。今血弱气尽,则腠理自开,太阳所受之邪气,因其气血虚而入,邪气与少阳中正之气两相击搏,俱结于少阳所部之胁下。正邪不两立则分争,正胜则热,邪胜则寒,分争则往来寒热,离合无定则休作有时,经云:少阳之上,相火主之。兹则阳明之火郁而不伸,故其象默默。默默之象为少阳专见之症。不欲饮食,为木气内郁而胃络不和也。胃病必及脾,脏腑之膜本自相连,脾病其痛必在于下,即前所谓腹中痛是也。然腹中原不可以言下,今以胃邪在胃脘之高,而此痛反居其下,邪高故使呕也,用小柴胡汤,转少阳之枢,达太阳之气以主之。若服柴胡汤已而反渴者,是太阳之气不能从枢解,而转属于阳明之燥化也,以白虎加人参汤按法治之。  上节言太阳之气逆于胸中而动五脏之气。此言太阳之气结于胁下而伤太阴、阳明之气,亦当藉少阳之枢转而出也。  太阳之邪不解,可以柴胡转其枢;太阳之气内陷,不可以柴胡虚其里。得病六日,六经之气已周,而又来复于太阳,正是七日,诊其脉迟,气虚也;浮弱,血虚也。气血俱虚,而见太阳证之恶风恶寒,当于寻常之太阳证外,另参脉息、 日期而分别。且又有独见之症,曰手足温,系在太阴也。此气血俱虚,医者不知,反二三下之,虚其中气,以致不能食。而胁下为少阳之部位,其枢逆而不转,故无往来寒热,惟满而且痛,面目及身黄,为太阴土气虚,而真色现也,虽颈项强,为太阳之经气不利,而脾不转输为小便难者,是中气虚之大关键。柴胡汤乃从内达外之品,里气虚者忌用,若与柴胡汤,里气虚陷,后必下重。夫呕渴乃柴胡汤之见证,而本渴而饮水呕者,中胃虚也。柴胡汤非中胃之药,不中与也;与之而中气愈虚,食谷者哕。此缘二三下之既误,不可以柴胡汤而再误也。(98)  此一节,言太阳之气陷于太阴之地中,太阴、阳明气虚,不能从枢外出,又非柴胡汤之所主也。  前言服柴胡汤已而渴者, 以法治之,不再用柴胡也;嗣言柴胡不中与者,戒用柴胡也。然有不可泥者。伤寒四五日,为阳虚入阴之期,身热恶风,颈项强,仍在太阳之分,而不入于里阴也。胁下满,得少阳之枢象也。手足温者,是系在太阴。今手足温而渴者,为不涉于太阴而涉于阳明也。上言服柴胡汤已而渴者, 当以阳明之法治之。此不因服柴胡汤而渴,仍宜从枢而治,以小柴胡汤主之。至于项强、胁满、手足温等症,前言不中与,而兹特与之者,一以大下而里虚,一以未下而里不虚也。(99)  此一节,承上文两节推言之。凡病气不随经气人里而为燥化,与未陷里阴、里气未虚者,无不可以小柴胡汤治之。  太阳伤寒,值厥阴主气之期,浮分之阳脉涩,是少阳之枢不能外转也;沉分之阴脉弦,是厥阴木邪下于太阴,则太阴之营气受伤。法当腹中急痛者,先与小建中汤,建立中焦之营气,令腹痛渐愈;若不差者,与小柴胡汤主之,以转其枢,枢转则邪气外达而痛愈矣。(100)  此一节,言太阳病值厥阴主气之期,内干太阴而腹痛,当行补益于内,而后枢转于外也。  按:原法腹痛,小柴胡汤去黄芩加白芍。  伤寒中风,有柴胡证,但见一证便是,不必悉具。  此一节申明首节之义,以推广小柴胡汤之用也。余通家周宗超云:以伤寒言之,转少阳之枢外出太阳也;以中风言之,厥阴不从标本,从中见少阳之治也,此解极见明亮。  且夫柴胡汤之用甚广也,即误下之后而里气不虚者亦可用之。凡柴胡汤如首节所言之病证,病涉于枢,原有欲出之机,一转即出,而医者竟下之,下之恐邪气乘下之虚,而入于里阴矣。若柴胡证不罢者,速宜复与柴胡汤,其气外转,必蒸蒸而振,热退而却复发热汗出而解。盖以下后伤其中焦之津液,欲作汗时,而为此一番之变动也。(101)  此一节重申柴胡汤之妙,而所妙之在乎枢转也。  盖以枢者, 内外之枢纽也,可从枢而外出,亦可从枢而内入。伤寒病,过服发表之剂,其恶风寒等症巳解,而内虚之症渐形。至二日为阳明主气之期,三日为少阳主气之期,外邪既净,无庸从少阳之枢而外出。面发表后,虚弱不支之病,转入于所合之心包络。包络主血,血虚则心中悸,不独悸而且烦者,以烦涉于心主之血分。而不涉于枢胁之气分,故以小建中汤主之。(102)  此一节,浅言之不过“虚”“补”二字,而言外合一“枢”字之义见。少阳三焦内合厥阴心包而主血,故亦可随枢而人也。心包主血,血虚神无附丽而自悸,则悸为虚悸,而烦亦虚烦也。  陈平伯云:但云心中烦悸,不云无汗恶寒等症,可知服过麻黄汤后,表实已解,里虚渐著,故以此汤补之;否则,大青龙汤、栀子豉汤之证,误服害事。  少阳为阳枢,少阴为阴枢,其气相通。太阳病,过经十余日,十日为少阴主气之期,医反二三下之,逆其少阴之枢机。后四五日,乃十五六日之间,再作经,而又当少阳主气之期。太阳之气不因下陷,仍欲从枢而外出,故柴胡证仍在者,先与小柴胡汤以解外。若呕不止,是太阳之气不从枢外出,而从枢内入,干于君主之分,外有心下满急之病象,内有郁郁微烦之病情者,为未解也,与大柴胡汤下之,下其邪气,而不攻其大便则愈。(103)  此言病在枢者,小柴胡汤达之于外,所以转之;大柴胡汤泄之于内,亦所以转之也。  此方原有两法,长沙辨而均用之。  少阳之枢并于阳明之阖,故用大黄以调胃。  伤寒十三日,经尽一周而又来复于太阳,若不解,又交于阳明主气之期,病气亦随经气而涉于阳明。 阳明司合而主胸,少阳司枢而主胁。既满而又呕,是阳明之合不得少阳之枢而外出也。 日晡所在申、酉、戌之间, 阳明于其所旺时而发潮热,热才已而即微利,此本系大柴胡证,不知用大柴胡方法。下之而不得利,今反微利者,知医以丸药下之,丸缓留中,不得外出,非其治也。潮热者,阳明气实也,先宜小柴胡汤以解太阳之邪于外,后以柴胡加芒硝汤解阳明之邪于内而主之。盖胸胁满而呕,太少两阳之病; 日晡所发潮热,阳明燥气之病也。(104)  此一节,言太阳之气逆于阳明中土,亦当从枢而外出。其用柴胡加芒硝,亦从枢出之义,非若承气之上承热气也。  伤寒十三日,再经已周,而又来复于太阳不解,则病气巳过于阳明胃腑,名曰过经。过经谵语者,以胃腑有热也,当以汤药下之。若小便利者,津液偏渗,大便当硬,今不硬而反下利,诊其脉不与证相背,亦始谓之调和者,知医不以药下之,而以丸药下之,病仍不去,非其治也。若胃气虚寒而自下利者,脉当微而手足亦厥,必不可下。今脉与阳明胃腑证不相背,即可反谓之和者, 以丸缓留中,留而不去,此为内实也,以调胃承气汤去其留中之秽,以和其胃气主之。(105)  此一节,言病气随经气而过于阳明也。  太阳病不解,若从胸胁而入,涉于阳明、少阳之分,此小柴胡汤之证也。今从背经而入于本腑名为热结膀胱,膀胱在少腹之间,经曰:膀胱者胞之室也。胞为血海,居膀胱之外,热结膀胱,薰蒸胞中之血。血,阴也, 阴不胜阳,故其人如狂,若血自下,则热亦随血而下者自愈,若其邪在外,犹是桂枝证,不解者,尚未可攻,当先解其外。外解已,但见少腹急结者,无形之热邪结而为有形之蓄血。乃可攻之,宜桃核承气汤方。(106)  此一节,言太阳之邪循经而自人本腑也。  伤寒八日,当阳明主气之期,九日当少阳主气之期。下之,伤其阳明之气,而为胸满;逆其少阳之气,而为烦惊;以少阳三焦内合心主包络故也。小便不利,为少阳三焦决渎之官失其职也。谵语,为阳明胃气不和也。一身尽重不可转侧者,少阳循身之侧,枢机不利故也,以柴胡加龙骨牡蛎汤主之。(107)  此一节,言太阳之气因庸医误下,以致三阳同病,特立三阳并治之方,滋阳明之燥,助少阳之枢。而太阳不失其主开之职,其病仍从少阳之枢而外出矣。  伤寒腹满,为太阴证,谵语为阳明证,其脉不宜浮紧矣。乃取之寸口,三部脉浮而紧,其名曰弦。弦为肝脉,此肝乘脾之病也。 《内经):诸腹胀大, 皆属于热。又云:肝气盛则多言。是腹满谵语,乃肝旺所发也。旺则侮其所胜,直犯脾土,名之曰纵,谓纵势而往无所顾虑也,宜刺期门二穴,以制其纵。(108)  此一节合下节,论病在有形之脏而不在无形之气也。在无形之气,则曰太阴、厥阴;在有形之脏,则曰脾、日肝、曰肺也。  伤寒发热,病在表也。太阳主表,而肺亦主表。啬啬恶寒,皮毛虚也。太阳主皮毛,而肺亦主皮毛。金受火克,故大渴欲饮水,饮水过多,肺气不能通调水道,故其腹必满。若得自汗出,则发热恶寒之证便有出路。小便利,则腹满之证便有去路。此肺气有权,得以行其治节,则其病欲解。而不然者,发热恶寒如此,腹满又如此,此肝木乘肺金之虚而侮其所不胜也,名之曰横,谓横肆妄行,无复忌惮也。亦刺期门二穴,以平其横。(109)  按:期门二穴,在乳下第二肋端,去乳头约四寸,肝募也,厥阴阴维之会,刺入四分。此穴刺法,能佐小柴胡汤所不及。  《活人》云:穴在乳直下肋骨近腹处是也,则是第二肋,当从下数起,恰在软肋之两端。是穴刺法,肥人一寸,瘦人半寸,不肥不瘦中取之。但下针令病人吸五吸,停针良久,徐徐出针,此乎泻法也。  太阳病二日,正当阳明主气之期, 以太阳之病而得阳明之气,阳极似阴,故扰动不安而反躁,医者误认为阴躁,而反以火熨其背,背为阳,阳得火热,而大汗出,汗乃胃中水谷之津,火热人胃,则胃中之水津竭,遂下伤水阴之气而躁,上动君火之气而烦, 中亡胃中之津,必发谵语。十余日,又值少阴主气之期。得少阴水阴之气以济之,则阴气复而阳热除。先见振栗之象,旋而大便自下利者,此为阳明得少阴之气, 阴阳和而欲解也。且夫阴阳之气,元妙难言也。而以一身之部位论,则身半以上为阳,身半以下为阴。若阳在上,而不得下交于阴,故其汗从腰以下不得汗,欲小便不得,反呕,阴在下,而不得上交于阳,故欲失溲,足下恶风,然上下所以不交者,责在胃实以隔之。前此止是胃中竭,后此则为大便硬。硬者必以法通之,不得拘于大便硬,小便当数而反不数及不多,印板套语,谓津液当还胃中,而不必遽通也。通之之后,得大便已,则燥结去,火邪泄。于是阴气旋转而上升,其头卓然而痛; 阳气不明而下济,其人足心必热,此谷气下流故也。(110)  此章凡十一节,皆言火攻之误,以明太阳为诸阳主气,阳为火,不可以火攻之也。即不用火,而羌、独、荆、防、姜、附、桂、茱之类皆是也。  太阳病中风,以火劫发汗,邪风更被火热,逼其血气从外流溢,失其行阴阳之常度。风为阳,火亦为阳,两阳交相熏灼,其身发黄。设阳邪盛于阳位,则犹可乘其势之欲衄,使之从衄而解。至于阳邪盛,乘阴分之虚而深入之,津液干涸,则小便难。而阴气、阳气之流溢者,至此俱觉虚竭,细察其周身全体则无汗而枯燥,但头汗为火热上攻而出,其津液不能周遍,则剂颈而还,邪热内郁,则腹满微喘,邪热上薰,而口干咽烂。其初阳明燥结,或止见不大便,稍久则神乱而谵语,甚者气逆而至哕,其病更深矣。四肢者,诸阳之本,邪热亢盛,则手足躁扰,捻衣摸床,俱为真阴立亡之象,恐非药力所能胜者。必察其小便尚利者,为一线之真阴亡而未亡,其人犹为可治。(111)  此一节言火攻之危证也。汪苓友云:诸家注皆言小便自利。夫上文既言小便难,岂有病剧而反有自利之理?必须用药以探之,其人小便利犹为可治之证;如其不利,治亦罔效矣。此说亦通。按:探法,猪苓汤可用,或茵陈蒿汤亦妙。  伤寒脉浮,为太阳之病, 当以麻黄汤化膀胱津液,出诸皮毛而为汗则愈,太阳与君火相合而主神,心为阳中之太阳,医以火迫劫之,遂致亡其上焦君火之阳,神气浮越必惊狂,起卧不安者,以桂枝去芍药,再加蜀漆牡蛎龙骨救逆汤主之。(112)  前条中风火劫其汗,证见亡阴,故小便利为可治。此条伤寒火劫其汗,证见亡阳,难俟阳之自复,故以此汤从手厥阴以复之。凡亡阴中之阳,必用附子以救之;此亡阳中之阳,因火迫劫,又非附子之所宜。  此一节为火逆出其方也。当知手厥阴证之专方,非火逆通用之方也。但汪苓友疑亡阳证恐不能胜蜀漆之暴悍,柯韵伯疑当时另有蜀漆,非常山苗也。愚每以茯苓代之,热盛者以白薇代之。  病形初作时,绝似伤寒,见恶寒、体痛、无汗等症,其脉似当弦紧。今诊其脉不弦紧而弱,弱者阴不足, 阳气陷于阴分,伤其津液,其人口必渴。若被火攻者,津液愈亡,致胃中燥热,必发谵语。然脉弱者,虽不可汗,而见症既有发热,再审其脉弱中见浮,不妨服桂枝汤,啜热稀粥,从养阴法以解之,当汗出愈。(113)  此一节,言脉弱者亦不可以火攻也。  按:仲景不出方,程郊倩拟用大青龙汤,未免太过。余注拟用桂枝汤,然于“必渴”二字亦扣不著。今拟小柴胡汤去半夏加瓜蒌根,仍与桂枝汤合半用,温服覆取微汗较妥。  太阳病,法在发汗。然太阳之汗从下焦血液而生,若以火熏之,则血液伤而不得汗,下焦血液生之于肾, 肾伤其人必躁。如经气已周,七日之数复到于太阳之经而不汗解,其火邪下攻则必清血, 《内经》云:阴络伤则便血。此因火所致,名为火邪。一本清作圊。(114)  此一节,言火邪之逆于下也。  脉浮热甚,阳气实也,不宜灸而反灸之,此为病证之实。反以陷下法灸之,是实以虚治,因火而动,必上攻于咽而咽燥,内动其血而唾血。盖火气通于心,经云:手少阴之脉,上膈、夹咽是也。火气循经上出于阳络,经云:阳络伤则血外溢是也。(115)  此一节,言邪火之逆于上也。愚按:大黄泻心汤可用,或加黄芩, 即《金匮)之正法。  微为虚之脉,数为热之脉,虚热盛则真阴虚,慎不可灸。若误灸之,因致火盛,为邪上攻,则为烦逆。且阴本虚也,更追以火,使虚者愈虚;热本实也,更逐以火,使实者愈实。阴主营血,而行于脉中,当追逐之余,无有可聚之势,以致血散脉中,彼艾火之气虽微,而内攻实为有力,焦骨伤筋,大为可畏,所以然者,筋骨藉血以濡养之。今血被火而散于脉中,血一散则难复也。终身为残废之人,谁职其咎耶?  此一节,言火邪之逆中也。虚热之人,以火攻散其脉中之血,则难复也。愚按:速用芍药甘草汤,可救十中之一二。  脉浮病在表,宜以汗解。用火灸之,伤其阴血,不能作汗,邪无从出,反因火势而加盛。火性上炎,阳气俱火而上腾,不复下行,故病从腰以下必重而痹。(内经)云:真气不周命曰痹,此因火而累气,故不名气痹而名火逆也。然未灸之先,岂无自汗而解者?须知欲自解者,必待其自汗。 (内经)云:在心为汗。心之血液欲化为汗,必当先烦,乃有汗而解,何以知之?诊其脉浮,为外出之机先见,故知汗出而解也。(116)  此一节,言误灸后之病形,并及未灸前自愈之脉证也。  汗为心液,烧针令其汗,则心液虚矣。针处被寒,核起而赤者,心虚于内,寒薄于外,而心火之色现也,少阴上火而下水,火衰而水乘之,故必发奔豚,其气从少腹上冲心者,灸其核上各一壮,助其心火,并散其寒,再与桂枝加桂汤,其方即于原方更加桂二两,温少阴之水脏,而止其虚奔。(117)  此一节,言外寒束其内火,用火郁发之之义也。汪苓友云:此太阳病未发热之时,误用烧针开发腠理,以引寒气人脏,故用此法。若内有郁热,必见烦躁等证,又不在此例矣。  按:桂即桂枝也。本方共五两, 已经照数加入二两矣。今坊刻各本有加牡桂二两,相传巳久,姑录存参。  火逆之证,颇类胃家病象。医者误认力里实证而下之,下之不愈,因复烧针,是下既夺其里阴,烧针复逼其虚阳, 阴阳两相乖离而烦躁者,以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主之。(118)  此一节,为水逆烦躁者立交通心肾之方也。  太阳伤寒者,若在经脉,当用针刺;若在表在肌,则宜发汗宜解肌,不宜针刺矣。若加温针,伤其经脉,则经脉之神气外浮,故必惊也。即<内经)所谓起居如惊,神气乃浮是也。(119)  张令韶云:自此以上十一节,历言火攻之害。今人于伤寒病动辄便灸,草营人命,可胜悼哉! .  受业薛步云按:火劫发汗,今人少用此法,而荆、防、羌、独、姜、桂、芎、芷、苍、橘之类,服后温覆逼汗,皆犯火劫之禁。读仲景书,宜活看,不可死板。辨太阳病脉证篇  太阳病,当恶寒发热,今吐伤中气,津液外泄而自汗出,汗出而外证微,不恶寒发热,脾胃之气不足,而关上之脉见微细虚数者,此非本病,以医者吐之之过也。一二日吐之者,以二日为阳明主气之期,吐之则胃伤而脾未伤,故脾能运而腹中饥, 胃不能纳而口不能食;三四日吐之者, 以四日为太阴主气之期,吐之则脾伤而胃未伤。脾伤则不胜谷,故不喜糜粥;胃未伤仍喜柔润,故欲食冷食。朝为阳,胃为阳土, 胃阳未伤,故能朝食;暮为阴,.脾为阴土,脾阴已虚,故至暮吐,所以然者,以医误吐之所致也。前伤胃而不伤脾,后伤脾而不伤胃,非脾胃两伤之剧证,此为小逆。(120)  此一节,言病由误吐,一时气逆使然。后人拟用大半夏汤、小半夏汤,然却不仲师无方之妙。  [述]此章凡四节,皆言吐之失宜而变证有不同也。  太阳病不当吐而吐之,但太阳病原当恶寒,今吐后反不恶寒,不欲近衣者,此为吐之伤上焦心主之气,阳无所附而内烦也.(121)  此一节,言吐之不特伤中焦脾胃之气,亦能伤上焦心主之气也。  病人脉一息六七至,其名曰数,数为热证,与虚冷之证不同,如数果为热,热当消谷而引食,而反见作吐者,此非热也。以过发其汗,令阳气外微,阳受气于胸中,故膈中之气亦虚,脉乃数也。数为外来之客热,非胃中之本热。无热不能消谷,以胃中虚冷,故吐也。(122)  上二节之吐,言以吐致吐;此节之吐,言不以吐而致吐也。  病证在疑似不可定之际,必求诸病人之情。太阳病,既巳过经不解,当辨其病留于何经之分,而不必泥于所值之气。约计十有余日,或留于阳明之分,则心下温温欲吐,而胸中痛,以心下与胸中为阳明之所主也;或留于太阴之分,则大便反溏,而腹微满,以大便与腹为太阴之所主也。胃络上通于心,脾脉又上膈注心,脾胃不和,故郁郁微烦。然以上诸证,或虚或实,不无疑议,必须审病人之情。先此十余日之时, 自料其病若得极吐极下,而后适其意者,此胃实也,可与调胃承气汤微和胃气;若不尔者,为虚证,则不可与。若但欲呕,而无心下温温证;但胸中痛,而无郁郁微烦证;但微溏,而无腹满证者,此且非柴胡证,况敢遽认为承气证乎?然则承气证从何处而得其病情乎?以其呕即是温温欲吐之状,故知先此时自欲极吐下也。(123)  此一节,言病证在疑似之间,而得其欲吐之情为主,兼参欲下以定治法,甚矣!问证之不可不讲也。  太阳病不解,热结膀胱,其人如狂,血自下,下者愈。其外不解者,尚未可攻, 当先解其外,外解已,但少腹急结,者,乃可攻之,宜桃核承气汤。 (106)  太阳病六日已过,而至七日,正当太阳主气之期。表证仍在,脉则宜浮,今脉微而沉,是邪不在表而在里矣。太阳之病,内传多在胸膈,今反不结胸,是病不在上而在下矣。其人发狂者,邪热内盛逼乱神明也。此证以热在下焦,小腹当硬满。然小便与血, 皆居小腹,蓄而不行,皆作硬满。若小便自利者,知不关膀胱之气分,而在于冲任之血分,必用药以下其血乃愈。所以然者,以太阳之表热随经而瘀热在少腹之里故也,以抵当汤主之。(124)  此与桃核承气证不同,彼轻而此重。彼为热结膀胱,乃太阳肌腠之邪从背膂而下结于膀胱;此为瘀热在里,乃太阳肤表之邪从胸中而下结于少腹也。   血之与水, 以小便之利与不利分之,请再申其说:太阳病,从胸而陷于中土,故身黄,脉沉结,少腹硬,小便不利者,乃脾气不能转输,水聚于少腹,为无血也;而小便自利,其人如狂者,非水聚,为血聚,血证谛也。必谛审其果是血证,方可以抵当汤主之。否则,不可姑试也。(125)  此一节,申明上文“小便自利”之义也,喻嘉言云:此条乃法中之法也。见血证为重病,抵当为重药。后人辨证不清,不当用而误用,与夫当用而不用,成败在于反掌,故重申其义也。  (内经》云:今夫热病者, 皆伤寒之类也。伤寒有热,至所有之热,皆归于少腹,故少腹满,应小便不利,今反利者。热归血海,为有血也。但血结阴位,卒难荡涤,投药过多,恐伤中气,故当缓缓下之;然又恐药力太微,病根深固难拔,故应用之药,宜尽数以与之,不可更留余药,宜抵当丸。(126)  此一节,变汤为丸,分两极轻,连滓而服,又法外之法也。  虽然辨蓄血者, 既以小便利为断矣。然不详审其主证,而并辨其兼证,恐专执小便利之一说,概认为血证,亦非辨证之法。 (内经》云: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故太阳病,小便利者,以其人饮水之多,夫饮水多而小便利,则水气下泄,应无心下悸之病矣;若不下泄而上凌,必心下悸,心恶水制也。是以小便少者,气不施化,必苦里急也。岂独血证然哉?(127)  张钱塘云:上节以小便利不利,而辨其血之有无;此又以小便之多少,而验其水之有无;并以结前三节之意,以见不可概认为血证。其章法之精密如此。  问曰:吾闻太阳主开,病竟有不能出入内外,而固结于胸为结胸;少阴主枢,竟不能枢转出入,而固结于脏为脏结,其病状何如?答曰:结有正有邪,太阳之正气与邪气共结于胸膈有形之间,故按之则痛。寸以候外,太阳主皮毛,故寸脉浮;关以候中,病气结于胸中,故关脉沉,此名曰结胸也。(128)  张钱塘云:此章论结胸、脏结、痞气之证,直至病胁素有痞方止。其中有经气之分、阴阳之异、生死之殊,学者所当细心体会也。  何谓脏结?答曰:胸虽不结,阴邪逆于心下,其外如结胸之状,而内则发于少阴,不如结胸之发于太阳也。上不涉于胸胃,故饮食如故;下干于脏气,故时时下利。寸脉浮,为少阴之神气浮于外也;关脉小细,为少阴之脏气虚于内也;沉紧为少阴之脏气结于内也,若此者名曰脏结。舌为心之外候,其舌上白苔滑者,阴寒甚于下而君火衰于上也,病为难治。脏结之状既明,而脏结之证不可不讲。脏结发于少阴,少阴上火下水,本热标寒,必得君火阳热之化则无病。今不得其热化,则为脏结无阳证。少阴主枢,今病不见往来寒热,是少阴之阳气不能从枢以出也。阳动而阴静,故其人反静。舌上苔滑者,为君火衰微,而阴寒气盛,不得不切戒之曰:不可攻也。(130)  此承上文而言脏结之证也。  少阴上火而下水,其气交会于阳明中土,故脉现于关。沉与结胸无异,而小细紧为脏阴虚寒结证所独也。  按:程郊倩云:浮为寒伤表脉,沉为邪人于里脉。上节单言沉,沉而有力也;此节兼沉小细紧而言,脉之分别如此。  今试言结胸之因,并详其状而及其治。病发于太阳,太阳主外,宜从汗解,而反下之,则热邪乘虚而人,结于胸膈有形之间,因作结胸;病发于少阴,少阴主里,当救其里,而反下之,邪若结于下,则为脏结矣。今不结于脏,而结于心下,因而作痞。痞证发于阴,原无下法,不以下之迟早论也,其证治另详于后。而阳证之所以成结胸者,以下之太早故也。试再由其因而更详其状。太阳之脉上循头项。今结胸者,气结于内,遂不外行于经脉,以致经输不利,其项亦拘紧而强,有如柔痓反张之状。下之,令内之结气一通,则外之经输自和,宜大陷胸丸方。(131)  张钱塘云:此言结胸、脏结之所因,而于脏结之中,复又推言痞结,以见痞之同发于阴。而不与脏结同者,脏结结于下,而痞结结于上也。结于下者,感下焦阴寒之气;结于上者,感上焦君火化也。  然亦有不可下者,当以脉为断。结胸证,寸脉当浮,关脉当沉。今诊其脉竟浮而大者,浮为在外,大为正虚,邪结于中,而正气反虚浮于外,定不可下;若误下之,里气一泄,正气无所依归,外离而内脱,则涣散而死。(132)  此言结胸证乃太阳之正气合邪气而结于内。若脉见浮大,是邪实固结于内,正虚反格于外也。  张钱塘云:正者主也,客者邪也,正邪并结者,客留而主人仍在,故可下之;邪结于中,而正反格于外者,主人去而客留,故不可下也。  然又有不因误下而定其危者。结胸证,外则项强如柔痉状,内则按之痛,诸证悉具,而且病发于太阳,竟动少阴之气化而为烦躁者,阳病入阴,虽未误下,亦死。(133)  此一节,从上节危脉之外而补言危证也。  太阳中风之病,诊其脉浮而动数。风性浮越,故浮则为风;风为阳邪,故数则为热;阴阳相搏,故动则为痛;邪盛则正虚,故数则为虚。病太阳之肌表,则头痛;得标阳之热化,则发热;凡伤风必自汗,汗少则恶风,汗出多亦必恶寒。原无盗汗之证,盗汗亦无恶寒之证,今微盗汗出,而反恶寒者,乃中风稽久之证。虽不若初中之重,而要其表邪未尝解也。医反下之,表邪乘虚内入,故动数之脉变迟,邪气与膈气在内相拒而痛,胃中被下而空虚,客气无所顾忌而动膈,膈上为心肺,主呼气之出;膈下为肝肾,主吸气之入。今为客气动膈,则呼吸之气不相接续,故短气;上下水火之气不交,故烦躁,烦躁之极,则心中懊侬,此皆太阳之气随邪气而内陷,心下因硬,则为结胸,以大陷胸汤主之。若不结胸,而陷于太阴湿土之分,则湿热相并,上蒸于头,但头汗出,津液不能旁达,余处无汗,剂颈而还,若小便不利,湿热因无去路,郁于内而熏于外,身必发黄也。(134)  此一节,言中风误下而成结胸也。    结胸亦有不因下而成者。伤寒六日,为一经已周。至七日,又当来复于太阳,不从表解,而结于胸,则伤寒之邪郁而为热实,其证重矣。又诊其脉沉而且紧,沉为在里,紧则为痛为实。今心下痛,按之如石之硬者,非他药所可攻,必以大陷胸汤之。(135)  此一节,言伤寒不因下而亦成结胸也。  太阳伤寒十余日,热结在里,盖胸中为太阳之里也。若得少阳之枢转,复作往来寒热者,乃太阳藉枢转之机,仍欲外出,可与大柴胡汤,迎其机以导之。若不往来寒热,但结胸,而无大热者,此为太阳寒水之气不行于肤表,而内结在胸胁也。身上俱无汗,但头上微汗出者,水逆于胸而不能外泄也,以大陷胸汤主之。令水气泄于下而正气运于上,则枢转亦利矣。盖大柴胡汤为枢转之捷剂,而大陷胸汤为泄邪之峻药,虽不能转枢,然邪去而枢转亦何难之有?(136)  张钱塘云:此言太阳不能从枢以外出,以致水逆于胸而成结胸也。太阳寒水之气,内出于胸膈,外达于皮肤,从枢以外出,则有往来寒热之象,不能从枢以出,而结于胸膈有形之间,则无形寒水之气,遂结而为有形之水矣。  太阳病,重发汗而复下之,亡其津液,津液亡于下,故不大便。 自不大便起,计有五六日,又值阳明主气之期,津液亡于上,故舌上燥而渴, 阳明旺于申酉,日晡所小有潮热,是兼见阳明之燥证。然从心下至少腹硬满而痛不可近者,则知阳明又不如此危恶,承气汤恐不能四面周到,以大陷胸汤主之。(137)  此一节,言汗下亡其津液而成燥结胸之证也。张钱塘云:《内经》谓二阳为维,谓阳明统维于胸腹之前也。夫太阳由胸膈而出入,是胸膈为太阳出入之门户。心下至少腹,又阳明之所纲维,两经交相贯通,故病太阳兼有阳明潮热之证也。  然结胸证又有大小之分也。小结胸病止从胸而结于胃络,正在心下,不比大结胸之高在心间,且不在少腹也。邪在络脉,按之则痛,不比大陷胸之痛不可按也。脉浮而滑者,浮为在外,滑则为热,里虽结热,而经气仍欲外达之象,以小陷胸汤主之。(138)  此从结胸证中而又分出小结胸证也。  小结胸之病,虽曰止在于胸,而经气则上下而相通。太阳病过二日,而至三阳,正当少阳主气之期, 而不能得少阳枢转,无以自达,遂觉卧不安而不能卧,起不安而但欲起,病气不能外转,心下必至内结,诊其脉微弱者,此太阳之本有寒分也,何以言之?太阳本寒而标热,病反其本,治亦反其本。今病还是本寒,医者误认为标热而反下之。若利止,邪不下而即上,必作小结胸;利未止者,当四日太阳主气之期复下之,气随下陷,变本寒而为标热。则太阴脾家之腐秽遂从此发作,而协太阳之标热而下利也。(139)  此一节,言小结胸而复推上下之经气相通也。  经气不独上下相通,而内外相通可因脉而知其证。太阳病外证未罢,必不可下,若误下之,其邪陷入,变证不一。若其脉促,为阳邪甚于内,欲出不能出,虽不作结胸者,胸中必有邪恋。言不结者,易于散越,此为欲解而未解也。若脉浮者,病干上焦,其脉道近此。太阳病下之太早,故必结胸也。脉紧者,伤寒脉紧,此因下而不下,迫于咽喉,故必咽痛;脉弦者,是邪陷于中,枢机不转,故必两胁拘急;脉细数者,细属阴,数主热,是阳邪陷入少阴,为两火相炎,故头痛未止;脉沉紧者,沉属里,紧主寒,太阳寒邪侵入阳明,故必欲呕;脉沉滑者,沉属里,滑为水,太阳之邪陷于太阴,水流湿也,故协热利;脉浮滑者,浮主风,滑主热,风性浮动,干动厥阴,故必下血。(140)  上节言上下经气之相通,此节言内外经气之相通也。  内因之水结而不散,则为结胸之证;而外因之水入于皮肤,亦有小结胸之患。病在太阳之表,应以汗解之。医者反以冷水潠之;若于病人通身浇灌之,其在表之阳热被冷水止却不得去,较未用水之前,弥更热而益烦;热因水阻,则汗孔闭而肉上结粒如粟起;热却于内,故意欲饮水。外寒制其内热,反不作渴者,宜服文蛤散渗散其水气。若不差者,与五苓散,助脾土以转输,仍从皮肤而散之。如水寒实于外,阳热却于内,而为寒实结胸,无肌表之热证者,与三物小陷胸汤,若寒泄热,为反治之法;至若白散辛温散结,为从治之法,亦可服。(141)  此一节,于小结胸外又补出寒实结胸证也。  既有结胸之证,亦即有如结胸之证。太阳与少阳并病,二阳之经脉交会于头项,受邪则头项强痛,二阳之经脉皆起于目而行于头,受邪则目或旋晕而眩,头如覆戴而冒。夫病在太阳则结胸,病在少阳则胁下痞硬。今两阳并病,原非结胸之证,而时如结胸,不为胁下痞硬,而为心下痞硬者,当刺大椎第一间以泄太少并病之邪。不巳,更刺肺俞以通肺气,斯膀胱之气化行而邪白不留;复刺肝俞,以泻少阳之邪,盖以胆与肝相表里也。慎不可发汗,以竭其经脉之血津。倘若误发其汗,则经脉燥热而谵语,相火炽盛而脉弦。若五六日谵语不止,六日值厥阴主气之期,恐少阳之火与厥阴之风相合,火得风而愈炽矣,当刺肝之期门,迎其气以夺之。(142)  此一节,言太阳少阳并病,涉于经脉而如结胸,宜刺以泻其气也。(并者,犹秦并六国,其势大也。)  按:<图经》云:大椎一穴在第一椎上陷中,手足三阳督脉之会,可刺人五分,留三呼泻五吸。肺俞二穴,在第三椎下,两旁相去二寸五分, 中间脊骨一寸。连脊骨算,实两旁相去各二寸,下仿此。足太阳脉气所发,可刺人三分,留七呼,得气即泻,肥人可刺入五分。肝俞二穴。在第九椎下,两旁相去各一寸五分,宜照上实折,可刺人三分,留六呼。期门二穴见上章。  病在经脉而如结者,不独男子也。妇人中风,发热恶寒, 当表邪方盛之际,而经水适来。盖经水乃冲任厥阴之所至,而冲任厥阴之血,又皆取资于阳明。今得病之期,过七日而至八日,正值阳明主气之期,病邪乘隙而入。邪入于里,则外热除而脉迟身凉,巳离表证,惟冲任厥阴俱循胸胁之间,故胸胁下满如结胸之状,而且热与血搏,神明内乱而发谵语者,此为热人血室也。治者握要而图,只取肝募,当刺期门,随其实而泻之。何以谓之实?邪盛则实也。(143)  此节合下一节,皆言妇人热入血室。病在经脉,状如结胸者,正可以至证而明也。  经水未来,因病而适来者,既明其义矣。而经水已来,因病而适断者何如?妇人中风七八日,业已热除身凉,而复续得寒热,发作有时;其经水巳来而适断者,果何故哉?盖以经水断于内,则寒热发于外,虽与经水适来者不同,而此亦为热人血室。其血为邪所阻则必结,结于冲任厥阴之经脉,内未入脏,外不在表,而在表里之间,仍属少阳,故使如疟之状,发作时,以小柴胡汤主之。达经脉之结,仍藉少阳之枢以转之,俾气行而血亦不结矣。(144)  此一节,承上文而言中风热入血室,其经水已来而适断,当知异中之同,同中之异,各施其针药之妙也。  热入血室,不独中风有之,而伤寒亦然。妇人伤寒,寒郁而发热,当其时经水适来,过多不止,则血室空虚,而热邪遂乘虚而入之也。昼为阳而主气,暮为阴而主血。今主气之阳无病,故昼日明了;主血之阴受邪,故暮则谵语如见鬼状者,医者当于其经水适来而定其证曰:此为热人血室,非阳明胃实所致也。既非阳明胃实,则无以下药犯其胃气及上二焦。一曰胃脘之阳不可以吐伤之,一曰胃中之汁不可以汗伤之。惟俟其经水尽,则血室之血复生于胃腑水谷之精,必自愈。慎不可妄治以生变端也。(145)  此一节,言妇人伤寒之入于血室也。  郭白云云:前证设不差,服小柴胡汤。柯韵伯云:仍刺期门。  再由此而推言乎诸结:伤寒六日巳过,至于七日,又值太阳主气之期。发热,病在太阳之标气;微恶寒,病在太阳之本气。病气不能从胸而出入,结于经脉之支,骨节之交,故支节疼痛,经气郁而欲疏,故微呕;不结于经脉之正络,而结于支络,故心下支结。外证未去者,以其寒热犹在也,以柴胡桂枝汤主之。取其解外,又达太阳之气,而解支节之结。(146)  此一节,言太阳之气化而结于经脉之别支也。  支结之外,又有微结。伤寒过五日而至六日,为厥阴主气之期。经云:厥阴之上,中见少阳。已发汗而复下之,则逆其少阳之枢不得外出,故胸胁满不似结胸证之大结,而为微结,气不得下行,故小便不利。经云:少阳之上,火气治之,故渴;无枢转外出之机,故渴而不呕;热结在上而不在下,故别处无汗而但头汗被蒸而出;少阳欲枢转而不能,故为往来寒热。心烦者,少阳与厥阴为表里,厥阴内属心包,而主脉络故也。总之,太阳之病,六日而涉厥阴之气,不能得少阳之枢以外出,若此,此为未解也,以柴胡桂枝干姜汤主之。此汤达表、转枢、解结、止渴、理中,各丝丝入扣。(147)  此一节,言太阳病值厥阴主气之期而为微结也。  微结中,又有阳微结之不同于阴结者,不可不知。伤寒太阳证五日为少阴主气之期,而六日,为厥阴主气之期,气传而病不传,仍在太阳之经。太阳之气上蒸,故头汗出;太阳之本气为寒,故微恶寒;太阳标阳之气不外行于四肢,故手足冷,此皆太阳在表之证也。心下满,口不欲食,大便硬,此皆太阳传里之证也。太阳之脉不宜细,今竟见脉细者,何也?细为少阴之脉,今以阳而见阴,则阳转微,此为阳微结,故见证必有表之头汗出、微恶寒、手足冷,复有里之心下满、不欲食、大便硬也。由此言之。随证以审脉则可,若舍证以言脉,则同类之可疑者不少。不独脉细为在里,即脉沉,亦为在里也。虽然随证审脉, 既不可以板拘, 而病证互见,又何以自诀?惟于切实处决之。今于头汗出一症,既可定其结为阳微。假令为少阴之纯阴结,不得复有外证,悉人在里,而见痛引少腹入阴筋之证矣。此证犹幸为半在里半在外也。脉虽沉紧,究不得为少阴脏结之病,所以然者,三阴之经络剂颈而还。少阴证不得有头汗,今头汗出,故知为太阳之枢滞,非少阴之脏结也,可与小柴胡汤以助枢转,而里外之邪散矣。设外解而里不了了者, 胃气不和也,得屎而解。此阳微结之似阴而要不同于阴结者如此。此可变小柴胡汤之法为大柴胡汤。 (148)  此一节,言阳微结之似阴,虽见里脉,而究与少阴之纯阴结有辨也。  小柴胡证、大陷胸证既各不同,而痞证更须分别。太阳伤寒至五日,为少阴主气之期,六日,为厥阴主气之期。大抵五、六日之间,是少、厥、太三经之交也。太阳主开,呕而发热者,欲从枢外出之象,其余皆为柴胡证悉具,医者不用柴胡,而以他药下之,下之犹幸其不下陷,所具之柴胡证仍在者,可复与柴胡汤。此虽已下之,却不为逆。服药之后,正气与邪气相争,正气一胜,则邪气还表,必蒸蒸而振,蒸蒸者,三焦出气之象;振者,雷击地奋之象;却发热汗出而解,少阳枢转气通于天也。若下之心下满而硬痛者,此为结胸也,宜大陷胸汤主之。但满而不痛者,乃病发于阴,误下之后而成,此为痞,痞证感少阴之热化,无少阳之枢象,柴胡不中与之,宜半夏泻心汤。(149)  此一节,复以小柴胡证、大陷胸证,夹起痞证,言大陷胸不可与,即柴胡亦不可与也。特出半夏泻心汤一方,以引起下文诸泻心汤之义。  结胸、痞症,由于误下所致,可知下之不可不慎也。太阳少阳并病,宜从少阳之枢转。医者不知枢转之义,而反下之,逆其枢于内,则成小结胸,心下硬;枢逆于下,则下焦不合而下利不止;枢逆于上,则上焦不纳而水浆不下;枢逆于中,则中焦之胃络不和,故其人心烦。此并病误下之剧证也。(150)  此一节,言太阳少阳并病误下之剧证也。  受业薛步云云:误下后太少标本,水火之气不能交会于中土。火气不归于中土,独亢于上,则水浆不下,其人心烦;水气不交于中土,独盛于下,则下利不止。此不可用陷胸汤,即小柴胡亦未甚妥,半夏泻心汤庶几近之。  知并病之不可以误下也,亦知阴证更不可以误下乎?伤寒病,在表则脉浮而在阴则为紧,浮中见紧者,可以定其为少阴之表证矣。何以言之?少阴篇云:少阴病,得之二三日,麻黄附子甘草汤微发其汗。以二三日无里证,故微发汗是也。医者不知,微发其汗而复下之,其紧初见于浮分者,旋而反入于里,变为沉紧。病发于阴而误下之则作痞,痞之所由来也。但痞与结胸异,彼以按之自硬,此以按之自濡;彼为有形之结痛,此但无形之气痞耳。(151)  此一节,申言痞证之因。  痞证间有风激水气而成者, 自当分别而观。太阳中风,动其寒水之气,水气淫于下则下利,水气淫于上则呕逆。然风邪在表,须待表解者,乃可从里攻之。若其人内水渗溢,则絷絷汗出;水有潮汐,则汗出亦发作有时。水搏则过颡,水激则在山,故为头痛。水饮填塞于胸胁,则心下痞而硬满,又引胁下而作痛。水邪在中,阻其升降之气,上不能下,则干呕;下不能上,则短气,历历验之,知里证之未和。惟此汗出之,不恶寒之另一证者,即于不恶寒中知表证之巳解, 因从而断之曰:如表解里未知也,以十枣汤主之。(152)  此一节,于痞证外论及太阳中风激动其寒水之气而为痞也。絷,音蛰,汗出如小雨不辍貌。  痞证间有汗下虚其阴阳而成者,亦当分别而观。太阳病,在肌腠者宜桂枝汤以解肌。医者误以麻黄汤发汗,徒伤太阳之经而虚其表,遂致发热恶寒,比前较甚。若再用桂枝汤,啜热稀粥法则愈矣。医者不知,因复下之,更伤太阴之脏而虚其里,心下作痞。责之表里俱虚,阴气与阳气并竭,并竭则不交而为痞矣。且夫阴阳之为义大矣哉! 自其浅言之,则气阳也,血阴也; 自其深言之,阳有阳气,而阴亦有阴气。阴气为无形之气,随阳气循行于内外,不同于有形之阴血独行于经脉之中也。阴血止谓之阴, 阴气谓之为阴亦可谓之为阳。此证无阳则阴独,其理虽奥,医者不可以不明。倘复加烧针, 以强助其阳,火气因攻于胸而为烦。土败而呈木贼之色,其面色青黄,脾伤而失贞静之体,其肌肤瞤动而不安者,难治;今面色不青而微黄,是土不失其本色也。手足温者,犹见土气灌溉于四旁也,病尚易愈。(153)  此一节,言汗下伤阴阳之气而成痞者,不可更用烧针也。  今闽、粤、江、浙医辈,不敢用麻黄汤,而代以九味羌活汤,香苏饮加荆、防、芎、芷、炮姜之类,视麻黄汤更烈。  痞发于阴,实感少阴君火之气而成,故其病心下不通而痞,以手按之,却不硬而濡,此病在无形之气也。诊其脉却不同误下入里之紧。关脉之上浮者,以关上为寸,浮为上升。此少阴君火亢盛之象,以大黄黄连泻心汤主之,泻少阴亢盛之火而交于下,则痞结解矣。(154)  此一节,言痞感少阴君火之气而成,出其正治之方也。此外各泻心法,皆因其兼证而为加减也。  痞为少阴本热火亢,而有复呈太阳本寒为病者,亦须分别。心下痞,为少阴君火内结之证;而复恶寒,乃得太阳本寒之气;而且汗出者,为太阳本寒之甚而标阳又虚,难以自守之象, 以附子泻心汤主之。盖以太阳、少阴,标本相合、水火相济,本气中自有阴阳水火,非深明阴阳互换之理者,不可以语此。(155)  水火不交,其作痞固也,而土气不能转运者,亦因而作痞。太阳之本寒也,伤寒中风,但见恶寒之本病,不见发热之标病,汗之宜慎,而下更非所宜乙医者不知其病止在本,汗后复以承气之类下之,故心下痞,与泻心汤欲泄其阳痞,而痞竟不解。所以然者,汗伤中焦之汁,下伤中宫之气,脾虚故也。脾虚不能上升而布津液,则其人渴而口中燥,烦,脾虚不能下行而调水道。则其人小便或短赤或癃闭而不利者,以五苓散主之。(156)  上节言水火不交而成痞,此言土不灌溉而亦成痞也。  脾不和者既因以成痞矣,而胃不和者亦然。伤寒汗出,外邪巳解之后,惟是胃中不和,不和则气滞而内结,故为心下痞硬;不和则气逆而上冲,故为干噫。盖胃之所司者,水谷也, 胃气和则谷消而水化矣。兹则谷不消而作腐,故为食臭;水不化而横流,故为胁下有水气。腹中雷鸣,下利者,水谷不消,糟粕未成而遽下。逆其势则不平,所谓物不得其平则鸣者是也。以生姜泻心汤主之。(157)  上节言脾不转输而成痞,此节合下节皆言胃不和而亦成痞也。  然而胃不和中,又有误下之虚证。太阳病,或伤寒或中风,不应下者,医反下之,虚其肠胃,则水寒在下而不得上交,故其人下利,日数十行,谷不化,腹中雷鸣;火热在上而不得下济,故其人心下痞硬而满,干呕,心烦不得安,此上下水火不交之理本来深奥,医者不知,只见其心下痞,谓邪热之病不尽,复误下之,则下者益下,上者益上,其痞益甚。此非热结,但误下以致胃中虚,客气乘虚上逆,故使心下硬也,以甘草泻心汤主之。此交上下者,调其中之法也。(158)  此一节,承上节胃不和言胃中虚之证也。  痞不特上中二焦之为病也,即下焦不和亦能致痞。伤寒,服攻下之汤药,下后则下焦之气下而不上,故下利不止;上焦之气上而不下,故心下痞硬。伊圣泻心汤所以导心下之火热而下交也。服泻心汤已,则心下之痞满既除,而上中之气亦和矣。复以他药下之,则下焦之气益下而不能上,故利不止。医又认为中焦虚寒,以理中汤与之,利益甚。盖理中者,温补脾胃,其效专理中焦,此利不在中焦,而在下焦,当以赤石脂禹余粮汤主之。复利不止者,法在分其水谷,当利其小便。(159)  此一节,言下焦不和以致痞,发千古所未发。  下后致痞,言之详矣,而发汗在吐下之后而成痞者奈何?伤寒吐下后,又发其汗,则夺其经脉之血液而为汗矣。心主血故虚烦,心主脉,故脉甚微,八日值阳明主气之期而从合,九日值少阳生气之期而不能枢转,故心下痞硬,而胁下亦痛。甚至阴虚阳亢,虚气上冲于咽喉,血不上荣头目,时形其眩冒。经脉动惕者,以吐下之后而汗之,则经脉之血告竭,而筋遂无所养也。久而不愈,恐肢体不为我用而成痿。(160)  此一节,虽吐下与汗并言,却重在误汗一边。  汗吐下后病已解,而尚有痞、噫之证未除者,不可不备其治法。伤寒发汗,若吐若下,解后,心下痞硬,噫气不除者,此中气伤而虚气上逆也,以旋覆代赭石汤主之。(161)  此节言治病后之余邪,宜于补养中寓散满镇逆之法。  下之太早,为结胸,为痞,此证之常也。而证之变者,又当别论。太阳温病、风温证,热自内发,宜用凉散而托解之,不宜下之太早也。下后,虽不作结痞等证,而下之太早,其内热尚未归于胃腑,徒下其屎,不下其热,热愈久而愈甚矣。欲解其热,必不可更行桂枝汤,以热增热。须知温病风温证,为火势燎原而莫戢。若火逼于外,则蒸蒸而汗出;火逆于上,则鼾购而作喘。内热已甚,而外反见其无大热者,可与麻黄杏子甘草石膏汤,顺其势而凉解之。此下后不干结痞而另有一证也。  此一节,因上下文皆言下后之证,亦姑备此证以参观也。诸本皆疑其错简,或谓其传写之误,然汉季及晋,为时未久,不可与秦以前之书并论。余读书,凡遇有不能晓悟之处,皆自咎识见不到,不敢辄以错简等说自文。  下后表证未解而作痞,不无里寒、内热之分。试言其里寒,太阳病不用桂枝汤解肌,外证未除,医者卤莽而数下之,致虚胃气,虚极则寒。中气无权,既不能推托邪热以解肌,遂协同邪热而下利;利下不止, 胃阳愈虚,而阴霾之气愈逆于上,弥漫不开,故心下痞硬。此为表里不解者,以桂枝人参汤主之。(163)  此一节合下节,皆言太阳表里不解而成痞也。弟宾有按:此“协热”二字与别处不同。盖由肌热不从外解,故其方不离桂枝。  试言其内热,伤寒大下之后,复发其汗,则太阳之气逆于心胸,故心下痞,而恶寒之症仍在者,为表未解也。夫从外而内者,先治其外,后治其内,故不可攻痞,当先解表,必俟不恶寒之表证尽解,乃可以攻其痞。解表宜桂枝汤,攻痞宜大黄黄连泻心汤。(164)  此一节,汪苓友谓其重出,而不知仲师继上节而复言之,以见表之邪热虽同,而里之变证各异。且表里同治,有用一方而为双解之法,双解中又有缓急之分;或用两方而审先后之宜,两方中又有合一之妙。一重复处,开出一新境,不可与读书死于句下者说也。  今试即痞证而总论之,可以从中而解,亦可以从外而解也。伤寒发热,汗出不解,邪结心中,而心下痞硬。然邪虽巳结聚,而气机仍欲上腾,故呕吐。不得上出而复欲下行,故呕吐而又下利者, 当因其势而达之。达之奈何?用大柴胡汤从中上而达太阳之气于外以主之。治痞者不可谓泻心汤之外无方也。(165)  此一节,所以结痞证之义也。  按:此证宜用大柴胡汤之无大黄者。  又即结胸之证而总论之,以见大小陷胸汤外,又有吐法,以补其所未及也。病如桂枝证,但头不痛,项不强,知其病不在太阳之经脉矣。寸脉主上而微浮,设是风邪,当从胸以及于头而俱痛。今头项如故,惟胸中痞硬,何也?胸中乃太阳出入之地,本寒之气塞其道路故也。气上冲咽喉,喘促而不得自布其鼻息者,此为胸有寒也。经云:太阳之上,寒气主之。寒气结于胸,则太阳之气不能从胸以出,当吐以从高越之,宜瓜蒂散。此可见结胸之证不一。因下而成者固多, 因汗而成者亦复不少,不因汗吐下而成者亦有之, 因其欲吐不得吐而成者亦有之。其治法亦不专主于大小陷胸汤等方也。(166)  此一节,找足结胸证,言无剩义矣。  又即脏结之证而总论之,在少阴止为难治,止为不可攻,在厥阴则为不治。病入胁下,平素有痞,其痞连在脐旁,为天枢之位。此脾气大虚而肝气自旺,总为肾家真阳衰败,致胸中之气不布,肝木之荣失养,三阴部分皆虚矣。又值寒邪内入,则脏真之气结而不通。其痛从脐旁引及少腹以入阴筋者, 以少腹阴筋皆厥阴之部。厥阴为阴中之阴,不得中见之化。此名脏结,必死。可知结在少阴,无名火之化者,止曰难治, 曰不可攻。以少阴上有君火,犹可冀其生也。结在厥阴。 两阴交尽,绝不见阳,必死无疑矣。(167)  此一节,所以结脏结之义也。  病在络与在经者不同, 《金匮》既有热极伤络之论矣。太阳之病气在络,即内合于阳明之燥化。伤寒病,若吐、若下后,中气受伤,至七日,又当太阳主气之期,八日又当阳明主气之期,其病不解,则太阳之标阳与阳明之燥气相结合而为热。热结在里,表里俱热,热伤表气,故时时恶风;热伤里气,故大渴;感燥热之化,故舌上干燥而烦;推其燥而与烦之情形,欲饮水数升而后快者,必以白虎加人参汤,清阳明之络热而主之。(168)  张钱塘云:邪之中人,必先于皮毛,次人于肌,次入于络。肺主皮毛,脾主肌。阳明主络。太阳病气在于皮毛,即内合于肺,故麻黄汤所以利肺气;在于肌,即内合于脾,故桂枝汤、越婢汤所以助脾气,在于络,即内合于阳明,故白虎汤所以清阳明之气。然均谓之太阳病者,以太阳为诸阳主气,皮毛肌络皆统属于太阳也。合下共三节,言太阳病在于络,合于阳明,而为白虎之热证也。  此章三节,论燥热火之气;下章风湿相搏两节,论风寒湿之气。所谓《伤寒论》一书,六气为病之全书也。  伤寒病,太阳之标热合阳明之燥气,热盛于内,而外反无大热。阳明络于口,属于心,故口燥渴而心烦。太阳循身之背, 阳明循身之面,热俱并于阳明,则阳明实而太阳虚矣。可即于其背之微恶寒者, 以知为阳明之燥热益盛焉,白虎加人参汤所以主之。(169)  虽然解络热者, 白虎为其所长,而表热则不可以概用。伤寒脉浮,发热无汗,其表不解者,与络无也,不可与白虎汤;若渴欲饮水,为热极伤络,可以直断其无表证者,以白虎加人参汤主之。(170)  此申明白虎汤能解络热,而不能解表热也。受业侄道著按:白虎证其脉必洪大,若浮而不大,或浮而兼数,是脾气不濡,水津不布,则为五苓散证。  魏子千曰:人于肌络者,宜桂枝汤;肌气之在里者,宜越婢汤;络气之入里者,宜白虎汤。  太阳少阳并病,心下硬,颈项强而眩者,是太阳之病归并于少阳。少阳证,汗下俱禁。今在经而不在气,经则当刺大椎、肺俞、肝俞,以泄在经之邪,慎勿下之。小结胸篇戒勿汗者,恐其谵语;此戒勿下者,恐其成真结胸也。  此三节,言太阳合并于少阳而为病也。  同学周镜园曰:此言太少并病证,在经脉不在气化,病经脉者当刺。少阳经脉下颈合缺盆,太阳经脉还出别下项,故颈项强。太阳起于目内眦,少阳起于目锐眦,故目眩。太阳之经隧在膀胱,其都会在胸肺;肺脉还循胃上口,上通心膈之间;胆脉由胸贯于膈,脉络不和则心下硬。故刺大椎,以通经隧之太阳;刺肺俞,以通都会之太阳;又刺肝俞,以通少阳之脉络。谆谆戒以勿下者,以病在经脉,宜刺不宜下也。  合病又与并病不同。并病者,彼并于此;合病者,合同为病也。太阳与少阳合病,太阳主开,少阳主枢。今太阳不能从枢以外出,而反从枢而内陷,其自下利者, 内陷之故,与黄芩汤清陷里之热,而太阳之气达于外矣;若呕者,乃少阳之枢欲从太阳之开以上达,宜顺其势而利导之,用黄芩加半夏生姜汤,宣其逆气而助其开以主之。(172)
  太阳之病既归并于少阳,则以少阳为主矣。然亦知少阳三焦之气游行于上中下者乎?上焦主胸, 中焦主胃,下焦主腹。伤寒,胸中有热,逆于上焦也;胃中有寒邪之气,逆于中焦也;腹中痛,逆于下焦也;欲呕者,少阳三焦之气逆于上中下之间,欲从枢转而外出也。治宜取小柴胡转枢之意而加减之,俾于寒热宣补,内外上下,丝丝入扣则愈,以黄连汤主之。(173)
  风湿相搏,有从伤寒斯致者,其证奈何?伤寒八日, 当阳明主气之期;九日,当少阳主气之期,宜从少阳之枢而外出矣。乃不解而复感风湿,合而相搏,寒邪拘束,故身体疼;风邪煽火,故心烦;湿邪沉著,故不能自转侧;邪未入里,故不呕、不渴。脉浮虚而涩者,以浮虚为风,涩则为湿也。此风多于湿,而相搏于外,以桂枝附子汤主之。若患前证,其人脾受湿伤,.不能为胃行其津液,故大便硬,愈硬而小便愈觉其自利者,脾受伤而津液不能还入胃中故也。此为湿多于风,而相搏于内,即于前方去桂枝加白术汤主之。湿若去,则风无所恋而自解矣。(174)  此节合下节,皆言风湿相搏之病也。但此节宜分两截看:“风湿相搏”至“桂枝附子汤主之”作一截,言风湿相搏于外也;“若其人”至“去桂枝加白术汤主之”又作一截。言风湿相搏于内也。要知此节桂枝附子汤是从外驱邪之表剂,去桂加白术汤是从内撤邪之里剂,下节甘草附子汤是通行内外之表里剂也。  桂枝附子汤  桂枝四两 附子三枚,去皮,炮,破八片 生姜三两,切 甘草二两,炙 大枣十二枚,擘
  上五味,以水六升,煮取二升,去滓,分温三服。  桂枝去桂加白术汤方  白术四两 甘草二两,炙 附子三枚,炮 大枣十二枚,擘 生姜三两
  上五味,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去滓,分温三服。初服其人身如痹,半日许复服之,三服尽,其人如冒状,勿怪。此以附子、术并走皮内,逐水气未得除,故使之尔。当加桂枝四两(此本一方二法也)。
  风湿相搏之病,见证较剧者,用药又宜较缓。风湿相搏,业已深入,其骨节烦疼,掣痛不得届伸,近之则痛剧,此风寒湿三气之邪阻遏正气。不令宣通之象也。汗出气短,小便不利,恶风不欲去衣,或身微肿者,卫气、营气、三焦之气俱病,总由于坎中元阳之气失职也。务使阳回气暖,而经脉柔和,阴气得煦,而水泉流动矣,以甘草附子汤主之。(175)
  此一节,承上节言风湿相搏病尚浅者,利在速去;深入者,妙在缓攻。恐前方附子三枚过多,其性猛急,筋节未必骤开,风湿未必遽去,徒使大汗出而邪不尽耳。故减去一枚,并去姜、枣,而以甘草为君者,欲其缓也。
  此方甘草止用二两而名方,冠各药之上,大有深义。余尝与门人言,仲师不独审病有法,处方有法,即方名中药品之先后,亦寓以法,所以读书当于无字处著神也。
  受业门人答曰:此方中桂枝视他药而倍用之,取其人心也。盖此证原因心阳不振,以致外邪不撤,是以甘草为运筹之元帅,以桂枝为应敌之先锋也。彼时不禁有起予之叹,故附录之。  甘草附子汤方
  甘草二两,炙 附子二枚。炮,去皮,破 白术二两 桂枝四两
  上四味,以水六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日三服。初服,得微汗则解。能食,汗止复烦者,服五合。恐一升多者,宜服六七合为始(此言初服之始)。
  是故不知证者,不可以言医;不知脉者,亦不可以言医,脉之不可不讲也。脉之紧要者,散见各证之中,不能悉举也,亦不必赘举也。然太阳总诸经之气,而诸脉之同者异者、似同而实异者、似异而实同者,有同中之异、异中之同者,虽曰不可言传,而亦无不可以意会矣。今欲举一以为隅反, 即以太阳伤寒言之:太阳本寒而标热,若诊其脉象浮滑,浮为热在表,滑为热在经,此为表有标热,便知其里有本寒, 《内经)所谓凡伤于寒,则为热病是也。宜以白虎汤主之。凭脉辨证之一法也,从此而比例之,思过半矣。(176)
  张钱塘云:上八节以风寒湿热燥火之气,结通篇太阳之病,以见伤寒一论六淫之邪兼备,非止风寒也。此三节以浮滑结代之脉象,结通篇太阳之脉,以见太阳总统诸经之气,而诸脉之死生,亦俱备于太阳中也。
  浮滑恒脉之外,又有剧脉曰结,危脉曰代,不可不知。伤寒之脉,何以结代?非洞悉乎造化阴阳之本者,不可与言。盖脉始于足少阴肾,生于足阳明胃,主于手少阴心。少阴之气不与阳明相合, 阳明之气不与少阴相合,上下不交,血液不生,经脉不通,是以心气虚常作动悸,以炙甘草汤主之。补养阳明,从中宫以分布上下。(172)
  陈师亮曰:代为难治之脉,而有治法者何?凡病气血骤脱者,可以骤复;若积久而虚脱者,不可复。盖久病渐损于内,脏气日亏,其脉代者,乃五脏元气之候。伤寒为暴病,死生之机在于反掌,亦有垂绝而亦可救者。此其代脉,乃一时气乏,然亦救于万死一生之途,而未可必其生也。
  其结代之脉状何如?结能还而代不能还也。脉按之来缓,不及四至,而时一止复来者,是阴气结,阳气不能相将,此名日结。然不特级而中止为结,又脉来动而中止,更来小数,中有还者反动,是阴气固结已甚,而阳气不得至,故小数而动也,亦名曰结,此为阴盛也。结脉之止,时或一止;其止却无常数。若脉来动而中止,止有常数,既止遂不能自还,阳不能自还而阴代之,因而复动者,俨如更代交代之象,名曰代。此独阴无阳也。得此脉者,必难治。此毫厘之分,学者于此判之,指下则可言脉矣, 岂独太阳已哉!(178)
  此一节,复申明结代之脉状,毫厘千里,务分仿佛中也。辨阳明病脉证篇  问曰:病有太阳阳明,有正阳阳明,有少阳阳明,何谓也?答曰:太阳阳明者,盖以阳明之上,燥气主之。本太阳不解,太阳之标热合阳明之燥热,并于太阴脾土之中。脾之津液为其所烁而穷约,所谓脾约是也。正阳阳明者,盖以燥气者,阳明之本也。天有此燥气,人亦有此燥气。燥气太过,无中见太阴湿土之化,所谓胃家实是也。少阳阳明者,盖以少阳之上,相火主之。若病在少阳,误发其汗,误利其小便,则水谷之津液耗竭,而少阳之相火炽盛,津竭则胃中燥,火炽则烦而实,实则大便难是也。(179)  此一节,言阳明有太、少、正之分也。  何谓正阳阳明之为病?燥气为阳明之本气,燥气盛于上,则胃家实于内,一言以蔽之曰:胃家实也。(180)  此复申明正阳阳明之为病也。按沈尧封云:此是阳明证之提纲。后称“阳明证”三字,俱有胃家实在内。 “胃家实”言以手按胃中实硬也。如大陷胸证,按之石硬,即名实热;栀子豉证,按之心下濡,即名虚烦。夫心下俱以濡硬分虚实,何独胃中不以濡硬分虚实乎?此说与柯韵伯之论相表里,虽非正解,亦可存参。  问曰:何缘得太阳阳明病?答曰:太阳之津液从胃腑水谷而生。患太阳病,若发汗,若下,若利小便,此皆亡胃中之津液。胃中无津液而干燥,其太阳未解之邪热,因转属于阳明。其不更衣,为肠内之实,肠内既实,其大便必难通而闭塞者,此名太阳转属之阳明也。(181)  此一节,承上章太阳阳明病而言也。然重申胃家实之旨,是阳明病总纲。  问曰:有诸中者形于外,阳明病外证云何?答曰: 胃热之外见者,肌肉之中蒸蒸然。热达于外,名曰身热,与太阳之表热不同也。热气内盛,濈濈然汗溢于外,名曰汗自出,与太阳之自汗不同也。表寒已解,故不恶寒,里热已盛,故反恶热也。只因有胃家实之病根,即见热盛汗出之病证,不恶寒反恶热之病情。 内外俱备,方是阳明之的证。 .(182)  此一节,补出阳明外证,合上节为一内一外之总纲。  问曰:身热不恶寒,既得闻命矣。今阳明病有始得之一日,不发热而恶寒者,何也?答曰:阳明主金气,.金气微寒也,邪初入,故恶寒;及邪既入于肌肉之分,即从热化。虽得之一日,不待解散而恶寒将自罢,燥气内出,即自汗出而恶热也。此阳明之的候也。(183)  此承上文不恶寒反恶热而言也。但上文言阳明自内达外之表证,此言风寒外人之表证。  问曰:阳明病未经表散,其恶寒何故自罢?答曰:阳明与他经不同, 以其居中土也。中土为万物所归,故凡表寒里热之邪,无所不归,无所不化, 皆从燥化而为实,实则无所复传。一日表气通于太阳,其始虽颇恶寒,而二日为阳明主气之期,正传而邪亦传。正再传,而邪有所归而不再传,故恶寒自止,此胃家实所以为阳明病之根也。(184)  此复设问答以明恶寒自罢之故,并指出胃家实之根也。  过汗亡津液而转属阳明者固多,而汗出不彻与不因发汗者,亦有转属之证。本太阳病,初得病时发其汗,汗先出不彻,其太阳标热之气不能随汗而泄,而即与燥气混为一家,因此而转属阳明也。此外更有伤寒发热无汗,其时即伏胃不和之病机。呕不能食,不因发汗而反汗出谶谶然者,水液外泄则阳明内干,是转属之外又有一转属阳明之证也。(185)  上文历言阳明本经之自为病,此复申明太阳转属阳明之义,除过汗亡津液外,又有此汗出不彻而转属、不因发汗而转属,合常变而并言之也。  三日为少阳主气之期,病固宜乘其气而枢转外出矣。今伤寒三日,现阳明证而脉大。如为邪归中土,无所复传,是不能从少阳之枢而解也。(186)  [述]自此以上六节,论阳明之气主表而外合太阳,主里而内关津液之义也。按此即高士宗所谓读论者,因证而识正气之出入,因治而知经脉之循行,则取之有本,用之无穷矣。  阳明与太阴,正气相为表里,邪气亦交相为系。伤寒, 阳明脉大,今浮而缓;阳明身热,今止手足自温,是为病不在阳明,而系在太阴。太阴者,湿土也。湿热相并,身当发黄,若小便自利者,湿热得以下泄,故不能发黄。至七日已过,为八日值阳明主气之期,遂移其所系,而系阳明。胃燥则肠干,其大便无有不硬者,此为阳明也。(187)  此节合下节,明阳明与太阴相表里之义也。  伤寒由太阴而转系阳明者,其人不特大便硬,而且溅然微汗出也。(188)  此承上节而补言阳明之汗出,即上章所云外证俱在其中矣。  阳明不特与太阴表里,而且与太阳、少阳相合。阳明中风,不涉于本气之燥化,而涉于少阳之热化,故口苦咽干;复涉于太阴之湿化,故腹满微喘;又涉于太阳之寒化,故发热恶寒。阳明脉本浮大,以阳明协于太阳,故脉象浮中不见大而见紧。浮紧之脉,宜从汗以解之,若误下之,阳邪内陷于中土,则中土不运而腹增满,少阳之三焦不能决渎,复增出小便难之新证也。(189)  [述] 此言阳明之气不特与太阴为,表里,抑且中合于少阳,外合于太阳也。  阳明本经自患之病,未曾久留太阳经而化热者,风自为风,寒自为寒,可于食辨之:若能食,名中风,以风能鼓动阳明之气也;不能食,名中寒,以寒能闭拒阳明之气也。然此特初病则然,久则为实满等证,虽能食者,亦归于不能食矣。(190)  此一节,以食而辨风寒之气,即以食而验阳明之胃气。因正而辨邪,因邪而识正,善读者,能会心于文字之外则得矣。  试论中寒,阳明病,若中寒,阴寒过甚,不得本气燥热之化,则谷不消而不能食,水不化而小便不利。四肢为诸阳之本,胃阳虚而津液外泄,故手足谶然汗出。此欲作大便固而仍不固,欲作大瘕泄而仍不瘕,燥气用事必大便初硬,寒气用事而后半即溏。所以然者,以胃中冷,水谷不能泌别故也。(191)  此言阳明中寒也。  试论中风,阳明中风之病, 胃为阳土,风为阳邪,两阳相得,故初病时欲食,即此可以定其为中风矣。然病在阳明,小便当利,大便当硬,今小便反不利,大便反自调,是津液尚还入于胃中。但不得少阴之癸水以相合也。少阴主骨节,而不能上合于阳明,故其入骨节疼,且骨节合于肌肉之间,翕翕如有热状,似此阳不遇阴,病难自解。乃奄然烦躁而发狂,溅然汗出而解者,此少阴癸水之阴气不胜阳明谷神之阳气,两不相敌者忽而两相合,遂与作汗而共并,即战栗汗解之义也。脉若转迟而为紧则愈。盖以紧则为阴,阴气复而阳气平,戊癸合矣。(192)  此言阳明中风也。  阳明病,欲解时,从申至戌上。盖阳明旺于申酉,病气得天时之助也。然此言阳明之表证,从微汗而解。若胃家实之证,值旺时更见发狂谵语矣。(193)  此言阳明欲解之时,作一小结也。  阳明病, 虽以胃家实为大纲,而治者当刻刻于虚寒上著眼。阳明病, 胃气实则能食,今不能食,可以知其胃气之虚矣。医者反攻其热,则虚不受攻,寒复伤胃,其人必哕,所以然者,胃中虚冷故也。此胃气存亡之关头,不得不再为叮咛曰:以其人胃气本虚,故攻其热必哕。(194)  此一节,言阳明中气虚寒之为病也。  胃气虚,则不能淫精于经脉。阳明病,脉宜大而反迟,是经脉不能禀气于胃也。 《内经》云:食气入胃,浊气归心,淫精于脉,脉气流经。可知食气散于各经之中. 自不厌其饱;若不能散达,止留滞于胃,故食难用饱。饱则浊气归心,不淫于脉流于经,所以微烦。不但此也,且不能循经上行而头眩,不能循经下行必见小便难。上下不行,则留滞于中为腹满,此欲作谷疽,黄疸病也。虽巳下之,而腹满如故,所以然者, 以胃虚不能淫精于经脉,脉迟故也;(195)  此一节,言食气人胃,胃虚不能淫精于经脉也。  胃气虚,则不能输精于皮毛。阳明病,法当多汗,今反无汗,其身痒如虫行皮中状者,此以胃气久虚,不能输精于皮毛故也。 《内经》云:输精皮毛,毛脉合精,行气于腑。可知内而经脉,外而皮毛, 皆禀气于胃, 胃虚皮毛经脉俱无所禀矣。(196)  此一节,言胃气虚不能输精于皮毛也。  阳明居中土,主灌溉于上下、内外、四旁也。兹先言中寒气逆于上。阳明病,法当多汗,而反觉无汗而小便利,寒气中于里而水液下行也。至二日主气之期,以及三日不拘日数,但觉呕而咳,即《内经》所谓邪中于膺,则下阳明是也。手足厥者, 胃阳虚寒,其气不能敷布于四肢也。《内经》云:阳明之脉循发际至头颅。阳明寒气牵连正气而上逆,故必苦头痛;若不咳,不呕,手足不厥者,为寒气已除。而阳明正气既能四布,即不上逆,故头不痛。(197)  此节言阳明之气合寒气而上逆于头,不能灌溉于四旁也。凡言邪即以言正,言正即以言邪,为读仲师书第一要法。余于数节;必重申之,不厌于复也。  [述]此章凡四节,论阳明居中土,主灌于上下、内外、四旁也。  再宫中风气逆于上。阳明病,其证不一,然他证无论,但头旋目眩,此证不在阳明提纲之内,且有阳有阴有寒有热,从何处辨起?惟不恶寒,知病属阳明,而不属阴经矣。前云阳明病若能食名中风,故吾即于其能食,知为阳明胃热,而非阳明胃寒矣。由是热气上冲,肺受火烁而发咳,咳极其人必咽痛;若热不上千于肺而不咳者,咽亦不痛。(198)   此一节,言阳明之气合风热而上逆于咽,不得流通于下也。  程扶生云:阴邪下利,故无汗而小便利;风邪上行,故不恶寒而头眩。寒而呕不能食,风则能食;寒则头痛,风则咽痛,是风寒人胃之辨也。  按:虽本章之意不重在此,而亦不可不知。  咳出于肺,当云喉咙痛,今胃热甚则咽痛,二者相连,气必相侵。  更有郁于中土之证。阳明病,其气不能外达于皮毛则无汗;不下输于膀胱则小便不利。心中懊侬者,中土郁而成热,热气为烦也。郁于中即现于外,身必发黄。(199)  此节合下节,皆言阳明之气郁于中土,不得外达而下输也。  郁于中土,若误火更益其热,阳明病,医者不知所以无汗之故,以火强迫其汗,热邪被火,周身之气燥极,而热不外越,但上攻于额上而微汗出,又不得下泄而兼小便不利者,湿热相搏,亦必发黄。(200)  此节即上节所言发黄之证,借被火以言其更甚也。凡误服羌、独、荆、防及姜、桂、乌、附之类,皆以被火概之。阳明之脉,起于鼻,行发际至额颅。  阳明原主里病,今诊其脉浮而紧者,仍见太阳表实无汗之脉。阳明被太阳之寒邪外束,则阳气不能宣发而为热,故必乘其所旺申酉时而潮热,如潮水之发作有定时。若脉但浮而不紧者,是见太阳表虚自汗之脉。阳明被太阳之风邪外涣,则阳气尽浮于表,及卧而阴血归肝之顷两不相顾,必为浮阳盗去而汗出。(201)  [述]此三节,言阳明主里,复外合于表气、内通于经脉、复还于胃中也。  阳明之脉,起于鼻,交额中,还出挟口。今阳明燥热之病,其口无不干燥,若热止在于经,其人但欲以口漱水,济其经热。漱毕吐去而不欲咽下者,热不在胃故也。阳明气血俱多,经中热甚则逼血妄行,因此必发其衄。(202)  此言阳明之津液通于经脉而为衄也。  阳明病,本自汗出,医更重发汗,外热之病已差,而内尚微烦不了了者,此大便必硬故也。津液为胃所主,以发汗亡其津液,胃中干燥,故令大便硬。今姑不问其大便,当问其小便日几行。若汗出,本日小便日三四行,今于微烦之日止再行,故知大便不久自出,盖以大小便皆胃腑津液之所施也。今为小便数少,以津液当复还人胃中,故知不久必大便也。此胃腑实,大便硬,亦有不必下者,医人不可不知也。(203)  此言阳明之津液复还于胃中也。  阳明证,既知有不必下者,更当知有不可下者。伤寒呕多,为阳明胃气之虚,胃气既虚,虽有阳明燥热之证,切不可攻之。(204)  此一节,言胃气虚者不可下也。  (述)阳明有胃气,有悍气,有燥气。胃气者,柔和之气也;悍气者,慓悍滑利,别走阳明者也;燥气者,燥金之气也。病在悍气者可攻,病在燥气者可攻,病在胃气者不可攻,病在燥气而胃气虚者亦不可攻。故此三节,俱言不可攻也。  按:师言其不可,非坐视而不救也,必有所以可者,在正面、旁面、对面,皆可以悟其治法。若常器之《补亡论》,必处处补出方治,无论其搔不着痒也。即有偶合之处,反令鸢飞鱼跃,水流花放,活泼文章,俱成糟粕。长洲汪苓友多宗其说,何其陋欤?  阳明病, 外有身热, 自汗出,不恶寒,反恶热之证,便知其内为胃家实之证。但胃家实,只指不下利而言,务宜活看,亦知其实处即是虚处。若心下硬满者,止在心下,尚未及腹;止是硬满,而不兼痛。此阳明水谷空虚, 胃无所仰;虚硬虚满,不可攻之。若误攻之,则谷气尽而胃气败,利遂不止者死;若其利能自止者,是其人胃气尚在,秽腐去而邪亦不留,故愈。(205)  此一节,言虚而假实者不可下也。  受业薛步云按:心下为阳明之膈,膈实者腹必虚。气从虚闭,是阳明假实证,攻之是为重虚。  《内经》云: 中于面,则下阳明, 以阳明之脉上循于面故也。阳明病,通面合见赤色,为阳气怫郁于表,不可攻之。若误攻之, 胃气徒虚,津液大耗,热不得越,故必复发热,面色之赤者,亦变为色黄。<内经》云:三焦膀胱者,腠理毫毛其应。以三焦主腠理,膀胱应皮毛。今郁热在表,三焦失其决渎之官,膀胱失其气化之职,小便不利,为发黄之根也。(206)  此一节,言外实内虚者不可下也。  不可攻者既明,而可攻者更不可以不讲。阳明病,不吐不下,可知其胃气不虚也。心烦者,以胃络上通于心,阳明之燥火与少阴之君火相合故也。 胃气虽曰不虚,却是不和,可与调胃承气汤以和之。(207)  此一节,言阳明胃腑不和,宜与调胃承气也。  [述]此三节皆言可攻之证,而又以明三承气之各有所主也。  阳明病,脉迟,为阳邪入于里阴。然止言脉,犹不足凭也,必以汗出,知阳热之内蒸。然止言汗,亦不足凭也。虽汗出,为阳热之内蒸,而表未罢者,亦恒多汗出之症,必以不恶寒者,定其表证之已罢。然表证已罢,尤当再验其里证。阳明主肌肉,邪在表阳,则身轻易以转侧;若入于里阴,则其身必重。邪结于中,必碍呼吸而短气,腹满难以下通,势必上逆而为喘,此已属大承气证矣。然犹必身热变为潮热,知其热邪尽入于胃,乃可以指其实在。曰:有潮热者,此外欲解,可攻里也。又必通身热蒸之汗,变为手足灭然之汗,热与汗俱敛,止露出胃所主之四肢,为本证真面目,乃可指其实在。曰手足溅然而汗出者,此大便已硬也,以大承气汤主之。若其人汗出虽多,微发热恶寒者,外未解也,不可攻里。即不恶寒,而其热不潮,为胃未全实,未可与大承气汤,若其人腹大满,大便不通者,凡不见潮热之证,止可与小承气汤微和胃气,勿令大泄下。(208)  武陵陈氏云:方名承气,殆即“亢则害,承乃制”之义乎?亢极反兼胜己之化,承者以下承上也。夫天地一理,万物一气,故寒极生热,热极生寒,物穷则变,未有亢极而不变者。伤寒邪热人胃,津液耗,真阴虚,阳盛阴病。所谓阳盛阴虚,汗之则死,下之则愈。急以苦寒胜热之剂,救将绝之阴,泻亢盛之阳,承气所以有挽回造化之功也。然不言承亢,而言承气,何哉?夫寒热流转,不过一气之变迁而已。用药制方,彼气机之不可变者,力难矫之。亦第就气机之必变者,而一承之耳。设其气有阳无阴,一亢而不可复,则为脉涩、直视、喘满者死。何则?以其气机已绝,更无可承之气也。由是言之,圣人虽尽人工之妙,止合乎天运之常耳,不云承气而云何?  按:陈氏此注,必须熟读。  胃合海水。无病之人亦日日有潮,但不觉耳。病则气随潮而发现于外。故凡阳明病,必审其有潮热,又大便微硬者,方可与大承气汤,若大便不硬者,即不可与之,切勿概以潮热为可攻也。然而,大便又不可尽信也。若其人不大便已六七日,未敢必其果有燥屎与否?恐有燥屎,欲知之法,少与小承气汤,汤人腹中,下转而失气者,此有燥屎,乃可以大承气攻之;若不转失气者,为胃气之虚,此但初头硬,后必溏,不可攻之,攻之则胃气愈虚,必胀满不能食也。试观胃虚之人,渴欲饮水者,与水则哕。水且不宜于胃,而况攻下乎?据而言之,凡得攻而潮热巳退,其后复发潮热者,必大便复硬,但溏者既去,则所留者虽硬而甚少也,止须复以小承气汤和之。然亦必须转失气者,乃可再投;若仍不转失气者,并小承气且难再投,慎不可径用大承气以妄攻也。(209)  此言大承气便硬,小承气行燥屎,各有所主,而胃气虚者,慎不可攻也。  阳明谵语,其中有虚实之不同、生死之各异者,不可不知。夫阳明病,实则语皆狂乱,名曰谵语;虚则聆其所语,如郑国之声而不正,轻微重复,名曰郑声。郑声,即重语也。盖谵语原非死证,而邪气入脏,以致精气不荣于目,至直视而谵语则危矣。更加喘满者,脾肺不交,而气脱于上,主死,及下利者,脾肾不固而气脱于下,亦主死。(210)  此章统论谵语各证之治法也。谵语之时,聆其声有不正之声,轻微重复之语即是郑声。注家分而为两,皆相沿之误也。故止首节提出郑声,而后无郑声之证。  有亡阳而谵语者。汗为心液,心为阳中之太阳,发汗多,则心液虚矣。若重发汗者,心液为阴, 阴虚于内,则心主之阳无所附,而遂亡于外矣。亡其阳,则神气亦昏而谵语。脉乃血脉,脉短者,心液亡,心气绝,故死;若脉不短,而且自和者,病虽剧亦不死。(211)  此言亡阳谵语也。  有亡阴谵语者。伤寒,若吐若下后不解,其阴液亡矣。阴液亡,故不大便,五六日上至于十余日。阳明旺于申酉之间,其时名为日晡所,邪气随旺时而发潮热,且全显出本来燥气之象而不恶寒,且热甚神昏,无问答而一人独语,无所见而如见鬼状。若剧者,神识不为我用,发则不识人。阳奔于外而躁扰,故循衣摸床;阴孤于内而无所依,故心惕而不安;阳脱于上,故微喘;精不荣于目,故直视。此阳热甚而阴液亡,其生死只在一瞬之间,须于脉候决之。弦为阴脉,若脉弦者,为阴气未绝,可生;涩则无血,若脉涩者,为阴血已竭,必死。而苟病势尚微者,无以上之剧证,但见发热谵语者,以大承气汤主之。若一服利,即止后服。盖以大承气用之得当可以养阴,不当亦所以亡阴也。可不慎欤!(212)  此言亡阴谵语也。  按:柯氏云:吐下后不解,病有微剧之分。微者是邪气实,当以下解;剧者邪正交争,当以脉断其死生。弦者是气实,不失为下证,故生;涩者是正气虚,不可更下,故死。生死二字,从治病者看出,又是一解,却是正解。  有亡津液而谵语者。阳明燥热之气为病,其人多汗,以津液外出,以致胃中干燥,大便必硬,硬则胃气不和而谵语,以小承气汤主之。若一服谵语止,更莫复服。(213)  此言亡津液而谵语也。  然其中虚实之辨,当专辨其脉。阳明病,其作谵语,有虚有实。若发潮热,脉滑而疾者,此阳明里实也,以小承气汤主之。然服之多寡,亦因其证为进退,先与承气汤一升,服后腹中转矢气者,更服一升;若不转矢气,勿更与之。设明日不大便,脉反变滑疾为微涩者,微则气衰,涩则血少,此里虚也。邪盛正衰,法为难治,热邪虽盛,亦不可更与承气汤也。(214)  此以脉而辨谵语之虚实。前欲与大承气,以小承气为法;今欲与小承气,即以小承气先与为试法,可见古人之谨慎如此。  按:柯氏云:势若不得不通者,可用蜜导。虚甚者,与四逆汤,阴得阳则解矣。愚以救逆当临时审其所急,不可预有成见。  且有在胃在肠,亦须分别。 《内经》云:胃病则肠虚,肠满则胃虚。阳明病,若谵语,有潮热,反不能食者,胃满也,胃满则胃中必有燥屎五六枚也。若谵语潮热而能食者,肠满也,肠满则胃无燥屎,故但大便硬尔,俱宜大承气汤下之。(215)  [述]此以能食、不能食以验谵语,有燥屎、便硬之不同,而又以明肠胃更虚、更满之义也。  胃主纳谷,胃满则不能容谷,故不能食;肠主变化,肠满则难于变化,故但硬。然肠虽满而胃则虚,故又能食。  间有热入血室而谵语者,以冲任二脉为血室皆起于胞中, 与阳明合.址。阳明病,热逼于经,故必下血。血者神也,下血而即谵语者,血脱神昏也。此为热人血室。何以为血室?男女皆有之,在男络唇口而为髭须,在女月事以时下是也。但头汗出,而别处不到者,血下夺则无汗,热上扰则汗蒸也。肝统诸经之血,刺肝之期门,随其实而泻之,俾热从血室而外出于皮肤,溅然汗出则愈。(216)  此言下血谵语也。  间有因风致燥而谵语者。奈何?夫汗多亡液,以致胃燥谵语固也。今汗出不见其多,而亦谵语者,以有燥屎有胃中,此为风也。谓风木之邪干于中土,风燥而非热燥也。燥实必须议下之,然亦俟其过经,俾有余不尽之风邪悉归胃中,并于燥屎,乃可下之。下之若早,风性涣动,善行数变,内伤神气,其语言必乱。以风邪尽入于里,邪盛则实,此为表虚里实故也。盖风燥症,俟过经宜下,下早以致里实证亦宜下。统其法曰下之则愈,统其方曰宜大承气汤。(217)  此言风木之邪,燥其津液,而为谵语也。  攻里太早,致里实而谵语者,言之详矣。而攻表失法,致里实而谵语者,亦可并举而相参。伤寒四日,为太阴主气之期,五日为少阴主气之期,病邪随经气而内入则脉沉,太阴、少阴之气不相生而为喘满。沉为在里,而反发其表汗,侧胃腑之津液越出,大便遂燥结为难。误发汗致其表虚,大便难,成为里实,其虚灵不昧之天君,因邪实而失其灵,实日增实,久则谵语。(218)  此承上节表虚里实而补出寻常里实之因,以备互证也。  谵语亦有三阳合病者,太阳、阳明、少阳三阳合而为病。腹满,阳明经热合于前也;身重,太阳经热合于后也;难以转侧,少阳经热合于侧也。三证见,而一身之前后左右俱热气弥漫矣。口不仁而面垢,热合少阳之腑也;谵语,热合阳明之腑也;遗尿,热合太阳之腑也。三证见,而身内之上中下俱热气充塞矣。大抵三阳主外,三阴主内。阳实于外, 阴虚于内,故不可发汗,以耗欲竭之阴,若发汗则谵语。阳浮于外,则阴孤于内,故不可下夺,以伤其欲脱之微阳。若下之则额上生汗,手足逆冷。医者审其未经汗下之误,兼治太阳、少阳,不如专顾阳明。若自汗出一证者,从阳明而得太阳、少阳之总归,白虎汤主之。苟非自汗出,恐表邪抑寒,亦不敢卤莽而轻用也。(219)  此言三阳合病而为谵语也。  谵语亦有二阳并病者。太阳、阳明二阳并病,太阳病气俱已归并于阳明,无复有头痛、恶寒之表证,则为太阳证罢。但见有发潮热,手足絷絷汗出,大便难而谵语者,皆阳明结邪之里证也,下之则愈,宜大承气汤。(220)  此言二阳并病而为谵语也。  阳明表证少而里证多,下法之外,发污尚宜详慎,而温针更无论矣。然而病兼表里,又另有其法。阳明病在表,其脉则浮,而涉于里则又紧。咽连胃脘,脾开窍于口,阳明与太阴相表里,邪气相侵,故咽燥口苦;手太阴肺主天,足太阴脾主地,地气不升,天气不降,故腹满而喘,此病阳明之里也。发热汗出,不恶寒反恶热, 已详本篇之首,此病阳明之表也。土气不和,则为身重, 此阳明之表里俱病也,可转其机为两解之法。若误发其汗,则伤肾液而躁,伤心液而愦愦, 阴液既伤,则阳邪益炽,故病反增谵语。若误加烧针,则经脉受伤,必见怵惕,水火不交,则为烦躁不得眠。若下之,则胃中空虚,客气乘虚而动膈,又从膈而上乘于心,故心中懊依。舌为心苗,舌上有苔者,热甚而为邪气所郁之象也。宜栀子豉汤,导火热以下降, 引阴液以上升以主之。 (221)  此言阳明病兼表里,非汗、下、温针所能治也。  然栀子豉汤止热邪乘心之剂也,恐不能兼清阳明经气之燥热,若前证外更加渴欲饮水、口干舌燥者,为阳明经气之燥热也,又宜白虎加人参汤主之。(222)  此承栀子豉汤而进一步言也。  白虎加人参汤止清阳明经气之燥热,若脉浮,发热,渴欲饮水,如前证外,更加小便不利一证者,为阳明累及太阴脾气,不能散精归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所致也。第运脾调肺以导水,又必以清热滋阴为本,方不失为阳明之治法。以猪苓汤主之。(223)  此承白虎加人参汤又进一步言也。  猪苓汤助脾气之转输、肺气之通调,利小便,甚为得法矣。若阳明病,汗出过多而渴者,为津液外越, 以致中干作渴,非水津不布而渴也。即小便不利,不可与猪苓汤,以汗多胃中燥,恐猪苓汤复利其小便,更走其津液故也。(224)  自阳明脉浮而紧至此,看似四节,实是一节。细玩其段段相承,上下联络,以见伤寒不可执定一法,用药当如转环也。  且阳明中有寒冷,燥热之分,不可不辨。试先言下焦之虚寒。夫虚则脉浮,而寒则脉迟。今阳明戊土不能下合少阴癸水而独主乎外,则表热;少阴癸水不能上合阳明戊土而独主乎内,则里寒。戊癸不合而下焦生阳之气不升,故下利清谷而不能止者,以四逆汤主之。(225)  [述]此节言阳明下焦虚寒也。本章凡三节,以上中下三焦,论阳明有寒冷、燥热之病也。  再言中焦之虚冷。若胃中虚冷,视下焦之生阳不启者,彼为火虚,此为土虚。其土虚亦本于火虚,虚极则寒,寒则失其消谷之用。每由食少而至于不能食者,若复令其饮水,则两寒相得而为哕。(226)  此论阳明中焦虚冷也。  再言上焦经脉之燥热。热在经脉,故脉浮发热,热循经脉而乘于上焦,故口干鼻燥。其能食者,热在经脉,不伤中焦之胃气也。经脉热甚则发衄。(227)  此言阳明上焦经脉燥热也。  阳明主合,若终合而无开机则死矣,所以言之不厌于复也。兹先以阳明之气不得交通于上下言之:阳明病,外证未解而遽下之,其外有热而手足温。热在于外,故不结胸。胃络不能上通于心,故心中懊侬。下后胃虚,故饥不能食。阳明之津液主灌溉于上下。今阳明气虚,其津液不能周流遍布,惟上蒸于头,故但头汗出,而余外无汗者,宜交通其上下,以栀子豉汤主之。受业薛步云按:栀豉汤能开阳明之合,须记之。(228)  此言阳明之气,不得交通上下,而为栀子豉汤证也。  [述]合下五节,论阳明主合,贵得枢转以出,若合于心胸腹胃之间,无开转之机,则死矣。  其或合于胸胁之间者,阳明病,发潮热,则大便应硬小便应利矣。今大便溏而小便自可,知其气不涉于大小二便,止逆于胸胁之间也。至胸胁满而不能去者,宜从枢胁而达之于外,以小柴胡汤主之。(229)  此言阳明之气合于胸胁之间,宜枢转而出也。  然而小柴胡之用不止此也。夫阳明之气由下而上, 由内而外, 出入于心胸,游行于腹胃,靡不藉少阳之枢。今阳明病,胁下硬满,不得由枢以出也。不得由枢以出,遂致三焦相混, 内外不通矣。下焦不通,津液不下,而为不大便; 中焦不治,胃气不和,而为呕;上焦不通,火郁于上,其舌上必现有白苔者,可与小柴胡汤调和三焦之气。俾上焦得通,而白苔去,津液得下而大便利,胃气因和而呕止,三焦通畅、气相旋转,身溅然汗出而解也。(230)  此言小柴胡汤不特达阳明之气于外,更能调和上下之气,流通内外之津液也。  今从主合之理,藉枢开所以然者而深论之。阳明中风,少阳脉弦,太阳脉浮,阳明脉大。阳明兼见三脉,宜可以相藉而枢开矣。乃其气主合,又不能得枢开而短气。夫不能枢开而出,合于腹则腹部满,合于胁则胁下及心作痛。以手久按其心腹胁下之病处而气不通,以久按之,则合则复合也。阳明之脉起于鼻,其津液为汗。气合于内,津液不得外达,故鼻干,不得汗。阳明随卫气而行于阴,故嗜卧。土内郁而色外呈,故一身及面目悉黄。脾不能为胃行其津液,故小便难。阳明之气旺于申酉,邪热随旺时而发,故有潮热。阳明气逆于上,故时时哕。三阳之脉,循绕耳之前后,邪盛于经,故耳前后肿。医者取足阳明之经。随其实而刺之, 虽刺之少差,然枢不外转而病不解。病过十日,又当三阴受邪。若脉续浮者,知其不涉于阴。仍欲从少阳之枢而出也,故与小柴胡汤以转其枢;若脉但浮,别无余证者,是病机欲从太阳之开而出也,故与麻黄汤以助其开;若不尿,腹满加哕者,是不从太阳之开、少阳之枢,逆于三阴也。夫不尿,则甚于十日前之小便难矣;腹满加哕,则甚于十日前之腹部满、时时哕矣。枢转不出,逆于三阴,谓非不治之证而何?(231)  (述]此节言阳明主合,必藉少阳之枢、太阳之开。若合而不能开转,则一息不运,针机穷矣。故经曰:太阳为开,阳明为合,少阳为枢,三经者不得相失也。  以上各法,无非使气机之旋转也。至于下法之穷,又有导法以济之。阳明病,自汗出,不可再发其汗,若再发其汗,兼见小便自利者,此为津液内竭。津液既竭,则大便硬不待言矣。然大便虽硬不可攻之,当须自欲大便,宜蜜煎导而通之;若土瓜根与大猪胆汁皆可为导。(233)  [述)此言阳明气机总要其旋转,津液内竭者不宜内攻而宜外取也。盖以外无潮热,内无谵语,与可攻之证不同须待也。  阳明可汗之证,亦有在肌表之分,兹先言其在肌。盖太阳以皮毛力表,阳明以肌腠为表。阳明病,表气虚则脉迟,邪干肌腠则肌腠实而肤表虚,故汗出多,微恶寒者,表未解也,可发汗,宜桂枝汤。(234)  此节合下节,言阳明病在肌表而可以汗解也。盖阳明以肌腠为表,在太阳则谓之解肌,在阳明则谓之发汗也。  阳明病,邪在表则脉浮,邪在表则表气拒闭而肺气不利。无汗而喘者,发汗则愈,宜麻黄汤。(235)  [述]此阳明之表证、表脉也。二证俱是太阳,而属之阳明者,不头痛项强故也。要知二方全为表邪而设,不为太阳而设。见麻黄证即用麻黄汤,见桂枝证即用桂枝汤,不必问其为太阳、阳明也。若恶寒已罢,则二方所必禁矣。  热有郁于气分者, 阳明居中土而色黄,阳明病,若发热汗出,此为热从汗越,不能发黄也。若热气上蒸于头,但头汗出,而身无汗,其汗剂颈而还。津液不能下行而小便不利,不能上行,而渴引水浆者,此为瘀热在里,土郁色现,身必发黄,以茵陈蒿汤主之。(236)  [述]此言热郁气分而为茵陈蒿汤证也。合下节,言阳明为燥热之经,总统气血,故可病于气而亦可病于血也。  热有郁于血分者。 <内经》云:上气不足,下气有余,久之不以时上,则善忘。今阳明证,其人喜忘者,乃血随气行,俱并于下,故必有蓄血。所以然者,本有久瘀之血,停积于下。心主血,瘀血久停于下而不得上,则心气虚,故令善忘。阳明主燥,其屎虽硬,血又主濡,而大便反易。血久则黑,火极反见水化,故其色必黑,宜抵当汤下之。(237)  [述]此言热郁血分而为抵当汤证也。  师辨太阳蓄血证,必验其小便利;辨阳明蓄血证,必验其大便易。亦各从其腑而言之。  大承气为阳明之攻药,然胃实可攻,胃虚不可攻。阳明病,既下之,而热邪乘虚而内陷,心中懊侬而烦,绝似虚烦之栀子豉汤证。而审其胃中有燥屎者,为邪不陷于心而陷于胃。如徒用栀子豉汤无济于事,不可不攻。若腹只微满,为中土内虚,初头硬后必溏,胃无燥屎,不可攻之。是则可攻不可攻,全凭燥屎之有无也。若有燥屎者,宜大承气汤。(238)  [述]此章凡六节。五节俱论大承气汤可以攻胃实,不可以攻胃虚。末节又提虚寒一条以结之。  弟宾有按:少腹按之软而不拒按者,无燥屎也;小腹硬而拒按者,有燥屎也。此辨证之捷诀。  何以知胃中有燥屎也?然辨之有法:阳明病下之后,病人不大便五六日,邪入下脘及肠中,环绕于脐作痛,烦极而至于躁,随所旺曰晡所发作有时者,此有燥屎,故使不大便也。(239)  此承上文胃中有燥屎者可攻而言也。  然胃实之证,必以脉实为凭,否则又须分别。病人阳气盛而烦热, 阳若得阴,汗出则解。若不解,又如疟状,日晡所发热者,属阳明也。然又有表里之分,须凭脉以断之。若脉实者,为病在里,宜下之;若脉浮虚者,为病在表,宜发汗。下之,与大承气汤;发汗,宜桂枝汤。盖以脉为凭,不必以日晡发热而遽认为里实也。(240)  (述]此言凭脉之虚实,以辨表里,以施汗下,不可概与承气也。  脉实固宜下矣,然有大下后,六七日不大便,烦仍不解,腹仍满痛者,此有未尽之燥屎也。所以然者,以胃为水谷之海,能容水谷三斗五升,本有宿食未尽故也,宜大承气汤以推陈致新。是知大承气汤不独能下胃热,而亦能下宿食。(241)  [述]此承上文下之而言也。此证著眼在六七日,以六七日不大便,则六七日所食之物又为宿食,所以用得大承气。  下后有燥屎,既详其验法矣。而未下有燥屎者,又有验之之变法。病人小便不利,若津液还入胃中,则大便下而愈矣。今邪热耗灼,清道涸竭,大便不得其灌溉,则结聚不下而乍难,结者自结于中,其未结者,旁流而乍易,又于日晡所之时有微热,气满不得下而喘冒, 胃气不得和而不能卧者,皆为有燥屎之征也,宜大承气汤。(242)  此又识燥屎之变法,医人不可以不知也。  虽然阳明实热之证固多,而虚寒者亦复不少。胃主容谷,今食谷欲呕者,属阳明胃气虚寒也,以吴茱萸汤主之;若得此汤而呕反剧者,人必疑此汤之误,而不知阳明与太阴相表里,其食谷欲呕者,是阳明虚甚, 中见太阴,为中焦之胃气虚寒也。服吴茱萸汤之后反剧者,是太阴虚回, 中见阳明,为上焦之胃口转热也。此为从阴出阳,寒去热生之吉兆,可以析其疑曰:太阴湿土,喜得阳明之燥气,其病机属上焦而向愈也。书曰:若药不瞑眩,厥疾不瘳,其斯之谓欤?(243)  [述]上五节论阳明实热之证,此节又提虚寒一条,以结上文五节之意。  前言太阳阳明,今试重申其转属之义。太阳病,寸缓为阳气虚;关浮为中气虚,尺弱为阴气虚。其人发热汗出,复恶寒,皆为桂枝证之未解。又于不呕,知其里气之和。里气既和,缘何心下又发痞?但心下痞,非本有之证者,此以医下之太早所致也。如其不因误下者,邪热入里则罢。太阳之本寒,从阳明之燥化,病人不恶寒而且口渴者,此太阳转属阳明也。其小便数者,津液下渗,大便必硬。是硬为津液不足,非胃家之有余,即不更衣十日,亦无所为痞满硬痛之苦也。若津液竭而渴欲饮水,宜少少与之,以润其燥。然此但因其渴而以通权之法救之。审其实系水津不布而渴者,又宜五苓散,助脾气之转输,而使水津之散布。夫曰十日无所苦,承气汤既不可用;饮水不至数升, 白虎加人参汤又非所宜。惟助脾气以转输,多饮暖水以出汗,则内外俱松。须知病从太阳而入者,仍从太阳而出也。此散不能养液,但以阳明病与转属阳明者,或异或同,可分可合,亦视治者之活法耳。(244)  [述]此章凡七节,皆论太阳阳明也。首节统论转属之意,次节甚言津液之不可亡,三节、四节申言亡津液遂成胃热脾弱之证,五节言发汗后转属阳明,六节言吐后转属阳明,七节总言发汗、吐、下皆能转属阳明,皆所以亡津液也。   津液根于身中之真阴,脉寸缓为阳微,而汗出少者, 阴阳同等,为自和也;汗出多者, 阴液亡而阳反独盛,故为太过,此皆自出之汗也。若阳脉不微而实,医因发其汗而出多者,亦为太过。太过为阳亢,与阴隔绝而不相和于里。何也?发汗亡其津液,而大便因硬也。(245)  上节亡津液是本旨,而五苓散特为转属证之变治,非亡津液之主方,此节复足上文亡津液之意,而治法自在言外。汪苓友云即用下麻仁丸。愚以为麻仁丸未尽其量。  阳绝于里其脉奈何?盖胃土为阳土,贵得阴气以和之。若病人脉浮而芤,浮为亢阳,芤为孤阴,浮芤相搏,则胃之阳气盛而生热,热则津液愈竭,无以维其阳。其阳亢则与阴相绝,所谓阳绝于里者如此。(246)  此又承上文而申言阳绝之脉。  愚按:浮为阳之阳,言阳邪也。其阳之阳,言人身之阳气也。  阴虚不能以和阳,诊之于手之气口则芤,诊之于足之趺阳则涩。趺阳者, 胃脉也。胃为阳,脾为阴。今趺阳脉浮而涩,浮则胃之阳气强,涩则脾之津液泄而小便数。浮涩相搏,其津液不能返入胃中,而大便则难。夫脾土为胃行其津液者也。津液鲜少,则其脾无可奈何为穷约,麻仁丸主之。泻胃之阳即扶脾之阴也。(247)  此从上文阳绝之脉而补出阴虚之脉,出其方治也。  有汗后而转属者。太阳病三日,发汗不解,热从内出,如甑釜之蒸蒸发热者,乃热邪内陷, 与阳明水谷之气合并而为热,属于胃也。必也,釜底抽薪而热自愈,以调胃承气汤主之。(248)  [述]此言热邪由汗后而人于胃腑也。阳明者,无形之气化也;胃者,有形之胃腑也。  有吐后而转属者。夫有形之邪,在于胃之上脘,宜吐而越之。今伤寒吐后,则上脘之邪巳去,而腹仍胀满者,乃中下之实邪未解也。宜与调胃承气汤。(249)  此言吐后而热邪仍留而未解也。  总而言之,大凡太阳病若吐,若下,若发汗,则津液亡矣。津液亡于外,则燥热甚于内,故微烦;又走其津液而小便数。大便因小便之数而致硬者,与小承气汤和之愈。(250)  此总论发汗、吐、下后皆可以转属于阳明也。  非关转属,其病为阳明自得之病。得病二日算起至三日,始满二日,值阳明主气之期, 阳明为气血之主,邪伤则不能自振,故脉弱。 自得之病不关转属,故无太阳柴胡证。胃热上乘于心则烦,烦极而卧不安则躁。胃居于心下,邪实于胃,故心下硬。胃气未虚则能食,今病至四五日,虽能食,亦不可遽以为能食而大下之,宜以小承气汤,不及升而少少与,微和之,令烦躁小安。至六日,仍不大便,仍与小承气汤,加至一升,使得大便而止。甚矣!小承气汤之不可多用也如此。若烦躁心下硬,其不大便至于六七日,似可以大下无疑矣,而只因其小便少一证者,津液尚还入胃中,虽不能食,而与谵语、潮热、有燥屎之不能食者不同。但初头硬,后必溏,未定成硬,攻之必溏。须待小便利,屎定成硬,乃可攻之,宜大承气汤。甚矣!大承气汤之不可骤用也如此。(251)  [述]此章凡五节,论阳明自病非关转属。首节反复辩论,以示不可轻攻之意。后四节又于阳明中从《内经》悍气之旨,悟出悍热之气为病最急,又不可泥于不可轻攻之说,徐徐缓下,以成莫救之患也。  然亦不可拘于不轻下之说以误事也。阳明有悍热之气,为害最速,不可不知。《灵枢.动腧》篇云: 胃气上注于肺,其悍气上冲头者,循咽上走空窍,循眼系,入络脑,出颇①,下客主人,循牙车,合阳明,并下人迎。此卫气别走于阳明,故阴阳上下,其动若一。伤寒六七日,为一经已周,其悍热之气上走空窍, 而循目系,故目中不了了,睛不和。其悍热之气别走阳明,上循空窍,不在表而亦不在里,故无表里证。惟其无里证,故大便不硬,而只觉其难;惟其无表证,故身不大热而止微热者,此悍气之病而为实也。急下之,宜大承气汤。急下之以救其阴,稍缓则无及矣。(252)  [述]此言阳明悍热为病是当急下,又不可拘于小便利而后下之也。不了了者,病人之目视物不明了也。睛不和者,医者视病人之睛光,或昏暗或散乱也。  按:此证初看似不甚重,至八九日必死。若遇读薛立斋、张景岳书及老秀才多阅八家书,惯走富贵门者从中作主,其死定矣。余所以不肯为无益之谈,止令拂衣而去矣!  又有宜急下者。阳明病,审其发热,系悍气之为热。其汗多者,为热势炎炎而津液尽出。亢阳无阴,缓则无及,急下之,宜大承气汤。(253)  此言悍热之气内出,迫其津液外亡者之宜急下也。魏千子云:止发热汗出,无燥渴硬实之证,而亦急下者,病在悍气愈明矣。  更有宜急下者。悍热为病, 阳气盛也。阳盛则阴虚,复发汗以伤阴液,其病不解,悍热之气反留于腹。其腹满痛者,与燥屎之可以缓下者不同,须急下之,宜大承气汤。(254)  [述]此言悍热之气不上走于空窍,而下循于脐腹者,亦宜急下也。  以上为阳明三急下证。  三急下之外,又有不可以言急,而亦不可以姑缓者, 医者不可不明。腹虽不痛,而常满不减,即偶减一二分亦不足言,虽不甚危,亦当下之。以其病在阳明,无形之悍气从肓膜而聚,有形之胸腹又与阳明之本气不同,必宜大承气汤,方足以济之也。(255)  [述]承上文而言,腹满痛者固宜急下,若不痛而满云云,虽不甚急,而病在悍气,非下不足以济之也。  问曰:三急下证,本经并不说出悍气,兹何以知其为悍气也?答日:阳明有胃气,有燥气,有悍气。悍气者,别走阳明,而下循于脐腹。<素问.痹论》云:卫气者,水谷之悍气也。其气慓疾滑利,不入于脉,循皮肤之中、分肉之间,熏于肓膜,散于胸膜。目中不了了、睛不和者,上走空窍也。发热汗多者,循皮肤、分肉之间也;腹满痛者,薰肓膜而散胸腹也。栗悍之气伤人甚捷,非若阳明燥实之证内归中土、无所复传,可以缓治也。故下一“急”字,有急不容待之意焉,所谓意不尽言也。学者得其意而通之,则缓急攸分,轻重立见,庶不临时舛错也。  按:仲师自序云撰用《素问》 《九卷》,可知(伤寒论》全书皆《素问》<九卷》之菁华也。钱塘张氏注中补出“悍气”二字,可谓读书得间。然长沙何以不明提此二字乎?不知<伤寒论》字字皆经,却无一字引经,撰用之,所以入神也。  合病既审脉而知其顺与否,亦审脉而知其可下与否。阳明为金土,少阳为木火,二阳合病,则土受木克,金被火克,故必下利。若阳明脉大,与少阳脉弦相敌,其脉不负者,与病机为顺也。若只见少阳之脉弦,而不见阳明之脉大,为阳明负于少阳者,于正气为失也。然木火固能乘其所胜而克金土,金土却亦能乘其所不胜而侮木火,此胜彼屈,互相克贼,两败俱伤,名为负也。盖阳明负于少阳则下利,少阳负于阳明则有宿食。若脉滑而数者,乃内有宿食也。阳明戊土有余,少阳初生之甲木郁于土中,不能畅达,当下之,以平土中之敦阜,而助初生之甲木,宜大承气汤。(256)  此言阳明少阳合病,审其应下者下之,中寓土郁夺之,木郁达之二义。  [述]经云:食人于胃,散精于肝。又土得木而疏,阳明土胜,少阳木屈,则为顽土。故木不可太胜,土亦不可太旺,平则治,偏则病也。  病有不在阳明之经腑,而在于阳明之络者,不可不知。然而络病下后,又有瘀血与便脓血之不同。病人外无头痛恶寒之表证,内无谵语硬满之里证,发热七八日,值阳明主气之期, 阳热不退则阴液日亏,虽脉浮数者,宜汗而不宜下。然发热而不恶寒,汗之不可,欲为发热证筹一去路,亦可斟酌下之,以除络中之热。然谓之可者,几经详慎,若差之毫厘,则为大不可也。假令已下,其脉浮而巳解而数不解,是络热不因下而除,反乘下后内虚,而合于胃而为热。胃热则消谷善饥,至六七日,再值阳明主气之期,若不大便者,热得燥气而横,血因燥热而凝,知其有瘀血也.宜抵当汤。夫抵当汤为攻瘀之的方,兹不直断之曰“主”之,而仅商之曰“宜”者,盖欲,冶证者,审其有身黄、小便自利、善忘,如狂等证,而后用此剂而得宜也。若脉浮已解而数不解,而且下利不止,是血不为热灼而为瘀,反为热逼而下奔,必又协肠胃之热,而便脓血也。此证温剂有桃花汤,寒剂有白头翁汤,浅而易知,不必特立方治也。(257)  此论邪干阳阴之络,处方宜详慎而灵活也。  阳明之里即是太阴,合其气则为黄,请先言寒湿。伤寒法应发汗,所以使热从汗越也。乃发汗已,而通身与目俱为黄,所以然者,暴感之寒邪,郁于表者已解,而以本有之寒湿病在里者不解故也。盖湿热之黄可下,而此以寒湿为黄不可下也,当于寒湿中求其法而治之。(259)  此言寒湿发黄,不可误以湿热之法治之。五苓、真武皆正方也。时法加入茵陈蒿亦妙。  [述]此章凡四节,论阳明之热合太阴之湿,而为发黄证。 .  湿热之黄,治法何如?伤寒七八日,又当再经之期,湿热现于外,故身黄如橘子色;湿热郁于里,故小便不利。其腹微满者,因小便不利所致也,以茵陈蒿汤主之。(260)  此言湿热郁于内外也。  伤寒,湿热已发于外,而不郁于里,故只身黄发热,而无别证者,以栀子柏皮汤主之。(261)  此言湿热之发于外也。   伤寒,表证未解而瘀热在里,与太阴之湿气混合,身必发黄,以麻黄连翘赤小豆汤主之。(262)  此言湿热之瘀于内也。  [述]太阳之发黄,乃太阳之标热下合太阴之湿气。阳明之发黄,亦阳明之燥热内合太阴之湿化。若止病本气而不合太阴,俱不发黄,故曰太阴者,身当发黄;若小便自利者,不能发黄也。辨少阳病脉证篇  少阳者一阳也。少阳之为病奈何?《内经》云:少阳之上,相火主之。苦从火化,火胜则干,故口苦,咽干。又云:少阳为甲木。风虚动眩, 皆属于木,故目弦也。少阳气化之为病如此。(263)  此节为少阳证之提纲,主少阳之气化而产也。  柯韵伯云:太阳主表,头痛项强为提纲。阳明主里,胃家实为提纲。少阳主半表半里之位,仲景特揭口苦、咽干、目眩为提纲,至当不易之理也。盖口、咽、目三者,不可谓之表,亦不可谓之里,是表之入里,里之出表处,所谓半表半里也。三者能开能合,恰合枢机之象。苦、干、眩者,皆相火上走空窍而为病也。此病自内之外,人所不知,惟病人自知。诊家所以不可无问法。  三证为少阳病机兼风寒杂病而言。  少阳之脉,从耳后入耳中, 出走耳前。少阳中风,风扰其窍道,故两耳无所闻。少阳之脉起目锐眦,风火交攻,故目赤。少阳之枢机不运,故胸中满。少阳相火之气内合于君火,火盛而生烦者,为少阳自受之风邪,不可吐下,以伤上下二焦之气。若吐下以伤之,则因吐而伤少阳三焦之气,上合厥阴之心包而悸。因下而伤少阳胆木之气,内合厥阴之肝而惊。(264)  此言少阳自受之风邪,戒其不可吐下也。上节提其总纲,专就气化而言;此节补出经脉病治,就经脉而言也。  少阳伤寒,脉现出本象之弦,并现出寒伤经气之细,少阳之脉上头角,故头痛。少阳之上,相火主之,其发热者,露出相火之本象,此属少阳自受之寒邪也。少阳主枢,非主表,不可发汗,惟小柴胡汤加减为对证。若发汗,竭其津液,以致胃干,则发谵语。夫枢者,少阳也。而所以运此枢者,不属于少阳而属胃, 胃之关系綦重也。胃和则能转枢而病愈; 胃不和,则少阳三焦之气内合厥阴心包而烦,少阳胆气失其决断之职而悸。推而言之,胃为五脏六腑之本, 皆可以少阳属胃之一说悟之也。(265)  此言少阳自受之寒邪,戒其不可发汗也。合上节所谓少阳有汗、吐、下三禁是也。汉文辞短意长,读者当于互文见意。  少阳为病,何以谓之转属?本太阳标阳之病,不解,与少阳相火为一属。今因不解,而转入少阳者,少阳不得枢转,则胁下硬满,枢机逆而胃气不和,则干呕不能食,不能由枢而开合,故往来寒热。然尚未吐下,中气犹未伤也。脉沉紧者,枢逆于内,不得外达也。与小柴胡汤,达太阳之气,使之从枢以外出。(266)  此言太阳之转属少阳,非少阳之自为病也。  若已经吐、下、发汗,三禁之外,又加温针助火兼伤经脉,四者犯一,则发谵语,以谵语为此证关键。可知柴胡汤证不见而罢,此为少阳枢坏之病。审其或犯吐下而逆,或犯发汗而逆,或犯温针而逆,知犯何逆,随其所犯而以法救治之。(267)  此言已犯吐、下、发汗之禁,当审其救治之法也。补出温针,见温针虽不常用,而其为祸更烈也。时医辄用火灸,更以人命为戏矣。  太阳主开,阳明主合,少阳主枢。三阳合病,则开、合、枢俱病矣。关上为少阳之部位,今脉见太阳之浮, 阳明之大,二阳浮大之脉,俱上于少阳之关上,是二阳开合之机俱逆于少阳枢内而不能出也。入而不出, 内而不外,则三阳之气俱行于阴,故但欲眠睡,开目为阳,合目为阴。今卫外之阳气乘目合之顷, 内行于阴,则外失所卫而出汗。(268)  此虽三阳合病,而以少阳为主也。庞安常云:脉不言弦者,隐于浮大也。  邪在少阳,入阴最近,此以循次而言也。然入阴原不必拘于次也。即如伤寒六七日, 阴阳六气相传,一周已过,又当来复于太阳之期,若得少阳之枢转,正可以从太阳之开而出矣。今身无大热,其人烦躁者,此为太阳已去,故身无大热,邪入少阴故见烦躁也。是可见枢有权则转外,枢失职则内入, 当于少阳一经三致意也。推而言之,太阳与少阴一表一里、雌雄相应之道也。若当太阳主气之期,不从表而出于阳,即从里而入于阴矣。而少阳直入于厥阴者亦然。今医者止守日传一经之说,必以太阳传入阳明、阳明传入少阳、少阳传入太阴等经矣。岂知经气之传有定,至于病气,或随经气而传,或不随经气而传,变动不居有如是哉!(269)  此从少阳而推广传经之义也。  然亦有以次相传者。伤寒三日,为少阳主气之期,亦阴阳交换之时也。若病气随经而行,则三阳为尽,三阴当以次受邪,邪入太阴,则不能食而呕矣,乃其人反能食而不呕,其病邪不随经而入于太阴。太阴为三阴之首,既不受邪若此, 即此知其为三阴俱不受邪也。(270)  此言少阳亦有以次而传,与上文互相发明。  [述]此当与太阳篇“至七日以上自愈者,以行其经尽”节合看,则传经了然。  伤寒三日,乃少阳主气之期,若脉弦大为病进。今少阳本弦之脉转而为小者,不惟不入于阴,即少阳之病亦欲已也。经曰:大为病进,小为病退者此也。(271)  此承上文而言少阳之病欲自已也。  少阳病,欲解时,从寅至辰上。盖以少阳之气旺于寅卯, 至辰上而其气已化,阳气大旺,正可胜邪故也。(272)  此言少阳病之得旺时而愈也。  愚按:少阳病脉证并治法,仲师原论只十条。注家因寥寥数条,疑其散失不全,或疑为叔和散编人诸经,辩论不一,余向亦信从之。自甲寅至庚申,每日诊病后,即谢绝应酬,与(伤寒论》 《金匮》二书为寝食,乃知前此之所信从者误也。今姑节录其说,而辨正于后,起今古而同堂,谅韵伯、平伯诸先生当亦许余为直友也。  柯韵伯云:六经各有提纲,则应用各有方法,如太阳之提纲主表,法当汗解,而表有虚实之不同,故立桂枝、麻黄二法。阳明提纲主胃实,法当下解,而实亦有微甚,故分大、小承气。少阳提纲有口苦、咽干、目眩等症,法当清火。而火有虚实,若邪在半表,则制小柴胡以解虚火之游行、大柴胡以解相火之热结,此治少阳寒热往来之二法也;若邪人心腹之半里,则有半夏泻心、黄连、黄芩等剂。叔和搜采仲景旧论,于少阳、太阴二经不录一方,因不知少阳证,故不知少阳方耳。著(论翼》将小柴胡汤、大柴胡汤、柴胡桂枝干姜汤、柴胡桂枝汤、柴胡加龙骨牡蛎汤、黄连汤、黄芩汤皆移人内。陈平伯云:少阳一经居半表半里之界,凡伤寒在经之邪由阳人阴者,每从兹传人,名曰阳枢。不离半表,而仍不主乎表,故不可发汗;不离半里,而又不主乎里,故不可吐下;惟小柴胡和解一法,为本经的对之方。然病机有偏表偏里之殊,即治法有从阴从阳之异,所以麻、桂、承气无加减,而小柴胡汤不可无加减也。总之,往来寒热为本经所必有之证;故柴胡一味为本方所不减之药,其余则出入加减,随证而施。 .  愚按:柯韵伯以大、小柴胡二方为少阳半表之方,半夏泻心汤等为少阳半里之方。又云:少阳主寒热,属于半表,则寒热往来于外;属于半里,其寒热虽不往来于外,而亦相搏于中,故黄连汤、半夏泻心汤、黄芩汤、黄芩加半夏生姜汤,所治痞、痛、利、呕等证,皆是其说,却亦近道,然而浅矣。至陈平伯所言伤寒在经之邪由阳人阴,从兹传人,皆系门外话。至云“惟小柴胡和解一法为本经的对之方,病机有偏表偏里之殊,治法有从阴从阳之异”,其说亦为近道,然而泥矣。二家不知小柴胡是太阳病之转枢方,阳明及阴经当藉枢转而出者亦用之。少阳主枢,谓为少阳之方,无有不可,若谓为少阳之专方,则断断乎其不可也。近时注家,凡论中有柴胡之方,俱汇人少阳,甚者四逆散亦附其内,反以仲师活泼泼之妙成为印板。论中露出“柴胡证”三字,俨如云端指示,究竟柴胡证何尝是少阳证耶?移易圣经,亦自贻荒经之诮耳!辨太阴病脉证篇  太阴气之为病,太阴主地而主腹,故腹满为本证之提纲。然腹之所以满者,地气不升也。地气不升,则天气不降,不降故上者不能下而吐,食不下;不升则下者不能上,而自利益甚。太阴湿土主气,为阴中之至阴, 阴寒在下,而湿气不化,故时腹自痛。若误以痛为实而下之,则脾土愈虚,不能转运,必于脾部之胸下结硬。此以气而官也。更以经官之,足太阴脉入腹,属脾,络胃;手太阴脉起于中焦,下络大肠,还循胃口,上膈,属肺,其义亦同。至以脏而言虽脾也,而肺亦属焉,该于经气之中,不复再赘。(273)  此太阴证之提纲也。  太阴中风,风淫末疾,故四肢烦疼,其脉为浮可知矣。今轻手诊其阳分则微,知风邪之当去矣;重手按其阴分则涩,知气血之衰少矣。又统诊其部位,上过寸下过尺而长者,是脉络相通,故为欲愈。(274)  此言太阴腹满之内证,转而为四肢烦疼之外证;微涩之阴脉,转而为长之阳脉。由内而外,从阴而阳,故为欲愈之候也。  按:是后言太阴中风,未言太阴伤寒,至第六节方言太阴伤寒,学者当知仲景书互文见意。  太阴病,欲解时,从亥至丑上。何也?太阴为阴中之至阴。阴极于亥, 阳生于子,至丑而阳气巳增, 阴得生阳之气而解也。(275)  此言太阴病解之时也。  陈亮师云:此言太阴病解之时。太阴坤土,其象为纯阴。亥为阴之尽,与纯阴相类。阴极则复,至于则一阳生,而为来复之时。四季皆属土,而运气以丑未为太阴湿土。子丑乃阳生之时,阴得阳则解,故主乎丑,而不主乎未,以未为午后一阴主之时也。从亥言之者,阴极则阳生,故连类而及之也。  太阴内主脏气,而外主肌腠。太阴病,脉浮者,病在肌腠也,可轻发肌中之微汗,宜桂枝汤。(276)  此言太阴病之在外也。  受业侄道著按:脉浮者,太阴之土气运行也。可发汗者,太阴之地气上而为云也。桂枝汤在太阳名为解肌,在太阴名为发汗,何以言之?盖太阳以皮毛为表,太阴以肌腠为表也。  王宇泰云:病在太阳,脉浮无汗,宜麻黄汤。此脉浮,当亦无汗。而不言者,谓阴不得有汗,不必言也。不用麻黄汤而用桂枝汤,盖以三阴兼表病者俱不当大发汗也。须识无汗亦有用桂枝汤也。  按:时说以桂枝汤为太阳专方,而不知亦阴经之通方也;又以为治自汗之定法,而不知亦治无汗之变法也。  太阴病在外者,既有桂枝之治法矣。若病在内,自利不渴者,无中见之燥化,此属太阴,以其脾脏有寒故也,当温之,宜服四逆辈。(277)  此言太阴病之在内也。自利者,不因下而利也。凡利则津液下注,多见口渴,惟太阴湿土之为病不渴。  受业黄奕润按:以不渴一症认太阴,是辨寒、热利之金针。  程郊倩云:三阴同属脏寒。少阴、厥阴有渴症,太阴独无渴症者,以其寒布中焦,总与龙雷之火无涉。少阴中有龙火,水底寒甚则龙升,故自利而渴;厥阴中有雷火,故有消渴。太阳一照,雷雨收声,故发热则利止,见厥复利也。  愚按:脾不输津于上,亦有渴症,然却不在太阴提纲之内。郊倩立言欠圆,然亦不可少此一论,为中人以下开互证之法。 .  《内经》云:太阴之上,湿气主之,中见阳明。是以不得中见之化,则为脏寒之病。若中见太过,又为湿热相并之病。此太阴之所以有寒复有热也。伤寒脉浮而缓,手足自温者,系在太阴,而中见阳明之化也。阳明之热合于太阴之湿,即时当发身黄;若小便自利者,湿热得以下泄,不能发黄,至七八日,又值阳明主气之期,一得阳热之化,正气与邪气相争而暴烦,故虽暴烦下利日十余行,必当自止。所以然者,太阴中见热化,以脾家实,仓廪之腐秽当去故也。(278)  此言太阴伤寒自利欲解之证也。  按成注云:下利烦躁者死,谓先利而后烦,是正气脱而邪气扰也。兹则先烦后利,是脾家之正气实,故不受邪而与之争,因暴发烦热也。  又有太阳转属之证。本太阳病,医反下之,太阳之气陷于太阴之地中,因而腹满时痛时止者,乃太阳转属太阴也。宜启下陷之阳以和不通之络,以桂枝加芍药汤主之。若满甚而为大实,常痛不定以时者,此脾胃相连,不为太阴之开,便为阳明之合。以桂枝加大黄汤主之,权开阳明之捷径,以去脾家之腐秽。(279)  此言太阳转属太阴之病也。  受业汪桂小山云:太阳标热误下之,不特转属于太阴,亦转属于阳明也。腹满时痛,脾气不濡也,宜桂枝汤加芍药,人太阴出太阳也。大实痛者,转属阳明也。  桂枝汤加大黄者,人阳明出太阳也。  大实痛,权借大黄、芍药之力,以行腐秽固巳。然脾胃相连,而脾气又资藉于胃气也。胃之气贯于脉, 胃之强弱,征于便之利不利。太阴为病,脉弱,其人陆续自便利,其胃弱可知矣。设或不得已而通因通用,当行大黄、芍药者,亦宜减少其分两而用之。以其人胃气弱,大便易动故也。胃气为生人之本,太阴然,即六经亦莫不然也。(280)  此一节承上节而言,减用大黄、芍药者,以胃气之不可妄伤也。  附录:  沈尧封云:太阴、阳明俱属土,同主中州,病则先形诸腹。阳明为阳土,阳道实,故病则胃家实,而非满也;太阴为阴土,阴道虚,故病则腹满,而不能实也。凡风、燥、热三阳邪犯阳明,寒与湿二阴邪犯太阴。阳邪犯阳则能食而不呕,阴邪犯阴则不能食而吐;阳邪犯阳则不大便,阴邪犯阴则自利。证俱相反可认。若误下则胃中空虚,客气动膈,在阳邪则懊侬而烦,在阴邪则胸下结硬。倘再误攻,必致利不止而死。此太阴病之提纲也。凡称太阴,俱指腹满言。柯韵伯云:太阴脉布胃中络于嗌,故腹满嗌干。此热伤太阴,自阳部注经之证,非论中所云太阴自病也。仲景以太阴自病为提纲,因太阴主内,故不及中风四肢烦疼之表;又为阴中至阴,故不及热病嗌干之证。太阴为开,又阴道虚,太阴主脾所生病,脾主湿又主输,故提纲主腹满时痛而吐利,皆是里虚不固,湿胜外溢之证也。脾虚则胃亦虚,食不下者,胃不主纳也。要知胃家不实便是太阴病。  愚按:仲师太阴病脉证只有八证,后人谓为散失不全及王叔和之变乱。而不知八条中有体、有用、有法、有方,真能读之,则取之无尽、用之不竭矣。所可疑者,中风证四肢烦疼,言其欲愈之脉,而不言未愈时何如施治。太阴病脉浮宜桂枝汤,而不言脉若不浮如何施治。惟于自利不渴脏寒证出其方曰四逆辈,凡理中汤、通脉四逆汤、吴茱萸汤之类皆在其中。又于太阳误下转属腹时痛证,出桂枝加芍药汤方,大实痛证出桂枝加大黄汤方;文以胃气弱减大黄、芍药为训,此外并无方治。以为少则诚少矣,而不知两节两出其方,大具经权之道,宜分两截看。仲景所谓太阴证,与《内经》人伤于寒为热病腹满嗌干证不同。提纲皆言寒湿为病,以四逆辈为治内正法,桂枝汤为治外正法。自第一节至第五节,一意浅深相承,不离此旨,所谓经也,此为上半截。第六节言太阴湿土不与寒合而与热合,若小便利则不发黄。若暴烦下利则腐秽当去,是常证之外略有变局,另作一小段,为承上起下处。第七节言太阳病误下转属太阴,腹满时痛,大实痛者,以桂枝加芍药、加大黄为主治,一以和太阴之经络,变四逆辈之温而为和法,变桂枝汤之解外而为通调内外法,是于有方处通其权也;一以脾胃相连,不为太阴之开便为阳明之合,既合而为大实痛,不得不借阳明之捷径以去脾家之腐秽。要知提纲戒下,原因腹时痛而言,此从正面审到对面以立法。又于暴烦下利十余行自止节言愈尚未言方,此从腐秽既下后,而想到不自下时之治法。是于无方处互明方意,以通权也,此为下半截。总而言之,四逆辈、桂枝汤及桂枝加芍药、桂枝加大黄汤,皆太阴病之要剂。若不渴,则四逆辈必须;若脉弱,则芍、黄等慎用。脉浮有向外之势,桂枝汤之利导最宜;烦疼当未愈之时,桂枝加芍药汤亦可通用。  陈平伯谓:桂枝加芍药汤为太阴经之和剂。又谓三阴皆有经病,仲景各立主方,太阴经病主以桂枝加芍药汤,少阴经病主以麻黄附子细辛汤,厥阴经病主以当归四逆汤。原文虽止八条,而诸法无有不具。柯韵伯等增人厚朴生姜半夏甘草人参汤、白散、麻仁丸等方,欲广其用反废其活法。大抵未读圣经之前,先闻砭剥叔和之语,谓非经文无不可以任意增减移易,致有是举耳。辨少阴病脉证篇  《内经》云:少阴之上,君火主之。又云: 阴中之阴肾也。是少阴本热而标寒,上火而下水,其病不可摸捉。故欲知少阴之为病,必先知少阴之脉象,其脉薄而不厚为微, 窄①而不宽为细;又须知少阴之病情,其病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神志昏愦,但见其欲寐。所以然者,少阴主枢转,出入于内外,今则入而不出,内而不外故也。(281)  [述]此先论少阴标本水火阴阳之气,其见于脉证有如是也。手足之少阴俱在内。  按:柯注云:仲景以微细之病脉、欲寐之病情,提纲立法于象外,使人求法于象中。凡证之寒热与寒热之真假,仿此义以推之,真阴之虚实见矣。  蔚谨按:心病于神则脉微,肾病于精则脉细。欲寐,病于阴;不得寐,病于阳。今欲寐而不得寐,故曰但欲寐。  少阴上火而下水,水火济则阴阳交,而枢机转矣。少阴病,其脉从肺出络心,注胸中。胸中不爽,欲吐而不能吐,心中热烦,不能寐而但欲寐,此水火不济,阴阳不交,机枢不转之象也。五日正少阴主气之期,至六日其数巳足。火不下交而自利,水不上交而作渴者,此属少阴之水火虚也。水虚无以沃焚,火虚无以致水,虚故引水自救,此少阴病寒热俱有之证也。若少阴热则小便必赤;若小便色白者, 白为阴寒,少阴阴寒之病形悉具,此确切不移之诊法也。然吾又原其小便之所以白者,以下焦虚而有寒,全失上焦君火之热化,不能制水,故令色白也。(282)  此言少阴上火下水之病也。  少阴阴阳不交之病,病人脉沉分之阴、浮分之阳俱紧,少阴原有寒,而复受外寒也。阴不得有汗。今反汗出者,阴盛于内而亡阳于外也,此属少阴,阴阳不交之故,不交则阳自阳而格绝于外。反有假热之象,法当咽痛;不交则阴自阴而独行于内。必有真寒之证,而复上吐下利。(283)  此言少阴阴阳不交之病也。  少阴病,不可发汗,不可不知,何也?少阴病,金水不能相滋而为咳,少阴失闭藏之职而为下利,二者为少阴常有之证。若咳、利而复谵语者,知足少阴之精气妄泄,手少阴之神气浮越,必被火气劫故也。然不特谵语,且小便必难,以汗与小便皆身中之津液,以强责少阴汗,以竭其津液之源也。(284)  此言少阴病不可发汗,以火劫汗之祸更烈也。少阴原有灸法,而少阴之热证又以火为仇。  次男元犀谨按:少阴咳下利,治有两法:寒剂猪苓汤,热剂真武汤之类,皆可按脉证而神明之。  《内经》云:心部于表, 肾治于里,是少阴有里亦有表也。少阴病,肾水之气少则脉细,君火之气不升则脉沉数。此病为在少阴之里,不可发汗以伤其里气。(285)  此言少阴之里病不可多汗也。程扶生、汪苓友、郑重光注解俱以邪热传里而言,误矣!  少阴为气血之主,脉为气血之先。少阴病因反发热,权用麻黄、附子以微汗之。若脉微,则不可发汗以伤其阳,以脉微,汗而亡阳故也。 因里热甚可权用下法,但误汗后,心阳已虚,而尺脉弱涩者, 阴亦虚也,复不可下之以伤其阴。盖微为无阳,涩为少血,汗之亡阳,下之亡阴。此少阴阴阳两虚,既不可汗,复不可下如此。(286)  此言少阴证之虚者,不可汗又不可下,不可误施而伤其根本也。  少阴欲愈而可治之证不可不知。少阴病,阴寒盛则脉紧。至七日外而八日,乃阳明主气之期,忽然自下利,脉变紧象而暴微,手足亦不厥而反温。盖脉紧反去者,为少阴得阳明之气,少阴病为欲解也。凡阳气暴回则烦,坚冰得暖则下。今虽发烦与下利,乃戊癸合化,生阳渐伏,必自愈。(287)  此言少阴得阳热之气而解也。  余自行医以来,每遇将死证,必以大药救之。忽而发烦下利,病家怨而更医,医家亦诋前医之误,以搔不著痒之药居功,余反因热肠受谤。甚矣!名医之不可为也。附笔于此.以为知者道。  少阴病,水胜土虚则下利,若利自止,土气复也。虽见恶寒之甚,其身屈曲向前而蜷卧,然身虽恶寒,而手足为诸阳之本,禀于胃气,若手足温者,中土之气和也。有胃气则生,故可治。(288)  此言少阴得中土之气可治也。  少阴病,恶寒而蜷,寒气甚矣。然时或自烦,而绝无躁象,烦时自觉其热,欲去衣被者,君火在上也。阴寒之气见火而消,故为可治。(289)  此言少阴得君火之气为可治也。  少阴中风,风为阳邪,则寸口阳脉当浮,今脉阳寸已微,则知外邪不复入矣。病在少阴,则尺部阴脉当沉,今阴尺反浮者,则内邪尽从外出矣,为欲愈。(290)  此言少阴中风欲愈之脉也。少阴伤寒之愈脉,自可类推。  少阴病欲解时,从子至寅上,盖谷经解于所王之时,而少阴独解于阳生之时,阳进则阴退, 阳长则阴消, 即所谓阴得阳则解也。(281)  此言少阴得夜半之生阳而解也。  少阴而得太阳标阳之热化则生。少阴阴寒之病,上吐下利,而手足不逆冷,反发热者,此少阴而得太阳之标阳也。阴病得阳,故为不死。若不得太阳之标热,则少阴之气反陷于下,而脉不至者,当灸少阴之太溪二穴七壮,以启在下之阳。(292)  此论少阴病而得太阳标阳之热化也。  太溪二穴在足内踝后五分跟骨上动脉陷中。  少阴热化太过而亦而病。少阴病八日,为阳明主气之期,九日为少阳主气之期,病气由阴而渐出于阳。身以外为阳,手足为诸阳之本,一身手足尽热者,阳气盛也。所以然者,以少阴之本热移在膀胱,膀胱为胞之室。膀胱热不得外发于肢体而为热,必内动其胞中之血而为便血也。 .(293)  此言少阴热化太过,脏病于腑,而为便血也。  按:柯注下利便脓血,指大便言;热在膀胱而便血,是指小便言。汪注肾主二便,从前后便而出,皆是。  少阴热化太过,内行于里,热深者厥亦深,故少阴病但厥无汗,本无发汗之理。医者不知,而强发之,不但不能作汗,反增内热,必动其少阴之血,逆行上窍。然未知从何道之窍而出,少阴之脉循喉咙,挟舌本,系目系,或从口鼻,或从目出,是名下厥上竭。然其名亦何所取?考<内经.厥论)云:阳气衰于下则为寒厥, 阴气衰于下则为热厥。其起必于足下者, 以阳气起足五指之表, 阴气起于足五指之里也。今以但厥无汗之少阴病,因发汗而鼓激少阴热化之邪自下而逆上,上因失血而竭。少阴原少血之脏,血竭故为难治。(294)  此言少阴热化太过,误发少阴汗之变证难治也。  以上三节,皆言少阴热化证。  少阴病,标寒外呈,必定恶寒,恶寒之甚,其身必蜷, 以少阴之脉,从然谷至俞府,皆行身之前,脉起足心,足恶寒则引起而蜷也。若少阴标寒内陷,不止恶寒,而且自利,此内外皆寒,不得君火之本热,病之至危者也。然犹幸其手足之温,验阳气未绝,若手足逆冷者,为真阳巳败,不治。(295)  [述]此章凡六节,皆言少阴阳气衰微,而为不治之死证也。  少阴阴寒为病,得太阳之标阳可治,得君火之本热可治,下焦之生气上升可治,中焦之土气自和可治,四者全无,故为难治。  少阴病,上吐下利,恐阴阳水火之气顷刻离决。然阴阳水火之气全藉中土交合,若中土气败,则阴不交于阳而躁,阳不交于阴而烦。且土气既败,不能旁达,而为四肢逆冷者,死。(296)  此言少阴藉中土之气上下而达四旁。若胃气绝,则阴阳离,故主死也。  少阴病,下利不止,则阴竭于下矣。若下利既止,其人似可得生。乃利虽止,而头竟眩,眩甚则昏冒,且时时自冒者,主死。何也?人身阴阳相为倚附者也。下利则阴竭于下, 阴竭则孤阳无依,遂上脱而为眩冒之死证。可见阳回利止则生, 阴尽利止则死矣。可见利止而眩冒为死证,利不止而眩冒更为死证矣。(297)  此言少阴孤阳上脱者死也。“时时自冒”句下一“自”字,见病非外来,气脱时自呈之危象。  少阴病, 阳气不行于四肢,故四逆;阳气不布于周身,故恶寒而身蜷;阳气不通于经脉,故脉不至。且不见心烦,而惟见躁扰者,纯阴无阳之中, 忽呈阴证似阳,为火将绝而暴张之状,主死。(298)  此言少阴有阴无阳者死也。  少阴病六日巳过,至七日,乃由阴而阳之候,一呼一吸为一患,呼出心与肺,吸入肾与肝。今息高者,少阴气绝于下,止呼出而不能吸入, 生气上脱,有出无入,故死。(299)  此言少阴生气脱于上者死也。  少阴病,脉微细沉,但欲卧,为阳虚不能外达,惟行于内也。汗出,为阳气不能外达,外失所卫而不固也。不烦, 自欲吐,为不得上焦君火之化也,此少阴阴寒之本病,尚非必死之候,亦非必不死之候也。惟于五日为少阴主气之期,至六日而足其数,视其阴阳胜复何如耳。如五六日间,真阳自复,或因药力而复,阳复则寒解;否则阴胜而危,故少阴病以五六日为生死之关。如至五六日,其病不解,上言汗出为阳亡于表,今则自利,为阳绝于里,里寒甚于表寒也。上言不烦欲吐,为里本无热,今则复烦躁,为寒邪逼脏,真寒反为假热也。止言但欲卧,是阳气受困,今则不得卧寐者,是真阳被逼,无所归而飞越也,此皆阳气外脱,主死。(300)  此言少阴阳气外脱者死也。  少阴标寒而本热,太阳标热而本寒。少阴病,始得之,当不发热,今反发热,是少阴而得太阳标热之化也。既得太阳之标热,其脉应浮。今诊其脉沉者,为虽得太阳之标,而仍陷少阴之里也。以麻黄附子细辛汤主之,使少阴、太阳交和于内外则愈。(301)  此言少阴得太阳之标阳,而太阳之标阳又陷于少阴之里阴也。  (述]此章凡九节,论少阴自得之病,或得太阳之标,或得君火之化,或得水阴之气,或在于表,或在于里,或在于经,或归于中土,不可执一而治也。  少阴病反发热, 自始得之以及二三日,值少阳主气之期, 阴枢藉阳枢以转出,宜麻黄附子甘草汤微发其汗。夫太阳主表,而内合于少阴;少阴主里,而外合于太阳。今以二三日无少阴之里证,止是发热得太阳之表证,故微发汗也。(302)  此言少阴得太阳之表证,二三日可微发汗。  少阴病,得之二三日以上, 自二日以及三日,各随三阳主气之期, 以助上焦君火之热化也。下焦水阴之气不能上交于君火,故心中烦;上焦君火之气不能下入于水阴,故不得卧。法宜壮水之主以制阳光,以黄连阿胶汤主之。(303)  此言少阴上焦君火之热化也。  受业周易图按:鸡属酉金而黄象地,用二枚者,取地二之阴以补心也。  少阴病,君火不宣,而太阳寒水之气用事,得之一日,正当太阳主气之期,足其数至于二日,火用不宣,全无燥渴,故口中和。背为阳, 阳中之阳心也,又太阳其行在背。其人背恶寒者,是心主阳衰、太阳寒盛之证,当灸之。灸鬲、关二穴,以救太阳之寒,灸关元一穴, 以助元阳之气。法宜益火之源, 以消阴翳, 以附子汤主之。(304)  此节言少阴病上焦君火衰微,反得太阳之寒化。下节言下焦生阳不起,从阴而内注于骨也。  少阴病,下焦生阳之气不周于一身,故身体痛,生阳之气不充于四肢,故手足寒;生阳之气不行于骨节,故骨节痛。脉沉者,生阳之气陷而不单也,亦以附子汤主之。(305)  [述]君火者,上焦君主之心火。生阳者,下焦水中之生阳,即先天之真火也。少阴病,不得君火之热化者死,热化太过者病;不得生阳之气者死,生阳渐复者生。  按:柯注此与麻黄附子甘草汤,皆是治少阴证,而有出入之不同。经曰:少阴之阴,其人于经也,从阳部注于经,其出者从阴内注于骨。发热脉沉,无里证者,从阳部注于经也;身体痛,骨节痛,脉沉者,从阴内注于骨也。从阳注经,是表热里寒,病从外来,故温而兼散;从阴注骨,是表寒里虚,病从内出,故温而兼补。  感君火之化,而病有形之经脉,奈何?少阴病,热化太过,则闭藏失职而下利;热化太过,则阴络受伤而便脓血。须知便脓血者,大肠郁化之腐脓与阴络之血相并而出,与下利清谷不同也,以桃花汤主之。(306)  此合下二节,言少阴感君火之热化,不病无形之气化,而病有形之经脉也。  少阴病,君火之热化太过者,二日阳明主气之期,得燥气之助而更甚;过少阳之三日,阳经已遍。至四日太阴,以及五日,正为少阴主气之期,热气欲奔注而下利。其末利之前,必先腹痛。下利则水液全归于大肠,其未利之前,必先小便不利,旋而下利不止,其便非清谷而为脓血者,亦以桃花汤主之。(307)  此即上节之义,而复详其病情也。  凡病在经脉者,宜刺之。少阴病,下利,便脓血者,经脉之病也,可刺。(308)  受业黄奕润云:此亦申明上文之义。少阴内主水火,外主经脉。水火病于内,不能循经脉出入,故标阴之水气干于脾而下利,本热之火气干于胃而便脓血。刺之则经脉通,水火运行内外矣。  按:常器之云:可刺幽门二穴在腹第二行,挟巨阙两旁各五分、交信二穴在内踝上二寸。郭白云云:刺当作灸。而不知经脉之病宜刺不宜灸也。柯韵伯云:便脓血亦是热入血室所致,刺期门以泻之。病在少阴而刺厥阴,实则泻其子也。  虽然,少阴先天水火之气皆赖后天中土以资生而资始也, 医者必明乎此,方可与言少阴之证治。少阴病,上吐下利,则中土虚矣;中土虚不能灌溉四旁,故手足厥冷;不能交媾水火,故烦躁。其烦躁欲死者,水自水,火自火,阴阳欲合而不得也,以吴茱萸汤主之。(309)  此一节,言少阴水火之气皆本阳明之水谷以资生,而复交会于中土,以总结上文数节之义。  少阴上火下水而主枢机。今少阴病,水在下而火不能下济,故下利;火在上而水不能上交,故咽痛;上下水火不交,则神机枢转不出,故胸满。且神机枢转不出,郁于内则心未有不烦者,以猪肤汤主之。(310)  [述]此章凡四节,俱论少阴主枢,旋转内外,无有止息,逆则病也。  少阴之脉,从心系上挟咽。今少阴病二三日,乃三阳主气之期。少阴君火,外合三阳,上循经脉而及咽。其咽痛者,可与甘草汤;服汤后不差者,与桔梗汤。(311)  [述]此言少阴之气循经而上逆于咽也。  少阴病,咽中伤而溃烂生疮,不能语言,声不出者,奈何?盖少阴之脉,入肺循咽喉。肺属金主声,金空则鸣。肺受火气所烁,而喉咙为之窒塞故也。以苦酒汤主之。(312)  [述]此言少阴水阴之气不能上济君火也。  或问:仲景言咽痛,咽以咽物,于喉何与,而云语声不出耶?答曰:喉与咽相附,仲景言少阴病热咽痛,而喉咙即在其中。  少阴主枢。少阴病,热气不能从枢而出者,既有甘草汤、桔梗汤之治法矣。而寒气不能从枢而出,逆于经脉之中,而为中痛,非甘草、桔梗二汤所能治也,以半夏散及汤主之。(313)  (述]此言少阴枢机逆于经脉,不能环转而四散也。  少阴下利四逆,有寒热虚实之不同也。试先论虚寒:少阴脉微细、但欲寐之病,不见他证,只见下利,为阴寒在下,君火不得下交;大失闭藏之职, 以白通汤主之。(314)  [述]此节单论下利,以起下文五节之意。  此章凡六节,言少阴四逆有寒热、虚实之不同,不必尽属于阳虚也。  凡言少阴病,皆指脉微细、但欲寐而言。  脉之生原始于肾,从下而上, 由阴而阳, 自内而外。少阴病,下利,脉微者,肾脏之生阳不升也,与白通汤, 以启陷下之阳。而利竟不止,反见厥逆无脉。阴邪上逆而干呕,虚阳飞越而发烦者,此非药之误也。以阴寒极盛,骤投热药而拒格耳,必取热因寒用之法,与白通加猪胆汁汤主之,使药力与病气相安。服此汤,脉暴出者,灯光之焰,主死;脉微续者,为阳气渐复,主生。(315)  此青少阴之生阳陷下,视前证而较重也。  少阴病二三日,三阳主气,得阳热之化,病当自已矣;若不已,至四日又值太阴主气之期;交于五日, 已满太阴之数。太阴主腹。故腹痛;脾主转输,故小便不利;脾主四肢,故四肢沉重而疼痛。自下利者,少阴之水病,而中土之闸折也。益肾者水也,而主乎水者,生阳之火也。火衰不能生土,土虚不能制水,水寒用事,此为有水气,乃真武之正证。然水性无定,其人或咳,或小便利,或下利,或呕者,为真武之兼证。正证宜真武汤主之,兼证宜真武汤加减主之。(316)  此言少阴之生阳虚,而中土因以受病也。  少阴病,下利清水完谷,寒在里也。里寒而外反热, 阴盛格阳也。惟其阴盛,故手足厥逆,脉微欲绝;惟其格阳,故身反不恶寒,其人面赤色。或涉于太阴而腹痛,或涉于中胃而干呕,或循经挟咽而咽痛,或中焦谷神内虚,利止而脉不出者,俱以通脉四逆汤主之。(317)  此言少阴内真寒而外假热也。  四肢为诸阳之本, 四逆俱属阳气虚寒,然亦有阳气内郁者。少阴病,枢机不利,不能转阳气以达于手足,以致四肢厥逆,医者宜认定四逆谓主证,而枢机无主,随见或然之证,亦以互参。其人于四逆见证中,或病涉于肺而咳,或涉于心而悸,或涉于腑而小便不利,或标寒病于内而腹中痛,或本无郁于下而泄利下重者,统以四逆散主之。(318)  此言少阴四逆亦有里热而致也。或咳,或利,或小便不利,同小青龙证;厥而心悸,同茯苓甘草证;或咳,或利,或小便不利,又同真武证,种种是水气为患。肾为水脏,水性无定,变证处实不离其本相。  愚按:少阳为阳枢,小柴胡汤为转阳枢之专方;少阴为阴枢,此散为转阴枢之专方。学者于二方细细体会,并于两方加减处细细寻绎,知其异并知其同,知其同中之异,并知其异中之同,则于本经治法思过半矣。  凡少阴下利,俱属下焦虚寒,然亦有脾不转输,水津不布而利者。少阴病下利,六日为六经巳遍,又交太阳所主之七日,乃阴尽出阳之期也。而利竟未止,且见肺气不调而咳, 胃气不和而呕,水津不上布而渴,君火不得下交而心烦。至此,变但欲寐之本证而为不得眠者,其为热甚而躁动明矣。兹亦不用寒凉之剂,惟助脾气之转输,水津四布而诸证俱愈,如云行雨施,乾坤自有一番新景象矣,以猪苓汤主之。(319)
  此言少阴下利,不属于里寒,而出一输脾利水之治法也。利水之中兼育真阴,是又法外之法。  少阴上火下水,其病有水与火之分,其治若焚与溺之救。请先论君火之亢:少阴病,得之二日,合阳明之燥化,又交于少阳主气之三日,不能合阴阳二枢以外转,反合君相二火以内焚。其证口燥咽干者,君火炽盛,水阴枯竭也。急下之,上承热气而下济水阴,缓则焦骨焚身,不可救矣,宜大承气汤。(320)  [述]此章凡四节,论少阴上火下水而主枢机出入者也。病在上之火者宜下之,病在下之水者宜温之。或下或温,如救焚溺,宜急而不宜缓也。首节论君火亢于上,次节论木火煽于中,三节论少阴枢转不出逆于地中,末节论少阴阴寒在下不能上达。急下急温,各有攸宜。   <难经)云:从前来者为实邪, 肾之前肝也。少阴病,自利清水,乃水阴不能上济而惟下泄。且所泄者止是清水,与清谷不同,其色纯青,乃肝木之色。火得木助,一水不能胜二火也。心下为土之位,土受木克必痛。少阴证以口中和、口干燥为辨寒热之金针。而此口干燥者,为火盛水竭无疑矣,亦当急下之,救垂竭之水而遏燎原之火,宜大承气汤。(321)  此少阴之水阴为木火交煽而烁竭,虽既利之后亦宜再利,通因通用也。然自利止是清水,可知水愈去而谷愈结,仍是通因塞用。  少阴病六日,交于七日,又值太阳主气之期,其病当由阴出阳而愈矣。乃君火之气,不能从枢而出,竟陷于太阴地土之中,以致腹胀不大便者。 (内经}云:暴腹胀大,皆属于热。又云:一息不运,则针机穷者此也。不可不急下之,以运少阴之枢,使之外出,宜大承气汤。(322)  [述]此论少阴君火枢转不出逆于地中也。  少阴先天之气发原于下而达于上。少阴阴寒之病,脉沉者,生气衰微不能上达也。急温之, 以启下焦之生阳,宜四逆汤。(323)  (述]此言少阴之气不能由下而上也。脉沉而四逆、吐利、烦躁等证,已伏其机,脉沉即宜急温。所谓见微知著者,消患于未形也。  究之少阴水火寒热之气变幻无常,医者能于所以然处得其悟机,则头头是道矣。少阴病,饮食人口则吐, 阴寒之气甚,拒格而不纳也。然何以遽定其为少阴乎?惟于不饮食之时,审其心中温温欲吐复不能吐, 以此定其为少阴枢机之病也。然胸中痰实之病,当其始得之,亦有欲吐不吐及微厥而手足发寒,与少阴寒邪相似。但少阴之脉必微细,痰滞之脉必弦迟。若脉弦迟者,此为胸中痰实,不可温其下焦也。当吐以越之。夫惟以弦迟之脉,知其膈上有痰而可吐。若膈上有寒饮,系少阴之寒气上浒。气本无形,故为有声无物之干呕者,不可吐也,急温之,温之则寒散而饮亦去矣,宜四逆汤。(324)  按:此言少阴阴寒之气上弥,得食则吐,未得食则欲吐不吐,时而干呕也。中段言痰实脉证,为借宾定主笔。  [述]此二节,言少阴水火寒热之气,以终少阴之义。  少阴阴寒之证宜温。然肾为坎而主水,不宜偏温, 固不待言;而心属离卦,离得坤之中爻,亦不得过于偏温也。然而温之自有其道。少阴病,里寒下利,诊其脉得阳虚之微、阴虚之涩, 阳虚不能胜阴,则阴寒上逆而作呕; 阴虚不能内守,则津液外越而汗出。脉证如此,亦不过揣摩其大略,犹未敢定其必然也。然则,将何以必之乎?必之于数更衣而反少者。盖以阳虚则气下坠, 阴弱则勤努责也.此时既欲救阳,又欲护阴,用药不可偏胜。再四思维,只当温药扶阳养阴外,其上取百会穴而灸之。既巳用姜附辈之补阳而温中,更当助姜附辈之升阳而行上,则下利可止,此即下病上取法也。(325)  [述]少阴上火下水而主神机出入。故少阴篇中俱论阴阳、水火、神机枢转、上下出入之至理。知正气之出入如是,即知邪气之出入亦如是。因邪以识正,由正以识邪,邪去则正自复,正复则邪自去。攻也、补也,一而二、二而一也。悟此可以人道矣。若徒泥章句,不能通其意于言外,虽日读仲景书,日用仲景方,终属门外汉耳!辨厥阴病脉证篇  《内经》云:厥阴之上,风气主之,中见少阳。是厥阴以风为本, 以阴寒为标,而火热在中也。至厥阴而阴已极,故不从标本,从于中见。厥阴气之为病,中见少阳之热化,则消渴。厥阴肝木在下,厥阴心包在上,风木之气从下而上,合心包,风火相击,则气上撞心,心中疼热。火能消物,故饥; 胃受木克,故虽饥而不欲食。蛔感风木之气而生,蛔闻食臭则上于膈,故食则吐蛔。厥阴之标阴在下,阴在下而反下之,在阴无阳,故利不止。(326)  此言厥阴自得之病,乃厥阴病之提纲也。  厥阴风木主气,厥阴中风,同气相感也。风为阳病,浮为阳脉。今脉微浮,以阳病而得阳脉,故为欲愈;若不浮,不得阳脉也,故为未愈。(327)  [述]此言厥阴中风有欲愈之脉,有未愈之脉也。三阳经中风有中风形证,伤寒有伤寒形证。三阳中惟太阴篇有太阴中风四肢烦疼、太阴伤寒手足自温二证;而少阴、厥阴,但有中风之脉,而无中风之证。盖二经受病,邪人已深,风寒形证,更五分别。但阴经之脉当沉细,今反浮者,以风为阳邪,元气复而邪将散,故脉见微浮也,浮则欲愈矣。若脉不浮,是邪深入不能外散,故为未愈。  厥阴病欲解时,从丑至卯上,何也?少阳旺于寅卯,从丑至卯, 阴尽而阳生也。解于此时者,中见少阳之化也。(328)  此言厥阴病愈之时也。  厥阴病,阴之极也。若渴欲饮水者,得中见之化也。得中之病,即从中治,宜少少与之愈。若多与,则入于太阴而变证矣。(329)  此言木火亢盛,得水济之,则阴阳气和而病自愈。男元犀按:水为天一之真,以水济火,贵乎得当。此曰欲饮水者,与消渴引饮有重轻也。  (述]厥阴篇自提纲后止此三节提出厥阴病,其余则曰伤寒,曰病,曰厥,曰下利,而不明言厥阴病者;以厥阴从中治,而不从标本也。  手冷至肘、足冷至膝为四逆。手冷至腕、.足冷至踝为厥。凡诸四逆厥者,多属阳气大虚,寒邪直入之证,而热深者,亦间有之。虚寒厥逆,其不可下固不待言。即热深致厥,热盛于内, 内守之真阴被烁几亡,不堪再下以竭之。吾为之大申其戒曰:此皆不可下之。推而言之,凡阴虚阳虚之家,即不厥逆,其不可下也亦然。(330)  [述]此起下文诸节厥逆之意。  阴阳寒热原有互换之理。厥阴伤寒,先得厥阴之标阴则厥,后得少阳中见之热化则发热。即得热化,则向之厥时而利者,必于热时自止。医者治之得法,从此厥不再作,而利亦不再下矣。否则,复得标阴之气,仍如前之见厥复利,循环不已,而病势日加矣。(331)  此言阴阳寒热互换之理也。  然而寒热胜复,视乎胃气。厥阴伤寒始得时,即得少阳中见之热化,故发热。既至于六日,一经已过,复作再经,不得少阳中见之化,其厥反至于九日之久。厥而即利,前详其义,兹不复赘。大凡厥利者,当不能食。今反能食者,恐为除中。何以谓之除中?以其除去中气,求救于食,如灯将灭而复明之象也。当以索饼试之,索饼为肝之谷,能胜胃土。今食以索饼,而不暴然发热者,知胃气尚在,故能任.所胜之谷气而相安,此可以必其热来而厥回利愈。夫厥阴之厥,最喜热来,诚恐暴然之热一来,不久即出而复出也。后三日脉之,其热续在者,乃中见之热化犹存,即一阳之生气有主,期之旦日寅卯、夜半子丑而愈。所以然者,本发热六日,厥反九日,今复续补发热三日,并前六日,亦为九日,以热与厥期无太过,不及而相应,故期之旦日,夜半愈。若再后三日脉之而脉数,其热不罢者,此为中见太过,少阳热气有余,逆干肉里必发痈脓也。(332)  此论寒热胜复之理,而归重于胃气也。  弟宾有按:索饼,素饼也。不入荤腥,故名素。夜半阳生,旦日阳长,阳进而阴退也。  (述]此节大意,谓发热则厥利止,热去则复厥利。故厥阴发热,非即愈候。厥利转为发热,乃属愈期耳。是以厥转为热,夜半可愈。热久不罢,必发痈脓。可知仲景不是要其有热,要其发热而厥利止,厥利止而热亦随罢,方为顺候。何注家不达此旨,强为注释,以致厥阴篇中,无数圣训反成无数疑窦耶!  前官脉数为热,便知脉迟为寒。伤寒脉迟,六七日,正藉此阴尽出阳之期,得阳之气而要望其阳复也。医者不知,而反与黄芩汤彻其热,则惟阴无阳矣。盖厥阴为阴之尽, 当以得阳为主,忌见迟脉,而反见之。脉迟为里寒,今与黄芩汤复除其外热,则内外皆寒。腹中应冷,当不能食,今反能食,此名除中,谓中气已除而外去,必死。由此观之,伤寒以胃气为本之旨愈明矣。(333)  [述]此承上文脉数而推及脉迟,反复以明其义。  厥阴伤寒先病标阴之气而厥,后得中见之化而发热。既得热化,其下利必自止,而反汗出,咽中痛者,阴液泄于外,而火热炎于上也。 《内经)云:一阴一阳结,谓之喉痹。一阴者,厥阴也; 一阳者,少阳也。病厥阴而热化太过,其喉为痹。所以然者, 以下利不当有汗,有汗则阳热反从汗而上升也。最妙是发热之时,阳守中而无汗,则热与厥应,而利必自止;若厥止而热与利不止,是阳热陷下,必便脓血。夫既下陷而为便脓血者,则阳热不复上升,而其喉不痹。上下经气之相通如此。 (334)  [述]此言热化太过,随其经气之上下而为病也。  厥阴伤寒,若一二日未愈,过于三日之少阳,则从阳而交于阴矣。至四五日未愈,过于六日之厥阴,侧又从阴而复于阳矣。阴阳不可见,见之于厥热二证。在阴而厥者,在阳必发热,以此知其前与后之由。四五日之前,遇阳而热者,一二日之后,遇阴必厥,以此知其深与微之病。厥深者热亦深,厥微者热亦微,此阴阳往复之理也。厥之治法应下之, 以和阴阳之气,而反发汗者,必火热上炎,口伤烂赤, 以厥阴之脉循颊里、环唇内故也。(335)  此一节遥承上节“诸四逆厥者不可下之”,恐人泥其说而执一不通也。注家谓单指厥而言,非是。  按:前云不可下者,指承气等方而言也;此云应下之,指热证轻有四逆散,重有白虎汤,寒证有乌梅丸是也。  沈尧封云:此正邪分争,一大往来寒热病也。厥深热亦深,厥微热亦微,犹言寒重则发热亦重,寒轻则发热亦轻,论其常理也。其有不然者,可以决病之进退矣。故下文即论厥少热多、厥多热少,不知注伤寒者,皆以“热”字作“伏热”解,遂令厥阴病有热无寒矣。不思乌梅丸是厥阴主方,如果有热无寒,何以方中任用姜、附、桂、辛、椒大辛热耶?盖厥阴为三阴之尽,病及此者,必阴阳错杂。况厥阴肝木于卦为震,一阳居二阴之下,是其本象。病则阳泛于上,阴伏于下,而下寒上热之证作矣。其病脏寒,蛔上人膈,是下寒之证据也;消渴,心中疼热,是上热之证据也。况厥者逆也,下气逆上,即是孤阳上泛,其病多升少降。凡吐蛔、气上撞心,皆是过升之病,治宜下降其逆上之阳,取<内经》高者抑之之义。其下之之法,非必硝、黄攻克实热方为下剂,即乌梅丸一方已具。方中无论黄连、乌梅、黄柏,苦、酸、咸纯阴为下降,即附子直达命门,亦莫非下降药也。下之而阳伏于下,则阴阳之气顺,而厥可愈矣。倘误认为外寒所束,而反发其汗,则心中疼热之阳尽升于上,而口伤烂赤矣。  阴阳偏则病, 而平则愈。厥阴伤寒病,其标阴在下,故厥五日;热化在中,故热亦五日。盖以五日足一候之数也。设六日,过五日一候之数,当复厥,不厥者, 中见之化胜,不复见标阴之象也,故自愈。然或至于六日而仍厥,而其厥之罢终不过于五日,而以发热五日较之,亦见其平,故知其不药而自愈。(336)  [述]此言厥热相应,阴阳平,当自愈也。  手之三阴三阳相接于手十指,足之三阴三阳相接于足十指。凡厥者,阴阳气不相顺接便为厥。厥者,手足逆冷是也。(337)  此申明上文致厥之由,并起下文诸厥之病,承上接下之词也。  按:陈平伯云:本条推原所以致厥之故,不专指寒厥言也。看用“凡”字冠首,则知不独言三阴之厥,并该寒热二厥在内矣。盖阳受气于四肢,阴受气于五脏,阴阳之气相贯,如环无端。若寒厥则阳不与阴相顺接,热厥则阴不与阳相.顺接也。或曰:阴不与阳相顺接,当四肢烦热,何反逆冷也?而不知热邪深入,阳气壅遏于里,不能外达于四肢,亦为厥冷,岂非阴与阳不相顺接之谓乎?仲景立言之妙如此。  受业周易图按:阴阳者,厥阴、少阳也。厥阴统诸阴之极,少阳总诸阳之始,一行阴道而接于阳,一行阳道而接于阴。阴阳相贯,如环无端,此顺接也;否则,阴阳之气不交,则为厥矣!  厥有相似者,必须细辨,吐蛔尤其显然者也。而躁而不烦与烦而不躁,为少阴、厥阴之真面目,亦生证、死证之大关头。伤寒病,脉微为少阴之本脉,而厥为少阴之阴证,至再复于太阳之七日、阳明之八日,不得阳热之化,不特手足厥冷,而周身之肤亦冷。其人躁动而无暂安时者,孤阳外脱,而阴亦不能为之守也。此为少阴之脏真将绝,而厥非为厥阴之蛔厥也。蛔厥者,其人当吐蛔。以吐蛔为厥阴主证之大眼目也。今病者不躁而静,静中而复有时发烦,与无暂安时者不同,此为脏寒,蛔不安而上入于膈,故因蛔之上膈而烦,又因蛔之下膈,须臾而烦复止,得食而呕,即所谓饥不能食是也。又烦者,即所谓气上撞心,心中热是也。蛔闻食臭出,其人当自吐蛔,即所谓食则吐蛔是也。厥阴为风木之脏,虫从风生,故凡厥阴之变证不一,无论见虫不见虫,辨其气化,不拘其形迹, 皆可约其旨为蛔厥者,统以乌梅丸主之。又主久利方,何也?以厥阴证非厥见利,此方不特可以治厥,而并可以治利。凡阴阳不相顺接,厥而下利之证,亦不能舍此而求方。(338)  此借少阴之脏厥,托出厥阴之蛔厥,是明托法。节末补出“又主久利”四字,言外见本经厥、利相因,取乌梅丸为主,分之为蛔厥一证之专方,合之为厥阴各证之总方。以“主久利”而托出厥阴之全体,是暗托法。作文有借宾定主之诀,余请与儒医说此腐话。  厥阴不特藉少阳之热化,而尤藉少阳、少阴之枢转。厥阴伤寒,微从少阳之热化则热少,微现厥阴之标阴则厥微。惟其热少厥微,故手足不厥冷,而止见指头带寒。少阳主阳之枢,少阴主阴之枢, 阴阳枢转不出,故默默不欲食。少阳主烦,厥阴主躁, 阴阳不能以骤交, 故俟数日,若小便利、色白者,枢转利,而三焦之决渎得气,此热从水道之下行而除也。然病以胃气为本,故必以食验之。其人欲得食,胃气和,其病为愈;若厥而呕,少阴枢转不出也,胸胁烦满者,少阳枢转不出也。阴阳并逆,不得外出,内伤阴络,其后必便血。 《内经》云:阴络伤则便血是也。(339)  以上俱言厥阴藉少阳之热化,而此言热化之外又藉其枢转,且又藉阳枢挟阴枢而俱转也。  热邪内陷,既为便血证矣。而寒邪内陷,其证若何?病者手足厥冷,厥阴乏中见之化,而标阴之为病重矣。胸在上而主阳,腹在下而主阴。今阴邪各从其类,不结于上,故言我不结胸,结于下故小腹满,以手按之而痛者,以厥阴之脉过阴器抵少腹,此冷结在小腹内之膀胱关元也。(340)  [述]上节热邪枢转不出,逆于阴络而便脓血;此节寒邪枢转不出,逆于膀胱关元而为冷结也。  脐下四寸为中极,三寸为关元。少阳之气出于中极,循关元而上。  厥阴伤寒发热四日,厥反三日,复热四日,即厥与热之日数比较,厥少热多者,为阳气进而阴气退,其病势当易愈;若四日至七日,寒去而热不除者,阳气太过,阴血受伤,其后必便脓血。(341)  此节言阴阳胜负可以日数之多寡验之也。  厥阴病多有便血者,以厥阴主包络而主血也。  [述]张注:《内经》云:人之伤于寒也,则为热病,热虽盛不死,是伤寒以热为贵也。然热不及者病,太过者亦病。故此二节论寒热之多少,以明不可太过与不及也。  厥阴伤寒,厥四日,热反三日,复厥五日,其病势为进,即其厥与热之日数比较,寒之数多,而热之数少,阴气盛而阳气退,故其病势为进也。(342)  上节言热胜于厥而伤阴,此节言厥胜于热而伤阳也。  陈平伯云:上条以热多而病愈,本条以厥多而病进。注家皆以热多正胜、厥多邪胜立论,大失仲景本旨。如果热多为正胜,当幸其热之常在,以见正之常胜,何至有过热便脓血之变?且两条所言之厥,皆因热深,非由寒胜。发热与厥总是邪热为祸,有何正胜、邪胜之可言?乃仲景以热多为病愈,厥多为病进者,是论病机之进退,以厥为热邪向内,热为热邪向外。凡外来客热,向外为退,向内为进也。故热多为病邪向愈之机,不是病邪便愈之候。所以纵有便脓血之患,而热逼营阴,与热深厥逆者,仍有轻重。若是厥多于热者,由热深壅闭,阳气不得外达四肢,而反退处于邪热之中。复申之曰:阳气退故为进。见厥多热少因阳气退伏,不因阳虚寂灭,于热深之病机为进也。此虽引而不发之旨,然仲景之意自是跃如,奈何注家不能推测,反将原文蒙晦耶!按:此说未免矫枉过正。  厥阴有不治之证,不可不知。伤寒六日,厥阴主气既至,七日,值太阳主气之期,竞不能得阳热之化。阳欲绝而不行于脉,故脉微,阳欲绝而不行于四肢,故手足厥冷。虚阳在上而不能下交于阴,故烦;真阴在下,而不能上交于阳,故躁。此阴阳水火不交之故,宜灸厥阴, 以启阴中之生阳,而交会其水火。若灸之而厥不还者,阳气不复,阴气乖离,故死。(343)  此言上下水火不交而死也。言厥阴之病俱见少阴之死证,以少阴为厥阴之母,乙癸同源,穷则反本之义也。  张令韶云:灸厥阴,宜灸荥穴、会穴、关元、百会等处。荥者行间穴也,在足大指中缝间。会者章门穴也,在季胁之端,乃厥阴、少阳之会。关元在脐下三寸,足三阴经脉之会。百会在顶上中央,厥阴督脉之会。  沈丹彩云:可灸太冲二穴,在足大指下后二寸陷中,灸三壮。盖此穴系厥阴脉之所注也。  此章凡六节,皆论不治之死证。  厥不还者死,可知厥阴病发热为不死证矣。然发热亦有三者为死证:一者,厥阴伤寒,既见发热,则利当自止,而反下利;身虽发热,而手足反见厥逆,是孤阳外出,独阴不能为之守,而躁不得卧者,阴盛格阳,主死。(344)  此言厥阴发热,以躁不得卧定为死证
也。  二者,厥阴伤寒, 以热多厥少为病退,病退则利渐止而厥渐回矣。今既见发热,热甚而下利至甚,热利不止而厥亦不止者,即《金匮》所云六腑气绝于外者手足寒,五脏气绝于内者利下不禁。脏腑气绝,故主死。(345)  此言厥阴发热,以厥不止定为死证也。  三者,厥阴伤寒六日为厥阴主气之期,交七日又有太阳阳热之化,故不利,若热微而渴,汗濈濈而微利者,是阳复之证,不可认为虚脱。倘若骤然便见发热而下利,其人汗出不止者,热、汗、下一时并见,乃真阳之气虚脱于内而为利,浮散于外而为热为汗,主死。所以然者,表里之阳气皆去,阴气独存,有阴无阳故也。(346)  此言厥阴发热,以汗出不止定其为死证也。  然以上皆亡阳之死证,而亡阴死证不可不知。伤寒五六日,六经巳周也,不伤于气而伤于血,故不结胸;既不结胸,则腹亦不硬而软濡。脉乃血脉,血虚则脉亦虚。阴血虚于内,不能与阳气相接于外,故手足复厥者,慎不可下。此厥不为热深,而为亡血,若误下之,则阴亡而阳亦亡矣,故死。(347)  上节言亡阳而死,此节言亡阴而死也。  病既见少阳之热化而发热,而仍得厥阴之阴寒而厥。厥至于七日, 六气巳周,而又来复于太阳,而厥应止矣。今则不惟不止,反加下利者,此阴盛虽未至于死,而亦为难治。总之,厥阴为阴之尽,不得阳热之化,即为不可治矣。(348)  [述]此言六气已周,病不解而主难治之证也。  阳盛则促,虽手足厥逆,亦是热厥,忌用火攻。然有阴盛之极,反假现数中一止之促脉。但阳盛者,重按之指下有力;阴盛者,重按之指下无力。伤寒脉促,知其阳盛之假;手足厥逆者,知其阴盛之真,可于厥阴之井、荥、经俞等穴灸之,以通其阳。盖以厥阴为阴之极,贵得生阳之气也。(349)  此言厥证之寒也。  [述]此章凡八节,皆论厥证之有寒有热有虚有实也。  伤寒脉滑而厥者,阳气内郁,而不得外达,外虽厥而里有热也,白虎汤主之。(350)  此言厥证之热也。脉滑为热,然必烦渴引饮,乃为白虎汤之对证。  受业何鹤龄按:白虎汤论中两见:一见于阳明篇,曰伤寒脉浮滑,表有热里有寒也;此篇曰伤寒脉滑而厥者,里有热也。盖以脉滑为热,彼滑脉从浮分而见,故主表热;而此为里热,其滑脉从沉分而见可知也。  经脉流行,常周不息。若经血虚少,则不能流通畅达,而手足为之厥寒,脉细按之欲绝者,以当归四逆汤主之。若其人内有久寒者,宜当归四逆加吴茱萸生姜汤主之。(351)  此言经脉内虚,不能荣贯于手足,而为厥寒之证也。  内者中气也,姜、萸以温中气。  一说久寒即寒疝、症瘕之属。  沈尧封云:叔和释脉云细极谓之微,则此之脉细欲绝,即与微脉混矣。不知微者薄也,属阳气虚;细者小也,属阴血虚。薄者未必小,小者未必薄也。盖营行脉中,阴血虚,则实其中者少,脉故小;卫行脉外,阳气虚,则约乎外者怯,脉故薄。况前人用“微”字多取“薄”字意,试问“微云淡河汉”薄乎细乎?故少阴论中,脉微欲绝用通脉四逆主治,回阳之剂也。此之脉细欲绝,用当归四逆汤主治,补血之剂也。两脉阴阳各异,岂堪混释?  受业何鹤龄按:此厥阴不能上合于心包也。心包主血亦主脉,横通四布。今心包之血不四布,则手足厥寒,又不能横通于经脉,则脉微欲绝,故以此汤养血通脉以主之。  陈平伯云:仲景治四逆,每用姜附。今当归四逆汤中,并无温中助阳之品,即遇内有久寒之人,但加吴茱萸、生姜,不用干姜、附子,何也?盖厥阴肝脏藏营血而应肝木,胆腑内寄,风火同源。苟非寒邪内犯,一阳生气欲寂者,不得用大辛大热之品以扰动风火。不比少阴为寒水之脏,其在经之邪可麻、辛与附子合用也。是以虽有久寒,不现阴寒内犯之候者,加生姜以宣泄,不取干姜之温中;加吴茱萸以苦降,不取附子之助火。分经投治,法律精严,学者所当则效也。  受业林士壅按:此证何以辨为真厥阴中风之病?盖风为阳邪一也,入于一经,则随一经之气变其面目。论中提六经之病,皆加一“为”字可味。中于厥阴,阳邪盛则其厥愈深,其脉愈细,所谓先厥后必发热也。大要从本篇提纲处细绎其旨,而得其真。今且于本节后半“若其人内有久寒者”八字对面寻绎出来,彼曰内,便知此之为外,太阳篇有外不解用桂枝汤之例。彼曰久,便知此为暴病,非十日已去过经不解之邪。彼曰寒,寒为阴邪,便知此为中风之阳邪,故君当归补厥阴之血,即取桂枝汤为解外之法,加细辛、木通,烈而且通,因病未久,而期速去之意。去生姜重加大枣,以风为阳邪,与厥阴合为一家,恐助辛、桂之热,当驯辛、桂之性。若内有久寒,方加吴萸、生姜、清酒之温。一为中风主治,一为伤寒主治。  经脉内虚而厥,既有当归四逆之治法矣,而阳虚而厥,治之奈何?大汗出为表阳虚,热不去为阳气外越,内拘急为阴气内盛,四肢疼为阳虚不能四达,又下利为下焦之生阳下泄。厥逆而恶寒者,表阳脱于外,生阳泄于下也, 以四逆汤主之。回表阳之外脱,救生阳之下陷。(353)  此阳虚而厥,反作假热之象也。  陈亮师云:大汗出,谓如水淋漓;热不去,谓热不为汗衰。盖言阳气外泄,寒邪独盛。表虚邪盛如此,势必经脉失和,于是有内拘急、四肢疼之证也。再见下利、厥逆,阴寒内盛;恶寒,阳气大虚,故用四逆汤急急温经复阳以消阴翳。  陈平伯云:大汗、身热、四肢疼,皆是热邪为患。而仲景便用四逆汤者,以外有厥热、恶寒之证,内有拘急、下利之候。阴寒之象内外毕露,则知汗出为阳气外亡,身热由虚阳外越,肢疼为阳气内脱。不用姜附以急温,虚阳有随绝之患,其辨证处又只在恶寒下利也。总之,仲景辨阳经之病,以恶热、不便为里实;辨阴经之病,以恶寒、下利为里虚,不可不知。  愚按:上节言内有久寒而厥,只用生姜、吴茱萸;此节言热不去,厥逆而恶寒,重用干姜、生附子,学者务宜于此处讲究。  阳亡于外而大汗,若阳脱于内而大下利,外亡内脱而厥冷者,四逆汤主之。(354)  此阳虚而厥,无假热之象也。上节有假热,此节无假热。  陈亮师云:汗而云大,则阳气亡于表;下利云大,则阳气亡于里矣。如是而又厥冷,何以不列于死证条中?玩本文不言五六日、六七日,而但云大汗大下,乃阴寒骤中之证。凡骤中者,邪气虽盛,而正气初伤,急急用温,正气犹能自复,未可即称死证。不比病久而忽大汗大下,阴阳即脱而死也,故用四逆汤,胜寒毒于方危,回阳气于将绝,服之而汗利止,厥逆回,犹可望生。  程扶生云:不因汗下而厥冷者,用当归四逆;因汗下而厥冷者,用四逆,此缓急之机权也。  喻氏曰:此证无外热相错,其为阴寒易明,然既云大汗大下,则阴津亦亡。但此际不得不以救阳为急,俟阳回,乃可徐救其阴也。  愚按:救阴非熟地之类,四逆汤加人参足矣。  亦有因痰水而致厥者,厥虽不同,究竟统属于厥阴证内,不可不知。试先言痰厥:病人无他证,忽然手足厥冷,以四肢受气于胸中,胸中为痰饮结聚,斯气不能通贯于四肢矣。脉乍紧者,以痰脉怪变无常,不紧而忽紧,忽紧而又不紧也,实指其病原之所在。曰邪结在胸中,胸者心主之宫城。心为邪碍,心下满而烦,烦则火能消物,故饥;满则痰火壅塞,虽饥而仍或不能食者,治法高者越之,此病在胸中,当须吐之。宜瓜蒂散。(355)  此言痰之为厥也。  受业黄奕润按:此厥阴不病阴脏之虚寒,而病胸中之阳位。既在胸中,不必治其风木,惟吐去胸中之邪,则木欣欣而向荣矣。  再言水厥,伤寒手足厥,其证不一,而惟审其心下悸者,为水停于心之下、胃之上。心为阳脏而恶水,水气乘之,是以悸动。宜乘其未入胃之时,先治其水,当服茯苓甘草汤。虽曰治水,却治其厥,倘若不尔,则水从上脘渍人于胃,必作利也。夫厥证最忌下利,利则中气不守,邪愈内陷。故与其调治于既利之后,不若防患于未利之前,所以宜先治水。(356)  此言水之为厥也。
  魏念庭云,此厥阴病预防下利之法。盖病至厥阴,以阳升为庭愈,邪陷为危机。若夫厥而下利,则病邪有陷无升,所以先治下利为第一义,无论其厥之为寒为热,而俱以下利为不可犯之证。如此条厥而心下悸者,为水邪乘心、心阳失御之故,见此则治厥为缓,而治水为急,何也?厥犹可从发热之多少,以审进退之机;水则必趋于下,而力能牵阳下坠者也。法用茯苓甘草汤以治水,使水通而下利不作,此虽治末,实治本也。若不治水,则水渍人胃,随肠而下,必作下利。利作则阳气有降无升,厥、利何由而止?故治厥必先治水也。  厥证以作利为大忌,未利宜预防其自利。若误下而利不止,不可不立救治之法,以尽人事。伤寒六七日,乃由阴出阳之期,医者不知,误施大下之后,虚其阳气,故寸口之阳脉沉而迟,阳虚不与阴相接,故手足厥逆。且大下之后,虚其阴气,故下部之阴脉不至, 阴虚亦不与阳接。阴阳两不相接,此手足厥逆之所由来也。厥阴之脉,贯膈,上注肺,循喉咙之后。大下后亡其津液,遂成肺痿,故咽喉不利,而唾脓血。泄利不止者,厥阴首节以下之利不止为示戒,今误下为生气内陷之剧证矣,此为难治。然亦不忍置之而不治,姑以麻黄升麻汤主之。(357)  此承上节必作利而言大下后之剧证也。钱天来云:厥阴为含阳之体,阳气藏于至阴之中,乃阴之极处。所以本篇首条即有下之利不止之禁。在阳经尚有表证未解者,况阴经本不可下而妄下之,使未解之经邪陷入于至阴之中乎?寸脉者,气口也,经云:气口独为五脏主胃,阳衰而寸脉沉迟也。手足,四肢也,经云:四肢为诸阳之本,阳虚故手足厥逆也。下后阳虚于下,故下部脉不至;下寒则热迫于上,故咽喉不利而吐脓血也。即前所谓厥后热不除者,必便脓血;热气有余,必发痈脓及口伤烂赤之变证也。泄利不止,寒邪在下,所谓厥者必利,亦即下之利不止之义也。正虚邪实,阴盛阳衰,寒多热胜,表里舛错,治寒则遗其热,治热必害于寒,补虚必助其实,泻实必益其虚,诚为难治。仲景不得已,立麻黄升麻汤主之。  伤寒三日之后,阳入于阴,至四五日病未愈,则气值于厥阴。其人腹中痛,为太阴之部位,若转气下趋少腹者,由太阴而仍归厥阴之部位。是厥阴不得中见之化,反内合于太阴,寒气下趋,惟下不上,此欲自利也。(358)  此言厥阴寒利也。  [述]自此以凡十八节,皆论厥阴下利有阴阳、寒热、虚实、生死之不同也。  伤寒,人平日本自虚寒利下,医复吐下之,则上热为下寒所格,盖以寒本在下,而更逆之以吐下,下因下而愈寒,上因上而愈热。若火之上炎,食人口即吐,不宜于橘、半、甘草,以干姜黄连黄芩人参汤主之。(359)  此言厥阴因吐下而为格阳证也。若汤水不得人口,去于姜加生姜汁少许,徐徐呷之。此少变古法,屡验。  厥阴若得中见之化则自愈。下利为标阴在下之病,有微热而渴,则为火气在中矣。更得脉弱者,可以定其少阳微阳渐起,遂断之曰:今自愈。(360)  此言得中见之化。  下利脉数,少阳火热胜也。有微热汗出,厥阴、少阳两相和合,亦可断之曰:今自愈。然紧与数相似而实不同,数为阳为热,紧为阴为寒。吾谓数脉自愈者, 以其得少阳之化也。设今不数而复紧,是复得厥阴之气矣,故为未解。(361)  此亦言得中见之化,又以数、紧二脉分言其解与未解也。  厥阴下利,手足厥冷,阳陷下不能横行于手足也。无脉者,阳陷下不能充达于经脉也。灸之,起陷下之阳。手足应温而竟不温,然手足虽不温,而犹望其脉还为吉兆;若脉亦不还,反加微喘者,是下焦之生气不能归元而反上脱也,必死。所以然者,脉之源始于少阴,生于趺阳。少阴、趺阳为脉生始之根,少阴脉不至,则趺阳脉不出。故少阴在下,趺阳在上,故必少阴上合,而负于趺阳者,戊癸相合,脉气有根,其证为顺也。其名负奈何?如负载之负也。(362)  此言厥阴下利阳陷之死证,而并及于脉之本源也。  厥阴下利,脉当沉迟。若寸脉反见浮数,乃热邪上乘心包也。尺为阴部,涩则无血。尺中自涩者, 阴血虚也。阳盛阴虚,迫血下行,必清脓血。(363)  此言热伤包络而便脓血也。包络手厥阴而主血也。  上节言阴盛伤阳,此节言阳盛伤阴。  厥阴内合脏气而中见少阳, 不在于里,即在于中,故无表证。下利清谷,脏气虚寒也。脏气虚寒,当温其里,不可攻表,攻表汗出,则表阳外虚,里阴内结,故必胀满。经云脏寒生满病是也。(364)  此言厥阴脏气虚寒而下利,不可发汗也。  厥阴下利,喜得少阳中见之化,少阳之脉弦而不沉,若脉沉弦者,为少阳初阳之气下陷,故利而下重也;夫少阳为阴中初阳,不可不及,亦不可太过。若脉大者,则为太过,其利未止;若脉见微弱之阴象,又见数之阳象者,乃阴中有阳,正合少阳之象,为欲自止。考之(内经》有身热则死之说,而此得中见之化,为阴出之阳,虽发热,不死。(365)  此言厥阴下利而中见之气下陷也。下重是火邪下迫于肛门,见下白头翁汤证。然亦有木气不升,恐苦寒无以升达木气。喻嘉言借用小柴胡汤,亦是巧思暗合。即局方人参败毒散,亦颇有意义。  厥阴阴寒在下。则为下利,脉沉而迟,三阳之气上循头面,阳格于上,则其人面少赤,虽身有微热,喜其得少阳之热化,但得少阳之热化少,而得厥阴之标阴多。其下利清谷者,厥阴之标阴全陷于下可见也。阳热在上, 阴寒在下, 两不相接,危在顷刻。惟大具旋转乾坤之手者,取少阴篇大方救之,从阴出阳,俨有龙战于野之象,必郁冒汗出而解。然虽解而病人必微厥,所以然者,其面戴阳,阳在上而不行于下,下焦阳虚故也。(366)   此言三阳阳热在上,而在下阴寒之利,犹冀其上下交通而得解也。师于最危之证,审其有一线可回者,亦不以不治而弃之,其济人无已之心,可谓至矣!但此证医家托别故而远去,病家听于命而不药,余每遇此,独肩其任,十中亦可愈其六七。持无如三四证之未愈者,受怨招谤,实徒自苦,至今而不能改者。区区此心,如是则安,不如是则不安也。  厥阴下利证,前言脉数,有微热汗出,今自愈;又言有微热而渴,脉弱者,今自愈。皆言得中见之化也。设不差,乃中化太过,上合厥阴心包,必随下迫而清脓血。盖少阳三焦属火,厥阴心包亦属火,两火相并,以有热故也。(367)  此遥承第三、第四节而言也。  下利生死之证,论之详矣,而兹再言, 申其利后。下利后中土虚也,中土虚则不能从中焦而注于手太阴,故脉绝,上贯四旁,虚则手足不温而厥冷。脉以平旦为纪①,一日一夜终而复始,共五十度而大周于身。啐②时为环转一周。而脉得还,手足温者,中土之气将复,复能从中焦而注于太阴,故生;脉不还者,中土已败,生气已绝,虽手足不逆冷,亦主死。(368)  [述]此言生死之机全凭于脉,而脉之根又藉于中土也。夫脉生于中焦,从中焦而注于手太阴,终于足厥阴,行阳二十五度,行阴二十五度,水下百刻一周。循环至五十度,而复大会于手太阴。故脉还与不还,必视乎啐时也。陈亮师云:此言下利后死证。诸节皆言下利,此节独言下利后,则与少阴下利止而头眩、时时自冒者同意也。利后似乎邪去,殊不知正气与邪气俱脱之故。啐时脉还手足温者,阳气尚存一线,犹可用四逆、白通等法,否则死期近矣,敢望生哉?  此证若是久利脉绝,断无复还之理。若一时为暴寒所中,致厥冷脉伏,投以通脉四逆、白通之类,尚可望其还期,然医家之肩此重任亦难矣!  伤寒下利,日十余行,则胃气与脏气俱虚矣。证虚而脉反实者,无胃气柔和之脉,而真脏之脉见矣,主死。(369)  [述]此言证虚脉实者死也。  谷入于胃,藉中土之气变化而腐,以成糟粕,犹奉心化赤而为血之义也。若寒伤厥阴,厥阴之标阴气盛,谷虽入胃,不能变化其精微,蒸津液而泌糟粕。清浊不分,以致下利清谷, 阴盛格阳,以致里寒外热,汗出而厥者,与少阴篇之通脉四逆汤证相似,亦宜以通脉四逆汤主之,启生阳之气,而通心主之脉。(370)  此言里不通于外,而阴寒内拒;外不通于里,而孤阳外越。非急用大温之剂,必不能通阴阳之气于顷刻。  厥阴协中见之火热而利,谓之热利下重者,热郁于下,气机不得上达也,以白头翁汤主之。(371)  [述]上节言里寒下利而为清谷,此节言里热下利而为下重也,即《内经》所谓暴注下逼,皆属于热之旨也。 《条辨》云:下重者,厥阴经邪热下人于大肠之间,肝性急速,邪热甚则气滞壅塞,其恶浊之物急欲出而不得,故下重也。  厥阴病,下利腹胀满,为里寒;身体疼痛者,为表寒。夫脏寒生满病,厥阴之脉挟胃,寒甚则水谷之气下行,阴寒之气上逆,故不惟下利,而且胀满也。表里相权,以里为主,必也先温其里;里和而表不解,始乃专攻其表。温里宜四逆汤,攻表宜桂枝汤。(372)  此节言寒在表里,治有缓急之分也。  [述]下利而腹胀满,其中即伏清谷之机。先温其里,不待其急而始救也。里和而表不解,可专治其表。朱注云:攻,专治也。此不曰救,而曰攻,义同。  下利欲饮水者,以有少阳火热在中,阴液下泄而不得上滋故也,以白头翁汤主之。
(373)  此节言热淫上下,方有一贯之道也。  [述]此申明白头翁汤能清火热以下降,而引阴液以上升也。  厥阴下利,谵语者,中见火化,与阳明燥气相合, 胃气不和,有燥屎也。厥阴忌下,有燥屎不得不下也,宜小承气汤微和胃气。
(374)  [述]此言中见火化、上合燥气,而为阳明燥实证也。  前既详下利后之死证,今试言下利后不死之证。下利后,水液下竭,火热上盛,不得相济,乃更端复起而作烦。然按之心下濡者,非上焦君火亢盛之烦,乃下焦水阴不得上济之烦,此为虚烦也,宜栀子豉汤以交水火。
(375)  此言下利后水液竭,不得上交于火而为虚烦也。  厥阴包络属火而主血,呕家有痈脓者,热伤包络,血化为脓也。此因内有痈脓腐秽,欲去而呕。若治其呕,反逆其机,热邪内壅,无所泄矣。必不可治呕,脓尽则热随脓去则自愈。
(376)  [述)此章凡四节,俱论厥阴之呕,有气血、寒热、虚实之不同也。  厥阳病,气机上逆而呕,里气大虚而脉弱,气机下泄而小便复利,身有微热,见厥者, 阴阳之气不相顺接也。上者自上,下者自下,有出无入,故为难治。若欲治之,且以四逆汤主之。
(377)  [述]此言上下内外气机不相顺接,而为难治之证也。  有声无物而干呕,其所吐只是涎沫,兼见头痛者,厥阴之脉挟胃上巅故也,以吴茱萸汤主之。
(378)  此言厥阴阴寒极盛,津液为寒气绊逆而上,故所呕皆涎沫,而无饮食、痰饮,而且逆行巅顶而作头痛,非此大剂不能治此剧暴之证。方中无治头痛之药,以头痛因气逆上冲,止呕即所以治头痛也。  厥阴主合,不特藉中见之化,尤藉中见之枢。今呕而发热者,合而不.能枢转也,以小柴胡汤主之。
(379)  此厥阴病从少阳之枢而治之也。“发热”二字,应是寒热往来。  [述]厥阴与少阳为表里,邪在厥阴,惟恐其厥逆下利。若见呕而发热,是脏邪还腑,自阴出阳,无阴邪变逆之患矣,故当从少阳法治之。
  伤寒以胃气为本,不独厥阴然也,而厥阴不治,取之阳明,尤为要法。伤寒大吐大下之,则内既极虚,复极汗出者,则外亦极虚。虚则气少,不得交通于内,徒怫郁于外,故以其人外气怫郁,洽如外来之邪怫郁于表。医人认为邪热不得汗,复与之水以发其汗,既虚且寒,因而得哕,所以然者,胃中寒冷故也。
(380)
  [述]此言伤寒以胃气为本,故特结胃气一条,以终厥阴之义。盖汗吐下皆所以胃气,故于此总发明之。
  仲景书“哕”即“呃”也。哕为重症,与方书呕吐哕作一类者不同。
  哕既有虚寒之证,亦有实热之证。厥阴之经,抵少腹,挟胃,上入顽嗓。凡哕呃之气必从少腹而起, 由胃而上升于咽嗓故也。伤寒哕而腹满,必其人前后便不利,水火之气不得通泄,反逆于上而作哕矣。视其前后,知何部不利,利之则哕愈。
(381)
  [述]即一哕通结六经之证,以见凡病皆有虚实,不特一哕为然也。然即一哕,而凡病之虚实皆可类推矣。故于此单提哕证一条,不特结厥阴一篇,而六篇之义俱从此结,煞是伤寒全部之结穴处也。夫伤寒至哕,非中土败绝即胃中寒冷,然亦有里实不通,气不得下泄,反上逆而为哕者。 《玉机真脏论》曰:脉盛、皮热、腹胀、前后不通、闷瞀,此谓五实。身汗得后利,则实者活。今哕而腹满,前后不利,五实中之二实也。实者泻之,前后大小便也。视其前后二部之中何部不利,利之则气得通,下泄而不上逆,哕即愈矣。夫以至虚至寒之哕证,而亦有实者存焉,则凡系实热之证,而亦有虚者在矣。医者能审其寒热虚实,而为之温凉补泻于其间,则人五夭折①之患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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