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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衔杯终宴曲,垂头掉尾醉如泥

 唐诗宋词古诗词 2022-06-09 发布于江苏

文 : 初酿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这是唐玄宗对爱情的浪漫。为博心爱的人一笑,不惜人力物力,开辟了从岭南到京城的千里贡道,让他的爱妃吃到最新鲜的荔枝,实现了缩短时空的梦想。

当然唐玄宗的浪漫不仅表现爱情上,对于大唐的文治武功,他也以一种极其浪漫的形式呈现出来,那就是舞马。舞马虽然不是唐明皇的首创,但他在位的几十年中,舞马表演发展到了鼎盛。舞马表演的盛行,正是从另一侧面反映了大唐的繁盛,这里有唐初几代帝王的功绩,更有唐玄宗前半生的不懈努力。

舞马,最早时为马戏。西周时期,每到冬季闲暇时,大家会举行一种名为“驾马”的活动,就是马戏表演的萌芽。此外,驯马也被称为“舞马”。但是,在玄宗之前的舞马表演,都是相对简单的,规模较小的活动,直到到他即位后,舞马表演才发展到了一种让人惊叹的地步。

玄宗时期的宰相张说曾在诗中写到:

彩旄八佾成行,时龙五色因方。

屈膝衔杯赴节,倾心献寿无疆。

圣君出震应篆,神马浮河献图。

足踏天庭鼓舞,心将帝乐踟踌。

那时参演的舞马能够踏着鼓点翩翩起舞,甚至还能屈膝跪地,衔杯祝酒。不仅是当时,即使在现在,能把马驯化得如此灵性,也是很难得的。可见玄宗时代的舞马演出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唐代舞马表演之所以能发展得如此迅速,得益于唐初经济文化的发展和频繁的边境战争。

能够成为舞马者,必须是体格健壮、善于奔跑、行动敏捷的马,相较于西域那些奔跑在广袤草原和浩瀚沙漠中的马来说,中原地区的土马就显得逊色太多。于是,为了得到更多良马,从大唐之初,唐朝统治者就开始在北部边境不断挑起战争。

初唐时期,国定民安,军事力量和经济实力都有了很大的发展,这些都是周边小国无法比拟的。故此,唐朝在边境战争中经常是屡战屡胜,缴获了大量的战利品,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战马。

当时西域有个小国,名叫吐谷浑,他们那里盛产一种宝马,名曰“青海骢”。据《隋书》中记载:“吐谷浑尝得波斯草马,放入海,因生骢驹,能日行千里,故时称青海骢焉。”于是吐谷浑就成为了唐朝统治者征讨的目标。

吐谷浑这样一个西域小国,肯定不能与强盛的大唐相比,几次征讨,便无招架之力,举国投降,成为唐朝的附属国,青海骢也就成了大唐统治者任意调配的马匹。

此外,还有许多小国也摄于大唐国威,臣服其下,岁岁进贡。北方多为游牧民族,盛产的就是好马,马也就成了最主要的贡品。

随着宝马数量越来越多,品质越来越上乘,唐玄宗时期专门设立了内闲厩正式管理舞马。他们从马的颜值体态、血统籍贯,以及毛色性情等层层选拔,选出优秀的马匹送入宫中悉心调教,作为专门的舞马。

据《明皇杂录》中记载,“玄宗教舞马四百蹄,分为左右部,有名曰某家骄,其曲曰《倾杯乐》。”当时的舞马专门用在唐玄宗的生日宴会上,为他跳舞祝寿,而且每匹马都有名字,一般叫做某某骄、某某宠等。玄宗还为此专门谱了一曲,曲名《倾杯乐》,供舞马时伴奏。

唐玄宗生日那天,几百匹舞马全部披锦缎、挂金铃,盛装出场。随着乐声响起,马儿们踏着节拍跃动,扬蹄抬首,飞转腾跃,还能跳上三层高的板床上飞旋,让人看着精彩炫目。

随着乐曲接近尾声,它们齐刷刷地跪下来,衔起早已准备好的酒杯,向玄宗俯首祝寿,并将酒一饮而尽,众大臣们也都举杯祝贺。那种盛景,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金天诞圣千秋节,玉醴还分万寿觞。

试听紫骝歌乐府,何如騄骥舞华冈。

连騫势出鱼龙变,蹀躞骄生鸟兽行。

岁岁相传指树日,翩翩来伴庆云翔。

圣皇至德与天齐,天马来仪自海西。

腕足徐行拜两膝,繁骄不进踏千蹄。

髤髵奋鬣时蹲踏,鼓怒骧身忽上跻。

更有衔杯终宴曲,垂头掉尾醉如泥。

远听明君爱逸才,玉鞭金翅引龙媒。

不因兹白人间有,定是飞黄天上来。

影弄日华相照耀,喷含云色且裴徊。

莫言阙下桃花舞,别有河中兰叶开。

——唐·张说《舞马千秋万岁乐府词》

宰相张说再一次用诗词记录了舞马表演的盛况。自开元十七年始,玄宗皇帝将自己生日那天定为千秋节,他与杨贵妃在长安兴庆宫的花萼楼前,或者洛阳广达楼前举行盛大宴会和表演,与文武百官及百姓同乐。

千秋节上玉醴醇浆,舞乐笙箫,几百匹骏马翩跹起舞,曲终宴尾,人马齐举杯,共醉今宵。引得文人墨客们纷纷提笔挥毫,杜甫说,“舞阶衔寿酒,走索背秋毫”;薛曜说,“婉转盘跚殊未已,悬空步骤红尘起”;陆龟蒙说,“曲终似要君王宠,回望红楼不敢嘶”。

这些舞马像一群耀眼的明星,在大唐盛世辉煌了二十多年,也为唐玄宗敬了二十多年的祝寿酒,本以为,它们会一直这么光艳四射地走下去。没想到,天宝十五年,安禄山叛乱,唐玄宗仓皇出逃,这几百匹舞马也就落到了安禄山手中。

然而,安禄山还没有亲眼目睹舞马的妖娆舞姿,就被自己儿子杀死,接着儿子又被部将杀死,这群舞马最终落到了安禄山手下一个将军的手中。

有一天,兵士们在一起喝酒,随着鼓乐响起,被掠来的舞马在马棚中也开始闻声起舞。那些士兵们见此情景惊异万分,以为遇到了妖孽,慌忙报告了长官。也是,这些只知道拿枪舞剑的兵士们哪里懂得玄宗的浪漫。可不幸的是,这位长官亦是孤陋寡闻之辈,惊怕之余,赶紧让人将这些马儿全部宰杀。

从此,这群训练有素,舞姿惊艳的骏马就在世上消失了,随之舞马的演出也淡出了人们的视野。直到几百年后,人们才从一些文物中看到了它们的冰山一角,在古圣先贤们的文字中描摹它们的盛世舞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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