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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素描:修锅摊 弹棉花(作者:陈佩君)

 realjet 2022-06-11 发布于上海

上海老底子每天呈送精彩文章一组

打开尘封的记忆,寻觅往昔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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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上海老底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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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素描
锅摊
棉花

陈佩君

上海谣

修锅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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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锅摊和修鞋摊总会同时走进人们的视觉里。它们大多是二合为一体的。从摊位的主人那双布满一层又一层厚厚老茧,以及十个手指的指甲里镶满了肮脏的污垢,一看,便知其步入这个行业的年龄。

修锅摊主要以修锅为主,就像修鞋摊一样,当然以修鞋为主。什么铝锅啊、铝茶吊啊,围在摊主身边的都是那些已经被淘汰的铝制品,就像旮旯,就像几乎被人遗忘的角落一样,修锅摊放在这种位置上,其身世多遭不佳,家世也一定很落泊。

在铝锅或铝茶吊周围,还零落地放着几把正在等待维修遭遇不同伤病的破伞。从这几把破伞也能看出,摊位的主人与破伞的主人是心照不宣的,或者说他们的境遇是相似的,又或者说,他们的想法是基本一致的,才使得这些破伞能大大方方躺在这座城市的边缘上。其实,十元钱一把新伞,乃至百元一只的不锈钢锅,谁都可以买得起,旧的不去,哪有新的来?然而,摊主以一手传统的技术挽留了快要流失在中国人心里那份俭朴的美德。

破旧的铝锅,正在被摊主执着地纹着,也应了一个歇后语“打破砂锅问到底”,颇有一种追根究底的味道。的确,摊主的神情是很专注的,似乎除了眼前这点微薄的利润之外,再也找不到更广阔的。摊主的头一直埋下,目光与手中正在修理的东西只有一寸的距离,并固执地认为,头上的天空也就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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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噹噹”,单调的声音时而响起,时而落下,与这个缤纷世界唱出的音符及不相吻,仿佛是两重天。而它依然我行我素地唱着自己心中的歌,好像唱给人们听,不要小看它,它曾是大锅饭年代的形象代言标志。

黄昏的余光落在摊主脸上,深深的皱纹使迟暮的定义诠注得更加浓烈。无论是锅盖上的一个小螺帽,或是鞋子后跟上的一块牛皮,还是伞上的一根骨架,与其说是小小的配件,倒不如说它们都是摊主的知音。知音揆度岁月的厚度,总有些措手不及,最后也只能瞠乎其后。

“城市,让生活更美好”的标语站在摊主的背后。也许摊主根本不会去意识什么,他只知道这是他的摊位,是他生活的来源,是他走完生命的必经之路。尽管有时候他也会对前来的顾客说,这种苦手艺他不会传下去。

岁月在他的皱纹里盘绕,像是给自己一份赆仪,如能留下的,也只是一份回忆了……

弹棉花

记忆中,把那些破烂的棉絮拿到加工作坊,经过满身沾着白花花的棉絮的作坊员像魔术师变着戏法后,一条整齐而干净的棉被出来了。其实,这只是记忆中的童话,那种弹棉花的过程远远不是像魔术师变戏法来得神奇与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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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搭建的,或者是被废弃的,又或者即将要拆迁的门面房,便是弹棉花加工作坊的驻地。总而言之,它不是一道登大雅之堂的风景,尽管每个人都会知道,一条暖被是冬天里的一把火。

终日与飞尘相伴,一张大口罩遮去了基本面部的轮廓,唯有一双微笑的眼睛还能道出对客人满腔的热忱。他们知道,客人是他们的上帝,他们必须按照上帝所需要,在这里安一个临时的家。

“棉花街里白漫漫,谁把孤弦竟日弹,弹到落花流水处,满身风雪不知寒。”一首《竹枝词》道出了这些手艺人艰辛的身世。都说裁缝师傅的衣服上没有钮扣,木匠师傅家里的桌椅少腿少胳膊,其实,弹棉花的艺人晚上睡的也一定缺少的是那张暖和的棉被。虽说有些夸大其词,但是在这些夸大其词里也能看出他们一种无奈生活的状态。

随着城市经济迅速发展,弹棉花作坊逐渐隐退于市民的眼球里。手艺人明白,这座城市不属于他们。他们只是这座城市里一个匆忙的脚步。当先进机器设备取代以往的手工操作,当高档的九孔被、羽绒被走进超市的货架,他们就像一个没有名份的小妾,在逼仄和困境中只能自生自灭。

弹棉花人比喻自己是一棵小草,然而,小草的命运并不能等同于弹棉花人的命运,渴望野火烧不尽,渴望春风吹又生,渴望棉花团里将自己的双手飞起来,却敌不过日月如梭快速飞走的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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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下,五颜六色的棉被像花团锦簇绽放开来。而留在记忆里的一些事,就像弹过棉花的棉被一样,有阳光的时候,放到窗外的栏杆上晒一晒,让一种感觉送回到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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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图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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