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最近读到清末文人傅崇矩写的《成都通览》,其中有一章节叫“成都人之性情积习”,令人开怀、拍案叫绝。 成都人之性情积习 傅崇矩 人情狡诈,千变万化, 不能尽也,约略举之。 (成都人之阴险,罄竹难书) 好换帖。 (交换名片) 子弟好赌博。 好结交官场,终被官场欺制。 绅士好学官派。 乡间富户多以结会保家。 (没有组织不行) 绅士不固团体,好排挤。 (组织不是那么好组织的) 谋事不遂,好造福坏人。 (渔翁得利在所难免) 好饮食,有饭食便口软。 (川菜那么好吃,好吃的人当然经不起诱惑) 乡间绅粮好管公事。 (绅粮:有粮的地主) 茶铺聚谈,好造风谣。 (成都茶馆流行的原因?) 青年子弟好戴眼镜冒充学生、学洋派。 (鸡脚神戴眼镜——冒充正神) 好看戏,虽忍饥受寒亦不去,晒烈日中亦自甘。 (文艺范?) 性情柔懦,最怕官长。 (既怕官,又好结交官场,性情还柔懦,不被官场欺制才怪) 阅报者不及百分之一。 识字者不及十分之六。 (当时成都文盲不少) 以出入衙门公局为荣。 以与官场同财为恃力。 (感觉作者不怎么结交官场) 青年子弟穿着好奢华。 (怪不得成都奢侈品店多如牛毛) 相貌最丑,偏好装饰。 (丑男也要有春天) 街上夜行,口中好唱戏。 (戏迷多,票友自然不少) 好聚谈。 (摆龙门阵) 卜事好求神笺。 (有如神助) 妇女最信僧道及女巫、卦婆。 公馆妇女最信卖花婆。 (女巫、卦婆、买花婆现在没有了,只剩下僧道让妇女信) 妇女好将小儿拜接僧道及乞丐。 (那时乞丐当干爸,现在富豪作干爹——世风日上) 妇女好看戏,不怕被戏子看她。 (男女平等,都爱看戏。被乞丐看都不怕,还怕戏子) (男女平等,妇女也好赌博) 富者赏戏班之钱,十倍于作善之数。 (文化事业重于慈善事业?) 好游监视户。 (监视户:下等妓院;游者,逛也) 好在柿子园后面城垣上俯看园中监视户。 (监视监视户,人人有责) 苦力者性情傲妄。 (人人平等) 拾炭背米拾轿者,一日挣钱即日用完。 (日光族) 每逢水心开日,必令小儿发蒙识宇。 每逢金满斗日,家家必做裹肚及搭连。 (黄历的作用) 好扯地皮风。 (就是扯谎) 假意留客,客已离座,方假言:“吃饭再走。” (《抓壮丁》里的李老栓最假打) 男子遇友人于路,必相问曰:“在何处去?” 早晨或相向曰:“吃早饭莫有?” 午相遇则曰:“吃晌午否?” 夜相问日:“消夜否?” 平民妇女,问人吃饭否,必续问曰:“吃甚么菜?” 凡友人得子,必送月礼,鸡蛋、肉、糖、衣料之类,必兼问之曰:“乳够用否?大人好否?”大人指产母也。 (无微不至) 凡得功名,必自己写报条,大书特书遍送来友,公然自称为“某老爷”、“某大人”。 凡修宅落成,自己做匾对,上书众亲友拜贺,上款公然自题曰:“某硕德、仁兄某”。 (格局不能低) 凡讼事毕,无论胜负,其亲友各放炮道喜。 (革命乐观主义) 产母临产,床前燃七星灯,所有箱柜抽屉均开出不关,否则子难下地。 (家底儿都被接生婆看清楚了) 产母房门,必用锁倒锁上,否则乳浆必为生人带去。 (隔山打牛?) 产母须四十日,方准出房门及走人户。 (坐大月子?) 子生三日,谓之“洗三”,弥月谓之“满月”,一年谓之“做发发”。 (只听说过满月) 过九头虫,家家户户拍响器以逐之。 (九头虫是什么?和九头鸟的关系?) 做恶梦,或眼跳,必书四句贴墙上。 (很想知道哪四句) 几新到一父母官,无论贤劣,保正区局绅必建立德政碑,下书“閣邑士庶恭领”,其实为保正局绅数人所为者也。 (人民代表) 居丧开奠,唱戏娱宾已经禁止。然尚有一等重孝之子孙,在服内唱戏、游监视户者,无处不有。 (服内:穿丧服守孝期间) 无论何等人,均不顾国体,自私自利而已。 (抗日川军绝非如此) 贫民于年下多放火自焚,以图得赈恤者。 贫民于年下夜间,妇女坐于街铺檐下,以求米飞钱飞。 (一年之计在于年下!) 好赌咒,谓有咒神。 (只知宙斯,不知咒神) 民家商店最尚忌讳,早饭前禁说“人熊”、“豹子”、“老虎”、“鬼”等字,童子无知,偶言不忌,故春贴必书“童言无忌”四字。 (不理解豹子老虎的不良兆头) 溺女及弃私孩者,一时尚未革尽。 (今时革尽了吗?) 上所举者不过约略道其现状,记者希其改良风俗,故统言之,未限分为上等社会、下等社会,或城內或乡下也。 (其实,不管何等社会、城市农村、成都与否,中华民族的文化都有不少共同之处) 然成都人有一种特别之性质,又未可厚非者,列如下: 士类纯正,绝不闻革命谈。 (士可杀不可辱,但不想死) 民俗淳朴,实难见桀骜气。 (桀骜不驯的成都人确实不多) 乡风古板,尚不入靡丽派。 (这里的“靡丽”是贬义。希望“靡丽”永远不会成为成都的形容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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