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口 罩 ——涝池村人物画像（九）  文‖李向荣   
涝池村村民马上被选为小组长的第二天，就被村主任抓了个差：顶替主任到市上参加培训。 “村上一大堆事走不开。”其实村主任这些年参加类似的培训太多了，什么示范、提升、加强、巩固、拓展培训……大同小异，没啥意义。 眼下正是农忙季，马上一堆农活计――锄草、间苗、灌水等等。 “官大一级压死人，没办法。再说替主任培训责任重大使命光荣”。马上做通了老婆的工作！ 报到时担心“张冠李代”被识破，马上对两个报名的姑娘堆上满脸的笑。但对方既没问姓名，也没看身份证。只在所报的县乡村的名称后打了个勾。 学习培训，扫码进群。马上也跟着进了“全市村干部实用能力提升培训班”微信群，要求实名制，虽说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更姓，但一想自己就是来冒名顶替的，马上只好把自己名字改成了主任的大名。 上课了。桌签摆的齐齐整整的，仿佛电视上领导开会的场面。马上见许多相识的学员将桌签挪在一块，为了交谈方便。摆放齐整的桌签一下子弄的没了行行样样，马上心里莫名的可惜。 每一课的老师，都被主持人念了好一阵，什么教授、专家、导师、研究员、博导、享受津贴等等。头衔一个比一个高大上，成果一个比一个多众广。 马上十分珍惜这次培训，但听着听着就像嚼着煮熟了的冻萝卜，没啥味道。比如省上来的牛教授，主持人说，“牛教授在我省肉牛行业若称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但牛教授念的养牛知识大家听来如同对牛弹琴，马上甚至觉得还不如村上的兽医三胖子！ 看课程安排表上还要考试，如果考不好给村主任丢了人，那是癞蛤蟆跳门槛――既墩沟子又伤脸。马上每堂课拼命地记，邻桌睡醒后，见马上满头大汗，便善意又不屑地提醒：健牛干啥呢不要出荒力了！课件内容都会发到群里。马上虽半信半疑，但听人劝吃饱饭，也不好意思再记了。午休时课件果真发到群里，和上课讲的一模一样。 再上课时，马上不记了就左顾右盼：多数人不是埋头翻手机，就是低头打瞌睡。偶而有人不时举起手机把显示屏上花花绿绿的文图拍下来。还有人在课堂上进进出出，像个自由市场。 台下没人听，但台上老师讲的津津有味自我陶醉似乎达到高潮。马上觉得不如提前下课，为啥一定要把时间凑够？马上的疑惑在晚上同寝的室友处得到了答案：来讲课者，按职称高低官职层级，都有2000――10000的报酬。因为拿了钱，所以要讲够时间，有钱不赚王八蛋。 令马上难忘的是省上来了个“二巡”（副厅级）讲课，组织者强调千万”不能耍手机，不要打瞌睡，不许开小差，否则通报”。课后还安排学员们把“二巡”围了个“水泄不通”，接二连三问一些提前摆弄好的问题。这些问题引燃了“二巡”的兴奋点，滔滔不绝高谈阔论……马上看见“二巡”油光肉滑的脸上骄傲的表情。 几天的培训中，马上还发现，组织者把每天的签到册抓的紧。若谁漏签，会找到本人温馨地让您一一补签。每节课一开讲，组织者及时在不同角度拍照，并提醒学员戴口罩坐端正。所谓口罩一戴、姿势一摆、照片一拍，马上就想原来我们都是些坐在教室里听课的道具…… 马上担心的结业考试却是如此轻松愉悦：卷子刚一发到手，早有人把做好的卷子拍照发到群里，马上和学员们如同吃了兴奋剂，一阵猛抄。 培训圆满结束了。在一起耍了七天的学员让马上感觉有点依依不舍，尤其是坐在他左侧的妇联主任…… 马上回到家，看见苦了一周的老婆累的没了人样，马上心里惭愧+内疚+悔悟。 老婆本以为马上能带点啥好东西，可带回来的只是一个文件袋袋里十个攒着没戴的一次性口罩。老婆心理失落嘴里没夹住话，晚上躺在炕上，在涝池村的妇女群里把男人培训学习带回口罩的事语音了出去。 ――从此村里人给小组长马上起了个外号：口罩！  作者简介   Liupanshan 六盘山诗文 编辑：水比药苦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