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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忆奶奶
我的奶奶，是一个从旧社会走过来的小脚女人。她和大多数的农村妇女一样，节俭、善良、吃苦、勤劳。 “早年丧父、中年丧夫、老年丧子”，她咀嚼着生活的不幸，却把坚强、刚毅、乐观、微笑展现给子孙。
我的父亲是独子，我们姊妹五个，我排行最小。我的奶奶在爱我们姊妹五个的同时，给予了我更多的关爱。我上一年级时的一个周日下午，父亲收工回到家中，进门便问我，下午干了什么，意思是割草还是捡树叶。在那个靠工分吃饭的年代，积点肥卖给生产队可以换点工分。绝大多数家庭别说是男孩，就是十来岁的女孩，也都力所能及地为家庭分担着压力。我看到父亲逐渐阴沉下来的面容，心里一阵阵紧张，虽说下午有小伙伴教了几分钟珠算，可也没学会什么，这怎么也算不上一个理由。我想这下坏了，挨骂是躲不过了，说不了还会有皮肉之苦。正在我一筹莫展之际，奶奶从屋里出来，对着父亲说到，他下午在学珠算。我一听，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想，有奶奶出面，这一关算可以过去了。正在我得意之时，父亲说，既然学了珠算，学的什么，拿来算盘，让我检验检验。这一下，刚才冒出的喜悦，一下子飞到了九霄云外，心情突然又跌入了万丈深渊。我盘算着怎么回答时，奶奶拉住我的手说到，一个小孩子，又是第一次学，能学什么，你算盘打的那么好，你再教教他。不知是我表现出了学算盘的欲望，还是奶奶有意夸奖父亲起了作用。接下来，父亲不仅让我好好的吃了一顿饭，还让我跨在他的肩上，第一次去外村看了电影。
在这之后的日子里，还有一两次我表现不好的时候，父亲想用“不让吃饭"惩罚我，奶奶就出面，无有理由地为我开脱说情，唯恐他的小孙子受到委屈。童年时，当我玩得高兴忘记吃饭时，我的奶奶就会在街上颤颤巍巍地边走边喊，呼唤着我的奶名，让我回家吃饭。
我是八六年元旦结婚的，暑假我和妻子在农村老家小住了几天。那几天，奶奶张罗着让邻居帮她采高粱秸上的那一段细杆，说是要串两个锅盖。那个年代，老家农村种高粱的已经很少，加之她早年高度近视，年轻时母亲都很少让奶奶做针线活。我说现在买个锅盖又不贵，劝奶奶不要费尽心思做这个了。后来我再次回家时奶奶拿出两个串好的锅盖，非要让我带回学校的家里。这时候我更是吃惊和疑惑，原来奶奶是专门为我做的吗？，我怎么需要这个？早知道，我更会好好的劝奶奶，做这个没有一点必要。我拿住锅盖时，奶奶说，我做不了其它什么，这个透气，很好用，可以放饺子，放面条，凉包子，凉菜叶……像数家珍似的，数了那么多的用途。听到这里，我怔住了，奶奶疼我到这地步，我咋到这时候才有了刻骨铭心的体会。后来听我母亲说，高粱秸秆很不好找，你奶奶起五更，搭黄昏，用了十几天才做好的，不让费这个劲，谁也劝不住，做好后，好几个邻居，逗你奶奶说想要，你奶奶说什么也不肯，说是专门给四孙子做的。
奶奶给我的哪里是锅盖，她是让我爱生活，爱家庭，她是在历尽风雨之后，告诉我要在锅碗瓢盆中寻找生活的乐趣。这么多年了，即使厨房增加了电饭锅、豆浆机、微波炉、电饼铛，我也始终觉得，这两个高粱秸秆做的锅盖，最耀眼，最夺目。
我结婚后的第五年春天，有了我的儿子，奶奶听说后，坐毛驴车，从八里地外的老家赶到学校，迫不及待地要看她这个最小的重孙，那时候我的哥哥姐姐都有了子女，她想早日看到她最小的孙子能有孩子。那时候已风烛残年的奶奶，把这看成了她人生的圆满。她进门后，颤巍巍地走到床边，一边说一边伸出手，让我看看，让我摸摸，男孩，让我摸摸小鸡鸡。半年后，公元1990年的冬天，我的奶奶就无病无痛、安然地离开了我们。享年83岁。
奶奶，我没有辜负您的期望，30年了，我一直坚守在爷爷钟爱而短暂的事业上。今天，我要郑重向您老人家汇报:您最小的重孙，于五年前已经在京工作，于两年前已经完婚，于三个月前已生下一男婴——健康、活泼、可爱。亲爱的奶奶，您的后辈子孙爱工作，爱生活，就是希望天堂的您，少一份人间的牵挂。
奶奶，我爱您！
——于 2019年4月4日 （作者：王家岭，文学爱好者。） 朗读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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