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头很美的像《天涯·明月·刀》的开头,古龙用了四个问句,散文诗般的语言,来自问自答,关于天涯、明月、刀这三个意象。天涯远不远?明月是什么颜色?刀呢?如此开篇,实在是意境悠远,回味无穷。
像《楚留香之血海飘香》的开头,“闻君有白玉美人,妙手雕成,极尽妍态,不胜心向往之,今夜子正,当踏月来取,君素雅达,必不致令我徒劳往返也。”以一张泛着郁金香香气的蓝色短笺,就将楚留香的神韵勾勒了出来,实在是很妙。
还有《多情剑客无情剑》的开头,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万里飞雪,将穹苍作烘炉,熔万物为白银。以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无比精炼的语言,将江湖的风云跌宕表现出来,实在是名家之笔。
但《英雄无泪》的开头,虽然辞藻上并不如以上三部华丽,但大道至简,那种江湖的神秘感,古龙风味,却被展现得淋漓尽致。作为古龙后期的作品,古龙不再追求辞藻上的华丽,而是返璞归真,已经能用极简单的文字,表现自己心目中的江湖。
《英雄无泪》的楔子部分,给人高山流水的感觉,空灵感,世外桃源感,让人瞬间忘记了俗世的烦恼。一座高山,一处低岩,一道新泉,一株古松,一炉红火,一壶绿茶,一位老人,一个少年。看似辞藻的堆砌,却有层层递进,由远及近的感觉。镜头满满从高山流水,切换到少年和老人。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和随意,却看起来毫无违和感。反而如同一幅画卷般,慢慢将美感展现出来。
少年和老人的对话也是简单至极,却在这极简单的对话中,引出天下第一武器,一口箱子。
“天下最可怕的武器是什么?”少年问老人:“是不是例不虚发的小李飞刀?”
“以前也许是,现在却不是了。”
“最可怕的一种是什么?”
“是一口箱子。”
“一口箱子?”少年惊奇极了:“当今天下最可怕的武器是一口箱子?”
“是的。”
楔子部分都如此出彩,可见后期的古龙,文笔的确到了炉火纯青,信手拈来的地步。紧接着正文的开头和结尾也是精妙无比。
正文的开头,以一个人扛着一口箱子走入长安古城,作为开端,神秘感十足。结尾以一个人扛着一口箱子走出长安古城,作为结尾,一进一出之间,故事讲完,古龙的构思可谓是精妙。
一个人,一口箱子。一个沉默平凡的人,提着一口陈旧平凡的箱子,在满天夕阳下,默然地走入了长安古城。(开头)
朝阳初升,春雪已溶,一个人提着一口箱子,默默地离开了长安古城。一个沉默平凡的人,一口陈旧平凡的箱子。(结尾)
这样的开头和结尾,试问古龙的哪部小说还能做到?这样的开头和结尾是难以超越的。只可惜这部小说的知名度很低,尽管他非常出彩,将卓东来、钉鞋、朱猛、蝶舞等人刻画得很精彩,但看惯了《多情剑客无情剑》、《楚留香》、《陆小凤》等大制作的作品,很少有人能认真看这部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