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梁衡的名字,你要是马上能想到《苏州园林》《晋祠》这些课文,说明你中学语文学得挺认真,到现在课文都还有印象。 梁衡 和语文书里那些名字闪光的大作家相比,梁衡好像没那么熠熠生辉,看他的身份——编辑、记者、作家,很朴实,就像他的文章风格一样,但这丝毫不妨碍他的文章先后有六十多篇选入了大学、中学、小学的语文教材。 我有一个不成熟的看法:我们这个时代,最好的作品可能不是专门的作家写出来的。那些第一身份是编辑、记者的写作者,比如,伟大的海明威,影响《纽约客》文风的E.B.怀特,迷人的厄普代克,他们都曾经在编辑和记者这个职业中磨练过自己的文字,才有了后来的辉煌。 如果这个说法还有点道理,那么,梁衡老师一定是中国这方面的代表人物之一。他的职业身份是编辑和记者,兼职写作,最后成为我们在语文课本中绕不开的人物。 听过一个故事,有个女孩子上语文看到《晋祠》这篇文章,有感于文章描述之美,就一心想去山西看看。考大学,她考去了山西,后来就嫁了山西人,生活在那里。文章的功能可大可小,古人说:“文章,经国之大事,不朽之伟业。”今天的人显然已经不这么重视写作了,但不能否认,一手好文章还是能影响人生的。 一生之中有一篇文章能入选语文教材,就是写作者的荣耀了,梁衡老师能霸占那么多课本版面,他的文章显然具有典范价值,他手中也必然掌握了好文章的奥秘。在他反思写作的文章中,我们看到了他的“秘密”:一篇好文章,包含这5个要素就够了——形、事、理、情、典。 分别来看看: “形”大约指的就是描写,尤其是对景物的描写。 日常语文教学,老师愿意把景色描写拆分出来讲,给孩子们训练,但很少考虑这种“形”的描写需要注重什么。梁衡认为,描写的要点是不能单调。 中学语文课本中有篇著名的文章《与朱元思书》,其中有大量的景色描写,比如“风烟俱净,天山共色”“水皆缥碧,千丈见底”,这样的描述是作者用自己强大的文字能力,把自己看到的山川形胜付诸笔下,让我们感受作者在美景中感受到的美。 《文心雕龙》里讲人生于世间“目既往还,心亦吐纳”,描述景色,就是自己被打动了,想用勾勒景色的努力,把自己内心的感动记录下来。 “事”就是事件,或者说就是讲故事了。 一篇文章的产生,一定有个由头,这个由头一定是一个故事、一个事件,从这个故事开始,议论、抒情才会有根基。 擅长阅读和写作的高手,一定是会在故事中做文章的。一篇纯粹的抒情散文,看似没有故事,但如果真的抽离了背后的故事纯粹抒情,必然是虚头巴脑。拿著名的《荷塘月色》来讲,大家都沉醉在朱自清先生对荷塘和月色的描述中,但回到开头去寻找故事,文章的起源是“心绪不宁静”,从这里去挖掘,才能真正理解这篇文章。 “理”指的是道理和议论,属于文章中理性的层面。 大家不要把道理和议论看得太死板,任何一件事发生,首先会对我们造成冲击,我们就会有自己的看法,把这个看法沉淀下来,形成思考就是道理和议论。 梁衡老师认为,说理有讲究,就是不能太过枯燥,板着脸讲道理没人愿意听。所以,他一直强调,写文章使用这些要诀的时候,要学会虚实相济,如果讲道理、发议论容易陷入枯燥,就在讲道理时引入一些积极的修辞,把话说得形象一些。 例如,梁衡老师拿马克思举例子,马克思论述资本世界的时候,写道:“原来的货币占有者作为资本家,昂首前行劳动力占有者作为他的工人,尾随于后。一个笑容满面,雄心勃勃;一个战战兢兢,畏缩不前,像在市场上出卖了自己的皮一样,只有一个前途——让人家来鞣。”这样,把理说得透彻,但丝毫不枯燥。 “情”是情感,这是大家最容易明白的,但理解、运用起来又难。 很多中学生写文章,其实始终停留在“感情、感觉”的层面,抒情的时候又容易大而无当,让人感觉空荡荡的。 按照梁衡老师的看法,情字决中最要紧的是“抒情而不做作”,这就跟“为赋新词强说愁”联系起来了,为了写一篇文章,在没有感受的情况下,硬性发掘感情,要么浮皮潦草,要么矫情做作。中学生处于一个青春特殊时期,在抒情时容易掌握不住分寸,一点感受无限放大毫无节制,前两年很流行的一句话“悲伤逆流成河”,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最后是“典”,值得是典故、典章,就是知识性的内容。 梁衡老师认为,好文章的根基是前四点,形、事、理、情,这是基本原则,要互相调剂,至于典,靠的就是平日的积累和学习了,主要是阅读。 钱锺书 一个简单的事情,落到肚子里有墨水的大家手里,引用诗词典故,平淡的事情马上就变得有味道。钱锺书先生是此中高手,他给台湾版的《钱锺书文集》写序,开头两句话就把一个宏大的时代背景放在两句诗里说透了: 一下就把海峡两岸的阻隔说清楚了,这样的本领,需要好好读书。一篇好文章,也是在会描述、善叙事、能抒情、擅议论掌握之后,在文章里体现出一个人读书的素养。这样的好文章,读起来让人愉悦,也真正对我们的社会有价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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