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朽没落的清政府也号称“拥兵百万”,可面对西方侵略者的坚船利炮之时,这些士兵根本难以招架,他们和他们的政府一样,在历史中渐渐消逝了。
不过,很多当年的清军在褪下了服饰后去了哪里,也成为了一个历史问题,显而易见的是,他们中的大部分都随着那段飘摇的历史随波逐流。
四散的清军
在历史范围内,晚清时期的清军给人留下了极为负面的印象。
那些人手中的装备非常原始,和同时期的西方列强完全不在一个高度上,可清军之所以还可能被人铭记,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们在明末时期所创造的辉煌。
那时,辽东名将李成梁养虎为患,努尔哈赤的羽翼渐渐丰满,也最终为明朝的灭亡埋下了伏笔。
从努尔哈赤起兵一直到清军入关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清军都保持着高昂的战斗力,“后金”成为“大清”的时候,也就代表着清军是真正意义上的崛起了。
而且,清军的战斗力也在很大程度上维持了下去,在平定准噶尔叛乱的时候,清军的战斗力更是达到了一个小巅峰。
清军的腐朽,也是从清末开始,特别是慈禧太后“填了一把柴”,用海军的军费去修缮颐和园,清朝走向没落,也成为了一种必然现象。
可清军中同样有英雄人物登上舞台,比如北洋水师的“邓世昌”就在甲午中日海战中谱写了一曲悲歌。
到了英法联军时代,清朝的军队可谓是颜面丢尽,之后的清军,彻底走向了一蹶不振的道路,在清王朝的统治下,他们也彻底丧失了翻身的可能性。
对于一个灭亡的王朝来说,军队在名义上已经不存在了。
中国封建王朝的历史上,也有过很多“有气节”的军队,比如南宋灭亡的时候,南宋军队就找到了一个非常体面的方式。
毋庸置疑,“百万清军”中的绝大部分,都渐渐成为了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在封建王朝的背景下,军队都需要以“农”来养活,大量的军队要吃饭,还需要花钱。
清政府被推翻之后,这些丢失了编制的军队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成为了普通老百姓,他们回到了自己的故乡,开始过起了小农生活。
对于新政府来说,清政府的士兵就是敌人,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所做下的一切是否能被原谅,回到家乡从此不再出山,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还有一大批部队归顺了国民政府。
当时的国民政府内部也是派系林立,很多过去的清军士兵常年在外,早已失去了和家庭的联系,再加上生逢乱世,很多士兵出门也就是为了讨口饭吃,在清政府吃不到的饭,也就可以去国民政府吃了。
最早的国民政府和旧王朝有着很大的区别,由于革命的需要,他们自然不会将这些人全部斩杀,能够投身于革命的力量,还是需要接纳的,况且,当时的中国面临的是内忧外患,人多,总是有好处的。
当然,“百万清军”中,还有一批令人非常不齿,那便是落草为寇。
由于这些人三五成群,再加上刚刚成立的国民政府在内忧外患下并不能很好地管理全国,以至于被很多人钻了空子。
一些外地的清军得知王朝不在了,也走上了一种最为极端的方式,成为了江洋大盗,开始祸害百姓。
乱世之中,还有一批清军走上了另外一条类似于《桃花源记》的道路,只不过,他们的“桃花源”并没有陶渊明笔下的那么美好。
而他们的踪迹,一直到1987年才渐渐被人熟知,这批“清军后裔”的驻扎地,正是香港的九龙城寨,那段历史,也是历史偶然中的必然。
在清末太平天国运动的影响下,1854年8月,广东地区爆发了天地会起义。
起义军的组织也比较分散,广东佛山的起义军是罗亚添所领导的一支起义军,他们迅速攻占了香港的九龙城。
这个九龙城,在历史上一直属于中国政府管辖,明朝洪武13年,朱元璋还在这里设置了官府巡检司,并且将衙署也设立在附近地区,管辖范围和香港地区大致相同。
清朝康熙年间,康熙基于统治的需要,将衙署迁往了深圳的赤尾村,九龙城一直处于一个不太受关注的状态,在历史上没有掀起过什么太大的轰动。
不过,鸦片战争爆发后,香港所面临的问题瞬间大了起来。
腐朽无能的清政府在无奈之下将香港割给了英国,九龙半岛的地位也瞬间岌岌可危。
在清政府的眼里,每每割出去一块地,心里也十分难受,他们也不想丧失大片良土。
1847年,道光皇帝一声令下,依山建起了规模颇大的九龙寨城。
清政府内部自然也是能够考虑到,这样的做法势必会引起英国方面的不满,因为英国政府在侵占香港之前,就多次染指强占九龙。
不过,罗亚添还是顺势攻占了九龙城寨,并且受到了当地居民的热烈欢迎。
这在《惠州府志》之中也有着较为明确的记载,当时,罗亚添被清政府称为“逆首”。
当时,很多九龙当地的村民都非常拥护这支队伍,大家都对清政府的无能表示愤怒,纷纷加入了起义军,很快,这支起义队伍就增加到了一万人,其中绝大多数人都能够很快行动起来。
甚至,在起义军攻占一些据点的时候,还有香港的一些劳苦群众踊跃参加。
攻下九龙城的3天之后,起义军的战士们又重新集结出发去攻占另一座重要城市,九龙城的内部仅仅留下了300名守军。
可是,在这个阶段,起义军的内部爆发出了强烈的意见分歧,很大程度上也削弱了战斗力。
清军的意图也非常明确:在讨好列强的同时,先把国内的事情处理好。
于是,他们用了一个非常“聪明”的手段:借助英国人的力量,将九龙城重新攻打下来。
天地会起义军攻占九龙城在仅仅12天的时候就失败了。
这批前来参与作战的清军,也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安排留了下来,负责维护秩序。
这个地方,所代表的也是清军和列强的博弈。
1898年的《展拓香港界址专条》算是清政府的一小步胜利,他们让九龙城寨仍然属于满清政府的管辖范围之内,这也造成了:香港在英国人手里的时候,九龙寨城成为了一片外飞地。
城寨中有着成建制、成系统的清军驻扎,还有清朝官员专用的办公地点,地位接近于现在的领事馆。
在清政府灭亡之后,这支清军就不动声息地停留在原处,他们也无处可去。
九龙城,以另一种方式被人熟知
在这样的背景下,那批清军也只好以自己的方式生活。
不过,他们的安逸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在日本对中国发动侵略战争之后,也在不断压缩着其他列强在中国的活动空间,特别是英国。
日军占领香港期间,为了扩建启德机场的明渠,拆毁了九龙城的全部城墙。
这里的清军后裔的生活渐渐陷入了困顿之中,很多人在外面露营,艰苦的生活似乎成为了一种寻常。
在日本投降之后,很多生活在这里的人都重新回到了九龙寨城聚居。
这个阶段,复杂的事情渐渐就出现了:按照之前定下的协议,英国皇家警察和殖民政府都无权进入,而国民政府嫌这个地方太麻烦就直接拒绝管理,这里也渐渐变成了“三不管”地区。
这个“三不管”也是真正意义上的三不管:国民政府不管理、英国政府不管理、香港政府也同样不管理。
在这样的背景下,城里面渐渐出现了一些黑社会团体,香港的华人黑社会组织三合会逐步控制了九龙寨城,使这里彻底沦为了一个充满了黑暗的贫民窟。
也有些犯罪分子在犯下了罪孽之后,就直接躲进了九龙寨中,连外面的警察都不愿意进去找人。
大街小巷之中,也遍布着各种各样的非法场所,更是数不胜数。
在二战后,香港的经济也渐渐有了起色,不过,不平衡的发展也逐渐导致了穷人越来越穷,很多在香港市区内实在坚持不下去的人,最终还是选择了九龙城寨之中。
这里没有什么规章制度,更谈不上合理的规划,寨子里的房子也是越盖越高。
九龙城的面积非常狭窄,然而从老照片中也能看出,这里几乎都是十几层高的高楼,不过楼内部的间距几乎为零,在九龙城,生活,就是为了活着。
对于那些逃跑的嫌疑人来说,能够遮风挡雨已经很好了。
因为住宅都是普通居民搭建起来的,城里面也并没有什么生活措施,哪怕是对于最为基本的生活来说,想要吃水,还得专门去外面的公共水管中挑回来。
黑社会控制的城市下,城寨里的不法生意占据了半壁江山。
而这些地方的存在,对于香港的安全,同样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在香港的贪污风气渐渐好转之后,社会也逐步趋于稳定,香港的经济,也在蓬勃发展着。
不过,九龙城仍然是香港的一个毒瘤,若不能将它铲除,那么港英政府就始终无法安心。
1973年到1974年这段时间里,香港警察就想着抓紧时间处理掉这些事情,他们派出了3000人强行进寨子铲除内部的黑帮势力。
不过,这次“斩草没能除根”,后来又导致寨城“绝地逢生”。
1980年初期,香港有官方组织还专门进行了一次推算,发现城中至少居住了35000人,这些人的犯罪率远远高于香港的平均数字。
由于建筑格局非常混乱,就算港警下定决心想要进城抓捕罪犯,可一旦进入到城中,再想要抓人的难度就十分大了,况且这里并不利于政府的管理,留着,只会衍生出更多的问题。
那么,最为简单见效的办法,就是将这座城全部拆除。
1984年,中英两国签订了《中英联合声明》来处理香港的问题。
到了三年之后的1987年,双方正式达成了拆除九龙城寨的协议,并在原址上建造公园。
而这次,也让很多人关注到了九龙城寨,因为拆除九龙城牵扯到了无数人的利益问题,很多香港的报纸,都记录了民众的声音;比如,一名名叫陈祥存的机械工程师这样对前来的记者说:
“最初的时候,为了省钱,我们来到了城寨中居住,不过我们也没有过度担心治安问题,在我童年时期,就经常和同学来到城寨中玩耍,小时候就看到城寨中经常停留着棺材,和那些人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城寨养活了不少的家庭。”
可这种城寨的出现,本身就是不合理的,对于这一点,陈祥存也十分清楚。
先不讨论这里的治安,若是发生了火灾的情况下,消防车根本都没有办法驶入,那样的房屋布局,本身就存在着巨大的安全隐患,这里的人也不否认,可他们更多则是养成了一种习惯。
也有一些人认为,这些属于城市的一部分。
比如香港艺发局的行政总裁茹国烈在谈到九龙城寨拆迁的时候,还流露出一种惋惜,他说:“过去外国的朋友来到香港,都说要看看九龙城寨,我有的时候还会带他们去城寨中玩,可在拆了之后,就很难建立起来了。”
有趣的是,九龙城寨的出现,也为很多艺术作品提供了灵感,也发挥了它的价值。
比如《银翼杀手》、《功夫》等影视作品,以及《热血无赖》、《生化危机6》等游戏作品,很多灵感都源于九龙城寨。
因为这件事引起了很多人的讨论,人们纷纷开始溯源,这才发现了:原来,这是最初的清军和他们的后裔留下的足迹。
在城寨拆毁的前夕,这里的人口密度达到了每平方公里190万人,成为了世界上人口最为密集的区域。
到1993年,城寨被彻底拆除,结束了那段历史,而曾经九龙城寨中的居民,如今早已是各奔东西,只有那些影视作品和老照片,帮他们寻找着记忆。
参考
天地会攻占九龙寨城史实考订 刘蜀永 近代史研究
罪恶之城——九龙寨城 发明与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