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Jun. 22.2022  ▽ ▽ 已然立夏，可衣柜里的短裙却还未启封，被海风吹拂的城市每到傍晚就雾气弥漫，风丝也早晚骤凉。每天午后醒来，都后悔没能穿得再单薄些，可晚上遛娃出门却又要给他找过膝的长裤，如此阴晴不定、冷暖飘忽的天气，让我突然想念童年故乡的夏天了。 深刻地记得中考那年，太阳像炭火炉烤的柏油马路滋滋作响，树下的阴影里总是站着三两路人，像避雨似的躲着烈日骄阳。我带着一瓶冻得结结实实的冰水走进考场，刚写几个字就看见凝露的瓶子落汤鸡似的把地面洇出了一片池塘。 每次一想到夏天，总是会想到和它最搭配的水果——西瓜，就像咖啡和牛奶一样，西瓜和夏天的匹配程度堪比赵盼儿和顾千帆（最近在追的古偶剧）而我对西瓜的爱，却来自对夏天的惧，仿佛沙漠里的取经人渴望清泉，谁能拒绝在汗流浃背的夏日里撸起袖子，抱着凉丝丝的西瓜大快朵颐呢？  记忆回到姑姑和表妹住在奶奶家的那年夏天，我们穿着小背心和小短裤在家里阴阴凉凉地玩上一整天，然后等爸妈下班来吃晚饭，饭后爷爷就会给我们切上一大盘甜脆的西瓜。薄薄的皮让人心疼它的韧劲儿，包着满满登登的红壤竟没有爆裂，想来真是最良心的水果了。 爷爷切瓜总是很标致，像动画片里跑出来的一样，拿在手里很有分量，一瓣就能把肚子装得圆鼓鼓的。一大盘西瓜里，我总是喜欢挑籽最少的那瓣，可爷爷却说西瓜籽也有营养，所以他吃西瓜从来不吐籽。大姑妈倒是会吐籽，但她觉得靠近西瓜皮的白瓤才有营养，所以每次都啃得不见一点红色才罢休。奶奶更是对“营养”情有独钟，将西瓜皮处理后剁成碎丁儿，包成一个个水灵灵的小饺子，别说，还真是好吃，清香爽透，一口一个真叫夏天。这一个大西瓜，皮薄瓤沙，竟一点儿也没糟蹋。 在夏天比吃西瓜更有趣的事情，是挑西瓜，清晰记得小时候每到夏天，大街上就一车车晾着硕大的西瓜，杨树葱茂的阴凉下，西瓜的绿色亮得刺眼，翠得惹人心怜，小贩们一个个比烈日还热情，毫不吝啬地叫嚷，赔本赚吆喝似的招揽顾客。生意好的时候，很多人都围着大车自顾自地挑瓜，像小精灵挨家挨户敲门捣蛋一样，他们拍拍这个，敲敲那个，一会儿掂量起一个，简直比挑女婿还上心呢。  有段时间姥爷很钟情于挑西瓜，自己摸索出了一套理论，胸有成竹地单枪匹马对抗着烈日下的满车绿瓜，经过一番筛选，他便如获至宝地带着自己心目中的“瓜王”回家了。就在大家翘首以盼的瞩目下，他挥刀一劈，两半西瓜应声倒地，大家伙儿一拥而上瞪大了眼睛感叹道：“嚯，好一枚生瓜！” 相比之下，爸爸挑西瓜就贼多了，他为了“战胜”姥爷，连唬带吓地拿下了瓜贩子，小贩亲自上阵站在车上东挑西选，最终将真正的“瓜王”小心翼翼地交到了爸爸手上，果真是货真价实的瓜王，这让爸爸彻底一战成名了。  如今的西瓜，不管是干沙还是水沙都甜得虚妄，总觉得少了儿时雀跃的兴奋与满足，那一枚枚硕大的西瓜躺在炙热的夏天里，光滑的表皮被冷水狠狠地浸泡过，带着千言万语也无法形容的幸福，就这么静静地安放在童年的小厨房，不动声色地独占鳌头。以至于如今再吃西瓜，吃的总是回忆和情怀，很难再另起一行成为眼下生活中的某种执念了。 我想，西瓜与我不仅仅是最喜欢的水果，更是童年夏天最清爽的快乐。在那个没有空调和汽车的小时候，冰镇西瓜独当一面，与汗津津的夏天孤身对抗着，甚至直到如今，尽管空调一举歼灭了烈日的余威，可想象里却依然有这么一枚争强好胜的小西瓜战士，站在童年的树荫下手持利刃披荆斩棘，至此往后每年夏天的晚风习习，清凉舒爽都是西瓜味的剑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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