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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生活之——故乡的小河(二)

 朱福生 2022-06-30 发布于辽宁




故乡的小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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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小河印在我童年的心灵里,成了我童年生活的一部分。

东坑景色优美,给我心灵以启迪,但相比之下我还是更喜欢西坑,因为它带给我更多的欢乐。

西坑的位置在村西偏南,紧挨着我家老院子。每天去挑菜、割草都要顺着坑沿绕来绕去,是必经之路,非常熟悉的。



1

关于西坑的记忆,最深刻的是蛙声。

这蛙声在外人听来是没有区别的,但在我却能分辨出不同的类型,青蛙的叫声是嘎嘎嘎的,声音短促而清脆,那音符却是连成一串的;癞蛤蟆的叫声是长而深沉的,每个音符是断续的;到了夏天的夜里,蛙声变得悠长,而且彼此唱和,响成一片,我知道那是一种“喊蛤蟆”在叫。

之所以我会分得这么清楚,可能是母亲或姐姐们在哄我的时候教给我的,她们的目的是要用这蛙声来分散我的注意力,让我停止因饥饿而引起的哭嚎。以至于后来我学会的第一句完整的陈述句竟然是:西坑里有蛤蛤(蛤蟆)。我每每在吃饱肚子之后,会不停地向大人们陈述我的发现(这来自于母亲和大姐的回忆)。

2

生产队在西坑里放养了鱼苗,每到春秋季节,坑里的水变得澄清起来,会看到鲤鱼、鲢鱼成群结队沿着坑边巡游。那鱼群里有红色的鲤鱼,在阳光下格外醒目,惹得我们这些孩子蹑足潜踪地追着看,偶尔也会有鱼儿“扑啦啦”跳出水面,我们都会惊奇地叫喊起来。

偶尔还会看到黑鱼出现,黑鱼青黑色的脊背上有深黑色的花纹,但肚皮是白色的,有点像蛇的样子,长相有点吓人。黑鱼有个活动特点,都是一条大黑鱼带着一帮小黑鱼,在中午安静的时刻,到某个角落的水面里晒太阳。

大人们都说黑鱼特别凶猛,专吃小鱼苗儿和小青蛙,如果人去捉它,甚至会咬掉人的手指。但是看着它领着自己的一群孩子,悠然自得,完全是一个慈爱母亲的形象,想必这就是“虎毒不食子”吧。

当然,这些鱼群也只能看看,过过眼瘾的。一来没有渔具,弄不上来;二来生产队有人看管,人家也不允许的

3

但是有些东西是不在限制范围的,比如河蚌。清晨沿着水边走一走,会发现浅水的沙滩上会有一道道痕迹,顺着痕迹搜寻不远,就会发现一只河蚌趴在那里。伸手拿上来,它的贝壳还是半张开的,露出里面浅黄色的蚌肉,但很快就会紧紧地闭合起来。

如果脱光脚走入水深的地方,在河底的泥里仔细摸索,就会摸到更大的河蚌,用河水洗净,贝壳青黑色,足有碗口大小,非常招人喜欢。

4

在西坑里,我们可以尽情玩耍,不用担心被肉钻子叮咬。

西坑里也有水蛭,通体褐黄色,有大拇指粗细,看着挺瘆得慌,但它不盯人。我们常常把它捉来,在手里搓弄,它就变成一个核桃大小的肉团儿,软乎乎地,挺好玩的。

5

西坑里没有臭蒲子和圆叶儿的苲草,只有一种叫做菱角秧的水生植物。坑里的菱角秧长得特别茂盛,几乎占据了西坑一半的面积。

这种植物很是特别,根扎在河底的淤泥里,叶子漂在水面上,它的茎就像放风筝的线绳,又细又长,随着水面的升高而生长。

菱角秧的形状有点特别,乍看起来像春天田野里的荠菜,长成一个圆盘的形状。每个叶片都不大,像芭蕉扇的形状,边缘上带着规则的锯齿。

叶子从茎的顶端向四外生长,但是在叶柄的中间部分突然变粗,膨大成一个海绵质的气囊,相当于浮子的作用,菱角秧就是靠了这气囊产生的浮力漂在水面上。

每年春天菱角秧从水底钻出来,叶子紫红色,又瘦又小,但是很快就舒展开来,变成一片儿浅绿色;到了六月间,菱角秧密密匝匝,变得拥挤起来,叶子也变成翠绿色;叶子的缝隙里冒出点点白色的小花,我们知道快到结菱角的时候了。

这种菱角也很特别,长成三角形状,两个角很尖,直直地伸着,采摘的时候很容易扎手,角的两侧还长着倒刺,也容易钩在皮肤上。但是这菱角皮薄肉儿多,味道鲜美,和市场上卖的那种弯角的菱角完全不同。

菱角刚刚长成型,我们就急不可耐的摘下来,剥了外皮生吃,果仁儿是脆的,甜甜的,稍微有点涩口。

等到了立秋的时候,就开始大规模采摘了。因为再等几天,菱角彻底成熟了,就会自己脱落到水里。不知道哪个大人说了句:快摘吧,“七零(菱)八落”啊!于是我们孩子们便跟着附和道:快摘吧,快摘吧!

这时候,我们孩子们是最快乐的,我们不仅可以收获菱角,还可以名正言顺地下水嬉戏。

大人们也参与进来,他们不仅摘菱角,也把菱角秧的嫩叶摘下来,拿回家去喂猪,省下了打猪草的功夫。

有好事的人选了些成熟的菱角,作为种子撒在了东坑里,第二年零星地长出几棵,但终究没有形成规模,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说到西坑,不得不说洗澡的事。

那时候的农村,家里没有空调,没有风扇,没有自来水,没有淋浴,夏天唯一消暑的办法就是去坑里洗澡。





但是这西坑里是淹死过人的,因此这又成为父母们的禁忌,没有大人带领,不让我们自己去的。

况且,学校里也三令五申宣布纪律,禁止我们去洗澡,被老师抓到是要受处理的。

但是在每天中午,西坑里孩子们欢快的笑声、叫喊声却真真切切地传到我的耳朵里,我躺在炕上,像猫抓的一般心痒难耐。但总不能径直就去洗澡,妈妈不允许的,总得找点由头才能出去的。

于是拿了镰刀背起草柞子,装作去割草的样子,偷偷滴溜到坑边。




我学着大家的样子,摘了菱角叶子上的海绵泡泡,塞了鼻孔,塞了耳朵眼儿,小心翼翼地蹚水往前走。刚到齐胸的深度,就心慌起来,手忙脚乱,慌乱中被呛过几次,就更加胆小了。

小伙伴们都过来教我,有的教我狗刨,有的教我仰凫,有的教我扎猛子。但终究因为我的协调性太差,最后只学会了憋气扎猛子,感觉着好像游了挺远,出水一看却是在原地转圈圈。

伙伴们大呼小叫,笑我太笨,我向他们打手势,不让他们喊我的名字。我担心母亲在家里会听到,会从家里出来,到坑边查看情况。

所以我身子虽在水里泡着,但心却一直在提溜着,紧张着,玩儿一会儿就想上岸,赶紧离开这里。

小伙伴们舍不得让我离开,他们很会恶作剧,等我上了岸,身体快要晾干的时候,有人就从河底里扣一把稀泥,“啪”地甩在我身上,这样我又不得不下到坑里,洗净泥巴。

一来二去,洗澡的时间就拖长了,有几次真的被母亲抓了现行。我被母亲拉回家去,后背被狠狠地扇了几巴掌,然后又被从头到脚数落了一番,几天都没得到好脸色。

春去秋来,离开故乡快三十年了,但记忆却历久弥新。每每想起故乡,都会想起那曾经给过我无限欢乐的两条小河,当年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

春天,我去东坑边上挑菜,去西坑里挑水,给家里的菜园浇水;夏天,我放下沉重的草柞子,在桥头清澈的溪水里洗去满脸的汗水,我在西坑里洗澡,嬉戏;秋天,我从坑里摘了满盆的菱角,放在锅里煮熟了,招呼着全家人一起品尝;冬天,我和伙伴们去滑冰车,打光光儿(溜冰)。

但是如今呢?故乡已经回不去了:小河已经干涸,亲人们也已经故去,伙伴们纷纷离家远行,到外地谋生去了。

童年的故乡只能存在记忆中、歌声中了。

还是让我唱起那首歌吧:


我思念故乡的渔火

还有沙滩上美丽的海螺

噢,妈妈

如果有一叶风帆向你驶来

那就是我 那就是我 

我思恋故乡的明月

还有青山映在水中的倒影

噢,妈妈

如果你听到远方飘来的山歌

那就是我 那就是我 

那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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