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玲姐 玲姐是大姑的小女儿。在四十六岁时就去世了,可我闭起眼睛还能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 玲姐爱笑,圆圆的脸,弯弯的眼睛,走路带风。就像永远没有烦恼。 她结婚时我还在上初中,已经不记得她丈夫的样子,那是一个不善言辞的男人。两间平房成了她的新家。玲姐坐在一团红云中,幸福笑着。这场景就印在我的记忆里。 后来见玲姐时,是她生了女儿。然后在父母那得知,她的婆婆嫌弃玲姐生了女儿,孩子还没满月,就被逼离婚了。 我至今也弄不懂一个女人怎么可以嫌弃另个女人生了女儿?这大概需要时间酝酿出一种身份转换吧!有些女人做了婆婆就忘记自己也是女人。 玲姐离婚后回到大姑家,独自抚养女儿,又工作又卖保险,再也未婚。 每次她来看我父母,一定能在门外听到她的笑声,还是那么爽朗开心。 我喜欢玲姐,总能被她的笑感染,于是对一句话质疑。都说爱笑的女人命运不会差,可怎么看玲姐都不算幸福。 平时不怎么来往,大姑和姑父去世后,逢过年过节玲姐都来家看我父母。 直到她被查出乳腺癌。 最后一次见玲姐,她剪了长发,人瘦了一圈。但她还是笑着,笑得让人看了心疼。倒像是她要安慰别人一样“我没事儿,挺好的!乳腺癌死不了人!” 终究这也是一句安慰的话,在一个寒冷的午后,她走了…… 我走进她的屋子,在土炕边摆了一口棺材。棺材占去一大部分空间,可窄小的屋子还是让人觉得空荡荡,恐怕只有她的笑能把整个屋子充满。 墙上还挂着相框,那里面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 于是一幕幕像放电影般在我眼前浮现。那年来给大姑拜年,年迈的大姑非留我和妹妹吃饭。 大姑使劲给我们夹菜,碗都满了,连拌猪耳朵上的毛都记得清晰,吃也不是,扔又失礼。 玲姐忙里忙外的炒菜,大姑夫笑得憨厚。满屋都是欢声笑语,窗玻璃透进来温暖的光,一只花猫懒洋洋窝在窗台上打着呼噜。 如今都不在了…… 按玲姐遗嘱,她的骨灰撒在大海里。玲姐说自己喜欢自由,不想被关在小匣子里。 终于明白玲姐的笑都是笑给别人看的,她从没有在心里笑过,她的病就是佐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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