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大学生物化学与分子生物学专业博士,新加坡国立大学(NUS)博士后,一门心思搞科研,业余写稿不荒废,努力给你惊喜。 ——朱小鹿
说到出国留学,大多数人都是去上学,学习知识的。 可有这样一个人,他被父母送到国外,却私自退学,做起了二道贩子,俗称“倒爷”。 不仅如此,他生意越做越大,手下还有20个库房。 但在一瞬间,日进斗金的他,从云端掉落,被许多人追债,被黑社会追杀。 他什么都敢做,什么都爱玩,唯一讨厌的事,就是学习。他只记得,每次看到课本上密密麻麻的字,就会不自觉打瞌睡。他们不止一次吐槽,感觉江海这孩子,不是来尽孝的,而是来找他们讨债的。江海的小日子过得相当潇洒,每天和院里的同伴们一起,要么听摇滚,要么聊天、玩耍来打发时间。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但庆幸的是,他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之前,因为江海不爱学习,一直都无所事事,他们私下还担心,害怕江海会误入歧途。因此,父母不再逼迫江海学习,而是尊重他的意愿,支持他学习画画。就这样,江海另辟蹊径,走上艺术道路,并顺利考上美术学院。但那是90年代,学画画的人就业面很狭窄,唯一的出路是当画家。可画家哪儿有那么好当,多少人对着画布努力一生,却没卖出一幅画。于是,江海父母又开始犯愁,要是江海以后不赚钱,他们岂不是要养他一辈子。他们也不例外,就开始到处打听,有没有什么机会,能让学艺术的孩子容易就业。自1978年改革开放后,中国经济发展逐渐加速,人们生活水平也慢慢提高。这时,留学热兴起,很多有条件的父母都把孩子送到国外留学。很多留学生回国后,由于镀了一层国外留学的金边,因此有更好的工作机会。但自费留学不光名额少,而且费用昂贵,即便是中产家庭,也无法轻易负担。但他们发现,除了英法美外,还有一个国家,国力强劲,留学费用还很低,完全能承受。而身为主角的江海对这一切还浑然不知,直到父母和江海谈话,江海才意识到,自己要暂时离开这个生活21年的国家了。父母找人办好留学手续后,1992年10月,江海踏上去俄罗斯的列车,带着父母的期望,离开了中国。但当他踏上火车离开中国境内,才发现自己的留学之旅并没有那么好过。在北京到莫斯科的国际专列上,江海看到很多俄罗斯人。在这之前,江海接触过的唯一的俄罗斯人,只有美术老师。而最让他惊奇的,是列车出了国境后,只要在俄罗斯小站停下,当地人就会举着小商品蜂拥而至。当地人如果看上某个中国人身上的东西,就会说服对方,换走自己手中的商品。更有老手,掐准开车之前一分钟,一把从车窗那抢走货,再快速猫腰到火车下面,横跨铁轨跑掉。晚上睡觉时,还会有酒鬼从车厢穿过,警惕的他只好把值钱东西放在被窝里,才能安心睡去。中国和俄罗斯不同,中国乘警会一直在火车上,但俄罗斯从不在火车上配备警力。因此一到边境,中国乘警下车后,上车的人就开始鱼龙混杂起来。俄罗斯大平原的列车,就像一个流动监狱,什么三教九流都有。 尽管在换轨时,俄罗斯警察会带警犬上车检查,但并没有什么用,依然会有坏人混迹其中。但江海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未来也会走和他们一样的路,这是后话。身为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江海非常不习惯在俄罗斯的生活。有次点餐,他甚至把一份“俄式点心”,说成了“圣彼得堡”,被服务员笑话半天。在这一年中,他遇到过真诚的好人,也遇到过睚眦必报的坏人。有朋友会专门给他带家中自制的酸奶;还有朋友会陪他一起练口语,两人用俄语谈天说地,聊到凌晨。但也有的人,让江海吃尽了苦头,那个人就是他的宿管。事情的起因,不过是他忘记给宿管送新年礼物,被对方怀恨在心。宿管为报复他,将他和舍友举报到警察局,说江海他们在宿舍贩D。当天夜里,江海在宿舍睡觉,一群戴着黑色头套,只露两只眼睛的人冲了进来。一边拿枪指着他们的脑袋,一边喝令他们抱头靠墙站,把宿舍翻了个底朝天,自然没查到D品。通过那件事,江海了解了宿管的人品,也为避开这种小人搬出宿舍,并在地铁旁租了套小房子。小偷趁他不在家,破门而入,将家里所有电器洗劫一空。但在俄国,就属德国皮夹最值钱,警察来了连连笑话小偷蠢,不识货。但这种平静很快被打破:因为他现在自己在外租房,花费骤然增大。父母远在中国,每个月给江海的生活费已经不少,懂事的他不愿再伸手要钱。江海留学的那几年,苏联正好刚解体不久,轻纺产品奇缺,而稀缺就意味着有利可图。因此,很多在俄的中国留学生看到商机,便托人从国内捎货过来倒卖。只要被警察发现,摊主就得赶紧卷铺盖走人,被没收东西更是常态。一边出摊,一边左右张望,只要有警察的身影,不管别的,先收拾东西。 每次“逃跑”,他先把东西往中间一堆,再用摊布包起来,放到旁边的大袋子里,扛起来就跑。有时候生意好,江海一天就能赚好几百美金,真是应了那句话“赚钱如流水”。赚得多了,他连学校都不愿意去了,天天逃课出来摆摊。赚到第一桶金后,江海在俄罗斯有名的市场租了个摊位,终于结束了和警察打游击的生活。那时因为苏联解体,俄罗斯很乱,有黑社会收保护费,就连警察也要上来插一脚,故意找茬。警察知道中国倒爷有钱,就总是突击搜查,会故意看你护照有没有落地签,或者会吓唬你,带你去一趟警察局,目的是让你交钱。一开始,江海没有经验,每次看到警察找茬,都会主动交钱。但谁愿意将自己的血汗钱拱手让人呢,时间长了,江海也摸透警察套路,开始耍心眼子。他通常会事先把钱藏在身边的俄罗斯朋友身上,再把枪藏垃圾桶里,把成卷的钱藏在酱油瓶里,以此来躲避检查。但毕竟江海做的行业特殊,接触到的人更是良莠不齐,他在其中没少吃暗亏。有一次,他想要和一个人兑美钞,当面点完钞票后,怕警察发现,互塞完钱赶紧离开。结果到角落把钱打开一看,发现这摞钱只有首尾是一百元,中间全是一块钱纸币。不过,下次他学聪明了,每次和别人兑钞,先核对完,才让对方离开。江海在俄罗斯的五年里,算是赚得盆满钵满,甚至直接退学,全职做起倒卖生意。工作之余,江海遇到俄罗斯女人斯维达,二人确定恋爱关系,过起了幸福的小日子。他们甚至还想着和对方共度余生,直到江海遇到一个大妈。大妈对江海说了一番话,他的人生就发生前所未有的转变。有一天,他穿着新买的皮夹克,打算拍照片向朋友炫耀。这时,有个卖鱼子酱的大妈突然走过来,主动帮江海用纸牌占卜。某集团在市场收保护费的小弟告诉江海,因为他俄语好,再加上有可靠的货源,在市场人缘也不错,老大很欣赏他。因此决定让江海打理市场内的一座19世纪的二层小楼,主要负责装修和招商。还有这等好事,江海光听到后,双眼兴奋地直冒光,这每天美美地收房租,谁不愿意。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接手后,20多个库房很快被抢租一空。可江海一直沉浸在收租赚钱的幻想中,危险就在这时悄然来临。原来,所有货主放在库房的货物被洗劫一空,那些货物的价值足足有几百万。货主和江海当即报警,但奈何市场上盘踞着太多黑恶势力,里面的关系更是错综复杂。被黑社会追杀的江海,只能和女朋友斯维达在家躲债,可家里的电话依旧响个不停。可他越想越慌,害怕得头皮发麻,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唯一的解决方式,就是自己一口气拿出所有货款,才能平息这场矛盾。要是江海孤身一人欠钱就算了,他不能拖累无辜的斯维达。江海不敢用自己的护照,就找领事馆的朋友,帮他拿到一个旅行证。看着国内的车水马龙,他感觉,在俄罗斯的五年,就像是一场梦。不过,这场梦太真实了,以至于江海无法适应国内的生活。他虽在故土,却不知该何去何从,每天在家也只是发呆闲逛。不仅如此,当初他离开中国的时候,人们还在用BP机,现在回来大家已经用手机了。因为无法适应国内,江海甚至还想再回到俄罗斯生活,重新上学,重新画画。1998年,已在国内生活一年的江海,再次联系还在俄罗斯的老朋友,并向对方表明自己想重新回到俄罗斯的意愿。而且,自从江海离开后,市场越来越乱,到处刀光剑影,他回去能不能留住性命都不知道。认清现实的他,开始放下过去,将自己重新归零,每天穿上职业装,开始找工作。江海心灰意冷,被迫另寻出路,既然打工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单干。他用在俄罗斯赚来的钱,在一个写字楼里开了家影视公司。靠着自己努力,放下尊严,一点点积累客户,毕竟他还是有一定经商经验的。公司的单子越来越多,事业也越做越大,江海的人生也再一次收获了成功。如今,他在继续管理公司事务,也适应了在国内的生活。但他一定会在夜晚小酌一杯,望着窗外的夜景,再次回忆起在俄罗斯做倒爷的时光,那注定是他这一生难以忘怀的时光。江海的人生,就像一部电视剧,有平淡,有起伏,有冲突,也有矛盾。不光是俄罗斯,世界上来钱最快的,也有很多是不为人知的灰色产业。很多人为了利益,前仆后继深陷其中,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风险一旦来临,绝大多数人都承受不起,这其中,也包括江海。由此可见,和大起大落相比,安稳平淡的人生,其实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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