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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 号

 舒友 2022-07-03 发布于湖南

5月底,阳继承休年假回潭州,坐在高铁上,思索着一周的行程。

至禁酒令后,已很长时间没喝酒了,工作压力大,休假了,约上三五好友喝几场酒,放松一下。其次是自从交流到德源市工作后,已有大半年没和朋友聚会了,没在一起“扯卵谈”(潭州方言,就是聊天瞎扯的意思)了,好,第一件事喝酒,其他再说。

下车后,第一个电话便打给了同事张老,张老叫张亦兵, 57、8岁吧,二十几年前就是主任科员了,同时出道的早就是处长或厅长了,同事们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叫他科长吧,怕他不高兴,叫他处长吧,他又不是。不知是谁起先,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同事们都叫他张老。张老人缘不错,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合伴,快退了事也不多,逢酒局必到。张老接电话后,听说晚上一起喝几盅,便开玩笑说:小别胜新婚,半年没归屋了,好好和小宋(阳继承的妻子)亲热亲热,我们就不打扰你了。阳继承说:“还是您家附近的老地方怎么样?”张老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反复地说“改天吧。”“您不是那种的人呀,爽快点。”“真不行,这几天有事。”阳继承估计张老真有事,也就没再勉强了,直接回家了。

晚上,小宋下班回家看见阳继承在厨房里做饭,就问道“你不是说晚上和朋友们一起喝酒吗?怎么没去呀?”“给你做饭呀,不去了,表现表现。”“你有那么好?肯定是有什么事,快说。”知夫莫如妻,阳继承说:“张老不去,喝酒没劲。”小宋说“我在单位上,也好久没见张老了,早两天我还问过他们处的小阳,她只知道张老请假了,么原因不知道。”“不会是他生病了吧?”“莫乱讲,张老身体那么好怎么会病呀?”阳继承便拿起电话,询问好友冯知音,“喊张老喝酒,他一直推托,不知什么原因?”冯说:“听说是病了,但不知道住在哪家医院,估计是不想麻烦别人去看他。”阳继承又问“你没问过张老的爱人吗?”“嫂子和他女儿一直在外地,疫情后就没回过潭州。估计不是要命的病,张老的很多战友我都熟,没听他们说。”“那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上午10点,阳继承吃过早餐后,拨通了张老的电话,张老那头的声音很嘈杂,不时传来“23床的药滴完了,护士换药呢。”“护士针头好像偏了,药流得好慢哎。”只听到张老 “嘘、嘘、嘘”的声音,估计是要别人讲话轻一点。阳继承大声问到,“张老病了,还保密呀?”并开玩笑到“什么病见不得人啊?”张老说:“没什么大病呢,就是脑袋晕晕乎乎的,挂几天水(输液的意思)呢。”张老说得轻描淡写,阳继承判断病不轻,不然军人出身的他,平时看病都不去,何况是住院。阳继承反复地追问“住哪家医院咯?”“疫情期间,医院谢绝探视呢。”“不论您住哪,我都能找到熟人进病房,快说在哪里咯?”“你别过来了,明天是周六,医院会比平时管得松些,我溜出来,晚上在'刘老倌子腊牛肉店’会合。”

阳继承在“微信”好友群,转达了张老的意思,还不放心又打电话给冯知音、陆放嗚、陈山和牛志高等平时说得来的朋友,都满口答应准时赴约,凑齐了一桌人阳继承才放下电话。

第二天下午五点,阳继承和牛志高就到了“腊牛肉店”,不料刚坐下,就从窗户里看到张老提着一对两斤装的“香港回归版赖茅”往这边来,远看张老走路的神态不如以前了,几十年不变的军人阔步走成碎步了,似乎还有点失重的感觉。牛志高赶忙迎了出去,接过张老手中的酒,并准备搀扶一把,张老忙摆手,“不至于”。近看张老脸上的气色显得很疲倦,暗褐色的脸上少了点往日的自信。

朋友们陆续的到齐了,阳继承问张老点点什么菜?“医生再三嘱咐戒烟、戒酒、菜以清淡为主,你们点就行了。”张老一边笑着说一边给大家开烟,给自己也点上一只,说道:已有几天没抽烟和喝酒了,昨天,滨阳市程莫言医生(大家的好朋友)来电话询问病情,并要我别一次性把烟、酒都戒了,烟慢慢地少抽,酒可以适当的喝一点,瞬间全丢了,可能全打破身体的某些平衡,会和女人月经不调一样造成生理紊乱。

阳继承把酒开了, 2两2的玻璃杯斟了6杯,张老说:本来是不敢喝了,听程医生的喝一点点咯,最多就这一杯。你们老规矩吧,每人先三杯,余下能者多劳,反正不带酒回去。

看到菜还没上桌,冯知音和陆放嗚开始“审问”张老了,什么病住院啊?住了多久了?怎么朋友们都不知道?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张老抿了一小口,开始讲故事了。

4月份下旬,我就觉得脑袋晕晕沉沉的,时好时坏,能忍得住,怀疑是前期陪母亲住院熬夜多了,想着休息一段时间自己会好。5月14号晚上8点左右,走路有点像喝高了的感觉,头晕脑胀,就打电话给程莫言,咨询这种状况有可能是什么病?程莫言根据我的自述症状,判断应该是心脑血管出了问题,叮嘱赶紧到附近的药店买一瓶速效救心丸、两粒装的安宫牛黄丸和一包阿司匹林溶片,按说明书服用后,再去就近的医院看急诊。程莫言话里有话,我有点害怕了,吃过药后赶紧来到潭州医科大学附三医院,急诊医生,问了一下大致情况后,开了个CT单,22点才拿到结果,影像学诊断:颅内未见明显高密度出血,梗塞灶。医生说基本上排除了脑溢血,脑梗的可能性大,病房没有床位,只能门诊留观,开了些西药和两瓶注射液,0点才挂完,病情未见好转,但又不想一个人坐在门诊走廊上熬一夜,就告诉护士医院有床位后通知我,迷迷糊糊返回了家中。第二天早上起床感觉好了一些,按原计划出了趟差,第三天返回潭州后,询问医院还是没有床位,叫我等消息。

晚上和老同事黄小云处长电话里聊天,讲起了这事,黄处长讲:“心脑血管治疗的方法,大、小医院都是一样的。等床位不是办法,明天去市第一医院,那里如没有床位,是可以挂床(办理住院手续,治疗后回家住)的,很多病人都是挂完针回家的。”次日清早挂了个市第一医院的急诊号,内科医生看了一下附三医院的CT后,直接开了张《住院单》入院。

办过住院手续后,神经内科护士把我领到了一间12个床位的病房,护士轻声的说道:“神内科二层楼都住满了,您也看到了走廊和过道上都住了病人。这是器械库房改建的临时病房,护士长想办法才给您调的床位。”我估计是黄处长找熟人打了招呼。

刚躺下带上氧气管,就有一个60岁左右瘦高的男病友,晃头晃脑,高一脚低一脚的走了过来,挥动右手和我打招呼,自我介绍到,老李,文化厅的。又指着另一个男病友说,省体委的举重冠军王东,病房就我们三个男病人,其他都是女的。老李讲话哆哆嗦嗦,吐字很费劲。那个运动员也凑了过来,问道“您贵姓呀,什么病?”“免贵姓张,脑袋晕进来的。”“呵,住这里的基本上都是脑血管问题。”我问道“您运动员身体应该杠杠的,怎么也有这病呢?”“哎,主要是饮食不注意,平时喜欢海吃海喝,去年下半年退休后有点头晕脑胀,也没在意,近来家人看到我走'海路’(步态蹒跚的意思),带来医院一查脑梗引起的'小脑萎缩’,住了一个多月也没见好转,玩逑了。”老李接过了话匣,慢慢吞吞地说道“我平时体检也没什么毛病,几十年来不胖不瘦,前年夏天突然左脚和嘴巴不听指挥了,一查是脑梗,住了几次院了,还是老样子,形象大打折扣,提前内退了。”接着说:“我虽然当了十几年的处长,但从不在外面大吃大喝,烟、酒都来一点,但不过量,平时吃饭就喜欢吃个霉豆腐和剁辣椒,医生怀疑就是那两东西闹的,要我戒了。真他妈的背,鬼才讲得清这血管病因。”

邻床是一位看上去30岁左右的女病友,躺在病床上,挂着药瓶,出于好奇,我问到,“妹子,你也是血管问题住进来的?”女病友指着靠墙的那床娭毑(湖南话奶奶的意思)说道:“那是我妈妈,70多岁,因血压高引起的中风,手脚不听招呼住进来的。我呢,开了一家养生咨询公司,平时工作忙,压力大,经常加班加点,近来有点头晕脑痛,但觉得挺得住,也没在乎。前天陪母亲住院检查时,顺便给自己做了个CT,结果是脑梗灶。我是学营养学的,知道在所有导致类死亡的疾病中,约90%的死于心脑血管、糖尿病、癌症等在内的慢性病,心脑血管疾病排名首位。看到影诊结果后,心一下凉了半截,还不到四十,今后怎么过呀?吓得这两天连路都不会走了,赶紧住进来了。”

张老接着说,心脑血管疾病的发病率,越来越年轻化了,没有男女之分,胖瘦之分,只与遗传、饮食和劳累有关。一旦与这富贵病结缘,别寄望有特效药了啦,或许支架是最好的治疗手段咯。你们还年轻,孩子都小,又在事业上升期,身体如有不适,要及时检查,切不可硬挺,烟酒要适度,不可暴饮暴食。没有好的身体,一切都无从说起。

张老住了几天院,以病号的身份给朋友们上了一课, 香港回归版的“赖茅”一瓶都没喝完,平时两瓶早就收工了。

听了张老的故事,朋友们都陷入的沉思,吃五谷杂粮,三病两痛难免,要怎么预防各种急症呢?减少疾苦,朋友们商议,从戒烟少酒入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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