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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老头儿看世界:我的兄弟去哪儿啦——杀年猪有感

 兰勇讲语文 2022-07-08 发布于重庆

我是一头猪

我是一头猪,某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朝夕相处的兄弟不见了。它是我的一奶同胞。

主人一对老年夫妇,他们对我们很好,拿我们当自己的孩子。这是一栋有些年份的古董猪别墅,独立的房间,不与鸡鸭同笼,它们被关在外面的橙子树下,橙子沉默与它们的闹腾更配哟。尿液很臭的兔子主人也不养,为的就是保证我们这所猪宫品位的纯正。我们的寝宫,沙石为桩,沙石板为墙,很有好处,当身上痒痒时,我们就会在上面摩擦,像极了人们最喜欢的按摩,洋气的名字叫SPA。把皮肤摩得发烫时,阳光就会顺着我们别墅墙上的房间预留的窗口遛进来,全身都无比舒坦。厨卫设施也是专业,完整的条石挖的食槽,绝不用塑料拼接,完整的石板挖的厕所洞,不用仿瓷——不防滑。我们四支小脚,比女人的三寸金莲还要小,摔一跤可了不得。我们的卧榻是磨得发光的石板,上面饱含N代猪先人的体温。夏天,主人会为我们打扇,有风扇也不用,铁叶片伤身;冬天主人为会我们铺草,有席梦思也不睡,弹簧太软,容易脊椎受损。我们所进食物都是经过高温消毒的。且大多不是猪草,而是玉米、红薯、面粉,淀粉含量极高,有时他们甚至煮稀饭来犒劳我们。也不知前世我们做了什么好事,才修得如此的福份。有事没事,这对老夫妇,就对着我们唠叨他们的心事。因此,我们知道这对老人的孩子都在外面闹世界,太忙,有时春节都不回家。

每天,我都是日上三竿才起,起来就去上厕所,上完厕所就进食,进食完毕我就睡觉,睡觉我就做梦,做梦我就打鼾,打鼾我就流口水。流口水,睡在我旁边的兄弟就会用蹄子踹我;一踹我,就会醒,一醒来我就与他哼哼唧唧,他同我哈哈哼哼。我们同槽抢食,同榻抵足而眠,不比健美,只比肥膘。因此,我并不孤单,因为我有自己的兄弟。

但它今天却不见了。不安,惊惶,忽然,我清晰地听到了它的一声惨叫。主人,你能告诉我:我的兄弟去哪儿了?

我是一个人

儿子、儿媳远在广东忙事业,老婆子在城里守着孙儿读书。我是一个人在家。

年龄越来越大了,体力越来越差了,我能做什么?养牛?块太大,没力气了。养羊?漫山遍野地跑,跟不上了。养鸡鸭鹅?太闹腾。养兔?太臭,且隔三差五还要下崽,难伺候。养猪,唯有养猪。不仅为了攒钱,更是为了别的。无论什么时候,你想起要去看它们,它们都老老实实呆在圈里。像仓央嘉措所说:“你见,或者不见,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狗如果不用链子拴起,它能不乱跑?晚上,你还能见着猫儿的影子?说到儿女,你又能用什么方法拴在身边?他们的羽翼丰满了,飞出去了就不回来了。满肚子的话,我跟谁说?唯有圈里的那两头猪。喂食、扫圈、梳毛,有时间我就呆在猪圈里,一呆就半晌,有话我同那两头猪唠,我说我的,它们哼得它们的。谁也不妨碍谁,谁也不用防着谁。有时困了,我干脆就睡在猪的“床”上。比李白还浪漫: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猪猪,独饮三大杯。你别说,冬天,睡在两头猪中间,我左搂右抱,暖和得很。当然,我还是不敢请它们睡我的床,一是老婆子会吵,二是它们两个我请谁去睡呢。都去,床会压塌的。

表面人畜有别,亦无亲人名分,却有兄弟般的情谊。我的兄弟叫猪猪。

春节到了

春节到了,无论儿女回不回家,都是要杀年猪了。儿女在欢笑,猪猪在嚎叫,剩下那头猪和主人都在哭泣。

我的兄弟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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