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日记291

剧务从工作组人堆里一路跑过来，脸上带着些许歉意地说：“您能不能瞬间死去？”

“瞬间死去？是怎么个死法？”即将被子弹击中的演员故意不解地问，但眼神里带着一丝倨傲的意味。大概在想自己好歹也是有些名气的演员，除非是导演亲自来沟通，否则他尽管语气友好，但总是不自觉地想要挑衅前来传达意见的工作人员。

这样的语气他自己也无法控制，与其说无法控制，不如说意识不到。但年轻的剧务还是会感觉得到，她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问。

“您就中弹以后，身体靠在墙上不要动，只通过眼神倾泻掉灵魂即可。”剧务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想笑，但瞬间憋回去了。

“倾泻掉灵魂？”演员琢磨着，“就是逐渐失神，变得冷却吧？可是这样突然死了，往后有些感情就没法表达了，剧情太过冷硬就成了现实了，演戏终归还是要跟现实有区别的。你是学表演的吗？”

“这个……不是。”剧务如实回答。

“那就对了。”演员又有点收敛不住眼睛中的锋芒了。

“这是导演的意思，我再跟导演沟通一下。”说着，剧务回避开，用连接对讲机的耳机和耳麦与向远处掌控拍摄现场的导演传达了演员的意思。

很快就沟通完毕，剧务再次跑过来，略带歉意地说：“还是需要您瞬间死去。”

“那是怎么个死法？你告诉我。”演员语气强硬起来。

“您看这个，”说着，剧务掏出手机，打开一个标记着十秒的视频，一个男人用一把点三八左轮手枪对准自己的下巴开了一枪，头一下子从靠在墙壁的肩膀上垂下来，时间极其迅速，没有为任何后事留下伏笔，台词和动作毫无立足之地的迅速，两秒以后，鼻孔里开始向外大量涌出鲜血，直至视频结束。

“照这个演就行。导演说，这才是完美的尸体。”剧务说。

“那所有都要改了，之前的动作和遗言所要表达的……”

“导演说他要重新安排，可能已经安排好了，您就用瞬间死去取代一切就行了。”

演员觉得这样的死对他自己来说有点遗憾，但还是照样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