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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气的娃终于玩累了睡熟了，我轻轻地起身，关上空调，打开卧室通往阳台的门。 一轮满月正在我对面的楼的上方，整个世界笼罩在皎洁的月光下，我有一刹那的失神。月华如水——如果不是看见这样的月亮，如果此时不是置身于这样的月光下，是不会体会到这个词所包含的真正的境界的。已经多久没看过远空的繁星，已经多久没有看过这样的月亮。每天每天，像陀螺一样，转动个不停，不停地前行，流逝着时光，重复着生命。 我对月亮，一直有着特殊的深厚的感情，不仅是因为它有太多太多惟美的传说，还因为它在我的生活中，一直有着深刻的记忆。从小我的体质就较差，母亲常常因为那个瘦弱的我奔波操劳。我的母亲是个最普通的农村妇女，她自从嫁给当年一贫如洗的我的父亲，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做豆腐，白天上田野里劳动，真正的披星戴月。她是真正的家里的半边天。 那一年的夏天，瘦弱的我又病了，每天无休止地量血压打针吃药，我的心情很沮丧，人更加消沉。 劳动了一天的母亲，每天背着我从村子南头的家去村子最北头的医生的家打针。那时候村子里根本没有电灯，一到晚上是真的伸手不见五指，所以我喜欢有月亮的晚上。如果在回家的路上，有皎洁的月光相伴，整个村子被笼在安静祥和的月光里，我的心里也会充满了安宁的感觉。有时候母亲会说一些安慰和鼓励我的话，有时候会说一个古老的故事，母亲并没有多少文化，只会识很少的字，然而做人的朴素的道理，所有劳动人民的勤劳善良的美好的品质，她无一不是在言传身教着。 那些有月光相伴的夜晚，那些清贫却温馨的日子，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里。 母亲常年辛苦的劳作，终日里睡眠不足，但是她从来舍不得在白天休息一下，实在困极了就坐在椅子上打个盹，有时候我们忍不住喊她让她去躺下睡一会儿，她一下子惊醒，就赶紧起身去做那永远忙不完的农活和家务活。 我一直以为还有机会，还有一生的长长的岁月可以挥霍，却没想到生命中从来都充满了各种意外。母亲虽然离开我已经很久了，我有时候还恍惚觉得她只是太累了，只是在大地的怀抱里休息一下而已。母亲的一生，是辛苦操劳的一生，是为了儿女的幸福完全牺牲了自己的一生。当母亲与我们告别、与这个世界告别，那种疼痛是锥心刺骨的。世界上最痛苦的，就是眼睁睁地看着你，一切却无能为力。当我们阴阳两隔，从此再也难以相见，只有热泪肆流，长声哭泣...... “每颗心上某一个地方，总有个记忆挥不散；每个深夜某一个地方，总有着最深的思量”。我知道，此时此地此人此事，终将成为彼时彼境彼物的纪念。一张纸就像月光下的一块温柔的土地，我愿用粒粒文字作为种子，播撒自己的渴望与期冀。 古希腊有一位诗人说：“我身上有无数个裂缝，到处在漏水。”我认为这是对痛苦最有力的诠释。这些流经生命又从生命中渗漏出去的水，可以酿酒，可以醉人，可以醒世，可以洗心。记忆像是掌心里的水，不论你摊开还是紧握，终究还是会从指缝中一滴一滴流淌干净。这个城市，没有家乡的月亮，我明明不想哭泣，为什么却忍不住热泪长流...... （一篇旧文，存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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