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把蒋勋的《南朝岁月》借给朋友，她马上还我了。不好吗？真的好，看到鲈鱼莼菜一节，有点想家，就决定买下了。 书中记录的都是文人之间的书札，很像我们现在的短信吧，只有当事双方能听得懂。大概他们也没想过会流传后世，因此无比真实，魏晋士人们不再是谈玄论道、高不可攀的名士，低到尘埃里，让你感到了时代的残酷和温柔，也让你我照见了自己。 比如王羲之，一想起他，都是《兰亭序》里的“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一副超然物外的样子。可《初月帖》里的他，一边问候友人“卿佳否”，你过得好不好，接着“殊劣殊劣”，反正我很不好，很不好！如此真实，任情感宣泄而出，显然不是写《兰亭序》时那个王羲之，“王羲之的帖呈现了一个迁徙流离家族在战乱里对生命巨大的幻灭无常之感（蒋勋）”。 于是，我也一下懂了汪曾祺。 如同齐白石爱画大白菜一样，汪曾祺也是把生活中一些别人看来没什么价值的事情作为他的“素材”，捡一些萝卜白菜。《沈从文先生在西南联大》中，汪老说，沈先生不长于讲课，而善于谈天。他会说，徐志摩边上课边吃苹果，边说，中国东西不比国外的差，烟台苹果就很好！梁思成在塔上测绘，差一点儿从塔上掉下去。金岳霖和小朋友比石榴、大梨，输了就送人……这些在别人眼里都是有损人物形象的，认为拿不到台面上。汪曾祺都认认真真记录下来了，三两笔就勾勒出一个人物，如在目前。 真是得了师父的真传。 清少纳言的《枕草子》，也很有一种手帖的感觉。絮絮叨叨里透着岁月温柔：洗头，化妆，穿上浸满香气的衣裳，即使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心中也十分快活。——平安时代才女原来也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啊。 比者悠悠，如何可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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