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老五杀回城阳村十月小阳春,风和日丽。波光潋滟的黄海上,小渔舟、双桨船、拉纤乌篷、张着锦旗的官舫,往来如梭。其中一条大型乌篷船上,围坐了两桌彪形大汉,他们边喝酒边推着牌九。为首的便是即墨县衙的捕盗周福。他赢了好一堆银两十分得意。突然,他似着了魔,把桌上麻将牌一抹,一摇一摆走到客舱的另一头,瞄着瞎子老人和年轻姑娘,嚷道:“唱出戏,本老爷赏几两碎银!” 瞎子老人从布袋里掏出把三弦,“当”的一下弹起来。周福盯着姑娘的瓜子脸和一对娇憨的酒涡,嘴一张,牙一龇说道:“妞儿,你到这边来,给大爷清唱一段唐伯虎点秋香!” 姑娘望了望不知所措的老人,又望了望那喷着酒味的大咧嘴,正迟疑不定,周福急不可待地拖住她说:“也不要你唱了,干脆来陪陪老爷吧!”一下将她搂住,在那白嫩的脸上左一个右一个亲起嘴来,姑娘边哭边嚷,老人心急火燎,摸着船帮走来,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老爷,你行行好,我这孙女才十五岁就饶了她.....” 周福毫不理睬,狞笑道:“不要不识拾举,老子是即墨县捕盗巡检!亲个嘴算啥?嘿,我还要和她睡觉呢。””说完,他飞起一脚,将老人踢仰地上。老人满嘴鲜血,浑身抽搐。姑娘惊叫一 吊声, 拼力挣扎,周福却将她紧紧抱住,往睡舱拖去。 此刻,一个声音吼道:“住手!竟敢在光天化日下调戏民女!” 周福斜睨对方一眼,只见那汉子上身穿对襟黑衫,下身罩着灯笼青裤,三寸宽的白带紧束腰间,剑眉豹眼,豪气逼人。 周福不禁微微一颤,丢下姑娘,袖子一捞,冷冷笑道:“怎么半路上杀出了程咬金, 你睁大狗眼看看,我是何人?” 汉子不屑一顾地:“看模样,你连畜生也不如!” 周福身旁的周小六一听,“呼”地一声,摆开拳架,吼道:“你是吃了老虎胆还是豹子心?朱红灯的拳师我们都敢捉,何况你个乡巴佬!” 汉子“咚”地一声擂着胸脯:“明人不讲暗话,老子就是朱红灯手下的拳老五!” 周福一听大吃一惊,原来此人竟是自己奉命缉捕的要犯! 辛丑年间,山东平原县闹起了朱红灯为首的义和团运动。这朱红灯手下设了三十六坛,每坛设拳师一人,以四十八路拳术,七十二门剑道教练士兵。其中第五坛拳师就是刚刚跳出来的后生,他本名张炳,大家都敬称拳老五,山东城阳人氏。即墨县知府曹仁,妄想杀鸡吓猴,竟将拳老五的父亲五马分尸,悬头示众。此次拳老五回乡,便是来除害报仇的。曹仁得知消息,连忙亲自在陆路埋下伏兵,又命捕盗巡检周福在水路捕捉,不想在这里冤家相逢。 此时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周福倏地跳出三丈,摆开阵势,亮出了拳掌,一个“醉打蒋门神”。“叭、叭”向拳老五脑门击去。 拳老五一看,对手不凡,便疾若闪电,蓦地两臂一举,杀了个“擂天门”。顿时,你来我往,十几个回合难分上下。 周福急了,忙轻舒猿臂,运足全身功夫,施展开十八路少林拳,一边出击,一边猛喊:“杀、杀”。 舱内拳风在啸,灰尘四起,周福步步进逼。突然,拳老五一个腾空,窜到周福身后,使五百罗汉拳,在周福背上重击几下。周福招架不住,乘势一个“鲤鱼打挺',“呼”一声越出窗外。只听啪啪几声水响,便不见人影了。 那七八个捕快看此情景,谁也不取应线,一齐跪在地上连连求饶。拳老五走到昏迷不醒的瞎子老人跟前,平伸右臂,从丹田引气到五指,在老人受伤处,轻压三下,老人立时舒动起来。随后,他又从袋里掏出一包八仙教命丹,叫哭成泪人的姑娘给老人服下。 姑娘见老人睁开眼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对拳老五拜谢不已。拳老五深知此处不可久留,便一个乳燕穿杨,从船头飞到岸上。 即墨县衙内,县知府曹仁坐立不安。把总王英辉突然来报:“端端想不到昨夜周福被拳老五杀了!” 曹仁大吃一惊,浑身如筛糠般颤抖不已,他过了片刻才问道:“拳老五外貌有何明显特点?” 王英辉答道:“在下听说他脸上有个黑枣大的毛疵。” 当夜曹仁便命王英辉关闭即墨城四门,捕快们装扮成蒙面盗逐户搜索,凡脸上有黑痣者,捉到便杀。翌日清晨,四门城墙上挂着了十几个人头。把总王英辉还派人四处放风,说众人头是拳老五杀的。 二、遭奇袭难觅隐身人曹仁打错了算盘,他做梦也想不到,此时,拳老五已回到了衣胞之地,在老家他找到了旧日的绿林兄弟。 亲人相聚,泪如潮涌,人们纷纷向拳老五哭诉了曹仁种种暴行。拳老五紧捏拳头悲愤地说:“天下像曹仁这样的贼官,何止一个,我们一定要组织起来,练好武艺,惩恶除奸。” 大家一听,忙问如何动手?拳老五便讲起了朱红灯义和团“反清灭洋”的主张和种种做法。 正在这时,一个女子倏地一闪,大家不约而同地惊叫起来。顷刻那女人便停立堤岸上,白衣如雪,长风如云,风姿绰约。 拳老五问道:你是何人? 白衣女子两眼射出冷光答道:“且先问你,回到即墨城干什么的?” 拳老五一抱拳:“小弟回城除害复仇,敢问大姐为何如此发怒?” “呸,谁是你的大姐!要想报仇,为何拿百姓开刀!”说着“噌”地拔出利剑。 拳老五不解地问:“此话怎讲?我老五回来决未伤害百姓。” 白衣女子冷笑一声:“满城都传遍了,你骗鬼去吧!”说着,一个“五梅点心”剑,连向拳老五嚓嚓嚓直刺过来。 拳老五心想:此非一般女侠,恐是曹仁派来的刺客,便疾速来了个鹞子翻身,使出“白龙出心”剑,连出三招,逼得白衣女子后退两步。 白衣女子一个翻身,凌空使个“长雷劈虎”,那利刃直对拳老五脑门而下。 拳老五举剑相挡,而后亮出绝招“豹子穿心”,直捣黄龙府。眼看胜利在握,女侠突然伸出右手,用中指一点,拳老五突然双眼一黑。等恢复视觉后,女子已无影无踪了。 三、花和尚奸施机关计拳老五为追隐身女子,来到湛山寺。湛山寺离县城约有十里多路,系宋代建造的古刹。左右两棵参天白果树,虽是深夜,仍听到树顶鸦声缭绕。五步台阶之上,黑漆寺门终年关闭,一对石狮怒目瞪视,拳老五暗忖,女侠除了藏身此庙,别无去路了。 于是他运气脚尖,轻轻一踮,越过了高墙。他正屏住气,窥视动静,没料到一根禅杖击来,幸只打在他功气坚实的左肩。他忽地一窜,借着月色,乜视了周围一眼,只见八个巡夜和尚鱼贯而来,他们个个浓眉豹眼,披着锦袈裟,头带毗户帽,手执红色禅杖。 为首的方丈名叫月朗,脖颈上的青筋直跳,吼声如雷:“佛有佛法,庙有庙规,盗贼惊扰我庙佛生,今天只有叫你见阎王了。” 八个和尚虎视眈眈,正欲擒拿,拳老五盯着凶神恶煞般的月朗,喝道:“且慢!法师休怒,我乃是江边芦林之人,只为追一隐身女子……” 月朗眯细着眼,见汉子额上有一个明显黑痣,心想这不正是县衙通缉的拳匪?今日自投罗网,真是天从大愿! 于是,不容分说,凌空跳来,举起禅杖,“噗”一下,向拳老五头脑砸去。岂知,这千斤禅杖,却被拳老五一手接住,他抬起另一手运足神力。“咯嚓”一下,便把禅杖劈成两截。月朗大怒,命那七个和尚,和他砍杀起来。 飞动的禅杖,呼啸生风,拳老五却毫不慌张,步法井然地杀了几个回合,他乘势使了个“济公扫腿”,一脚便把个大高个子和尚踢去几丈,其余和尚,一边喊“杀”,一边呼啦啦地围来。 拳老五瞄住一个身块较瘦的,猛地抓住他的衣领,一使劲,将他腾空舞将起来。那和尚头上、身上、臀上、脚上被落下雨点般的禅杖打得哇哇直叫,顷刻便一命归阴了。余下和尚虽拼力斗杀,但实在无法抵敌,只好且战且退。 月朗飞越到殿前,怒斥道:“拳匪听着,有种的进殿比个高低!” 拳老五听到“拳匪”二字,气得全身骨骼格格直响,他紧握利剑,似疾风闪电,呼一下飞入殿内。 月朗已虎视眈眈,摆出拳架,一套花拳,使人眼花缭乱。拳老五亮出十八路少林拳,又猛又狠。一刹那,殿内鼓落钟响,神灯熄灭,烛台横飞,木鱼飞撞。 这两人拳来脚往,一时难解难分。 二十个招数后,月朗渐渐败退。拳老五追至释伽牟尼佛前,突然觉得脚下大青方砖一动,两腿一酥,“通'地一声堕落下去。他两眼金花乱溅,待定神一看,自己已落入一张铁丝网中。 月朗举起火把走来,哈哈大笑道:“阿弥陀佛!哈哈!你纵有天大本领,也逃不出我花和尚的手心。” 拳老五大怒,猛一挣扎,夹紧的铁丝立即陷进肉里。他吼骂道:“你这秃驴,施用机关,绝非本领!” 月朗咬牙狞笑道:“我拎着你的头去见县太爷,还不算本领么?” 四、人皮鼓声声催泪滚拳老五落在铁网中想到有功无处施,有力无法使,不禁潸然泪下。他迷迷糊糊,好像又回到当年学武练拳的金刚山,听到武当宗主那苍劲的声音:“你是我的高徒,回去后切不可忘却为民除害四个字啊!” 他好像又来到山东平原县,正跟着首领朱红灯举旗挥刀,劈向那些欺侮炎黄子孙的洋鬼子,他好像看到,黄泉路上,惨死的父亲正泪淋淋地盯着他:“国仇家仇未报,你我何以瞑目?” 平时,只顾拚杀决斗,今日往事集聚而来,直剜他的心肉。他想着、想着,无意中触到内裤带上的一个绳结,陡然,一个秀丽俊俏的少女浮现在他的眼前。啊,白丽云,十年了,你在哪里?儿时,他俩一起割牛草,一块进私塾。那一年,她才十五岁,在海滩上,她用纤纤细手,一连打了十个绳结。拳老五看着她春意泛泛的眸子,诧异地问她这是什么意思。白丽云满面绯红,没有吱声,从身上抽出两块素绢,在素绢中间各打一个死死的绳结,一个递给拳老五,一个系在自己腰上。 “鸳鸯结!”这是定亲的情物,拳老五情潮纷涌,一把拉住白丽云白嫩的双手。少女腼腆地,点点头,轻轻地从拳老五掌中抽出手来,捏数着那长长的细绳结:“十、十个绳结,阿哥,兵荒马乱,天灾人祸,也许,有一天我们会离散,...我等...十年……”望着蓝空双双飞翔的大雁,拳老五深情地说:“十年,不,一辈子我都爱你,不变心!” 如今,刀光剑影,整整十年,十年哪..此次回村,他去找她,可乡邻们告诉说,她父母早被曹仁害死,而她流落在外毫无下落...啊,白丽云,你在哪里?九泉之下,我也爱你! 这时花和尚又领着一个秃顶老贼走来。狞笑道:“你杀了县衙巡检,又打死了不少捕快和僧人,嘿嘿,今夜轮到我来剥你的皮,吃你的心了!” 月朗逢迎而得意地接着说:“听说你是为老子复仇回来的。也好,等会儿让你见见你那老子的狗皮。” 拳老五牙齿咬得吱吱直响,他全身功力齐发,铁丝网“哗哗”直抖动,勒紧的铁丝有几根已绷断。 秃鹰贼忙从袖子里摸出一个药镖,“刷”地投向拳老五的大腿。拳老五虽一时不感疼痛,却觉得功穴阻塞,筋软骨酥,全身失去了气力。 这时,进来四个和尚把拳老五连铁网一起抬到了地下宫殿里。秃鹰賊坐在一张太师椅子上眯缝着双眼,对拳老五狠狠地说:“今天,先让你见见这梁上挂的人皮鼓。” “人皮鼓?”拳老五盯着百十张黑乎乎的鼓皮。 原来,这老贼就是县太爷曹仁的老子,诨名秃鹰贼。慈禧垂帘听政那年,他就是即墨县的知府,由于作恶多端,杀人成性,民愤太大,两江总督也不得不下令捉拿,他便潜入这终年不见天日的湛山寺暗殿里。他平时有三好:好色、好酒、好吃人心。因早年吃过太平天国陈秀成部下的暗箭,所以他一直痛恨义军,凡曹仁抓来的义军,都暗地里交给他处死,除了开刀挖心,还要剥下人皮蒙鼓,更有多少标致女子,也被他这般发落。在这地下宫殿里,他一直以击人皮鼓取乐。他的儿子曹仁买通上司,平步青云,当了县太爷后,禿鹰贼更加为虎作伥了。 地下大殿里,人皮鼓响了,那“通通通”的声音,使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秃鹰贼狞笑三声:“拳匪,你听,死到临头了。” 这时,拳老五忽然被眼前的一张人皮鼓震惊住了。灯光暗淡,人皮上的梅花斑痕却十分明显。他想起,那一年清兵在城阳村掳人,母亲为了掩护父亲,被清兵用箭射死,事后父亲悲痛欲绝,为了纪念妻子,断然在身上刺了一朵梅花(母亲姓梅.....) 拳老五心如刀剜,爹爹啊,如今仇人就在眼前,而儿却虎落牢笼,难以扬威! 他对着秃鹰贼大声骂道: “秃驴,今天杀了我,阴朝地府,我 也决不放过你!” 秃鹰贼把手一挥,一个粗壮的和尚,便用火钳夹来一张烧得通红的利刀,向铁丝网中的拳老五走去。 五、夜提审军师头失踪正在这千钓一发之际,一个满脸麻子的和尚气喘吁吁赶来,“啪”一下跪倒在秃鹰贼面前说:“叩见老太爷,老爷有封急函请过目。” 秃鹰贼打开信,见上面写道:“拳老五系山东拳匪名师,必知朱红灯营中内情,不可随便杀之。今已派军师杨一刀前来审讯,先落口供,后将人头带京验收领赏。” 秃鹰贼心领神会,嘿嘿笑起来:“好,我就留他在世一两天算了。”随即叫道:“来人,将拳匪抬上来。”四个和尚“喏喏”应声,将拳老五抬到禅寺大殿里。杨一刀坐在临时摆设的刑堂上,他一拍惊堂木,板着老脸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 拳老五睨了一眼虚张声势的杨一刀,冷笑几声,一声不吭。杨一刀恼羞成怒地叫道:“不如实招供,用刑!” 四个和尚应了声“是!”他们抬起头,突然“啊呀!”一声,个个傻了眼。你道怪不怪,这杨一刀的人头,已经失掉,一个身段,斜瘫在椅背上,无头的脖颈“咕咕”直冒鲜血,连拳老五也吃惊地张大嘴,不知是怎么回事。 四个和尚丧魂落魄地奔往地下室,去向秃鹰贼报信了。这时,紧锁拳老五的铁丝网骤然悬吊起来,渐渐升高,拳老五抬头一看,殿梁上挂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一个白衣女子正双脚勾檐,运足气力,将拳老五头顶上的一根铁缆,一把一把往上拖,只见庙殿的明瓦上已被掀了几片砖,泻进了皎洁的月光。 说时迟,那时快,瞬间,拳老五就被拉到粗梁上,白衣女子举起拳掌,猛一下就把十斤铁锁砸开,随后,拖住拳老五,就要往外跳。 在这节骨眼上,秃鹰贼火速奔来,他腾空一跃,伸出魔爪,猛地一点,拳老五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耳鼓乱鸣,两眼眩晕,不觉与白衣女子脱了手,“冬”地一声,裁倒地上。 秃鹰贼正想用点 穴法再点女侠,她倏地伸出手掌,一道白光闪过,秃鹰贼便不见她的身影了。 秃鹰贼暗忖:这女子好生厉害,竟然用起隐身术来了。猛一抬头,只见女侠已出屋梁洞口,忙运足神功,呼地腾飞三丈跃上檐壁,和女侠拚杀起来。在陡窄的檐脊上,二人忽东忽西,打得难分难解。女侠身轻如燕,忽隐忽现,老贼举刀乱砍,扑上扑下。老贼无法破她隐身妙法,女侠也对他的点指穴感到棘手。 刀剑难下,胜负难定,眼见得其他和尚都围了上来。女侠想到,硬拚难以制胜,只得深情地望了望那倒在下面一声不吭的拳师,暂时隐身离去。 六、破迷阵双露鸳鸯结半夜,风静月明,县官曹仁被院子里哭哭啼啼的声音惊醒,他推开窗格,正欲叫人问询,突然被一个女子窈窕的姿色吸引住了。他也顾不得自己身价,探出头,喜笑眉开地搭讪道:“你一个女子家,为何在庭院啼哭?” 女子边擦泪边呜咽说:“奴家夜半打药给老父治病,却被差官抓来,说是待天亮,县官老爷见了,才放奴回....” 曹仁一听,知悉差役的意思,于是披上衣服出来,笑眯眯地说:“老爷便是本衙县官,有话进屋说吧。” 那女子故意扭扭捏捏,跟他进了房门。烛光下,只见她腰如杨柳,面如芙蓉,眸明齿洁,曹仁立即神魂颠倒起来。他把房门一闩,一把搂住她说:“有事过会儿说吧,乖乖,先陪陪....” 女子灵活一闪说:“我姐姐被湛山寺的和尚抓去多日,家中老人生病,无人料理,哪有心思陪老爷。” 曹仁一听,抖着胡须说:“好说,好说!只要你今夜依了我这件事,保管将你姐姐放回家。我的心肝,只要你讨老爷欢心,到时,你就成了我的四房夫人了,啥事还不依着你。” 少女眼光一闪,盯着桌上的酒瓶说,“你真有心娶我,咱们先得共饮三杯,你得发个誓!” 曹仁端起满满的酒杯:“对,对,你陪我喝几杯!” 姑娘咯咯略地笑道:'你这么放心我,要是碰上侠客也这么亲热,不就上当了。” 曹仁连饮两杯笑道:“笑话笑话,本衙戒备森严,别说是小小侠客,就是三头六臂的天兵海将,也难进我的门。啊况,我还会点穴术,管叫他有来无回。 少女点着曹仁的鼻子,笑着说:“你喝醉了,吹牛,我还没听说过有什么点穴术呢。” 曹仁听到这里越发得意地说:“你看,我能按家传指穴法,叫你立即死去。“ 少女妩媚一笑说:“我一死,今夜谁陪老爷呢。” 曹仁兴致上来,嘻着脸说:“乖乖,别怕,我还会再叫你复元。”说着伸手往她脚上一点,少女立即叫起来:“啊呀,腿麻木了。” 曹仁拧了一下她的穴处,又在耳边一点,少女觉得痛苦大减,气血畅通,一股热气上升,阴寒之气祛散。曹仁哈哈笑着说:“你看老爷本领大不大?能叫你死,也能叫你活。不过此等方法,万万不可告诉旁人。我的心肝,这种秘窍是黄金也换不到的呀。” 少女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扶着摇摇晃晃的曹仁,往床边走去。曹仁上了床,少女故意撒娇地说:“有一件事,你得答应我,什么时候陪我去看看我姐姐” 曹仁已糊里糊涂说不清话了:“那还不容易,我的床下机关一摁,直通湛山寺地下....” 还没说完,便昏醉得栽倒在枕头上。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女侠白丽云。她从曹仁嘴里套出了破点穴的奥秘,又看曹仁醉如烂泥,忙吹熄了红烛,蹑手蹑脚摸到床底下。果不然,一掀木盖一股寒气直冲。她往下一跳沿着黑道打起飞脚,流星般奔到湛山寺的地下宫殿。 却说秃鹰贼这时派了两个小和尚,看守着被点指穴点昏了的拳老五,也顾不得军师被杀,急速又从密室里取出一本破计传家法,从密密麻麻的字里行间,发现了隐身法原来这是将丹田功气运足,沿右臂升至华陀穴,再经天神穴集聚中指,就能放出一道迷目遮眼的神光,而破此法,也有一计,只要双手合十,急集真气,接着一反掌,便能排光显形,禿鹰贼看到这里,高兴得两眼眯成一条缝,心想如果女侠胆敢再来,就能轻易擒拿,岂不美哉,想着想着,他飘入了黄粱美梦中。 此时,女侠已摸到拳老五那儿,按曹仁讲的方法,伸出左手朝着打着瞌睡的看守和尚一点,两个人立时成了木人呆鬼,不再言语行动。接着她运足功力,往拳老五耳边一指,拳老五霎时弹簧似地跳起来,他狐疑地盯着女说:“你是何人?” 女侠说:“好汉,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咱们快走!”说着,她运起神掌,劈掉铁锁,拉起拳老五,沿着黑洞疾速奔去。 她打开了床下的木盖,一把将拳老五拖上。二人刚站稳,忽听床下机关门冬冬直响,她忙和拳老五起闪身躲在黑处,只见花和尚爬到地面上,气急败坏地嚷道:“老爷,不好了,不好了,拳匪逃走了。” 这一喊,把曹仁猛地惊醒,一跃而起。女侠神不知鬼不觉在黑暗中猛向曹仁摔去一拳。这一拳打得曹仁直哼哼,他稍稍站稳,对着暗中一个飞腿,正中花和尚。花和尚气呼呼地叫道:“老爷,别误会,我是花.....” 曹仁心想,这地下宫殿,十余年来都无人知晓,岂有拳师能逃之理,必定是花和尚反了,便亮出六门地拳就打。花和尚看曹仁不肯停手,为了活命,不得不动起通天拳来,一拳重重落到曹仁胸口。于是,一个“虎门镇威”,一个“狼牙啃兔”,一个“众神擂天”,一一个“海底捞月”,黑咕隆咚的房里,刹时瓶飞碗飘,桌腾椅摔,打得难分难解。 花和尚便捂着胸口,“啊”一声口吐鲜血,一个倒栽葱仰倒地上。曹仁刚刚喘口气,白衣少女已倏地窜到他身边,一剑戳穿了他的心脏。 二人找来一箱煤油,泼在被褥蚊帐上,火柴一划顿时火舌乱窜,烟气冲天。趁着熊熊大火,女侠拉着拳老五,往海边奔去。 海岸边,拳老五盯着女侠问道:“你究竟是谁?” 女侠把手伸进衣裙里,摸出一个十个结的绳结说:“你看,我是谁?” 拳老五睁大眼睛,激动地打量起面前的女侠,嘴唇颤抖地说:“你....你就是白丽云!” 万里黄海,怒涛掀着浪花滚滚东去,有情人紧紧依偎,各叙衷肠,泪水冰凉而又滚烫。白丽云将鸳鸯结一个个解开,拳老五又把它一个个结起,他替她轻轻擦着泪花:“丽云,困难当头,我还得回去...” 这时,突然听到一阵阵追杀声,拳老五猛地跃起说:“肯定那老贼出窝了!” 他俩拔出利剑,并肩冲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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