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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过后是“小年”

 人生佳茗 2022-07-22 发布于云南
“大年”过后是“小年”

回老家的时候,发现姐姐家院中的那棵柿子树今年果实特少。高大的树上,稀稀疏疏地挂着几个柿子,显得特别孤单。想起去年这棵柿子树硕果累累的样子,我觉得很是诧异,就问是何原因。满面皱纹、皮肤晒成古铜色的姐夫抬着水烟筒站在树下头也不抬地说:

“今年是小年,果子结得少。”

“小年”?什么意思啊?——我奇怪。

果树分“小年”和“大年”,今年是“大年”,明年就是“小年”。“大年”结得多,“小年”结得少,很正常的嘛。——姐夫很“淡定”。

我再问,姐夫也没说出更多的理由,风吹过来,柿子树自顾自地在风中潇洒,没有理会我们的对话。

回到城里后,心中疑问未解,在百度上搜索了一下:果树为何一年挂果多一年挂果少?

得到的答案是:

“这是自然规律,也就是俗话说的大年和小年,一般无法控制。”

再搜,得到如下:

“果树在大年里,结果多,养料首先要充分供给正在生长发育的果实,而果树枝条得不到充足的营养,也就影响了花芽的发生,决定了第二年的开花数量不多。当然结果就少了呢”

心里有些明白了。

回想姐夫的淡定和柿子树的潇洒,不免心生惭愧。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我总是期望能年年丰收,一年更胜一年,殊不知,“大年”过后就是“小年”,耗损过甚便需养精蓄锐,岂能年年硕果累累?这是自然规律,也是人生常态。大字不识几个的姐夫和不会说话的柿子树尚且能明白,我却如今才懂,实在惭愧。

反季节蔬菜

十八年前我怀上儿子的第一个月是五月份,头一件想吃的东西是母亲做的素炒豇豆,那时候在我的家乡,豇豆刚刚开了花,母亲走遍了村子里的所有菜地,只摘到很少的几根细细的嫩豇豆。我坐在厨房门口,眼巴巴地看着她把豇豆洗干净后下了锅。说起来真是“丢人”,那味道一飘出来,我的口水马上就“涌”出来,等不及上桌,一盘素炒豇豆就被我消灭得干干净净。然后,我又开始想吃橘子,这下母亲也没辙了,橘子树才开花呢,要吃上橘子得等到八九月份。那时候我就想:“要是一年四季都能吃上豇豆、橘子,该有多好啊!” 

儿子今年十八岁了,一年四季吃上豇豆橘子早就成为现实。刚刚有反季节的蔬菜水果卖的时候,确实令人感到很惊喜。但久而久之,新鲜感褪去,总觉得有些失落。少了等待成熟那一个季节的期盼,水果、蔬菜的滋味便“淡”了许多。就好比酿酒少了发酵的过程,味道始终不足。

 

除了水果蔬菜的味道不如自然成熟的那么好以外,吃的感受也不一样了。记得小时候吃西瓜是在夏天,父亲把西瓜装进竹篮,用绳子拴好,吊进院子里的深井中,美其名曰给西瓜“撤凉”。过上几个小时后,从井水里拿出来的西瓜汁多味甜,吃起来又解暑又解馋。如今,大冬天的也有西瓜卖,风雪交加冷飕飕的天气里,从冰箱里端出一块瓤红皮绿、汁水四溢的西瓜来——到底吃还是不吃?挺令人纠结的。


 

香港文化名流梁文道有一篇文章里讲到这么一段,说日本菜上碟时,常常在上面配上一枝枯得只剩下叶脉的枫叶,又或者几朵含苞待放的樱花,它们的作用一方面是用人为的方式刻意营造出一种自然的意趣;另一方面则是要提醒客人季候的变化,把节令推移的神工纳进创作者的巧心布局。然而这一招却常被只得其形未得其神的庸人用坏,他们会在盛夏之际为一尾冬季才当“大造”的烧鱼配上黄叶,不止忽略了鱼料本身的天然期限,在不对的时期硬性按照菜谱配上不对的摆饰,完全漠视了室外天气对客人观感的影响。感觉和大冬天吃西瓜一样怪怪的。

 

什么季节吃什么果蔬,本是大自然的馈赠和恩赐,硬是要违背自然,培养出反季节的东西来,就好比在盛夏之际为一尾适合在冬季大快朵颐的烧鱼配上黄叶,这样的菜肴美则美矣,却美得矫揉造作、突兀生硬。

而最令人无奈和“害怕”的是,终日行走在钢筋水泥丛林、坐在写字楼中的我们已经习惯了这种“反季节”,习惯了空调“调控”出来的四季如春,习惯了菜场上一年四季都有豇豆橘子,习惯了ps做出来的完美无瑕的图片,习惯藏起喜怒哀乐各种油然而生的自然情感,戴上一幅整齐划一的漠然表情,不分春夏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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