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言：我是华州赤水镇麦王新胜村人，我的经历具有极其典型的内涵，折射出现实社会的许多弊病，从一个侧面可以给人们许多启迪。经徐林芝先生介绍，我请华州作家同阳洲先生为我书写自传。几经磋商，达成协议。一个狂妄的著书立说的神话，就是这样出笼了。
有了家庭的欢乐，必然会有家庭的痛苦。我结婚时给了魏芝引两千元，作为聘礼。因为这个媒是刘维郃说的，我付了她丈夫因病死后的埋葬钱。魏芝引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大学毕业后分到铜川劳改局工作。因庆贺他分配的单位好，喝了大量的酒，后来精神有点错乱，加上父亲突然病逝，精神状况很不好。我和魏芝引结婚时，他在家里养病。我陪他到西安医院看病，花了我两千余元。一年后，大儿子病好上班去了。二儿子初中毕业上职业技校，我付了培训费。二儿子后来找到工作后，每月给我二百元，我给他存起来，准备以后娶媳妇用。二儿子先后定了四次婚，第五次才真正结了婚。结婚时已经三十岁了。二儿子是个浪子手，打工几年，手里只有一万元。在县城结婚花了五万。 我觉得，自己一生坎坷恓惶，没有干过什么光宗耀祖的事情。和魏芝引结婚了，她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二儿子在县城结婚搞得很排场，买了摩托车，家庭影院等等。我用钱给自己面子上贴金。亲朋好友恭维的话语和爽朗的笑声使我心里有几分快意。但是，事情过后，我心里总有几丝懊悔地悲凉。用青春和命运如同沙里淘金似地积攒金钱，就这样挥金如土地挥霍掉，回想起来揪心的疼痛。 唉，不管咋说，总算了事一宗。 我和魏芝引结婚一年后，铜川工作的大儿子来信说要在家里结婚。我觉得为他看病已经拿出不少的钱。他长大了，应该自力更生，挑起生活的重担。他借一些债对他的人生有好处，他也能在艰难中体会到我们的难处。他回家结婚，这些费用必然由我承担，我便寻魏芝引她舅说明我的意图。 魏芝引他舅刘维郃是个很精明的老人，听了我的话后，十分赞同我的意见。他深思一会儿说，是这，我腿脚不好，行动不方便，你以我的名义向他发个电报，就说我说，结婚不宜在家。你到赤水邮电局发过去。 后来，魏芝引大儿子结婚后回来了，我给媳妇一千元。结婚后不到两年，他们单位卖房，他花了二十七万在西安买了一套单元房。他每月工资四千余元，媳妇有工作。他说了买房的事，我没有给钱。我感到孩子们的做法不可思议。俗话说，吃饭穿衣看家当。刚结婚，手里没有钱，凭什么要住那么好的房！等有了钱再买 房不也行吗？ 为这件事，魏芝引和我看法不一样。她让我给孩子寄点钱，我没有那样做。我觉得，农村人的主张很实在，看铁打镰。自己手里没钱，凭什么打肿脸充胖子呢！这是我俩结婚后的第一次争吵。 这还不算致命的。原先说好的许多事情，也发生了变化。当时二儿子订婚后，说好让儿媳妇跟我学看病。儿媳妇慷慨激昂，说得我心里热乎乎的。正因为儿媳妇有这个决心，我才赞成儿子同她结婚。自己一生的手艺终于有人继承，这是把师父的技艺发扬光大的极好机会。因为这，我高兴了好多天。逢人就说我的儿媳有远见，是个有心人。 当然，我也考虑过自己的家。思前想后，觉得还是事业重要。没有师父的收留指教，我就不会有今天的人五人六。只要师父的事业能在世上流传下去，我的家即使破破烂烂后继无人我也想得通。 人逢喜事精神爽，因为高兴，出出入入我总想哼几句秦腔：有为王打坐在长安地面…… 谁知道二儿子结婚后，媳妇不愿学中医。任凭我拍桌子发脾气，无济于事。结婚后二儿子住在华县不回去，媳妇也跟着混日子。 我对二儿子说，买房能成，让你媳妇跟我学医，我拿两三万给你买房。 二儿子答应了，媳妇说啥也不愿学医。 我的美梦成了泡影，我常常叹息摇头，没有办法。 这时，我的诊所搬到县城西关。原因很简单，为了避免过多的人为麻烦，也因为家里的事情不顺心。自己这么宏观地考虑，那么微观地思考，老想着给孩子带来一些好处。自己的好心白费了。二儿子不体谅我，媳妇对我更是另有看法。
家里的儿子大了，一年半载不来看我，来了，除了要钱就是要钱，仿佛我是他的银行，只要来，没有空跑的。 我觉得我很苦恼。 老伴说，有啥熬煎的，头割了不过碗大个疤。有了你就给几个。没有了，手伸得再长也没有。 话是那么说的，真的要那么做，就不那么容易了。 过了几年，家里的儿子有了新的想法，想在我老家盖房。我觉得儿子真他妈的没有主见。原先招上门女婿自己愿意，这阵又想回来。是不是想让我花钱，为他盖房。当然，盖到我家的庄基上，毕竟是个好事情，起码人们知道我家盖了房，有一种光宗耀祖的荣光。儿子和我之间很少来往。来了，也没有多的话说。可是，不管咋说，这是我的儿子，是我在这个大千世界上唯一的后代，是我痛苦坎坷的唯一挂念。先前儿子结婚，我包了儿子结婚的一切开销，这回老家盖房，肯定要我出钱，会不会要了钱又不愿回来？要钱盖房是个圈套？ 我拿不定主意。 这时，我的朋友张成伟来了。他说，刘医生，娃要盖房，你有啥打算？ 我说，我沒啥打算。他没个正性，东倒吃羊肉，西倒吃猪肉，一会一个转转。我不相信他的话。 张成伟说，刘医生，这回娃是真下势哩。他觉得说千道万，还是回到自己家里好，因此在家里盖房，住回去过日子。 我说，你是当说客来啦！ 张成伟说，谁让我和你是老朋友呢。 我说，现钱你拿不成，要买砖能行，先买三万，盖房时砖不够再说。 张成伟说，行。就这么办。 就这样，盖座房花不到五千块钱。那时是 1988 年。 后来，儿子又要盖楼房，我又给了一万元。 唉，难缠的家务事搞得我焦头烂额。以前我天马行空，独来独往。一切我说了算。现在有了知热知冷的老伴，三个儿子，生活中多了几份温暖，就多了几份阻力，几份障碍，几分烦恼。 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不是清官，自然断不了这些难缠的家务事。 当然，这是一种生活，也是牵肠挂肚的一种责任。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