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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节专辑】散文 \ 怀念我的父亲 (外二篇)

 新用户98917666 2022-07-24 发布于甘肃

散文 \ 怀念我的父亲 (外二篇)

马建祥:《怀念我的父亲》

掐指算来,父亲病逝已经整整二十一个年头了。二十一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他。

父亲是个忠厚老实、性格耿直、勤劳能干、乐于助人的农民。他的一生虽然没有什么传奇色彩,但他的待人之道、处事方式却令我终生敬仰和难忘。

父亲祖籍甘肃省崇信县木林乡,十四岁便离开老家到我现在所住的这个小村子(甘肃省灵台县梁原乡付家沟村温家沟社)种地。父亲是种庄稼的把式,耕、耱、种、割、碾、扬等样样精通。他高大魁梧、身强力壮,多重、多难的农活在他手里都干得轻松自如、游刃有余,这令身单力薄的我很是羡慕。

父亲虽然只念了几年书,识字不多,数学公式也没接触几个,但他天资聪慧,悟性高,记性好,凭借平时从废书旧报上零星学来的知识和在生活实践中积累的经验,读书看报、写信念信、算账记账等都难不住他。他也因此当上了农业社里的一名会计,负责记工分、分口粮等事务。那时没有计算器,算账主要靠算盘。父亲虽然没有学过珠算,但他却用自己摸索出来的一套珠算方法将所有账目算得一清二楚,而且是用左手算得又快又对,实在令人惊讶。农闲时候,来我家找父亲读信、写信者络绎不绝,父亲总是和颜悦色、有求必应。当时,我很渴望自己能拥有父亲那样的一双粗糙而又无所不能的神手。由于父亲的精明能干,他被提拔为村上的副支书。这对于一心想为大伙办些实事的父亲来说,无异于如鱼得水。从此,他舍小家而顾大家,带领大伙儿修农田、开荒地、搞生产……风里来,雨里去,忙得不亦乐乎。

父亲心地善良,处事公正,乐善好施,尤其对困难户和孤寡老人关怀备至。他不擅长喊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之类的高调,但他一直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履行着一名普通党员干部应尽的义务,无私地奉献着他的青春年华。乡亲们之间如果有了矛盾和纠纷,都乐意找父亲调解、处理。而父亲也会实事求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做当事人的思想工作,使双方心悦诚服地化干戈为玉帛、握手言和。尽管当时我家的生活也很困难,但逢年过节,父亲总要给那些贫困人家送些米、面、油、菜,让他们也能过个快乐的节日。

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到现在,一些老人见了我还念念不忘父亲在世时对他们的关心和帮助,说他是个大好人

包产到户后,父亲辞去了七品芝麻官,回家务农、做生意。为了全家五口人的光阴,他农忙时劳作于田间地头,农闲时和人合本做小生意。那时,母亲体弱多病,三天两头吃药、住院,我和弟弟、妹妹都在上学,家里的开销相当大。沉重的经济负担压得父亲喘不过气来,他早出晚归,拼命地干活、挣钱,为此落下了好几种棘手病。父亲是个多面手,他开过商店、收过羊毛、卖过瓜、贩过牛……“天道酬勤,在父亲的艰辛努力下,我家的日子慢慢好起来了。我打心眼里感谢劳苦功高的父亲!

记得我读初二的时候,眼睛高度近视,老师黑板上写的字我坐在第一排还看不清,学习受到了严重影响。父亲知道后,心急如焚。在一个天气十分炎热的星期天,用自行车捎着我到近百里路的泾川人民医院去配镜。回到家时,天色已晚,父亲汗流浃背,累得筋疲力尽。

198910月,三十九岁的母亲猝然病逝。这对于四十岁的父亲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他伤心欲绝,感觉天塌了一般。当时,我在平凉师范求学,弟弟在灵台三中高中部读书,妹妹念小学五年级。中年丧妻的父亲承受着巨大的精神痛苦和心理压力,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独自一人挑起了家庭大梁,含辛茹苦地供我走上了工作岗位、供弟弟读完了高中、供妹妹念完了小学。而后,他仍旧凭借自己的勤劳、坚韧和能干,给我和弟弟娶了媳妇、给妹妹找了婆家,完成了他认为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三件大事。

我们都认为父亲这下可以静享清福了,谁知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199644日,父亲在陕西的天堂(地名)做完牛生意返至灵台县城时因突发性的心脏病发作抢救无效而永远地闭上了双眼……时年,父亲46岁。

可怜的 父亲,奔波了一生而没有享过一天清福的我的父亲,就这样急匆匆地走了,带着他对儿女和亲人的无限牵挂……

送葬那天,七十多岁的爷爷哭得昏过去了好几回,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至于我们兄妹,就哭得更伤心了,眼中噙满了遗憾。

马建祥,男,回族,60后。中国散文诗作家协会、甘肃青年诗社、平凉崆峒诗词学会、平凉市民间文艺家协会、灵台县作家协会、庄浪县作家协会、灵台县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业余从事诗歌、散文写作,作品散见于《诗导刊》、《甘肃青年诗刊》、《北方诗刊》、《关东文苑》、《崆峒》、《晚晴》、《甘肃农民报》、《健康周刊》、《平凉日报》等省、市级报刊及多家文学网站、公众微信平台。组诗《潮湿的心》和散文《怀念父亲》、《怀念母亲》、《小狗毛毛》分别入选《2015当代作家作品精选》、《2016当代作家文学精品》,诗作《雨天,我在楼上》被《唯美汉诗精品选》收录,组诗《乡愁》获得甘肃省崇信县文联举办的守望乡村,记住乡愁诗文大赛诗歌类二等奖。

和江华:《父亲》

 在故乡方原几十里,父亲是个外乡人。据说,战争结束以后几年里,父亲的家乡河南洛阳,属于旱区,天灾人祸,无奈之下,爷爷一家,一路讨饭进入甘肃,然后沦落到合水县的一个小山村。

人常说,在家靠邻居,出门靠朋友,爷爷那个年代,最爱帮助别人干农活的人,至今方圆几百里谈论起父亲,就会顺其自然的话茬落到爷爷的过去。父亲、爷爷都是众人心里的好人。

原来,方原几百户人心目中的好人,是一对父子用苦力气去给别人干活谋生的长工长工对我来说还是第一次听到又陌生既让我伤感的词语,顺着父亲生前的熟人,我读懂了父亲的为人忠厚老实,只要爸爸干完了农活,村里有人需要帮忙,父亲义不容辞,都会去帮忙干活,干完了活,主人给管一顿饭就算完事了,他们说那时,村里就是父亲勤快,能叫来帮忙,别的人都叫不来,听了这一番话,我不由得觉得父亲真伟大,这不是助人为乐嘛?那能叫长工长工是要花钱雇佣,那才叫长工。

原来,那些村子的人,将父亲乐意帮助别人误以为是长工,我不想对长工二字过多辩解,我只想对天堂的父亲说声,对不起,您受苦了!看来,一个外乡人要在他乡生存,受过的委屈和欺负、凌辱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

父亲一生过的清贫,他在人心目中就是一个长工的角色,一身打过补丁的外衣,陪伴着他晒黑了的那张和蔼可亲的脸,时而微笑时而辛酸,都彰显在爸爸的脸上。

回忆起往事,心酸和泪水淹没了我的胸口,那是1976年的冬天,寒风刺骨,冰雪覆盖了村庄,路特别滑,早晨父亲把自己的外衣包在我的身上,急忙背起我就往外跑,我在父亲的背上昏迷不醒,直到第二天上午十一点钟我从昏迷中醒来,第一眼看见父亲杂乱的头发飞上了天空,父亲紧张的情绪颤颤巍巍,我能感觉到父亲的心疼和害怕。

为了缓解父亲的愁眉,我撒娇似的一句,逗的父亲手忙脚乱,立即去医院隔壁的商店里给我买了八小块糖,兴高采烈地守护着我,我接过父亲手中的糖,一点味口都没了,可是父亲总会念叨,吃完了,再去给你买……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挣扎着爬起来,拆开了一小块糖,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那种枯涩的味道笼罩了我的食欲,我又迫不及待地将那小块糖从嘴里轻轻地拿出来,又用原来的糖纸包好,朝着父亲甜甜地一笑,撒个谎,爸爸,我不舍地吃,等回家了,和妈妈,妹妹,哥哥一起吃,父亲听了,会心地笑了……

回忆我和父亲的事,永远讲不完,一天中午,父亲总是问起~几点钟了,我模糊地接着话茬,父亲急了,赶快去上学,一会又迟了,我在父亲的催促下去了学校,一天很短,短地让我坐在课堂,无心思听讲,一天很长,长地让我永远见不到父亲,又到下午放学的路上,从远处传来父亲逝世的消息,我的眸子里冒出了黑色地小星星,一点看不见前方的路。我急急忙跑回家,父亲紧闭双眼,苍白的脸上显出一丝宁静,悄无声息地睡着了,无论我怎么喊叫,他都不理不采,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后来听医生偷偷告诉母亲,我便知道父亲去世了,对于去世我不解,妈妈说爸爸去天堂了,时时会回来看看我们的,在妈妈的安慰下,我便接受现实,面对伤痛。

父亲的后事很快有了着落,第二天的早晨,家里来了许多父亲从未见过的人,听说他们是父亲活着的时候,给他们家里帮忙干过活,可怜的父亲要是还有生命气息,听到那些陌生的熟人该多好!他们跪在爸爸的棺材旁,向不再说一句话的爸爸倾诉心里头的感恩,那天来悼念父亲的人很多,有农民,有农村教书的教师,有林业局局长,有县上领导,他们都虔诚地给父亲下跪,烧纸……

很快父亲的墓室挖好了,悼念结来了,在一场倾盆大雨中,父亲的遗体缓缓离开了家……

可是,母亲刹那间昏迷不醒,村部的医生迅速进行抢救,母亲醒过来时还在撕心裂肺地哭,那哭声震惊了全村人的不安,在好心人的开导下,母亲稍微有点好转,我和妹妹整天缠着母亲,想父亲了,父亲啥时回来,母亲伤心的脸上寻找不出一丝自信,只慌惚着安慰娃娃们!

父亲的一生就这样清贫地过完了一生,几十年如一日,每当我走在故乡的路上,总有许多人会认出了我,他们常常念叨父亲,念叨父亲是个好人。

和江华,甘肃合水人,目前居住西峰,自由职业者,喜欢文学!发表诗歌、散文100多(首)篇。

赵会宁:《父亲和牛》

牛是家畜中我接触最多的动物。它与我的生活相关,诸如放牛、割草、垫土、收拾和着青草味儿的牛粪,这些琐事贯穿了我整个青少年时期,我也与牛犊一起长大。它还与我的成长相关,父亲爱养牛,自己是牛,也把我们当牛一样养。犁头永远是一半在牛身上,一半在他身上。调教小牛时,使辔头、扎鼻钻、甩鞭子亳不手软,高举的皮鞭或柳枝也会毫不吝情的甩向我们,牛入撤了,我们也不敢造次,变得循规蹈矩。几十年来,父亲养了几头牛,我已记不清了,但父亲如每一头牛一样,把最好的年华都种在了土里,直至满脸沟壑,身体佝偻,步履蹒跚。牛老了,父亲也老了。牛成了我笔下的宠物,劳苦一生的父亲也成了我心念中永恒的结。

父亲出生于上世纪后三十年代,红白交替、新中国成立、大跃进、三年困难期、十年文革、改革开放、崭新新世纪,一路走来,经历众多坎坷。于我贫乏的童年来讲,父亲就是一部活的历史。聆听父亲,就是聆听一部丰富的传奇,于如今的我而言就是一笔珍贵的财富。

年少时,总喜欢父亲的一笔好字,点横撇似龙飞凤舞,敦厚里不乏灵异;艳羡父亲拨得涮溜的算盘手艺,辟哩啪啦中一长行的数字已合计停当,清脆的响声却勾起了少年无限的梦。那个算盘也陪伴我们姐妹仨走过小学四五年级那段难忘而隐痛的岁月。论文凭,父亲小学还没毕业。当年父亲所上的小学是方圆几十里唯一的一所小学,父亲每天要往返几趟,赶几十里路去上学。那时家大人口多,粮食紧张,每天下午放学后父亲都要去地里拣菜叶。晚上奶奶用菜叶和玉米面做成的菜饼,就是他第二天上学的伙食。寒来暑往,奔波于路途,所以经常迟到。无奈,只能中途辍学,稚嫩的肩膀便挑起了管家的重担,兄弟姊妹在他的管顾下都相继成家。分家已成必然,当时我们家只分得一只窑洞、一口锅,和半袋粮食。但重情义的父亲并没有因分家而忘记照顾兄弟姊妹,忠人事、尚情理、尽本份是父亲一生恪守的信条。

或许命硬的人就本该命运多舛吧,父亲健壮但一生却与病魔争斗。贫苦的日子致使母亲积劳成疾,常年患病。与医生打交道中,父亲自学医书,竟也成了半个医生。记得我四五岁时,初夕来临,母亲却突然犯病,父亲送母亲去医院。姐姐哥哥年龄尚小,于一场大雪里,大年初一的家门口只留几个深深浅浅、仄仄歪歪的脚印。烟囱里没有丝毫炊烟,更别说红头绳系着的压岁钱。强健的父亲第一次背着姐姐哥哥和我流下了伤心的眼泪,但并没有被困难压倒,他的身板比以前挺得更直,我和姐姐哥哥也从未佝偻过。贫穷使父亲格外节俭,跟集上会从不舍得买一口吃得,但逢知己亲戚朋友来家,他总会盛情招待。憨厚实成的父亲总予别人以忠心。

我们上学时,哥哥总是淘气,没少挨过父亲的巴掌和鞭打。或许他信奉棍棒之下出孝子的格言吧,他总把最严厉的一面给了我们。吃了没文化的亏,他总希望我们成才。在所有的堂姊妹中,姐姐初中毕业、哥哥高中肄业、我中专毕业,就读书上学而言是最好的。日子虽然贫穷,但父亲把最富有的精神食粮给予了我们。玉不琢不成器,我们虽没成大器,但人生的缺憾却少。

十年前的一场大病突降,母亲溘然辞世,强健的父亲措手无主,他眼眶里溢满泪水,竟失声暗啜起来。那一刻,父亲像个孩子。少时夫妻老来的伴,父亲孤独了。他哀伤自己,老来无伴;也哀伤母亲,大好的社会却无福享受,或许还有更多的愧疚。我开始走进父亲的灵魂,我才真正觉得父亲老了,他的脊梁不再挺拔,拐杖成了他最多的陪伴。唠叼多了,叮嘱多了,挂念也多了,孙子孙女绕膝是他最大的快乐;再多的好吃的从不贪口,把最好的都留给了最亲的人。善良仁慈于他都在举止间。

谈及生死何人不惧!唯一的孙女圆了父亲的大学梦,唯一的外孙喜登婚姻殿堂,父亲的眼神却不再忧虑,沉静的像一尊佛。前几天,与姐姐和我交谈中,他希望我们提前置办他的棺板老衣,怕到时我们手忙脚乱、措手不及。听到此,我鼻子一酸,眼泪喷涌,生怕他看见,赶紧转身背向他。谁知他却淡淡一笑说:人总有生死,活多少是个够?我知足了!母亲去世时,给留了许多念想,让我们永生难忘,难道您也在给我们留念想?如果是,愿上苍有眼,让父亲在有生之时留给我们更多的念想。生命有限,怀念长情,做您的儿子,此生无悔!

父亲,您如牛一样的秉性是我毕生所羡,守望你就是守望灵魂的高塔!

赵会宁,男,70后,正宁县山河镇人。笔名,巍巍子午。《子午文苑》微信公众平台主编。写作多倾向于乡土题材,式样方面多以微型小说、散文、散文诗为主,尤长于乡土散文写作。其中散文类作品有:《子午风韵》《大美罗川》《又是一季槐花香》《牛与父亲》《牛命》等;系列微小说:《王氏轶事》《夹沟村的那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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