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舅妈(外一首) 金川诗歌 我是个爱激动的人，即使你白发苍苍 即使你脸上沟壑纵横，一旦发现你看我 一旦看到你的眼睛，我还是心慌意乱，激情澎湃 八岁时，是这样。十八岁，也是这样 五十八岁那年，我还是这样。那天，我回村看望你 你还当我八岁看着我，在你面前我又像八岁小孩 又像八岁那年，舅舅出差了，你喊我作伴 而这次舅舅出远差。你给我铺好地下的那张床 安顿我睡下。我由五十八岁又回到八岁的感觉 你不是八十三岁的舅妈，你依然是从前 你躺在土炕上，我问你，为什么小时候吃了你的饭 吃了那么多，你都不厌烦我们。这个问题困扰我近半个世纪 你说，你那时年轻，什么也不懂 那晚，我思绪万千，想着从前，又想不起来 我朦朦胧胧梦见那么多红的绿的鱼 早上我情不自禁地告诉你。你说，好事情 你的眼睛还是从前那么清亮，像你家那么干净 你家总是那么庄严，你就像一尊菩萨 你望着我一直走远。我一直没有扭头看你 舅妈。我能感觉到你清亮的目光 就像菩萨的目光，一直护佑在我的身上 二〇二二年八月三日  黄河 晨光从吕梁山摔下 摔成河水流不尽的黄色。悄无声息 无尽的流动 裹挟着黄土做成的无数儿女 由北向南，前往今夜的栖息地 在吴堡，一个小旅馆的窗前 我仿佛不在看黄河 更不是接受初晨日光的沐浴 我只是被古老抛下的一粒沙子 在一粒更大的沙龛里 我在缓慢地寻找着，由物到人的呼吸 二〇二二年七月三十一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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