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病了。 这些天,一直在医院陪护,公众号也有半个多月没更新了。 感谢所有关注和在后台给我留言的朋友们,人生就是这样充满风风雨雨,除了坦然面对,我们别无选择。 母亲的主要症状是腹部剧痛并且呕吐,大小便排泄不畅,肚子胀得很厉害。 在县人民医院住了三天。 先后做了X片、B超、心电图、CT,又抽了几管血拿去化验,检验了大小便。。。。。。 该做的差不多都做了,两天时间,预交的4000块钱还剩300多。 得出结论:腹腔严重积液。 医生喊我到办公室:你妈妈腹腔积水严重,明天准备从她腹腔里抽取积液出来进行化验,看是哪里出了病变。 我问:抽出积液化验,能确定是什么病吗? 医生说:不一定,象肝硬化、腹腔炎、卵巢癌等等,都有可能导致腹腔积液,就是化验了积液成份,还需做进一步的诊断。 我点了点头,在手术单上签了字。 隔天。 抽液。 医生先在母亲小腹上涂了些液体,然后用一根长长的针管扎进去,捣弄了一会,没抽到积液。 又让母亲侧卧,再次把长针扎进去,还是没抽到。 我看到母亲呼吸和心跳都急促起来,心里担心,问医生:这样会很痛吧? 医生说:不会,打了麻醉剂的,局部麻醉。 医生又让母亲换了个姿势,再次把针扎进去,仍然没抽到腹腔里的积液。 于是放弃了。 我问医生:既然CT显示有积液,为什么会抽不到? 医生说:不敢扎得太深,怕损伤内脏器官,比如肠子、膀胱什么的。当然,也有可能积液在各个隔膜里,也一样会抽不到。 我不太懂这些,不知道腹腔里会有哪些隔膜,只得点点头。 下午的时候,医生又把我叫到办公室。 对我说:你妈妈腹腔里的积液抽不出来,也没办法查到是哪个器官出了问题。不过,根据刚刚送来的验血报告,有几个指标严重超标,特别是这两项——医生用鼠标在电脑上指给我看——以我的从业经验,很有可能是卵巢癌。 此时,弟弟和父亲也刚好跨进来,听到医生的话,心里都格登一下直往下沉。 只是可能,不是确诊。医生说,建议你们到上级医院去检查治疗。 父亲看着我们兄弟俩,我和弟弟商量了下,决定送母亲到省人民医院去。 母亲在2002年和2013年,分别在省人民医院动过两次手术,都是因为肝胆管结石,分别切除了胆囊和三分之一的肝脏。 2016年,又因脑顶上长了个肉瘤,压迫到神经,导致手脚麻木,在省肿瘤医院也动过一次手术。 从洞口开车到长沙,高速跑了4个多小时,下高速进入市区,刚好是下午下班的高峰期,每条马路都堵得天荒地老,赶到省人民医院时,门诊已经下班。 表妹夫在长沙开车。先安排我们吃了饭,又帮弟弟找了个免费的停车位。然后在医院附近的宾馆开了两间房。 弟弟和他朋友住一间(弟弟在大城市没什么开车经验,所以叫了个朋友一起从洞口过来)。我和父母住一间。 从洞口过来的时候,匆忙从银行取了2万块现金。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身上带过2万元现金了,所以临睡前把客房的门窗都仔细检查了一遍。 尽管如此,我还是想起以前看过的新闻,说一对农村老夫妻来城里治病,钱却被小偷偷走了。 所以这一晚,我一直都没睡好,总担心有人从门或窗进来偷走我的钱。 次日早上七点,表妹夫开车来接我们,路很近,没一会就赶到医院门诊部。 一大清早,消化科的候诊室里就坐满了人,有的面无表情,有的脸蓄悲苦,有人打着哈欠,有人手里提着豆浆,嘴里咬着包子,油从嘴角流下来,滴在衣服上。。。。。。 大家都盯着墙上的电子屏幕,上面显示着挂号序列和患者姓名,等着护士喊号。 轮到我们的号,我和弟弟搀扶着母亲,走到走廊尽头,保安确认了号子和姓名,才允许我们进入到医生诊断室。 医生问了下相关情况,看了我们从县人民医院带去的片子,按了按母亲的肚子,又敲了敲,说:你这情况很严重啊,里面积满了水,必须住院。 我问:现在有床位吗? 医生说:还有。 顺利住进了医院。 虽然是走廊上的加床,但费用比病房里便宜,而且在我看来,走廊上空气比病房里要好些,只要能看好病,睡在哪里并不很重要。 护士铺好了床,母亲睡上去。没多久,一个高个男医生带着三个实习生过来,详细询问了母亲的病情,作了记录。随后护士过来量血压、测体温、抽血、打挂针。 不得不说,省城大医院比起我们县城,不管医生还是护士,服务态度都要好很多。 他们喊我母亲叫“埃及”,喊我父亲叫“爹爹”,也就是 “奶奶“和爷爷”的意思,声音轻柔而脸带笑意,很细心很耐烦,问什么问题都会很认真地回答,让人心里很慰贴。 这让我想起医院之间的差距,不仅仅是医疗设备和医疗水平,还有服务和环境。我每次去县人民医院门诊一楼做X射线那一块,总忍不住要捂鼻皱眉,而且行路小心防止跌倒,地上脏得都看不清地板砖原本的颜色。。。。。。 唉,不说这些了,跟我也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我只祈祷在这里能治好母亲的病。 天黑下来。 这是我在省人民医院的第一个晚上。 父亲和母亲挤在病床上,我去保洁员那里租了一张简易床,费用是十块钱一晚上。 母亲时好时坏,痛得厉害的时候,手捂着肚子,豆大的汗珠从头上冒出来,因为排泄不畅,吃下去的东西基本都呕吐出来。 看着母亲痛苦不堪的样子,我却帮不上任何忙,问医生,医生说暂时只能吃止痛片,要等各项检查化验之后,才能对症下药。 后半夜,母亲睡着了,老人家均匀的呼吸声让我稍稍有些心安。 我坐在租来的简易床上,环看四周,睡意全无。 从床号上看,整个消化科是66张病床和24张加床,一共90张。每一张病床上,不知躺过多少来来去去的病人,牵系过多少家庭幸与不幸的故事。有的康复出院了,也有的躺在这床上再也没有原路返回,而是去了另外的世界。 想到这里我心感潸然。母亲这一生得过很多次病,住过很多次医院,而这一次,我心里非比寻常的七上八下,后来的事实也应验了这一点。 岁月很长,人生很短。有些事情,我们不愿发生却必须接受,也许,每个人一生中都会有一段异常艰难的时光。 那就让它来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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