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怀念

所有的东西静默地，空空地跑过去。像充满欲望的惊涛没有吹打到任何一片海滩。

图｜网络

文｜远山

我想听见风从很远处刮来的声音，听见春天树叶吐芽变绿让黑夜变得热闹起来的声音，听见白色油桐风中纷飞通过张开的小喇叭呐喊的声音，听见高大的榆树盘根错节扎进土壤它的枝桠直直戳天空的声音。

可是，什么也没有。

只有梧桐树叶影子一样地在长长的大街上晃动，春风不解禁的杨花蒙蒙直扑行人的面颊，充满诗意与闲适的动画，习以为常，无人惊叹。

所有的东西静默地，空空地跑过去。像充满欲望的惊涛没有吹打到任何一片海滩。

东边建在老城墙上的一片沿河的房子又被推倒，只剩下残垣几堵。西边的道路又挂上施工的牌子，回家经过那里就必须穿过拥挤焦灼又互不相让的人群车流。

风从不知道哪里穿过来，穿过我们的院子。院子合得那样紧密，把人牢牢地罩在里面，好比笼中的金丝鸟。

再没有空荡荡彼此敞亮不用开合的门。越包裹反而越觉得没有安全感，只有更紧更密，才能像茧。

再没有呼啸的北风吹刮着油灯，哔剥的火苗从炉膛中窜出来。

再没有河岸上偶尔跃跳的鱼激溅起水花清晰地传来，连河里的水都已干涸露出马脚龟裂的河床，后来连河床也被填平，人们关于那条河的记忆也消失了。

再看不到河对岸高高的草垛，童头稚子在草垛里跳上跳下，钻进钻出，身上头上都沾挂着秸秆，乱糟糟的，他们的笑却一水地清澈、响亮。

我一直记得风刮过院门的声音，哐当哐当，门窗撞击。我清楚地记得用一根木棍抵住大门时风在外面大声地呼喊。

像晚归的人被关在门外，我在他的叫喊声中蜷缩着，听见有人带着埋怨却摸摸索索打开家门的声音。这是风进来了，呼呼地鼓满巷子，撑涨着我的梦。

那样的夜晚我总有一种隐隐的担忧。风无情地剐蹭着一切。我害怕我们居住的房屋会从顶上塌了下来，十拿九稳地击中我。这样我就变成一片羽毛似的，被风刮起来，悄无声息地飘远，永远不能从梦中醒来。

那时一刮风，我就能听见远远近近的各种声音，门前别人家门前，离家很远的地方的树叶哗啦啦地动起来。

甚至风中还传来人们交谈着的秘密。那时人们来往甚密，没有这样疏远。更不狡猾地防范着彼此，而现在实诚人被过分聪明而又丧失底线的人给带坏了去。

十里百里的大树被狂风吹折的消息，不胫而来。我耳朵贴着风面，就可以听见一棵树的动静，可以听见你的心。随便守住一样东西，就可以知道全部，拥有全部。

可是现在不行了，虽然也栽的有那些树，它们作为珍稀品种被移植于此，但是它们太年轻了，细柔得没有阳刚的魄力，能够让我感受到的属于大地的气息有限，更没有任何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