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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7年,李仙洲被俘后看见解放军纵队司令:你曾是我部下团长?

 茂林之家 2022-08-17 发布于湖南

1947年2月,陈毅、粟裕指挥华东野战军取得莱芜战役胜利,并俘虏了国民党第二绥靖区中将副司令李仙洲。李仙洲被押到华野司令部后,时任华野特纵司令陈锐霆得知消息后亲自上门看望他。

陈锐霆执礼甚恭,一进门就热情地打招呼:“军座,你受惊了!”

惊魂未定的李仙洲听到眼前这个军官模样的人竟然叫自己军座感到非常纳闷。他定睛扫了一眼,觉得似曾相识,但又记不起来到底是谁。

陈锐霆笑着说:“我是陈锐霆,不记得我了,军座?”

李仙洲再仔细端详了一番,半天才挤出一句:“你就是在我部下当团长的那个陈锐霆?”

确认陈锐霆身份后,李仙洲内心五味杂陈。当年自己是威风八面的军长,眼前这位只不过是个不起眼的杂牌部队团长。如今他已经成了解放军高级将领,而自己却成了阶下囚。

李仙洲有些欣慰,自己被俘后解放军给予了优待,老部下还来看自己并且以礼相待,说明自己还比较重要。一方面他又有些害怕,因为他曾派人刺杀过陈锐霆并使其受了重伤,这是来报复的吗?

李仙洲的想法有些多余了,陈锐霆仔细查看了他的伤情,吩咐看管的战士要尽快为其治疗。李仙洲因失血过多怕冷,加上内心过于紧张,一直颤抖不止。陈锐霆见状还脱下自己的毛衣,双手递给他。

当李仙洲接过那件还带着体温的毛衣时,眼睛里闪烁出了泪花。这正是陈锐霆此行的目的,他来不是为了叙旧,更不是为了报复,而是要感化李仙洲,让他站到人民的立场上来。

看到这里或许有人会问,陈锐霆是怎样从一个国军团长成为解放军纵队司令的,他与李仙洲到底有着怎样的恩怨?

李仙洲(右二,摄于1973年)

不忍同胞遭日军屠戮,投笔从戎

陈锐霆1906年出生于山东即墨一个农民家庭,8岁时日本和德国为了争夺青岛爆发战争。陈锐霆好奇跑到山上看放炮,一颗炮弹在他身边爆炸,所幸他并未受伤。目睹同胞被外国列强的炮火轰炸,使他内心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1928年3月,陈锐霆从师范学校毕业后被分配到青岛沧口当小学教员。正是这年5月,国军北伐经过济南并准备继续北进。日军为了维护其在华北和东北的利益,制造了震惊世界的“济南惨案”,残忍屠杀万余中国军民。

陈锐霆的住所也被日军炮弹炸塌了一角,再次与死神擦身而过。看到同胞不断被日军屠戮,让陈锐霆感到十分愤慨。他决定投笔从戎,抗日救国。

年底,陈锐霆考入国民革命军河北军事政治学校第二期炮兵中队,毕业后被分配到商震的32军。在这里他认识了王兴纲,王毕业于一期,公开身份是32军副官处副官,真实身份是中共地下党员。

陈锐霆与王兴纲都是热血男儿,有着满腔的报国热情,两人一见如故。陈锐霆常常参加王兴纲组织的各项活动,渐渐接触到一些进步思想。后来他从听王兴纲的建议,进入南京炮校继续学习,以便将来能有用武之地。

在南京炮校,陈锐霆结识了许多来自东北来的同学。听他们说了老蒋在南方大力“围剿”红军,未给东北必要的支持,导致东北军抵抗信心不足,进而丢失东北的情况。

陈锐霆对国民党高层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感到非常失望。尤其是1935年,国民政府与日本签订丧权辱国的《何梅协定》,国军撤出河北省,等于将河北拱手相让。当时,中共主张坚决抵抗日本侵略,陈锐霆萌生了加入中共的想法。

事实上,陈锐霆早就听说王兴纲是地下党员。他找到王兴纲开门见山地说:“我想加入共产党。”王兴纲对陈锐霆的思想和品行早已了然于胸,很爽快地答应做他的介绍人。1937年3月,陈锐霆被批准为地下党员。

准备杀戮的日军

抗战爆发后,陈锐霆担任32军124师炮兵营营长,先后参加过喜峰口战役、徐州会战。炮兵看似在后方,不需要上阵冲锋,但同样非常危险。

日军炮火射程更远,威力更大,还可以利用飞机从空中轰炸,每次战斗打响炮兵阵地总会成为重点“照顾”对象。一次一发日军炮弹在陈锐霆身边爆发,他被气浪掀翻在地。

大家都为他惊出一身冷汗,上前检查时才发现一块10多厘米长的弹片已经深深嵌入他的皮带铜扣内,而他却毫发无伤。陈锐霆笑着对大家说:“我命大,日本人炸不死。”

让陈锐霆觉得最痛快的是赣北会战中的麒麟峰之战,麒麟峰是一个重要阵地,关系到整个战局的安危,薛岳要求限期收复阵地。陈锐霆率炮兵营跟在步兵身后,直接瞄准日军火力点,抵近射击。

炮弹几乎发发命中,打得日军毫无还手之力。步兵在炮兵支援下,很快就拿下了麒麟峰。战后,陈锐霆登上麒麟峰阵地,发现满地的日军尸体,大多是被炮弹炸死,总算为自己几次被日军炮弹轰炸出了一口恶气。

陈锐霆(右)

师长令陈锐霆进攻新四军,他决定起义

1939年8月,陈锐霆接到师长的密令:该师已由32军拨归李仙洲的92军,前往阜阳集结整训准备山东,陈锐霆被提升为补充团团长。对此,陈锐霆是非常高兴的。

其一,陈锐霆本来是山东人,如能回到家乡抗日,也不负当年投笔从戎时的理想。

其二,陈锐霆虽然入了党,但难得有机会与组织联系。八路军在山东敌后战场占据优势,到山东之后就有机会与组织取得联系。

其三,32军为商震的嫡系部队,军官大多出自其创建的河北军事政治学校,被其控制得很严。如果脱离商震控制,就有机会把部队拉到八路军。

1941年初,日军为了解除中国军队对信阳的威胁,调集重兵向豫南发起进攻。同时皖北、豫东日军分别向涡阳、黄泛区进攻作为策应。日军占领涡阳、蒙城、太和、界首等地后,驻扎在阜阳的92军不战而退。

此时彭雪枫率领的新四军第四师由西淝河西进,占领了国军丢弃的地区,与日军周旋。豫南会战结束后,阜阳周围的日军也开始撤退。在日军逼迫下不战而退的国军,却又跑回来与新四军抢地盘。

124师师长傅立平要求陈锐霆团作为前锋部队,渡颍河与新四军作战。这个突如其来的命令让陈锐霆非常为难,他不愿意与自己的同志交战,但又不能明目张胆地违背师长的命令,无奈之下只得使出一招“拖字诀”。

白天,他以新四军部队数量不明,黄泛区地形复杂,不便于部队机动和展开等借口缓慢搜索前进。晚上又以夜战不利为借口,迅速回撤。就这样他的部队一枪未放缓慢到达涡河西岸,与新四军隔河对峙。

正在两难之际,陈锐霆的入党介绍人王兴纲秘密来到前线,他是奉南方局叶剑英的命令前来沟通彭雪枫与陈锐霆的联系。在地下党员安排下,陈锐霆乘小船渡过涡河与彭雪枫会面,汇报了国军准备全面进攻的计划。

解放后陈锐霆与王兴纲(右)合影

4月初,国军陆续渡过涡河。一个骑兵连突击了新四军一个连,带回来十多支枪和十几名伤员。伤员们大多是被马刀砍伤,仍不断流着鲜血。陈锐霆见状内心极为悲痛,下令为伤员包扎。

陈锐霆暗自下了决心,率部队起义,能带多少人走就带多少人,带不走就是一个人也要回到革命队伍中。他让交通员向彭雪枫报告此事,并转报中央批准。陈锐霆认为起义条件是成熟的:

首先,该团突出在前线,离师部较远,离新四军较近,只要新四军加以掩护,很快就能开到根据地。

其次,该团从未参加过反共战争,干部政治上中立可以争取,个别干部对老蒋消极抗日的政策不满,对中共表示同情。

最后,该团原是商震的部队,干部大多来自其创建的河北军事政治学院。李仙洲为了控制该团,插手人事,排挤老干部,引起部分人不满。

但不利的条件是,该团没有党组织,一到关键时刻一些干部可能靠不住。另外干部家属大多在国统区,参与起义有后顾之忧。

陈锐霆决定,如果中央批准起义,便以进攻的名义把部队先拉到根据地再说。

新四军剧照

陈锐霆被捅三刀还被补了一枪

然而就在这时,师部突然发来电令要陈锐霆立即收拢部队向后撤。如此一来,部队就远离了新四军,而更靠近师部,对起义极为不利。

陈锐霆认为很可能是自己连日来的异常指挥引起了师长傅立平的怀疑,如果此时将部队撤回去,恐怕很难再找到这么好的起义机会了。陈锐霆决定立即行动,他一边派人过江向彭雪枫汇报,一边找来手下三个营长协商。三个营长一致表示同意起义。

在陈锐霆焦急等待时,中央终于复电同意起义。次日下午,陈锐霆便集中部队出发,但一营和三营中途变卦,最终只有2营一千多人顺利到达预定位置。他们受到新四军热烈的欢迎,彭雪枫代表中央慰问了起义官兵。

随后陈锐霆带领部队来到一个叫崔庄的地方休整,由于转变太快,一些官兵思想仍然转不过弯来。当时陈锐霆忙于座谈、记者采访等对外活动,只能先派人下去摸底。不料此时意外发生了:

一天晚上陈锐霆刚刚睡下,就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随即又响起了枪声。陈锐霆意识到有情况,赶忙穿起衣服想出去查看。不料刚打开门,两把匕首便迎面刺来,陈锐霆本能地用手挡开。

接着左前方又一把匕首刺来,陈锐霆再次拨开。随即两把匕首从正面同时刺来,陈锐霆已经来不及挡,中了两刀,一刀刺中胃部。眼看出不去,陈锐霆便想退回屋内,刚一转身背部左肺又被刺了一刀。

陈锐霆勉强支撑着把门关上,便倒在了地上。当时他头脑还能思考,认为很有可能是特务分子搞刺杀,肯定还会回来检查。于是把自己身上的血抹在脸上,躺在地上装死。

不一会儿,果然进来几个人,用手电筒照了一番后说:“他已经死了,赶快走吧。”临走时一个人还朝陈锐霆开了一枪,所幸子弹擦衣而过。

赶来的警卫员将陈锐霆救起,事后才知是李仙洲派来隐藏在部队中的特务分子,煽动一些意志动摇的人哗变。特务趁机杀害了一些干部,许多人也被特务分子拉走。

这次起义虽然算不上圆满,但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从军事上看:起义事件打乱了李仙洲的进攻部署,使用新四军占据主导权。陈锐霆原先所在的124师受起义事件影响,直到1943年才进入山东,比原计划晚了两年。

从政治上看:起义事件使124师长期得不到信任,士气低落,进入山东不到半年就损失大半兵力,一些干部脱离部队来到新四军参加革命。

1941年陈锐霆(左)与邓子恢(中)张震寰(右)

果断下令炮击英国军舰

陈锐霆伤愈后回到新四军四师工作,曾担任过新四军司令部参谋长兼炮兵司令等职务。

那时候新四军没有什么炮,据陈锐霆回忆,直到1945年新四军兼山东军区所辖的军区和各野战纵队仅有8门野炮、41门山炮、12门步兵炮和平射炮、1门高射机关炮。

这些炮大多分散在各部队中使用,陈锐霆只不过是个光杆司令,平时主要负责培训学员。陈毅鼓励他:“大炮暂时没有,不过将来会有的,你的炮兵知识和经验有用得着的时候。”

1947年,陈锐霆终于等来了施展才华的机会。山东野战军和华中野战军在鲁南战役中缴获了24辆坦克、104门重炮和113门轻迫击炮等一大批武器。

战后,山东野战军和华中野战军统一整编为华东野战军,下辖11个步兵纵队和1个特种兵纵队,陈锐霆被任命为特种兵纵队司令。

尽管身为解放军高级将领,在得知自己的老上司李仙洲被俘后,他仍不计前嫌,前往探望,希望争取李仙洲站到人民的立场上来。陈锐霆并非李仙洲嫡系部队出身,加上刚调到他麾下不久便起义,李仙洲只知陈锐霆的名字,对本人并无太多印象,所以刚见面时没能认出来。

在1947年4月的泰蒙战役中,陈锐霆率领的特种兵纵队初试锋芒,精准压制敌军炮火,掩护兄弟部队快速攻下泰安。战后负责攻城的10纵司令宋时轮高兴地对陈锐霆说:“这次我们配合得很好,缴获的大炮和拉炮的汽车,我们一样不留,全交给特纵。”

在渡江战役前夕,英国排水量千余吨的“紫石英”号驱逐舰突然闯入解放军防区。陈锐霆心想:“部队马上就要渡江了,英国军舰跑来凑什么热闹?要是它横在江面不走,岂不是要耽误大事。”

陈锐霆当即命令炮三团发炮警示,示意英舰不要再向前行驶。为避免击中英舰,弹着点在军舰前方。不料英国军舰并不把解放军放在眼里,非但不听警告,还将炮火对准解放军阵地发炮还击。

身着将军服的陈锐霆

自从清末英国的船坚炮敲开中国国门口,就在中国横行霸道,战士们对帝国主义的丑恶行径早已恨之入骨,当即对英舰进行了猛烈还击。炮战持续了4个多小时,“紫石英”号中了30多发炮弹而搁浅,英军被迫挂起白旗请求停战。

英军挨打后不甘心,陆续调来“伴侣”号、“伦敦”号、“黑天鹅”号增援。23军军长陶勇在请示兵团司令叶飞后,再次对英舰发出警告。不料对方仍置若罔闻,随后炮战再次发生。在解放军火炮打击下,英舰不得不调头离开。

这次事件影响很大,成为当时的国际焦点。当上海各大报纸也刊登了解放军打击英国军舰的消息,市民得知后无不欢欣鼓舞。自鸦片战争之后,中国军队坚决回击英军还是破天荒的事。就连淞沪警备司令汤恩伯,在得知解放军炮兵指挥官姓名后,也感慨地说:“不愧是造过反的人,天不怕地不怕。”

解放后,陈锐霆先后担任过南京炮校校长、军委炮兵副司令等重要职务。1955年,他被授予少将军衔。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陈锐霆挨过三次炮击,被特务刺了三刀还补了一枪,但最后都化险为夷,结果活到105岁高龄,成为长寿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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