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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常永明 前篇： 震川在枕上深深苦思，他还是忘不了张英，望着灯下这个陌生女人，眉眼倒也清秀，鼻子很像张英，几天劳累，她和衣而睡，已发出轻轻的鼾声。 母亲和震水搬到东院伯父周大家里，院中偶然响起再过十天半月要宰的那口猪的哼哼声，然后，便是一阵风扫过窗棂的沙沙响……
屋中还没有生火炉，有点冷，炕很暖和，震川给自己陌生的妻子盖上大红花棉被后，自己挨着她脱衣睡下了，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妻子，“就要和她一辈子过活了？她是怎样的一个人？”震川和她交谈过，问一句答一句，川语，还是听得懂的，震川用普通话，女孩全能听得懂，眼神里似乎有几分惊异。 此刻，一个在梦中，一个醒着，下半夜，震川在梦中，这秀琴却醒了，拉紧身上的棉被，按风俗，洞房花烛夜，灯是不熄的，直到天亮。秀琴也静静地望着自己的丈夫，几天里，她意识到丈夫以及这个婆家，是一个不一般的家庭。她其实只念过两三年书，看到堂屋一迭一迭的丈夫与小叔子的厚厚的书后，她震惊了一刹，她明白自己嫁给的是个有学问的人，但不由生疑，一个有学问的人，怎么娶不上当地姑娘呢？她曾试探地问过慈眉善目的婆母，婆母告诉她：她死去的公公历史不清白，影响了两儿子。另外，娶她还拉了一笔债。“不过，我们不会让你受苦的……”这是好人，这是一家正道人家。秀琴认定了，她忽地泪流满面了，翻身拉灭了灯。 后来，是秀琴主动的，她发现这个男人竟是处男。温顺而善于体贴人，她曾想过和这个男人过一辈子也是不亏。当金锁的老婆秀枝把青一块紫一块的身子给她看时，她沉默了许久…… 甜蜜的日子水一般地流逝着，大约是一个月之后，农历大雪，牛羊即将回村，李金锁的娘火急火燎地找到麻二婶：“金锁媳妇在吗？”两个女人到了西院，门没锁，炉火已灭，那秀琴也不在，金锁娘慌忙跑走了。 麻二婶定定神，发现了异样，板柜上放着一只银镯子，这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她在震川成婚第二天给了震川的新娘，镯子下压了一张字条，麻二婶拿起时，震川震水一前一后进了屋，震水扫了眼：“我嫂子跑走啦！”麻二婶一下腿软坐在地上。 震川拿出字条：“震川，我走了，老家我有丈夫和一个儿子，是被人贩子骗出来的……”震川苦笑了。震水急忙道：“她们走不远的……”震川摆摆手：“不必了，咱认个命吧。”麻二婶哭出了声…… 大约十一点多，村里人喊马叫的。原来李银锁早已通知堂哥李太平，出动了一支基干民兵四下追寻，恰遇上从县城回来的王大印，王大印提供一条线索，他出城时，看见两个女人，很像那两个四川媳妇，正走进长途汽车站边的一个小旅馆。
震川震水麻二婶母子三人走进队委会办公室时，只见两个女人被绳索绑在一起，那秀琴面显愧色望着震川，震川上前去解那绳索，李金锁怒气冲冲闯进来，上前对那秀枝“啪啪”两巴掌：“臭婊子，敢骗老子血汗钱！”又要踹时，人拉开了。“贱骨头！”说着扛起秀枝，“看老子如何收拾你！” 秀琴甩甩发麻手臂，跟在周家母子身后，回了家，她坐在火炉边，低垂着头，斜视这一家人，震川呆呆地坐在炕沿上，震水又在若无其事地翻书，麻二婶在煮一碗手擀面。屋里除了锅里汤滚开的声响，一切很沉闷。 秀琴突然失声痛哭了，周家人也没有劝她，由她去哭……在她止住了泪时，麻二婶端上一碗羊肉臊子面。此时震川震水出去了。过了一会儿，震川从东院搬了母亲的行李，对正洗碗筷的母亲说道：“妈，你和她在吧！”说着从后炕拿了自己被褥，对秀琴说：“对不起，我们不知你是这种情况，大冬天，幸好今天无风无雪。”震川嗓子发哑，“你别再跑了，告诉我一个确切地址，我们会让你家人来领你的。” 秀琴怔怔地望着、听着，她相信这个男人会这样做，此夜，她一夜无眠。其实，她与秀枝并不是一个地方的，各在两个县，在人贩子家才相识的，她暗自庆幸，遇上了一家好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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