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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滑稽的一次“自信” 天涯明月

 zgscdh 2022-08-19 发布于四川
     ——李白《永王东巡歌》(其二)解读
三川北虏乱如麻,四海南奔似永嘉。
但用东山谢安石,为君谈笑净胡沙。

    盛唐的诗人大多有济世之怀,如高适“举头望君门,屈指取公卿”(《别韦参军》),如杜甫“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奉赠韦左丞二十二韵》),便是孟浩然亦有用世之念,只是“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洞庭湖寄张丞相》),恨无门路耳。而其中入仕之心最烈的恐怕还是李白。


     李白隐居多年求名,四十二岁那年终得玉真公主推荐而入京,“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是何等的自信满满,却也只不过作了三年的词章之臣,离他的“申管、晏之谈,谋帝王之术。奋其智能,愿为辅弼,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代寿山答孟少府移文书》)何止十万八千。在得罪了长安的权贵之后,李白终被玄宗赐金放还,其后诗人的创作每有不平之气,然“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将进酒》)不过是愤激之辞而已。诗人遍览名山大川,择地而隐,不过是在等待第二次机会罢了。
    还真别说,诗人又等来了机会。唐肃宗至德二载(757年),李白被唐玄宗第十六子永王李璘招入幕府,李白踌躇满志,以为建功立业的机会终于到了,时年李白56岁。诗人其实太天真了,或者说报国建功的愿望太强烈了,便连其妻宗氏都知道其中蕴含着极大的政治风险,而天真的诗人却是为永王大唱赞歌,在大赞李璘的同时,也不失时机地夸赞自己,这首《永王东巡歌》(其二)便是诗人极力夸赞自己的作品。


     诗人自谓在国家大难当头时,希望像谢安一样从容镇静地破敌除患,而自己正是当时的谢安。这首诗艺术构思非常出色,欲扬先抑,跌宕有致。诗人于前二句极写叛军之多且凶,国灾民难之甚且危,目的却在衬托后二句作者的宏图大略。局势写得越严重,就愈见其高昂的爱国热情和“一扫胡沙净”的雄心;气氛写得越紧张,就愈见其从容镇定地“挽狂澜于既倒”的气魄。这种反衬性的蓄势之笔,增强了诗的力量,也的确可见诗人作诗的天才。
       惜乎诗人文才虽好,而李璘的武事却不济。不幸被宗夫人言中,永王明里打着平叛的旗号,却暗蓄与其兄肃宗李亨争夺帝位的野心,不久即兵败被杀,可笑的是李白或许还在做着“所冀旄头灭,功成追鲁连”(《在水军宴赠幕府诸侍御》)的美梦。但李白旋即逃跑,旋即被抓,抓他的还是曾经的好友高适,上天真是跟李白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更为滑稽的还在后面。李白要向这位昔日曾和自己一起漫游梁赵的诗友求情,写下《送张秀才谒高中丞》,诗是写道很大气的:“高公镇淮海,谈笑却妖氛。采尔幕中画,戡难光殊勋。我无燕霜感,玉石俱烧焚。但洒一行泪,临歧竟何云。”说什么高适出镇淮海,谈笑之间便扫却妖氛—而这正是李白自己的理想啊,他先前不是要“为君谈笑净胡沙”吗?但不知李白在写这句诗时,想没想过,至少在此时的高适眼里,他李白也属于“妖氛”呢!又说“戡难光殊勋”,拍马屁拍到十足,但这“戡难”是“戡”谁啊?不就是李璘,也包括他李白吗?接下来又说“我无燕霜感,玉石俱烧焚”—我倒并无冤屈的感觉,玉石俱焚是常常发生的事情,这话最是无理,既担心“玉石俱焚”—自己是玉,又岂能没有“冤屈之感”呢?所以最后诗人只能“但洒一行泪,临歧竟何云”,诗人什么也说不出,只好洒泪以对了。
     高适出于自己的政治前途考虑,并没有对身陷囹圄的李白施以援手,看来李白这一次又表错了情。不过,得李白夫人宗氏全力营救及郭子仪力保,李白终于捡回一条小命,被判长流夜郎,“平生不下泪,于此泣无穷”或许正是诗人此时心境的写照吧。


     李白在政治上是天真的,甚至是幼稚的,这首《永王东巡歌》(其二)从其前因后果来看,是颇为滑稽的。但是透过文字的表面,我们看到的是诗人炽热的心,一颗渴望建功立业之心,一颗济世拯民之心。而其高超的写作手法真不负其“谪仙人”的美称。由是,李白不朽!此诗亦当传之后世而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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