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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前半生(自传)@学前

 荣辉有约 2022-08-25 发布于江苏

(图片源自网络)

题在前面

“眼泪是人类自己做出来的最小的海,欲望是人类自己挖出来的最大的坑。”重读冯唐《春风十里不如你》,仍旧惊讶于冥冥之中居然可以遇见。

——彭荣辉

我的前半生(自传)

写在前面

这一年,四十有五。如果未来不是特别长寿,不论从何种角度来看,我这一生肯定已然过去有半。于是,这么一想,便不由两股战战:所有过往还未经细细咀嚼和回味,冷不丁地,突然就一下子跳至该写回忆录的年纪,真是有些不适应。惶恐是必定的。恐惧也是自然的。但细细一想,又觉得这是一件蛮好玩的事情。人生处处有惊奇。如果母亲或是父亲不曾未卜先知,岂会想到我这一生会是今天这般模样。

学  前

从出生到上小学这段时间,我姑且称之为“学前”。

今天回想,这段时间似乎脑海里并无任何特别重要的影像。不知是早已遗忘的缘故,还是确乎就是日子平淡,总之今番即便抓耳挠腮,绞尽脑汁,结末都挠得头皮都破了,脑瓜都疼了,也还是想不出一个所以然。

如果硬说有什么可以回忆,那就是相关三次“哭”。

第一次与睡觉相关。好像还很小很小的样子,睡觉还需要躺在摇篮里。乡村的摇篮是木质结构,按今天床铺的结构打制,长方形,两头窄,两侧宽,本来肯定摇不起来。但乡村人有智慧:两端的两只床腿底下各自再横接一根加工过的呈向下弯曲弧度的木头(有可能还外包上竹子),如此,不论谁,或立或坐或卧,只要手够得到摇篮的一侧,轻轻一推,再一拉,摇篮就会很自然摇起来。

但这摇篮在父母晚间睡觉的时候,通常放置在紧贴着床铺的踏板上。真的是踏板。靠在床的一侧,高10到20公分的样子。床太高,借着踏板过渡一下,人容易上床。并且,鞋放地上,踏板干干净净,可以坐可以躺可以放衣物,很方便,也很实用。踏板长度与床齐平。宽窄不限,但似乎刚好可以将摇篮侧了搁在上面。如此这般,父母晚间睡觉就很方便。近在咫尺,如果半夜里小娃儿一有风吹草动,父母的手可以随时伸过来。即便困得不行闭着眼睛,摇啊摇,摇啊摇,也不会有什么障碍。

问题是,轮到我做小娃儿的时候,就事情出来。实不相瞒,有一天我从摇篮里掉了出来。其实,摇篮并没有翻。但事实就是,我不知怎么的就掉了出来。然后,就哭了。哭得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那叫一个“惨”字了得!但具体我怎么会掉出来砸在地上,直到今天,都还是一个谜。好玩的是,每每说起此事,父亲总说我自己爬出来,然后掉了出来。我说怎么可能,那么高,我傻呀我?父亲再说,那就是你夜里烦得很,你妈妈一生气一用力摇篮一歪就把你推掉下去了。我说怎么可能?更何况,我那么乖?!结果,弄巧成拙,一说到“乖”,母亲就笑了。干吗呢?她就立刻想起来我另一个时候的表现。

那个时候,应该是个雨天。一家人哪里也去不了,什么事儿也做不成,去无可去,做无可做,就只好窝在家里唠嗑。堂屋与厨房相通,有人在堂屋,有人在厨房。一家人其乐融融,相谈甚欢。可是,我欢乐不了。因为我身体不适,那天正躺在床上静养,在房间里。大家有说有笑,走来走去,我听得清晰,但就是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做不了。甚至于,连个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这事儿,一会儿过去也就算了。但不能罢的,一会儿之后,还有一会儿。等另一个一会儿过去,接着又是一个一会儿。从早上到中午,从中午到下午,时间就这样一分钟一分钟过去,时间就这样一小时一小时过去……这种感觉,就像有个可以自由行走的什么活物,它在你身边走过来走过去,走过来走过去,如此反复,不厌其烦,你想抓住他,但恁是想尽一切办法,就是抓他不着。

够沮丧吧?够委屈吧?够伤心吧?好了,终于有一刻我不管不顾,然后“哇”的一声哭将起来。不是装装,不是干嚎,是真的哭。一边哭,还一边囔囔:“妈妈不管我了蛮(轻声)!妈妈不管我了蛮(轻声)!妈妈不管我了蛮(轻声)!……”一副可怜兮兮,没人疼没人要的样子。结果,你猜怎么着?全家人一下子愣住。但很快,就一起笑得前仰后合。这笑声能量巨大。以至于,直到今天,只要提起此事,不论谁谁,立刻就喜上眉梢,哈哈大笑。

第三次,仍然相关母亲。那是一个早晨,母亲正在堂屋内侧的一个角落里洗衣服。衣服堆得满满一盆。母亲不停地搓啊搓,搓啊搓。不是“哗哗”,就是“咕咕”。哗哗是水声,咕咕是衣物在搓衣板上不断摩擦时所发出的声音。任谁都可以想得出来,其实这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打肥皂,搓一搓,洗一洗。再打肥皂,搓一搓,洗一洗。完了,再继续。所不同的是,这一回是这一件衣物,下一回是那一件衣物。衣物多,重复的多,直至看得我头皮发麻,两眼发花。

烦了怎么办呢?围在母亲身边,我只好自个儿找乐子。母亲不搭理我。一开始不是这样。但时间长了,她就不再说话。其实,也难为她,一边洗衣服,一边还要顾着和我扯东扯西。更何况,一个还没有上过学的娃儿,能扯出什么东西。结果,扯着扯着,她就干脆保持沉默,无论我说多少好话,她都不再搭理我。没办法,我就围着她跑。当然,中间还有一个摆放衣物的大澡盆。

转啊转。转啊转。我转得不亦乐乎。每转一次经过母亲的身后,我就抱着母亲的脖颈,然后猛地从她身后伸出一颗小脑袋:“猫——”。然后,斜着身子看母亲的脸。看她开心,还是不开心。看她有没有被我逗笑。这是典型乡村孩子玩捉猫猫和逗小孩子的游戏套路。母亲真的笑了。母亲一笑,我便受到极大的鼓舞似的,就一直做,反复做,做得忘乎所以。结果,终于有一刻母亲厌了倦了烦了,她开始警告我:再转,看我不打你!我干得兴起,当然不以为意。结果,又转了两圈,母亲一时恼怒,伸手就在我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其实,并无多少痛感。但我就完全懵掉。再然后,想一会没想明白——太出乎意料了——母亲居然打我(其实,也就是轻轻一拍),然后我就哭起来哄不好那种。哭得叫惨烈!总之,直到今天,那哭声我都听得真切,久久不能怀。

毋庸置疑,学前的这六年光阴,一定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但奇怪的是,今天回忆过往,却只是“哭”,只是年幼无知的稚嫩和耍赖。有些啼笑皆非。那么小的一个小人儿,居然懂得如何和母亲撒娇,和母亲纠缠。

2022年8月25日

END


一等父亲,二等教师,三等写作者。无所谓追求,简单生活,简约工作,致力于做更好的自己,做尽可能多的让世界变得更美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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