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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叫"唐坊"的小镇

 淄说淄话 2022-08-29 发布于山东

在淄博日报上看到一篇报道《唐坊镇:人才领航乡村振兴》,忽然又想起了我的家乡。

想想距离上一次去唐坊镇的时间都快一年了。那是春节前几天回家乡县城里吃饭,在温泉附近的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家住县城在镇上干文化站长的同学从酒店接上我去镇上他的办公室,聊乡村小戏创作的事。

同学工作的文化站在镇政府后面的一个大院子里,是一溜平房,没有集中供暖,开着一个电暖气。作为文化站长,这位当年不显山不露水的同学,现在是又能说又能写又能唱,还组织各种民间剧团到各村演出,忙的不亦乐乎。我们聊完工作出来,又去了前面楼上另一个在镇上工作的同学的办公室,看他正在给村里的老人解答医保报销类的问题。简单叙旧之后,他们留我中午一起吃饭,但是我想赶回家看父母,所以婉拒了。文化站长开车把我送回了家。站长的家就是我们邻村的。从唐坊到我们村子,大约有十七八里的路程。

这个叫做唐坊的小镇,是我们一起上中学的地方,属于离着县城比较远的一个镇。八十年代初我们上学时,还是人民公社,主要以农业为主,盛产粮棉,公社里拿得出手的企业,应该算是油棉加工厂了,全公社的棉农到了秋天都要排队来这里卖棉花。

三十多年前的唐坊街道上只有一个供销社,一个新华书店,一个邮电局是我们学生可以去的地方。集市是农历的三八,五天一回,不逢集的时候,街上常摆摊的只有一个卖菜的老头。

我们回村的这条路,当年刚入学时是土路,晴天刮风一身土,阴天下雨两脚泥。上学的第二年铺成了柏油路,但是没有现在这么宽。路上基本见不到汽车。

唐坊公社中学的学生们,大都是来自各村的农家子弟。当然也有少数是公社干部和老师们的子女。离家近的走读,我们离家远的都住宿舍,二十多人,两排大通铺。

那时家里刚买了一辆自行车,但是个子矮小的我不会骑那种大金鹿自行车,所以每周回家,都是步行。三年瘦弱的、营养不良的时光,我的双脚在这十八里回家的路上来回走了无数趟。周六下午回家,周日下午背两书包窝提一罐头瓶咸菜回校。

那三年里,因为营养不良,体质很差的我总是生病。感冒,发烧,头痛,咳嗽,迟迟不好,老师就会安排两个身体好的女同学结伴骑自行车把我送回家。因为经常生病拉下功课,除了语文,我的成绩都不怎么好。有时学习好的同学想给我补课,贪玩的我却在下午下课后悄悄溜到了“冢子”那里玩去了。

“冢子”是一座很高大的土堆,后来我们知道它居然是大有来历的,是“卫灵公墓”,听人传说以前这座墓还出现过灵异的现象,当地人家里办喜事前去墓前烧纸焚香,第二天会出现婚宴所用的碗盘筷子之类。用完了还回去,然后就不见了。

但是我们所见的“冢子”只是一个长满了青草的高大的土山,山下有一座果园。春天时杏花桃花梨花苹果花次第开,我们下了课就喜欢跑到那里去爬上高处临风感怀,或者坐在落花的树下背几页书。

“冢子”南边那个村就叫卫灵公村。我还记得洒满月光的夜晚,第一次在卫灵公村的打麦场上看电影《少林寺》,听到《牧羊曲》的音乐响起时如闻天籁。

也还记得《射雕英雄传》热播时,和几个同学跑步到东面有彩电的公社大院去看电视。

还记得那年大雪飘落时一个人在校门外的操场上散步,内心充满惊喜,远远地却听见背后一个男同学说了一句“神经病”。

……

三年的时间,很快也就过去了。

毕业后同学们大都走进了高中的校门,而我怀揣着一个当作家的梦回村里种地。

十八岁那年我终于学会了骑自行车。小小的个子,骑着大金鹿的自行车,晃悠悠提心吊胆地带着座篓去唐坊集上卖菜。那几年我陆续在集上看到当年的同学们,有的当了教师,有的在镇上工作,而那么爱生病的我,自从离开了学校,身体也渐渐好了。那年父亲从城里拉回了几拖拉机土豆,我和妹妹赶着驴车起早贪黑地卖了一个冬天。每次散了集从唐坊回家,妹妹在前面赶着驴车,我坐在车厢里吹着口琴,冬日午后温暖的阳光,跟随我们一路回家。

多年以后我眼里的唐坊街,比当年大了,楼多了,路宽了。整个镇的经济有了改观,有了观光农业,有了养殖基地,有加工厂也有村里的小作坊,群众文化生活搞得也不错,高速路口经过这里还修了下路口,交通也很方便了。但是,镇上的中学已经搬走,乡镇机关工作的人们也基本都在县城里买房居住,比起来仍然有些萧条。

我们那所青砖青瓦几排平房的旧学校早就不见了,也不知道当年的“冢子”是否还是旧时的模样。

我去的那天不是集日,街道上人不多。倒是回家的路上,车来车往。看得出村里的人们条件都好了。

想起当年,我仍然渴望再坐

一回慢悠悠的驴车,不慌不忙地花费半个下午的时间走在散集回家的路上。

然而,同学开的汽车不过十几分钟,就走完了十八里路,穿过了三十多年记忆中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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