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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途茫茫7

 栖鸿看红楼 2022-08-31 发布于山西

文前小寄:文中涉及的武功、医学、历史内容,三分道听途说,七分演绎发挥,只为小说构思。提醒各位文友,有兴趣可向专业人士咨询,万勿轻信小说中言!

老古爷爷练功的法子,似乎跟流行的“八段锦”、太极拳异曲同工,只是增加了运气吞吐的内容。抬手踢腿,依式照做。问红自惭动作僵硬不协调,看看同事们,却也大同小异。有时实在难看,互相一笑,往日相处中的些微芥蒂,也一笑而泯了。说到运气,老古爷爷却屡次夸奖问红,说她上手快,悟性高。像华主任千名学生面前指挥若定,这时却迟钝起来。老古爷爷说:“性子内敛的人,学运气练功往往悟性高。”问红向来的拙嘴笨舌、自卑软弱,被说成性格内敛,反而成了优势。

专心致志之间,忽然听到“嗒”的一声轻响,光线亮了许多。是老古爷爷的女儿开了灯。他们才发现天已经黑了。方方惊叫起来:“已经这么晚了!这可怎么回家呀?”周全笑:“这会想起回家来了?这么晚,当然不回去了。老古爷爷,能不能让我们借宿一夜?”老古爷爷点点头:“我家空房子不多。这样吧,男的住我家,女的还到存子家去。他家有空房。”

存子母亲烧了玉米面粥,又香又甜。菜是土豆丝、凉拌茄子、生调尖椒。烧饼子,夹着咸菜吃,让最爱美的姑娘也忘了减肥。只有问红,一边吃着,一边想起去世的奶奶——她做的饭就是这样的味道。

吃过饭,存子母亲让女客们到西间休息。一张大土炕,很硬,但是很凉快。他们都累坏了,躺下就睡,问红睡不着,想着女儿,睡觉时不见母亲,不知会哭成什么样。她轻声问旁边的燕丽:“燕老师,你不回家,家里不担心吗?”

燕丽冷哼了一声:“他才不担心呢。我累了一个学期了,放暑假还不让我清静几天,把他爸他妈都接过来了。房子小,进进出出全是人。我几件睡衣全是半透明的,这一下全都不能穿了。不回去正好!让他跟他爸妈过去!”一向听说燕丽的丈夫十分宠爱妻子,原来也有这样的隐情。

方方叹了口气:“我们也正冷战呢,正想躲开他几天。”燕丽问:“为什么?你公婆不是自己有房子吗?难道也要跟你们挤?”方方愤然:“就是呀,好好的房子,说是年纪大了,爬不了楼,非要换到一楼。这不是前年才换了吗?装修、家具,什么不用钱!这还不到两年,又说一楼太阴,腿疼,又要换!我家孙静元,真是二十四孝,立马付了首付,就在望湖小院,买了一套高层!”

问红听得咋舌,冒失地追问:“买下了?望湖小院一套房子,最小的也得上百万吧?”方方道:“一百六十多万!说起来自己开个公司,其实能挣几个钱?我说想换辆车,怎么也不答应,转头给他爹妈又买了一套房子!就是买也行,我也不是不同意,可也用不着那么贵的吧?哼,我才不想回去,多住几天才好呢。”

隔着燕丽,小贺接了话:“离开几天而已,有什么大不了。”停了一会儿,她又说:“我儿子也是老师,放暑假了,我说让他带孙子回来住几天。他倒好,带上去迪士尼了!”她话里带着气,问红劝:“去玩几天也是应该的。玩完再回来好了。”方方的声音大了些:“什么玩完回来!他丈人是上海的,要在丈人家住一个假期呢!”

她缓了口气,又说:“咱也不是那不开通的,婆家是家,娘家也是家。可是也不能放假就往娘家跑,婆家成了龙潭虎穴吧?都怨儿子,老婆说句话就是圣旨!妈唠叨一百句,也不过吹阵风!”

问红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似乎他们的唠叨都是自己一句话勾起来的。又好像自己的话有刺探人家隐私之嫌。问红默然了。

她辗转很很久才入睡,可是睡梦中也留着神,不要起晚了叫人笑话。院子里有些微响动,她就翻身坐起,掀起帘子往外看,原来是大娘一边扣扣子,一边往厨房走。接着存子也起来挑水,大嫂揉着眼往厕所去了。天已经大亮。

问红看方方燕丽还没有醒,轻轻穿好衣服,走出房来。大娘招呼她洗脸,存子挑着两桶水走进院来。他用一根竹子扁担,铁索挂着铁勾,勾着两个铁皮水桶。水桶很大,比五十升的矿泉水桶还大了许多。可是存子挑着两桶水,只笞着右手微微护着,左臂一甩一甩,看来要不是家里有客人,就要唱起山歌来似的。问红忍不住搭讪:“存子大哥,你力气真大呀!”

存子“哗哗”两声,把水倒进水缸,笑着回答:“百十来斤,可不跟玩似的!不瞒你说,再有二百斤,我也能担得动。是怕扁担吃不住。”问红有点发呆:“三百斤都能担得动?是不是跟练习内功有关系?我看武侠小说里说,练了内功力气会大很多。”存子笑道:“练功夫,当然力气会大。天天担水,力气也会大。老话说的,功夫哪有白下的?在哪里下功夫,哪里就见着了。”

方方和燕丽也起来了。燕丽的习惯,早起先要喝一杯温开水。她问存子:“大哥,你是从哪里挑水的?这水真甜。我昨天喝了,还以为是那什么草苏有甜味。今天就是白水,也有股甜味。”存子道:“是榜眼井里的水,就带着甜味。别的村里女人生孩子坐月子,专门来榜眼井里打水熬粥呢。”

虽然已经惯了些,那方言里的专用名词还是不太好懂。问红惊奇他提到的“榜眼井”。榜眼是科举考试的荣誉,殿试第一名称状元,第二名是榜眼,第三名则是探花。什么状元府、状元桥,各地都有。榜眼却很少听说。问红忍不住问:“你说的是'榜眼井’?是不是第一名状元第二名榜眼的榜眼?”

存子已经把空桶挑在肩上,准备再去挑一担水了,边走边回答:“这我可说不清了。我有子哥不在村里。人家有学问,能说上来。”

虽然是晴朗的早晨,问红却像忽然走进了茫茫迷雾之中。幼时曾回故乡偶住,常常有人来找伯父,叫他“有子哥”。存子姓问,已经是巧合,怎么他家也有个“有子哥”?当然这个有子哥和那个有子哥不同。父亲是老生子,只比堂兄大两岁。伯父的年纪已经八十多了吧?而这个存子,有子的弟弟,只不过二十多三十来岁……

伯父是个慈祥的老人,把问红当孙女看。闲时他喜欢讲故事,多半是关于家族和故乡的。很久以前,村里出过一个读书人,考中了榜眼。家乡遇到旱灾,他出资挖了一口深井,就叫榜眼井。这个故事伯父曾经讲过多次,作为鼓励晚辈好好学习的论据。原来这里也有个榜眼井?

二十年没有回过故乡了,问红还依稀记得,伯父家是在村子最北端。她像着了魔似的,搜索着模糊的记忆,顺着曲曲折折的小路,绕过新新旧旧的建筑,停在一个挂满尘土的黑漆板门前。板门上锁着黑色的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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