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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嘉兴 / 谢复根 【小小说】/《醉驾》

 九州作家 2022-09-01 发布于山东



作者简介:

       谢复根,网名,顿河之水,浙江嘉兴人,法律自考专业毕业。早年在全国、省级及市级报纸发文若干,现为自媒体写作,发表小说、散文及诗歌多篇。



醉驾 

谢复根

        将老婆送到单位后,沈金看了看时间还只有七点,往常这个时候他还没从家里出来。因为老婆的单位最近搬了新址,路远,老婆又不敢开电瓶车,今天又逢她接早班,因此,沈金尽管头胀得厉害,还是早早起来,尽做丈夫做先生的责任。

         和老婆分手,车子上道后,沈金有点犹豫,直接去厂里?厂子已破产,自己只是留守没必要那么认真。那去哪儿?他想了想,不由得自己笑了起来,去哪儿?去吃早饭呀,今天出来早,肚子里一点货都没装呢。怎么先把这头等大事忘了,都怪昨晚老酒灌多了。于是,他加大油门,决定先找一家早吃店。

         寒冬的早晨,路上车辆、行人都少。路好,车新,虽说头还有点发胀,但沈金心情不错,毕竟自己的座驾还是新的呀。当然,这样说,并不是说,沈金是“新手上路”,事实上,他已有十多年的驾龄了。只不过以前开的是公车。厂子形势好时,厂里有好几辆小车,作为劳资科长兼运输科长,沈金要开车是很方便的。既不用掏油钱也不用花车子维修费,真比自家有车还好。只是后来厂子破产了,厂子所有的车子都过户到私人名下,沈金的驾照也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当然,按沈金家的经济状况而言,并不是买不起、养不起一辆车子,而是没这个必要:沈金没几年就要退休了,老婆呢,连电瓶车也不敢开,更不可能学开汽车了。要不是老婆的单位搬迁变远了,为了方便有时能接送老婆,沈金是绝对不会买车的。

       车子行驶着,沈金一边注视着路况的变化一边保持着四十码的车速。沈金开车很谨慎,从不飙车。忽然,他浑身一个激灵:右前方,路上一块高悬的警示牌,使他立刻想到了什么。那块牌子上的字是我们经常看到的: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沈金立刻想到了昨晚的那顿酒。昨晚,几个多年不聚的老战友难得一聚,四个人喝掉了三瓶白酒。沈金喝得算少,也有三四两,他的战友尤其是那个仇大胜,喝了有一瓶多。沈金喝得虽说不多,但三、四两的酒下肚,到底不是躺一夜就能完事的。难怪早晨起来,老婆说他满嘴酒气。当然老婆是随便一说,他也没往心里去。可这会儿他看到这十个大字,他一下子惊醒了。

        沈金当过劳资科长,他对条文、概念之类是很敏感的。比如酒驾、醉驾,罚款扣分,什么条件适用他记得清清楚楚。如果说对驾驶员来说,这些都是常识,那有一点也许是别的驾驶员不知或忽视的:即喝酒后,酒精在人体的血管中逗留的时间至少要24小时。沈金想,昨晚的酒虽说过了一夜,但严格说起来只有过了七、八个小时,远远没超过24小时,要是此刻被测血液,那血液中肯定还有酒精成分。这样一想,沈金决定,不能吃早饭了,还是先把车子开到厂里再说。然后再步行出来在厂子附近的早摊点上买点什么充充饥就行了。否则八点一到,警察上班,那就麻烦大大的了。于是,他一反习惯,将车速加快,直奔厂里。

        然而,当沈金车子要开到十字路口时,他傻眼了:一辆警车停在那里,边上还有几个警察。沈金大脑中第一个反应就是在查酒驾。因为他平时不止一次地注意过,在这一带,警察查酒驾设卡都在这个口子上。沈金想,完了!倒霉了,今天撞枪口了,自投罗网了!他想往回开,可在大盖帽眼皮底下掉头,岂不是“此地无银”吗?往前开,到卡子上接受检查,一测,不就完了。唉,今天为什么如此倒霉,早知如此,早上,就是有人拿枪逼着,也不能送老婆去上班。出师未捷身先死,刚开了几天的新车,就要...他不敢想下去了。

         沈金磨磨蹭蹭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慢慢往前开...那样子,不像是开车,倒像是他当兵时在越南战场趟雷区。虽说是大冬天,头上却沁出了冷汗。

        忽然,他发现了什么:在警车的前面倒着一辆电瓶车。边上则是一辆“尼桑”车,这就是说,警察不是在查酒驾,而是在处理交通事故。发现这一点,沈金立刻如释重负,轻松了。

        果然,当他通过警车时,警察没有拦住他。

        厂子很快就到了。沈金一进大门,刚将车子停好,门卫过来了,一边打着招呼一边递给他一个大大的信封。沈金看了看,上面有“沈金亲启”的字样。因为肚子在叫唤了,他没有马上拆封,而是将信封往驾驶座位上一放,步出了厂门。

        离厂不远处有一个卖牛肉汤的早摊。沈金要了一大碗牛肉汤和一盘饺子就美美地享用起来。对于牛肉汤,沈金平时并不十分喜欢,他认为这汤臊味太重,但今天不同,他就想借这臊味中和自己胃中的酒精。他想喝了这汤,那自己的口气大概不会再有酒精了吧,而没有酒气,警察是不会测你的血液的。

         一碗汤一盘饺子,沈金很快就吃完了。他离开早摊点,信步回厂。进厂后他习惯性地往办公室走,走了几步想起车子里还有个信封,就回转身来到车前,打开车门,取了信封。

        沈金进办公室后随即将信封拆开。

        信封里装着一叠医院的诊断材料和一张小纸条。小纸条上面这样写着:

        老沈,我残了,以后要靠退休金生活了,请你无论如何帮忙在年底前把我的退休手续办好,拜托了。老胡。

        沈金看后又查了一遍诊断材料,不觉叹了口气:他想不到老胡会落到这个地步。

        在沈金当劳资科长时,老胡是厂里的汽车驾驶员。十年前,因为醉驾将一辆农用车撞到公路下,对方司机当场死亡。老胡自己则受了点皮外伤。这件事的处理结果是:由厂方赔偿死者家属三万块钱,老胡调离驾驶岗位,下车间劳动。前几年,厂里要在全国几个主要城市设销售点,老胡不知施展什么法道,居然谋到了去外地开经营部的美差。生意只做了几年就风生水起,又是买房又是买车。经营部本来隶属厂里,因为厂子形势不好要破产,他又捷足先登,半送半卖地将门市部盘了下来,货真价实地做起了自己的老板。

       本来应该说是顺风顺水了,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三个月前,老胡老毛病重犯,又是醉驾,这次醉驾,没有十年前那样的好运了:把别人撞成植物人,把自己的两条修长的美腿永远地留在了事故现场,成了货真价实的瘫子。按照有关规定,他这种情况是可以办提前退休手续的。前几天,他就和沈金通过电话,求沈金帮忙在年底前办好他的病退手续。

        沈金当过劳资科长,他知道社保局办老胡这类退休,一般是半年一次,今年办不好一拖又是半年,老胡都这样了,这个忙于情于理都要帮的。再说,沈金原本就是热心人,他想现在离年底没有多少天了,社保局真是要忙的时候,迟去不如早去,真耽搁了,那就太对不住人家了。沈金没再多想,关好门,又对门卫关照了几句,就驱车直奔社保局。

       这会儿,已过了早上八点,路上来往的车辆很多。这年头人们的腰包鼓了,几乎是十家里六、七家有车。因而路上跑的车越来越多。沈金边开车边注意着前面的路况。

       糟了!就在他车子将要接近来时的那个十字路口时,他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有两辆警车停在那里。边上还有两辆小车,三四个警察。一个车主模样的人正在想警察诉说什么?

       沈金的头“嗡”地一下大了。这次肯定是查酒驾了。自己今天怎么啦?是脑子进了水在劫难逃了?来时老天爷已经提醒过自己,为什么这会儿又来自撞枪口?掉头?车子怎么多,根本不可能。先下车走人?也不行,在这儿停车就是违章,车子肯定会被拖走,而自己这车还是新车啊。唉,怎么办?也许没事?毕竟自己这会儿跟来时不一样了,喝了一大碗牛肉汤啊。对,还有一大盘饺子。难道就不能盖住早晨老婆闻到的酒气?唉,听天由命了,真被查了,只能多说好话软话了。

        沈金这样想着,将车速放慢,慢慢靠了上去。又摇下车窗,对其中一个稍年轻的警察谦恭地笑着。

        谢天谢地,那年轻警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车牌号,知道这是新车,也许他想,司机应是“新手上路”不会很油的,反正,他什么话也没说。挥挥手让他通过了。

        又是一场虚惊,真是老天爷保佑啊!沈金慢慢启动油门,他不敢一下子加大油门,怕节外生枝。待车子离卡点有十来米了,他才将车速提了上来。不过,这一早上的两次遇险,使他的大脑已经变得很清醒了:今天不能再开车了。要先找个停车场将车子停在那儿,待下班时酒劲确实过了再开。

        好在沈金平时就是个有心人,没一会他就找到了停车场。

         沈金停好车,刚要离开,手机响了。

        手机是老婆打来的。老婆说:你没事吧?

        沈金有点莫名奇妙:啥事?

        老婆说:开车呀,刚才我听同事说,路上在查酒驾,查到了好多个。

        沈金舒了口气:这个啊,没事,不过,晚上我回来,再跟你细说。

        沈金将手机放进口袋,手机又响了。沈金以为还是老婆,就问:还有啥事?

        不料,这次不是老婆:是我,大胜,仇大胜!

        沈金说:哦,是大胜,昨夜回家挨老婆骂了吧?

        大胜说:老婆没骂,要是骂了。也许今天就没事了。

        沈金说:怎么啦?

        仇大胜在电话那头哭丧着脸:倒透霉了,刚刚酒驾被抓了。

        酒驾?

        还严重,早晨出来是又喝了几口,醉驾!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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