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刘忠民,58岁,正宗60后。中国一重技校毕业,现是退休人员。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受当时文学创作热影响爱上文学,并发处女作《开在三月的君子兰》后在《青年文学家》、《京华时报》、《中国建材报》、《家庭生活指南》、齐齐哈尔日、晚两报等报刊杂志发表散文、小说、报告文学等文学作品若干。虽然是齐齐哈尔市作协会员,但自认是位文学爱好者的水平。 羡 慕 刘忠民 这会儿已过了饭口时段,包子铺内仅有两份食客在用餐。坐在中间位卡台的一家三口,一直在静静的用餐;六、七岁模样的女儿,倒是天性活泼,一会儿让妈妈夹口菜喂她,一会儿又绕到妈妈对面爸爸一侧,撒着娇让爸爸喂她一口,随后,让爸妈看她新学的曳步舞。看得出,女孩异常开心快乐,因为难得父母在这个时间段,能一同来陪她下饭店的;记忆中仅有的几次,还是女孩过生日时,她们一家三口来饭店,爸妈陪她吹蜡烛、吃生日蛋糕的。 女孩一脸沉浸于幸福旋涡的样子,感染着这个娴静的小店,也让这一家三口,显得其乐融融,恬静怡然。 被服务员称为张姨的老板娘,其实就是老板,虽然她老伴每天也来饭店转悠,但包子铺里外主事儿的就是这位张姨。张姨有六十多岁的样子,但精神头和保养的状态,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张姨眼睛一直留意着那一家三口。他们点了四盘菜:锅包肉、鱼香肉丝、地三鲜和一小盘炝干海,桌上摆着三瓶啤酒,男人负责倒酒,俩大人偶尔还象征性的碰下杯,并悄声窃窃私语几句。 看着眼前这一家三口,张姨禁不住有点走神,恍惚中心思跑到了在法院当法官的二儿子那儿了。张姨俩儿子,大儿子一家已定居海南,一点不用她和老伴操心,唯独这二儿子,让老两口很不省心。二儿子和儿媳时常拌嘴,冷战现已成了常态化,上星期儿媳妇又蹽回娘家住了,导致二儿子和孙子一天三顿饭没了着落,俩人只好来包子铺蹭饭了。 眼前这一家三口阖家就餐的样子,无形中刺激到了张姨的神经。凭感觉,这一家三口的条件一定不会好于她二儿子的。在法院干着法官工作,儿媳在事业单位工作,孙子学习好又懂事,这样的生活只能越来越好。可谁成想,俩人放着好日子不好好过,经常因屁大的事儿叽咯啷,发展到爆粗口,直至现在往离婚的道上赶呢。本来俩人就是后到一起的,儿媳妇原是儿子当法官判一起离婚案的当事人,没成想,案子结了,当事人转眼成了自己的儿媳妇。这样的婚缘,自然免不了成左邻右舍嚼舌头的话题。眼下俩人又要整出家丑来,张姨一想起就堵得慌! 张姨因二儿子俩口子的家事,时常搅得心烦意乱、苦不堪言。 “你们就是有钱烧的!”张姨不止一次训斥她二儿子。 张姨早年在饭店干过,后来饭店黄了,她就自己租房干,直到挣了钱买了楼座子,有了自己的门市包子铺;老伴在央企国营退休,老俩口每月退休金就七、八千元,外加这包子铺的收入,在这座小城,妥妥的算是富裕阶层,哪有啥愁事啊。 可偏偏这不省心的二儿子,成了张姨的心病。 张姨忽然像想起来什么,忙腾出手拿瓶饮料,又从吧台玻璃柜内盛一小盘油炸花生米,走到那一家三口跟前:“给孩子拿瓶饮料,赠你们一小盘花生米。” “阿姨,我们马上吃完了,您客气了。”俩人礼节性地推让一番。“阿姨这包子铺开好多年了吧,我俩六、七年前总来的。阿姨您太厉害了,这么大年龄,还在开饭馆。”女孩妈笑吟吟的看着张姨。 张姨悦色道,“我想起来了,闺女你那会儿扎着马尾辫子,哎呀,一晃你们孩子都这么大了,应该上小学了吧?” “还没呢,学前班,马上就要上一年级,这不下午提前接孩子出来吃口饭……那时我俩谈恋爱呢,她最爱吃你家的锅包肉了,今儿又特意来吃的……”男的忘情地说着,无意中瞥见孩子妈已把脸別向一侧,他忙收住嘴。 “那以后就常来吧。”张姨眼里溢着温润的光,似自言自语感叹道,“看你们一家三口多幸福啊。” 一家三口结账告辞走了,张姨送到门口,眼里怅然地目送他们远去的背影。 刚欲转身,当法官的二儿子,斜刺里闪到眼前,直奔屋去。 “妈,给我蒸屉包子,我垫吧一口,晚上有个大饭局,一准就是喝,空肚子我顶不住的。”二儿子提拉着裤子,把后半截话带到了卫生间。 “妈,刚才你站门口,是特意迎接你二儿子呢?”二儿子一边擦拭着手上的水渍,一边贱兮兮的黏着正冷眼看着他的老妈。 张姨从鼻孔“哼”了一声,随口道:“就知道饭局喝酒,赶紧想法把你媳妇哄回来吧,好日子让你俩过成啥样儿了,你再不跟你媳妇服软,就是不往好道上赶呐。”张姨顿了顿,“刚才来咱家吃饭的一家三口,让我羡慕死了……” 儿子一愣,旋即道:“就是一男一女领着个小女孩?我刚才在马路道边上撞到他们了。对,我想起来了,下午案子结束后,在走廊里,我隐约听那男的说,去把闺女接出来,找个地方吃口饭——先別让孩子知道咱俩的事儿……” “儿子,你扯哪去了。”张姨疑惑道,“那俩口子领孩子刚从咱家吃完饭走的。” “没错啊,他们俩现在已经不是夫妻了。我今天下午开庭,第一个就是他俩的离婚案子,男方啥也没要,净身出户——男方一直猜忌妻子跟领导有'有事儿’,最后借着酒劲,狠狠打了妻子几个耳光,致妻子脸部苍肿起来,害的妻子戴口罩上下班,在办公室办工也不敢摘,没脸摘啊;下班回家,半个多月基本没下楼出屋。后来脸消肿好了,心却早已碎了,说啥也要离婚;丈夫道歉求原谅,女方死活不原谅——哭诉着,我爸妈这辈子都没碰过我一指头……”当法官的二儿子,滔滔不绝地说着他案例的前因后果。 张姨脑袋嗡嗡直响,感觉眼前有些许晕眩,耳畔依稀回荡着那男的说的话:“她最爱吃你家的锅包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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