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高学毅,宁夏青铜峡市人,检察官作家书法。中国教育电视台《水墨丹青栏目》特邀书画家。宁夏作协会员,检察官文学艺术联合会会员,当代检察文学研究会会员;青铜峡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吴忠市书法协会会员,青铜峡市书法协会会员,宁夏于右任书法学会副主席。中国当代书画名家协会会员,湖北盛泽祥大健康产业有限公司“ 大健康文化战略顾问 ”。 已出版、发表长篇小说——《滴血的诉说》、《花 祭》、《 河 媚》、《雪 魂》、《燃烧的太阳》等六部作品。发表纪实连载、散文、诗歌、报告文学、中、短篇小说数百篇(部);其中纪实作品《火光血色染黄昏》获西南西北、云南十一省区优秀作品二等奖;报告文学《绿色雄风》获人民日报“来自改革开放第一线的报告”征文四等奖,《铸起希望的丰碑》获“中国西部大开发的脊梁”全国大型报告文学征文一等奖。中篇小说《芳草青青》获宁夏全区第六届“群星奖”业余文化比赛银奖,中篇小说《月照庙山湖》获中国作家第四届全国征文大赛二等奖, 短篇小说《粉红的伤疤》,入选《中国短篇小说年鉴》(2013卷)出版,并荣获“优秀短篇小说一等奖”。中篇小说《今夜不安宁》被宁夏检察全文连载三年,并被“中国大型法制杂志检察文学”2001第四期 头版刊载;长篇小说《滴血的诉说》,荣获第四届全国检察机关优秀长篇小说“金鼎奖”。 文学创作之余兼好书法。多年来笔耕不辍,刻苦钻研古今名家书法……追求行笔流畅自然、气势遒劲雄豪之情怀;崇尚风格劲秀儒雅、章法淳朴清新之墨韵;多幅作品被《羲之书画报》、《人民艺术家导报》、《宁夏人大》、《中国当代书画名家》、《中国当代最具收藏艺术价值》、《中国文化报道专刊》等报刊杂志选登发表或专刊报道,并在全国各项书画大赛及邀请赛中多次获得金奖、银奖和一等奖;部分获奖作品已被先后被《全国诗书画家精品集》、《中国文艺名家传世作品集》、《中国当代作家书画家代表文库》等书册收录出版。不少佳作已被多家书画网收录展播及投资商、企业家和政界友人收藏;同时还应邀参加了中国教育电视台水墨丹青栏目 “2019泼墨中华情”春晚盛会。多幅书法作品已被中国邮政集邮中心“一带一路中国梦”选入邮票、邮品、明信片和《限量珍藏版邮册》收录出版,并被中国邮品研发组委会、中国集邮宣传中心誉为“中国当代实力派书法家”。 ![]() 作者:高学毅(宁夏·青铜峡市检察院) 清晨,塞上黄河之滨汉延县城刚退下夜色的睡袍。太阳还没有从厚重的雾气中挣扎出来,只透出些微微惨淡的白光。 蓦地,尖利的警笛划破了黎明的寂静,一辆警车呼啸而来。车灯犹如两把利剑,刺破厚重的浓雾。车顶上的红灯旋转着,闪着诡谲的光。坐在车中座的刑侦队长高剑锋把警帽略略往下压了压,一双眼睛在帽沿的阴影里不露声色地扫视着车窗外的一切。他的助手周志华就坐在旁边,嘴唇上一圈浅黄色的毛茸茸的胡子,白暂的脸上透着健康的红晕。他们早上五点二十五分接到报告:河滨路218号发生凶杀案,死者是县汉延县副县长曹国欢。 警车在河滨大道尽头处往右一折,在一幢白色建筑物前停了下来。 这是一幢独立的二层楼房。它在一大片黑不溜秋的平房中,也真算得鹤立鸡群。房前有一块小小的花圃,用刷着白漆的铸铁雕花栏杆围着,犹如一位端曹大方的贵妇人胸前恰到好处的胸饰之类的小玩艺儿,只是花草好像无入拾掇,七零八落,露出荒芜颓败之象。 门前不远处,就是日夜流淌的汉延河。 大门半开半掩着,高剑锋伸手推门,才发觉这门竟是镶了黄铜边的,高剑锋的眉头不易被人察觉地皱了一下。在目下大多数中国人特别是城市中国人还在为住房问题所困扰时,能拥有这样一幢房子,大概是应当划入“先富起来”之列的。 进人客厅,迎面一位身着一袭黑色丝质睡衣的妇人从沙发上站起身。 “你们是公安局……” “是的。”周志华回答。“你是这家的女主人吗?” 那种常用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例行公事的口吻。 “是的。”妇人回答,“我是死者的妻子,叫蓝玉蓉。”竟也是毫无感情色彩的例行公事般的口吻。 蓝玉蓉款款立在乳白色的灯光里,白色大理石般的前额和颈项,在黑色睡衣的衬托下,更显得洁白、细腻、圆润。从这苍白的脸上,既读不出悲哀,哪怕是装出的悲哀,也觉不出亢奋,哪怕是掩饰过的亢奋。深邃的大眼睛里透出一股苍凉和冷漠。 嵌着铜条的彩色水磨石地面泛着青冷的光。客厅一角,树根雕托架托着一个硕大的仿古青瓷花瓶。客厅另一角的竖式花架上,白瓷花盆里养着一株有着女主人一样名字的蓝玉蓉,大概是缺少阳光的缘故,黄兮兮的。 沿着楼梯拾级丽上,进入一闯宽敞的卧室。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幅血淋淋的画面;曹国欢仰面倒在离床一尺来远的地毯上,胸口插着一把雪亮的刀。文学作品中常常把当官的描绘成大腹便便,眼前这个曹国欢没能免俗,真可称得上脑满肠肥,死尸像一堆肥膘肉,松软地摊在地板上。 曹国欢身上插着刀子的创口部位正好在左胸心脏处,刀尖穿透两层衣服,深深地斜刺进肉里。看样子,这是最后的一刀,也是致命的一刀。刀子没抽出,刀柄紧紧地握在曹国欢的右手里。 刨口的血早已流干。地毯像一张性能良好的汲墨纸,把汩汩流出的血悉数汲尽,猩红的地毯变成了暗褐色。曹国欢的脸则变成了灰白色,扭曲的脸上残留着惊吓、恐惧、绝望的痕迹。这与高剑锋昨天晚上看到的春风满面的曹国欢判若两人。而这之间,仅十个小时。天晚上八点钟左右,高剑锋去找曹国欢取证,他汉延县一桩盗窃案的第一个现场目击者。高剑锋是在汉延县的一个豪华雅致餐厅里找到他的。曹国欢马上要调任邻县任县长,正进行“欢送”中必不可少的一道程序。 推开餐厅的玻璃门,一股混合着酒气、烟气、油墨气.汗臊气的热浪迎面扑来。桌子上杯盘狼藉。劝酒声,打趣逗乐声,闹哄哄一片。人们正吃得酒酣耳热,对于高剑锋的进门,无人觉察。 觥筹交错中,曹国欢手端盛满血一样红的葡萄酒的高脚酒杯,春风满面地到各个桌前劝酒:“来!来!感情浅,抿一抿,感情深,一口清。”于是,满桌的人纷纷起立举杯相碰,说着“祝你荣调”、“恭喜高升”、“万事如意”之类的恭维话,然后争作“感情深”状,一口饮尽杯中之物。 一圈酒劝下来,曹国欢趔趄着回到自己桌上。看样子,他已有几分醉了。 高剑锋喊住他。不知是高剑锋这一身装束与宴会气氛不太协调为缘故,还是酒力的作用,曹国欢面对高剑锋时,竟打了一个冷噤。 高剑锋用带有几分抱歉的口吻说明来意,曹国欢大度地挥挥手:“高队长,你来……来得正好,先喝酒,再说事。”又朝另一边招手:“小孔,快来!”被呼作小孔的女人,马上风风火火地来到曹国欢面前,醉眼朦胧地望着曹国欢,等侯吩咐。 “给高队长添一份碗筷。”说着,伸出白胖的手在小孔的肩上拍了拍,“怠慢了我的客人,我可要找你呵?” 小孔扭动着肥胖的腰肢,娇嗔地答道:“哪能呢!” 在高剑锋看来,这被称作“小孔”的女人,虽说神韵优雅,但也算得上半老徐娘了,竟还留着披肩长发,刻意的修饰掩盖了些许老相。 “不用了。”高剑锋正色道。 曹国欢尴尬地挤出一个笑,转过头,对那小孔说:“去,你帮我陪客人,我谈完就来。” 他们就搬了两把椅子,在餐厅旁的另一间房子里坐下,谈了十来分钟。 “曹县长,您怎么躲到这儿来了?快,这下该轮到我们给您敬酒了。”一个脸红筋暴的人从餐厅内探出头来,冲着他们大呼小叫。 曹国欢站起身:“嘿嘿,一些老上级、老同事听说我要调走了,硬要凑到一起闹一闹。高队长,实在对不起,失陪了。” 高剑锋很客气地说:“对不起,打扰了。” 没想到的是,仅仅相隔十个小时后,高剑锋又被请来打扰曹国欢的飞向天国之魂了。 高剑锋用戴着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扳开死者紧紧环握着刀柄的手指。尸体还没僵硬,没费什么周折就取出了刀子。这是常见的那种大水果刀,刀刃很锋利。 “高队长,你看这儿?” 顺着周志华的手所指方向看去,曹国欢的左手上臂处一大块殷红的血迹。 两人配合,脱下死者身上的衣服。果然,左上臂有一个创口,血正是从这个创日渗出来的。令人百总不解的是:曹国欢衣服的左上臂处并没有被穿透的痕迹,而且他身上的衣服穿戴得整整齐齐,所有的扣子全扣着,连一粒都没拉下。种种迹像表明:这一刀,应该发生在曹童穿上衣服之前;是直接刺在肉体上的。 一串血迹把他们引到离床头两米多远的墙边,那里赫然竖立着两只大柜。柜门半开看,仔细看去,柜内物品有翻动过的痕迹。 “柜子平时是开着的吗?”高剑锋把蓝玉蓉叫来,问。 “不是。锁着的。” “昨晚也是锁着的?” “嗯。” “你记得清楚?” “我们平时从没忘过落锁。” 那么。锁不翼而飞了! “你清点一下里面的东西,看丢了什么没有?” 蓝玉蓉便上前,到那只黑色的柜中检点。里面尽是女人的衣物,还有一大摞颜色不一、大小不一却很精致的红缎面日记本。 蓝玉蓉清点完毕,回过头来;淡淡遗说:“没丢失什么。” “还有郝只柜子。”周志华指着另一只红色柜子说。 “那是曹国欢的柜子,里面有些什么我不知道。” 高剑锋为之一惊:貌合神离的夫妻!连物品都分开保管着,互相防范到了什么程度! 床上,卧单揉得皱巴巴的,被子的一只角聋拉在地上。高剑锋从枕头上拾到一根女人的长头发,又从垫被下搜出一条镶着花边的乳罩。 现场勘查完毕,他们回到楼下的客厅。 “这是你的吗?” 望着高剑锋出示的乳罩,蓝玉蓉的脸刷地一下变得惨白,明显的痛苦使这张脸抽搐了一下,嘴唇哆嗦着: “不是我的!这不是我的!” 莫非还是一桩风流案不成? “请你简单谈一下事情经过。”等蓝玉蓉的情绪稍稍安定,高剑锋开始询问。 “我一回到家,就发现曹国欢倒在血泊中,已经没气了。” “你什么时候回到家里的?” “凌晨一点多钟。” “这么说,你昨晚不在家?” “……嗯。” “干什么去了?” “……上晚班。我在火车站招待所工作,是上三班倒的职工。” 回答倒也合惰合理。使周志华大惑不解酌是,炙手可热的汉延县副县长的夫人,年龄又这么大了,竟还在上三班倒,在时下真算得上凤毛麟角了。周志华的妹妹就是火车站搞服务的工人,经常起五更,睡半夜,是一份很熬人的工作。听妹妹说县里有两个权贵的妻女已经调往别的单位或只上白斑部门。 “当时家里就只你一个人?” “是的。曹国欢死了,儿子不在家。” “你儿子叫什么?干什么去了?” “叫曹怀山,在省城读研究生,学法律的。”蓝玉蓉不无骄傲地回答。 “这把刀你认识吗?”高剑锋指着沾满血迹的水果刀问。 蓝玉蓉看了一眼。“是我们家的。” “还有谁能证明这把力是你家的?” 蓝玉蓉摇头。“这把刀子是曹国欢前年带回家的,他死了,除了我,再没有人能证明了。” “你儿子不能证明?” “在这把刀子带回来之前,他们父子就闹僵了,儿子去读研究生后就再没回来过。”蓝玉蓉神情黯然地说。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听着蓝玉蓉的回答,高剑锋的头脑里不知怎的就蹦出了托尔斯泰的这句穷尽家庭众生相的名言。 一个人口简单的三口之家却四分五裂,这无疑给这起凶杀案蒙上了一层扑朔迷离的云雾。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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