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宝栋,高中语文教师。 爱好:散文、杂文、随笔、小说、诗歌、书法,工作之余,常在墨香与书香间留连,感受古人情怀,品味名家志趣,或小诗或杂论或散文或小说或挥毫临帖,意兴所在,乐在其中。 着意网络平台,现有一百多篇文章见诸网络 现在该说说我们家小云了,这孩子可是我的宝贝,我说过了,看着这孩子,我连死都不愿意死,也不敢死,我得使劲活着,看着她长大成人。 说她是天上飘过来的一朵云,一朵彩云,一朵祥云,一点也不过分。你看我这么个岁数了,老得都快不行了,她都能照顾我了,给我带来多大的福分啊。 可是话说回来,她可是个苦孩子啊,苦得我心疼。打小没了娘,没吃过一口她娘的奶,全是我一口一口用奶粉喂大的,你说可怜不可怜。 你说她娘咋回事?她才是可怜哩,到最后连个姓啥名谁都不知道。你说是不是可怜? 那是十几年前了,我记得我们这里分地到户各干各的已经三十多年了。各家自己干自己的,可是和生产队时不一样,那地都给整治的好好的,庄稼长得年年都喜人。再加上农民不用交公粮了,不仅不交,还补贴农民种地,连打机井里抽水浇地,都给补贴油钱,老百姓可真是过上好日子了。家家光景都不错,原来白面馒头一年能吃一次,就是过年那两天,现在可是天天过年了,天天白面馒头,还都是新鲜粮食,比城里人吃的新鲜。不过,就是这窑场,越来越不景气了。盆了罐了的,没人买了,都用塑料的,又不怕摔坏,谁家还用这样的土盆土罐。看窑场的驼背老袁头也死了,我这里说话的人也少了。 对现在的生活,我可是满足的很。吃穿不愁,还用上了电灯,多好。现在的年轻人却不珍惜,白花花的馒头还有到处乱扔的呢,看见了就心疼的慌。也是这些孩子们没挨过饿,也不知道生产队是个啥东西。如果让他们过上六七十年代的日子试几天,管保他们知道珍惜粮食了。那时候,没有吃的,人饿得腰都直不起来,后来好了点,却是全靠地瓜,那地瓜窝窝,难吃的受不了,不吃还不行,没有别的啊,一整天的烧心吐酸水,臭屁也多。可是也亏了地瓜了,要不是它,不知道得饿死多少呢。 日子虽然好了,吃穿不愁了,可是这孩子越来越大了,村里好几个小伙子都不错,当时家里穷得找不上媳妇,后来岁数过了,也没有合适年龄的女人了。那个春喜家,不就是找的二婚吗,按说二婚也不错了,毕竟有个女人,是个家啊,不然打光棍,一个老爷们,哪有个家样子?我们家来福,就是这样子。人家好人都找不着媳妇,更何况来福这身体残疾又有毛病的呢?眼看着来福四十来岁了,我也焦急得不行,有啥办法呢? 说来也怪,那年冬天,一大早,他竟然弄回来一个女人。可把我吃惊的不轻。看那女人,也不像个大岁数的,脸面不老,也不算丑,中等个子。但是眼神不对,衣服更是不用说了,棉衣都分不出里表来了。全身脏兮兮的,臭气熏人。一看就是个傻子,我说来福,你从哪里领来个傻子,哪儿领来的快送哪儿去。 来福说,我要是知道,早把她送回去了,就是不知道啊。 这一睡,一直睡到了大上午头上。来福给她用毛巾擦了擦脸,擦了擦手。你不知道那手脸,不知道几个月没洗过脸了,脏的,擦洗了好几遍。手上脸上都生了冻疮了。给她擦,她还嫌疼呢,躲着不让擦。 来福倒是细心,给她擦洗完了,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冻疮膏给她抹上,这傻子居然有点模样了。就是身上衣服上太脏。我又把闺女以前的棉衣找出来,给她换上。给她梳梳头发,梳不动,都粘到一起了。我让来福慢慢给她理顺理顺 。这女人就有点女人样子了,虽然呆呆傻傻,看着却也有点模样,也算得上眉清目秀了。年龄大约二十出头的样子。也不知道咋着傻的,要是没有傻的话,这孩子还挺受看的,那脸盘也算得上俊俏了。 我给来福说,你吃完饭赶快去村里打听打听,有点线索的话,抓紧送回去,这大冬天的丢了人,她家里得急得到处找。 这傻女人,睡也睡足了。看到馒头,伸手拿起来就吃,几口下去,一个馒头就没了,也不知道几天没吃饭了。我让来福给她弄了个碗,盛上点熬白菜,她居然吃的很香,狼吞虎咽的。吃完了,还要,不敢给她了,怕她撑着了。给她一碗水,喝下去,就坐在那里,眼光倒是挺亮的,就是呆,没有灵透劲,这里看看,那里瞅瞅,就是一个傻子的状态。 来福去村里打听了一圈,也没有得到什么信息,反而引来了不少好奇看热闹的,一波波的来,大姑娘小媳妇的跑到我家院子里,指指点点,评头品足,嘻嘻哈哈,闹得我有点受不了。到了傍黑,傻二牛也来了,一个半傻子老光棍,五十来岁了,你来看啥热闹。更出奇的是,他不仅是来看看,还缠着我家来福,央求来福把这傻女人让给他。你看傻二牛这点出息。不过,也不能怪他,他本来就傻乎乎的,不知道是谁撺掇他了,让他来跟来福要过去当老婆。这没见过女人的货,哪里经得起人家撺掇,你看缠着来福磨叽来磨叽去,磨叽得不行。最后,把来福磨叽烦了,拿起棍子来让他滚,他一看来福真的要打她,才恋恋不舍得离开,一步三回头。旁边就有不少男男女女的哈哈大笑。 傻二牛这一来,给我家来福带来了变化。晚饭后,我说这个傻女人咋住啊,让他睡在厨房里吧,真担心夜里傻二牛来给抢走了,要不就跟着我吧。来福像是有了注意,说我,你那么大岁数了,她傻不拉几的,晚上要是乱跑,得折腾得你睡不好觉,你不用管了。我一看来福这么说,也就不言语了,随他咋着安排去吧。 第二天早上,就看出了变化,这小傻子女人干净了,头发舒爽的和正常人一样了,我惊奇地看她。来福说,看着她太脏了,昨天夜里专门烧了水,靠着火炉子给她洗了澡。我说呢,也闻不着臭了,人傻还是傻,但是舒爽了不少。 来福这么一来,倒提醒我了,我回到屋里翻出闺女以前的内衣内裤来,给来福说,去让她换上。 我心里琢磨,这傻二牛一来,把来福的心动了。也是的,这么个才坏人,病怏怏的四十来岁了,从没有亲近过女人,这半路捡来的女人,竟然还有人来要,来福看来是想自己留下了。不过,要是傻女人家里找来了呢,我还是交待了来福,先这样好好待她,看看有没有来找她的,或者是咱们听到了什么信息,好和人家通个信,让人家领回去,毕竟咱们不了解她的情况,她又啥也不说,看来脑子有问题,再说养着她可是个大负担了。来福答应着。 说来也怪,可能因为来福对她好,就像一个小猫一样,你经常喂它,她就会经常到你跟前,跟着你。这个傻女人居然就成了来福身后的小猫了,走到哪儿跟到哪儿,如果把她锁在屋里,她还咿咿呀呀地闹着不愿意呢。结果,来福出门,就成了村里的一景,他走在前头,一拐一拐的,她跟在后头,傻傻呼呼的。有时候,他俩后头,还跟着一个傻二牛,不停地喊来福。三个人三个走样,一瘸子俩傻子。娘来,你可不知道,后面还有村里的闲人跟着看,奶奶的,你说这是啥光景吧。 我说来福,你还是少出去吧,这么着遛来遛去的,怪难看的。 来福倒说,难看啥,就是让大伙看了,传出去,如果她家里知道了,就会来找她。我琢磨着来福说的也有道理,反正这样了,随他去吧。 就这样过了一个来月,周围徐庄啊王场啊还有再远点的村子都有人来看她,看热闹,看傻子,就是没有人来找她。 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了,村里的人和外村里的人渐渐也见怪不怪了。她呢,就成了一只喂熟了的猫,家里外头的跟着来福,比牵只小羊还听话,来福也不嫌烦。有时候还领到他家老院里去住,奶奶的,随他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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