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卧虎:作家、编辑、策划人。先后在县城、省城、京城等从事新闻和写作30余年。全国小小说作家班创始人、全国小小说高研班创始人和1-14届负责人,开创小小说网络教育先河,网上发表小小说教学相关文章万余篇。 【卧虎小传】卧虎微信:Wohu203 卧虎《全国小小说作家班辞典》· 沈娟娟 沈娟娟,安徽宿松人,现居深圳。广东省作协会员,全国小小说作家班学员。小说散见《中国作家》《芒种》《安徽文学》《广西文学》《作品》《星火》等,偶获文学征文奖项。 爱着,便觉生活多彩 ——沈娟娟访谈录 陈勇 陈:你是怎样走上文学创作这条路的呢? 沈:在做这个访谈之前,先表达一份荣幸。十年来只是偶有发表,纵有小成也不耐看,所以特别感谢老师的关注和鼓励。 走上文学创作这条路,究其原因还是喜欢。跟很多女性师友一样,小时候爱看琼瑶、三毛勾起的兴趣,上大学后却因为家庭变故的原因忙于勤工俭学,不得闲时顾恋,直到参加工作,有了能力和心情,才得以再次亲近。 社交中我是一个害怕麻烦的人,爱把圈子拢小,守一隅得自在。我也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对很多存了感知的好奇心,满足这种好奇心便是看书,尤其喜欢看小说,我那时定购了全年套的《小说选刊》。 对文学的喜爱变得浓烈,想表达的欲望也在某些时刻越是难安,这便有了写一写的尝试。单调的生活和工作,浅薄的经历和见识,让我在尝试写作的时候就只能选择阅读较多的万字短篇小说,练习自我虚构的能力。写作的过程一旦打开,我便在其中寻到更多的欢喜。在写过程中增加人名、地址、真实或者虚幻的事件,他人经历过的我再经历一次,就像一个人的再次生活,或者面对镜子中的影像,再感爱怜与伤痛、冷酷与慈悲,不仅丰富了人生情感,也帮助我更好地认识社会和自己。 这些年执笔的过程,也经历过自我怀疑、自我否认、自我颓散,但很庆幸,依旧坚持下来了。坚持和热爱着,我在文字当中找到快乐。 陈:有人说:小小说的叙述空间相对“狭窄”,创作者在人物设计、情节安排和话语方式上要格外讲究,只能“谨小慎微”,不能“肆意发挥”太多。你为什么会喜欢这种文体创作呢? 沈:小小说一步步成长,慢慢赢得了社会各界的关注和喜爱,迎来了辉煌时代,有很大的原因,是这个文体短小精悍的特点完全契合了现代人的快节奏。我喜欢上这种文体的写作,开始也是生活和工作节奏影响的必然。约是六年前,那时换了工作岗位,突然变得繁忙,在机械化的工作体系和琐碎的家庭事务中还留恋着文学,最方便的便是选择轻小的篇幅阅读,小小说就成了我的关注点。 与小小说更加亲近繁密的接触后,我发现小小说作者的创作热情相当高,有心有力者甚至能遍地开花的上稿。小小说的创作群体也相当庞大,作者的职业全面,写作的素材广泛,芸芸众生皆可表达,芸芸众生皆被抒写,让我有种小小说是在全民创作、全民阅读的感觉。我喜欢上了这个文体的各种丰富。 在工作和生活节奏的压迫中喜欢上小小说创作,就像忙中偷闲记下点有趣味的事,是一种多姿多彩的乐趣。我曾写过一篇小小说,是我小时候周边村子发生的事,两位老人一时疏忽,让城里回乡度假的两个孙子同时在乡下的池塘里淹死了,两位老人也直接跳了塘。很久以前我就在记忆里搜寻出了这个故事,想以短篇或者更加多的文字写出来,但我不知如何去准备丰富的素材或者语言,一直梗在计划里。以小小说的形式写出来后,记忆有了着落点,心里也舒坦了,许多人看后也觉得触动。 说这个历程,是想表达小小说文体因为阅读和创作便捷的优势,会越来越受喜爱和追捧。但它并不会因为轻便就渺小。小小说的材料体积有限,语言含量没那么大,故事讲起来比较随心,它摄取一个小镜头作文章,却同样能在方寸之地积聚起爆发力,引起读者心弦的颤动,思考文字背后的内涵。它就像活跃有力的细胞,无处不在的灵动着,掀起心灵的风暴。 陈:小小说很在意故事的细节支撑,在对细节的放大中,展现的是窥一斑而知全豹的境界。你对细节处理有何心得? 沈:我的心得体会便是设身处地,去共情。把自己当做小说中的人物,正在经历小说的故事,而故事中发生的细节,自然也就落在写作者的身上。 但写作者也不能经历所有的故事情节,丰富的细节情感体验从何而来?我认为人类的感情总是相通的,是可以去体会,去理解,去揣摩,去共情的。除了社会观察,阅读借鉴,我还喜欢追剧,我很喜欢代入,把看见的听见的做成自己的“影视剧”,共情其中。我认为多去共情,是亲近体贴社会和生活的最好方式,也是写作者练习掌握细节处理的捷径。 曾经有一次,在深圳冬天的街头,我看到高架桥下面的绿化带里,一对中年农民工男女席地而坐,就着冷风吞咽。那一刻我就想,他们有着怎样的困境和坚持?如果我是他们,我会觉得人生苦闷还是精彩?我把自己替入环境,去想象一个为了一家老小坚持在大城市风餐露宿痛并快乐着的打工人的复杂心情。不管我想的与他们的实际偏差有多大,至少我收获了一场另一个群体心路的假象体验,这是一份锻炼和积累。曾经有编辑老师表扬我在小说中细节处理得当,在场感掌握的不错,我想我选择的锻炼体验方式是对的。 陈:在小小说的创作中,你比较喜欢或者说更擅长于哪种类型的题材呢?有没有做过系列作品的展示? 沈:前段时间认识了一位老师,说我在小小说创作中止步不前,是没有摸着自己的脉。老师说有人写心理小说见才华,有人写社会问题出阵势,有人写爱情小说成专家。而我懒散随性,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扎笔,偶成几篇还不好归纳,缺少自己的气质,“叫唱”时需要的特色自然就散淡了没个招牌“菜系”,想要名气,便难。 我很愧疚,亦是惶恐。老师能帮我分析,是对我抱了希望,而我却没有奔向老师希望的坚毅。我个人也理解这种套路,凭借着语言或者是在某个领域擅长的构思优势,进行题材的系列性深挖,形成阵势力量,再借助于某个机会,出专栏专题,获关注评论,确实容易得标签得成绩。谁都希望自己有个标签作品,像冯骥才的俗世奇人,像付秀莹的芳村故事,一贴便会让写作者有了辨识度,成为聚焦瞩目。我也很想出个窑村旧事(我生活的地方叫窑村)或者是网事如歌的系列(我从事的工作是网格管理),但这需要更大量更专注的精力,去做很细致的研究、很贴近的感怀,至少现阶段,这些与我是想法美好而力不从心。 我写作不喜欢时间上有紧迫感,比较随性,于各种阶段各种滋味的生活中随性捕一些有意味的光点,在不违背基础的逻辑和规律下,虚构人物或者是情节,把它写成文字,与喜欢之人一点感触,与自己一份慰藉。所以这些年所写的文字并无规律,题材也散漫,爱情、官场、社会事件、小城人物,都写了,都不精。如果说成系列的作品展示,好像只有在《中国作家》发布的一篇,是五个人物故事组合,大约可以称为人物旧事系列吧。那一组故事语言相对于小小说来讲有点罗里吧嗦,但是我喜欢,写的时候,我是怀着“幼时乡下小院外婆给我讲故事”的心境去写的,我写的是一组故事,也是一段岁月情怀。 陈:创作了这么些年,你觉得有没有形成自己的一种风格呢? 沈:老实说,我还跟风格这个词语搭不上边。独特的文风是对资深作者的一个肯定,只有作品累积多的作者,才能体现出来。在文学创作中,我一直都对自己的勤奋和毅力自行惭愧,无量积累,便无从概括风格。 我最早开始写作的时候,是仗着生活和命运赋予的一点底色,凭借着幼稚而强烈的表达欲望,感性总是多于理性。有时像无头苍蝇,写了半天撞到了墙壁,就让自己垂线掉落,先做晕死之态。后来有师告诉我,不知如何下笔就先阅读,借鉴模仿。我那时候挺喜欢看盛可以的小说,喜欢模仿文中那种锋利到酣畅淋漓的语言,觉得很热血、很沸腾,是我喜欢的风格。后来阅读到迟子建、乔叶等大家,感受到细腻柔和,沉稳大气、朴素静美,也觉得符合自己写作某些念头时的心境。现在又觉得风格这个东西,还是得配合小说的题材,像电视剧一样,陈年旧事说起来是一种风格,都市争斗说起来又是一种风格。 当然,写的越多,就有了自我表达的舒适感,就像有人喜欢短句有人喜欢长句一样,会有隐含的作者习惯在文中。我写得还不够多,没有突出的可圈可点的习惯可以称之为特色或者风格。而且近两年明显感觉自己的性格变化很大——情绪上更容易感动于事物,言语上则有啰唆繁复的倾向。一想到此,就为自己的小小说写作前景担忧。容易感动不算是坏事,施之于写作中,也许情绪表达会更细腻、更感人些。担忧的是啰唆,这是与小小说文体精炼的特质相背向的坏习。 但有一点,我想尽力在我的文字中饱含情感,以情感染读者去感受这个世界,这是我写作的执念。以前没有这么明确的感觉,现在感觉特别深刻,经常写着写着就有些不放心,自己回过头去读一遍,看着不亲近的就删改,推敲语句,推敲所营造的气氛,有没有达到感动自己的要求。估计以后写作也可以无所谓风格标签,但这个执念我一定会执着下去。 陈:在文学创作这条路上,以后有什么计划吗? 沈:三年疫情防控以来,无论是时间还是心情上,工作一直占据首位,随时可能产生的大大小小的变故,也让人充满疲惫和无力感。但我仍有开心点,去年我找到了省市的小小说学会组织,感受着一群专业小小说师友的指导和鼓励,还被邀请入卷《岭南小小说研究》丛书深圳卷。这些缘分是这三年来在文学上我最大的收获,足以用这局部的欢欣去修复整颗被坚硬现实磕碰的心情。 现在偶尔读自己曾经写的东西,读着就有些恍惚甚至是惊讶。我庆幸曾经的写下,让我在回望时知道自己的人生其实滋味丰富。未来还没想过给自己定写作计划,我仍然没有很好地动力和决心,要专心在这条路上走宽敞、走深远,但是文学、小小说创作这个事情我一定不会放弃。 作一个没有大志的总结吧:因了我并不雄厚的翅膀,我可能飞不上蓝天,我也并不执着于高空,我喜欢的在人间、在生活,埋怨、纷争、牵缠,池塘、蝶翼、枯草......太多的情感和色彩,挑亲近的着墨成稿,在它们消失之后能保存下来,我便心生快乐和丰盈。我会坚持在生活中随性掬捕,在枝丫上自由跳跃,以小小说的形式,给自己和别人照亮出一片光景。 『 相关链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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