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每晚·围裙书香 来源:每晚一卷书原创 日本电影大师黑泽明很崇拜俄国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 “他是最诚实书写人类存在的人,他之后,再没有作家有如此的魅力,又如此善良温柔。” 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既能看到对于历史深处的描画,又能看到他对人性的体察、仁爱与悲悯。 黑泽明尤其喜欢他的代表作《白痴》,从主人公梅诗金身上,黑泽明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找到精神的共鸣,为此,他还特地将其改拍成了电影。 《白痴》主要讲述了癫痫病人梅诗金在瑞士治病四年,病愈回国后,被卷入一场阴谋之中的故事。 为了拯救受害人娜斯塔霞,梅诗金不顾他人嘲笑,竭尽所能。 但是他的努力没能够挽救娜斯塔霞的生命,深受刺激的梅诗金再度发病,成为一个真正的白痴。 原以为这是一个傻子的痴情故事,读完后才发现,很多人都能从梅诗金身上看到当年执着的自己。 而梅诗金为了善良和爱傻傻追求的样子,也成了常人一辈子难以企及的境界。 1 傻不是缺根筋,而是待人多份心 主人公梅诗金原本是一个落魄的贵族,在他还是婴儿的时候,父母双亡,父亲的至交收留了他。 梅诗金患有严重的癫痫,在俄国治疗多年没有效果,经多方打听,养父最后把他送往瑞士。 在瑞士治病期间,他住在一个小村庄里。 他刚到这里没多久,村民就发现梅诗金与众不同,甚至有点傻。 “他完全是个孩子,简直就是一个婴儿,只是身材和脸部像成年人,至于发育、心灵、性格、也许还有智慧方面,都不是成年人,即使活到六十岁,也是这样。” 在他们眼中,梅诗金行为举止和同龄人都不一样。 首先,二十出头的大小伙不喜欢和成年人交往,却喜欢跟村子里的孩子们打成一片,简直就是一个孩子王。 他和孩子们一起玩,一起讲故事,说话时畅所欲言,毫无隐瞒。 然而梅诗金怎么也没想到,他天天和孩子们待在一起,引起了家长和老师的不满与妒忌。 他们始终想不通,这个傻乎乎的青年,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够得到孩子的喜欢? 第二件事,是他对患有肺痨的女孩子玛丽的态度。 玛丽曾被一个法国男人诱骗私奔,但没多久,男人抛弃了她,无处可去的她只能一人回到家乡。 回来的玛丽遭到村民的唾弃,连亲生母亲也要把她揪出家门,让附近邻居羞辱她。 村民们把她当成脏女人,传教士把她当成道德败坏者,孩子们朝她扔泥巴。 她衣衫褴褛,没吃没喝,肺病越来越重,却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同情,就像一只被人驱赶嫌弃的流浪狗,受尽欺凌和折磨。 这个时候,梅诗金站了出来,把唯一值钱的钻石别针贱卖,换成钱资助她,并且亲吻着玛丽,安慰她说:“这一切,并不是你的错。” 帮助和同情一个道德败坏的女孩,梅诗金受到村民的质疑、污蔑,被所有人嘲笑为白痴。 孩子们也有点看不懂他,认为梅诗金与玛丽走得很近,无非是想占便宜。 对此,梅诗金从不辩解,还是一如既往地对玛丽嘘寒问暖。 慢慢地孩子们发现,梅诗金对玛丽好,纯粹是出于关心和同情。 在梅诗金的影响下,他们也不再朝玛丽扔泥巴,常常带给玛丽一些糖果零食,慢慢和她成了朋友。 看到孩子们和玛丽玩在一起,村民们也改变了之前嫌弃的态度,甚至开始接济她。 善意和温暖,逐渐驱散了玛丽心中的沮丧。 玛丽的肺病到了晚期,身体一天天衰弱下去,但她脸上悲哀的神色反而越来越少,她安然幸福地度过余下的每一天,直至死神来临。
但总有些人,常常跳出自我的小框框,把善良摆在第一位。 他们宁愿自己受苦,也见不得别人难过。 他们不怕嘲笑,不怕曲解和误会,哪怕受了委屈,也会坚守心中的真善美。 它们看起来很傻,像个白痴。 但这种傻的背后,其实是一种远见,一种胸怀他人的大格局。 2 聪明人善于伪装,傻子赤城坦荡 玛丽死后没多久,病情得到控制的梅诗金,决定启程回国。 在开往彼得堡的火车上,他认识了花花公子罗果仁。 当时,罗果仁正狂热地追求一个叫娜斯塔霞的风尘女。 他把娜斯塔霞的照片拿出来分享,大家都惊讶于娜斯塔霞的美艳。 可是在梅诗金看来,娜斯塔霞美丽灵动的眼眸里,透露着阴郁和苦涩。 的确,这个名叫娜斯塔霞的风尘女,自小就受尽磨难。 7岁那年,父母双亡,她被地主托茨基收养。 12岁时,亭亭玉立的她没能逃过托茨基的魔掌,沦为被包养的金丝雀。 没多久,托茨基移情别恋,又看上了叶潘钦将军的大女儿。 为了甩掉娜斯塔霞,托茨基精心谋划,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这个办法就是将娜斯塔霞“转让”给叶潘钦将军的秘书加尼亚,只要加尼亚明媒正娶娜斯塔霞,就可以得到七万五千卢布。 看着一辈子也赚不到的天文数字,一心想要发财的加尼亚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然而,刚烈、聪明的娜斯塔霞根本不入他们的圈套。 在生日宴会上,她愤怒地将阴谋彻底粉碎。 她摘下价值连城的珠宝还给叶潘钦将军,当场宣布和托茨基解除情人关系,净身出户。 这时,闻讯赶来的罗果仁闯了进来,出价十万卢布要“买断”娜斯塔霞。 紧随其后的梅诗金也来到混乱的现场,看着娜斯塔霞像一个商品一样被人转来转去,十分难过。 他当众向娜斯塔霞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我爱你,我愿意娶你!” 不料此话一出,便引起众人嘲笑。 在他们看来,一无所有并且有些弱智的梅诗金,有什么能力娶娜斯塔霞,并且养活她? 就在众人质疑的时刻,梅诗金拿出了养父临死前给律师的遗嘱,他即将继承一大笔遗产。 人们更笑他傻了:有钱了为什么还要娶一个风尘女,玷污自己的清白?
而在梅诗金身上,她看不到私欲与权谋,只看到一颗如水晶般单纯与赤诚的心。 被温暖包裹着的她,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从那刻起,外表傻气但为人真诚的梅诗金,已悄悄在她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少有人走的路》中写道:“人和人之间的交往,缺少的不是礼仪,而是真诚。” 靠礼仪包装的交往,若没有真诚的参与,就会变得虚与委蛇,化作一种各取所需的交易。 就像娜斯塔霞一样,在许多聪明人眼中,她是一个可以交换的商品,一串价值不菲的数字,一个供人消遣的工具。 梅诗金的表白,犹如荒漠中出现的一眼泉水,让娜斯塔霞体会到了理解、尊重与爱。 他看起来傻傻的不谙世事,实则是洗尽铅华后的赤诚坦荡。 在如今这聪明过剩的时代,遍地都是套路,真诚已然成了稀缺品。 生活中,有太多聪明人,擅长取悦人心,懂得投机钻营,俨然生活的成功人士。 但他们却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一遇到大事,总会支支吾吾,摇头退缩。 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出现在你面前的,反而是那些看起来不起眼,甚至有点傻傻的朋友。 他们会用实际的行动代替华而不实的承诺,用默默的付出帮你渡过一个个难关。 他们傻傻的样子,给人带来的却是踏踏实实的安全感。 这样的人,有生遇见一个,便是最大的福气。 3 傻到心安理得,是常人难以企及的境界 梅诗金的出现,让娜斯塔霞的人生一度豁然开朗,但当幸福真正降临时,她却不敢去接。 在她内心深处,一直渴盼远离尔虞我诈的江湖,嫁一个真正爱她的人。 但曾经被人包养的历史,早已将她钉在耻辱柱上。 如果嫁给梅诗金,必定会玷污对方的名节。 她不想影响梅诗金的一生,只好选择了罗果仁。 她将罗果仁给的十万元扔进火炉,让加尼亚火中取钱,羞辱那些曾经轻贱她的人,然后跟随罗果仁跳上马车,消失在茫茫的风雪中。 等真正和罗果仁相处后,她才发现,她的心里已经装满了梅诗金,根本接受不了罗果仁。 娜斯塔霞逃跑了,没几天,罗果仁就把她找了回来。 她再度逃跑,再度被找回,几番折腾后,罗果仁的耐心消磨殆尽,便产生除掉娜斯塔霞的想法。 娜斯塔霞感觉到危机,再次逃离时,被一直关心她的梅诗金找到了。 这次,娜斯塔霞鼓足勇气向梅诗金寻求保护,梅诗金决定和她结婚,永远守护她。 一切准备就绪,只要和心爱的人手牵手,跨进新婚的殿堂,娜斯塔霞的余生将是无尽的幸福。 可新婚殿堂的门槛,她终究没有勇气跨过去。 她打扮一新,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向梅诗金款款走来的时候,谁都不知道,这是她留给世界的最后影像,也是向所爱之人最深情的告别。 她趁梅诗金不注意,拐了一个方向,再次逃离。 半个月后,梅诗金找到娜斯塔霞时,她早已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爱而不得、占有欲极强的罗果仁杀死了娜斯塔霞。
当年看到娜斯塔霞忧郁的眼神时,梅诗金决定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他不管世俗的眼光,甘愿当一个白痴,用尽所有真诚,倾其所有努力,却换不来一丝一毫的改变,反而加速了悲剧的发生。 当善良输给了恶,圣愚输给了奸诈,信仰崩溃,梅诗金终于成了一个真正的“白痴”。 他变得不再挣扎,不再怀疑,傻到了心安理得。 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书中借着他的故事,也向我们发出提问: “当仁爱变得无用,狂暴显示为力量,美注定要被毁灭,恶却愈加肆无忌惮,我们还愿意当善良的白痴吗?” 生活中,我们或多或少都曾像梅诗金那样: 为弱者伸出援手,为正义血脉偾张,为了心中的执念,放手一搏。 然而,很多人只是一时冲动,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世事的繁杂,当年一破冲天的想法不知不觉就在岁月的长河中慢慢搁浅。 曾经的热血慢慢凉了下来,善良的初心,也渐渐被世俗染黑,我们坚守着的正义,也慢慢输给了名声、败给了利益。 可总有一些执着的人,一路跌跌撞撞,被社会撞得头破血流,也从不向生活低头。 对他们而言,即便希望破碎,也不改初衷;即便是输得一塌糊涂,也依旧心安理得。 因为这一路的颠沛流离,早已让他们短暂的生命,变得厚重和非凡。 这是常人难以企及的境界,更是值得我们所有人仰望的高度。 4 有人评价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白痴》: 它是磅礴大气的历史长卷,是悲天悯人的世纪巨著。 它从一个傻子救风尘的故事中,折射出一个人追逐理想的宏大主题。 连刑法学教授罗翔,在推荐这本书时也感慨道:“真正的理想主义者,都是白痴。” 每个人的一生,都曾有那么几次,为了一个目标,奋不顾身地放下一切,执着前行。 然而理想与现实之间,总是横亘着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一条难以攀爬的天梯。 阴谋算计、恶意中伤、人性薄凉、冷嘲热讽…… 如果你在乎它们,它们就会成为羁绊你的绳索,困住你的脚步。 只有将它们屏蔽起来,不让其影响自己的选择。 按照自己的节奏,跟随你的内心,坚定你的步伐。 哪怕走得再慢,你离理想中的那个自己,也已经更近一步。 点个在看,与朋友们共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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