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素养培养不仅要明确内涵，更要构建全新的学习方式。加拿大教育改革专家迈克尔·富兰为我们构建了深度学习方式，并且在七个国家/地区的1200所学校进行实施，《深度学习：参与世界，改变世界》一书就是深度学习的实施设想与成果的总结。本刊对该书进行了摘编。1. 传统学校教师无法吸引学生投入学习
研究表明，在传统学校教育下投入学习的比例随着年级的增长大幅下降，在投入学习的学生群体中，大部分人是为了获得成绩，并非兴趣使然。这说明了一个事实，150年前建立的学校教育已不再适应当今时代的要求。
2. 未来就业市场的不可预测
使学校教育不适应时代要求的另一个原因是，未来的就业市场不仅不可预测，而且机器人的崛起使得可利用工作岗位的数量随之减少。传统学校教育很难承诺一个美好的未来，贫困学生更难找到归属感。
3. 需要一种新的学习方式吸引学生投入学习
学生身边还有很多花花绿绿的、更加吸引他们的东西。那些最简单的学习方式实施起来阻力最小，即便不能即时满足他们的需求，也能够得到即时解压。他们很容易往错误的方向努力或者站错队。因此需要特别强大的拉力来吸引他们投入有价值的努力。深度学习就是这样的一股力量。1. 深度学习的含义
如果我们希望学习者在动荡、瞬息万变的时代中茁壮成长，在新情境中运用思维能力并改变世界，我们必须重新想象学习：学习哪些重要的知识，如何促进学习，学习如何发生，以及我们如何衡量成功。这意味着我们要创设充满挑战、激励、刺激和学习乐趣的环境。我们把这个学习过程称之为“深度学习”。
2. 深度学习的目标
深度学习是获得以下六大全球化能力的过程：品格、公民意识、协作、沟通、创造力和批判性思维。这些能力囊括了同情心、同理心、社会情感学习、创业精神和在复杂的世界中发挥积极作用的相关技能。
深度学习任务能够利用新型学习关系的力量引导学生沉浸于深度学习的过程中，发现和掌握现有知识，然后创造并运用新知识于现实世界。
深度学习任务有三个标准：（1）有明确的、具有适度挑战性的学习目标，学习目标很好地结合了课程内容和学生的兴趣及愿望。（2）有具体和准确的评价标准，能让学生和老师都知晓学习任务完成的程度。（3）对学习过程有完整的反馈和结构化的评价体系，培养学生的自信心和预处置能力。
深度学习任务蕴含了知识建构的过程。知识建构意味着学生创造新知识，而不是复制或运用已有的知识。深度学习任务，其目标是创造新知识，并通过对原有知识和想法、信息、概念的整合，产生全新的产品、概念、解决方案或内容。在优质的深度学习任务中，学生并不只创造新知识——还在实际中运用新知识。
从传统学习到深度学习的转变需要一个能够在不受约束的情况下指导行动的模型，亦即它既是全面的，但又不故步自封。为此，我们提出了深度学习框架，如图所示。
让所有的学生成为深度学习者，需要三个关键方面。（1）对学习目标和深度学习者的定义。（2）对学习过程的定义，这样才能在所有课堂实施深度学习。（3）为创新、增长和人人学习的文化创设了条件，这样学校和系统才可能发生深度学习。深度学习框架有四个层次：
第1层次：深度学习的预期结果
深度学习的预期结果具体表现为六种全球化能力：品格、公民意识、创造力、批判性思维、协作和沟通。为了评估学习的进步，我们开发了一套有效的工具，即“学习进阶”，样式如下图：
第2层次：学习设计的四个要素
包括：教学法实践、学习伙伴关系、学习环境和数字化工具，用以实现教学结果，见下图。
第3层次：推动深度学习所需的学校条件、学区条件和系统条件
深度学习不应局限于个别具有创新精神的教师、校长和学校，因此需要多种支持条件。这些条件涉及三个层面的整体系统：学校、学区或集群和州，每一个层面都需要具备五个核心条件：愿景、领导力、协作文化、深度学习和新措施/评估。
第4层次：协作探究过程
协作探究环绕整个学习过程，因为深度学习需要在各个层面持续开展。框架的外环描述的是协作探究查询过程，它奠定了所有工作的基础， 促进所有层次的交互作用。它虽然被称为外环，但并不是最后一步，它通过在每个发展阶段创建强大的对话来实现每个支持圈。教师可以利用协作探究过程来设计深度学习经验，团队以此来调节学生的工作和成长，教师和领导可用来评估学校和系统层面促进深度学习的条件。
促进深度学习的新教学法强调四个要素：学习伙伴关系、学习环境、数字化工具、教学法实践。
“新教学法”的新颖之处: 1.新教学法强调新知识在现实世界中的创造和运用，而不仅仅是对已有知识的灌输。2.新教学法有意在学生和老师之间建立新的学习伙伴关系，因为学习过程是相互学习、创造和知识运用的焦点。3.新教学法的学习环境不局限于传统课堂，它打破了时空界限，并且成为创建新知识和强大学习文化的催化剂。4.新教学法广泛地利用数字技术来加强深度学习，而不是简单地把数字技术看成附加功能或手段。
（一）学习伙伴关系
1.学生的新角色
学生学习模式分为三个要素：学会学习、志向、关系。深度学习就是要基于学生学习模式的三个要素使学生发展成为积极的、投入的学习者，能够做好终身学习和学习即生活的准备。
（1）学会学习: 学会学习需要学生对他们的学习建立元认知能力，掌控学习过程。他们要学会确定自己的学习目标和成功标准；监控自己的学习；批判性地审视学习；结合同伴、老师和其他人的反馈来进一步了解自身如何在学习过程中发挥作用。学生主体性和自主性开始形成，因为学生会在共同开发学习任务和评估结果中发挥更积极的作用。它不仅仅是一种参与，而是让学生真正投入真实决策，让他们乐意一起学习。
（2）关系: 关爱环境有助于学生苗壮成长，满足人类的基本需求，让他们感到自己受到尊重，有归属感。这种归属感是学生在试图帮助当地和全球人类的过程中的强大动力。通过有意义的关系建立联系是真实学习不可或缺的因素。随着学生发展人际关系和内省能力，他们既能以小组形式完成任务，又能独立完成复杂任务。管理协作关系和自我监控能力是生活所需技能。
（3）志向: 期望是成功的关键决定因素。学生必须相信他们能够成功，也要感受到别人对他们的期待。他们必须共同确定成功的标准，并参与评估他们的成长。家庭、学生和教师可以在慎重考虑的基础上--有时只需一起讨论目前的期望和理想的期望，来确定促使他们实现期望的关键因素。
2.教师的新角色
在深度学习中，教师要扮演三类角色：激发者、文化建设者、合作者。
（1）激发者：建立具有挑战性的学习目标，开发和设计深度学习的任务和成功标准，促进知识的创造和运用；能够利用多种教学实践满足多样的学习需求和学习情境；为下一阶段学习的开展提供有效反馈。
（2）文化建设者：建立信任和冒险的价值标准，以促进创新与创造；能够基于学生的兴趣和需求展开合作性的学习活动设计，赋予学生在共同设计学习的过程中的话语权和主体性；能够创设旨在发展学生毅力、自我控制能力、拥有归属感的学习环境。
（3）合作者：富有意义地连接学生、家庭与社区；能够运用协作探究的方法与同事共同设计和评估深度学习的过程；能够构筑和分享深度学习所需的教学法知识，理解它们影响深度学习的具体方式。
3.领导者的新角色
领导型学习者会运用以下三种方式：示范学习、塑造文化以及最大化聚焦深度学习。
（1）示范学习：学校领导积极面对新的学习方式，亲身示范学习。他们不仅送教师去工作坊，还和他们一起学习，他们在学习上的投入增加了他们和教师建立信任和关系的机会。
（2）塑造文化：领导型学习者通过创建非评判性的文化和信任机制来培养深层协作。他们不仅会以学习者的身份参与，同时还会制订规范，从而鼓励学习者从失败中学习的冒险精神。他们会建立协作学习结构，一起做计划、检查学生的作品和评估学习设计的质量，从而在学校内部和学校之间发展纵向关系和横向关系。同时，他们建立了定期从创新实践中学习的机制，并利用这些知识指导下一步行动。在这个过程中，学校领导和老师创设出了一个透明、创新、致力于具体实践和不断发展的氛围。
（3）最大化聚焦深度学习：领导者将重心放在一小部分目标上，以促进深度学习和确定成功标准。他们追求教学法的精确性，推动了一系列具有高度影响力的实践，确保所有人都能理解并始终如一地运用于学习的设计和评估上。教练、团队领导和协助人员通过协调使影响最大化，从而实现深度学习。对深度的协作实践，如协作探究和检查学生作品的方案会给予资助，并坚持使用。深度学习的领导者不仅鼓励和支持创新，而且会依据学生的学习投入和学习质量，协助厘清对学生有效的方式。
4.家庭的新角色
家庭对学生的成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学校和教师要让家庭参与进来，建立牢固的伙伴关系是关键。教师和学校与家庭的合作方式不能局限于家校沟通，他们应该邀请家庭参与各种角色。学校和家庭在相互信任和透明的基础上建立真正的伙伴关系，双方权力共享，一起做决策，利用数字化工具实现实时通信。
5.社区的新角色
当地社区和全球社区拥有丰富资源。这就要求老师建立更广泛的网络，培养与他人建立关系的技巧，具备鉴别有价值的东西的重要能力，并对创新过程充满信心。同时，他们必须在学生身上发展相同技能。
（二）学习环境
学习环境可以优化学习方式，从而提高学生极富创造性且有意义地应对未来挑战的潜力。学习环境包含了两个必不可少且相互联系的方面，第一个方面涉及培养一种学习文化；第二个方面则是关于物理空间与虚拟空间的设计，以优化能力习得的过程。
1.学习文化
将传统课堂转变为能够培养活力、创造力、好奇心、想象力和创新的学习文化的场所。深度学习课堂的特征：（1）学生善于提出问题。他们具备追求探究的技能和语言，而不是被动地接受老师提供的答案；（2）问题的价值高于答案。学习、发现和表达的过程与最终结果同等重要；（3）多样的学习模式。方法的选择符合学生的需求与兴趣，能够支撑学生去接受下一个挑战；（4）与现实世界的应用明确联系。学习设计不是偶然的，而是以相关性与意义为基础建立起来的；（5）协作性。学生具备在课堂内外与他人协作的技能；（6）嵌入的、显而易见的和真实的学习评估。学生自己定义个人目标，监控符合成功标准的过程，并与同伴和其他人进行反馈。
2.物理环境和虚拟环境
如果我们希望学生是富有好奇心的、相互关联的合作者，我们需要为其提供多维空间，为大型团队和小型团队协作创造灵活多变的空间。安静的空间用来进行思考和认知的过程；活跃的空间用于调查、探究、沟通与记录；另外，还要提供丰富的资源让大家自由获取。
（三）数字化工具
数字化工具设备已经在学校出现几十年了，但它们的潜力还未被充分挖掘。深度学习设计需要回答以下两个问题：（1）如何利用数字技术，以便在培养学生驱动的学习时促进、扩大和加速学习？（2）数字技术提供了哪些传统方法无法满足的变革性学习机会？
有效利用数字技术，就有助于与学生、家庭、社区成员和专家建立深度学习伙伴关系，并支持学生具备掌控自己在课堂内外学习的能力。
（四）教学法实践
教师需要从各种教学模式中汲取经验，以培养学生成为终身学习者。下图中提供了丰富的选项示例，供教师在设计学习体验时进行选择。我们将新的教学法实践描述为最行之有效的教学法实践与新兴创新实践的融合，共同促进了现实生活中新思想与知识的创造与应用。
在实践中，教师需要不断打磨对学习和评估过程的认识。他们需要知道如何支撑学习体验和挑战，再根据学生的需求和兴趣进行微调，并通过相关性、真实性和真实世界的联系来最大限度地发挥作用。教师需要全面多样的策略来满足学生的不同需求和兴趣，并且需要对那些久经考验的模式（例如探究式学习和基于问题的学习）有深刻的理解。除了这些基本有效的实践之外，教师还需在创新实践中积累发展专业知识，并在学习和评估中善用数字技术。教师面临着选择的海啸，并不存在一种特定的方法可以用来设计深度学习，但是第一步必定是培养基础实践和创新实践的技能与知识，以便教师可以随着学习体验的推进顺理成章地激活学习。
（一）培养协作能力
因为深度学习涉及创新以及高度专注和具体的新实践，所以它需要某种手段来开发和获取好的想法。如果教师要迅速转向使用新教学法，则需要他人的合作和支持，从而在一系列选项中明确哪些是有效的做法，并推动新的思考和创新举措。
虽然教师群体中总不乏一些不走寻常路、能够超越体制并创造卓越成就的先驱者，但我们更感兴趣的是如何帮助大量的教师，甚至是一所学校、一个地区管辖范围内的所有教师，去采取促进深度学习的新教学法。我们不能依靠教师个体一个个去改变形势，而是需要一种能够动员整个学校、地区和整个系统，让他们去反思实践的方法。
1.培养学习文化
那些朝着真正的深度学习模式方向发展的学校，最重要的事是为教育者和学生培养一种学习文化。那些在培养此类学习文化、在采用新的教学法方面行动最迅速的学校和地区采用了一系列的策略来建构能力。
培养学习文化的策略：建立规范和关系以提高实践的透明度。使用基于研究的教学方法库，建立通用语言和技能。建立旨在识别和共享创新实践的主动机制。在教师采用新的实践时，为其提供持续建构能力（知识和技能）的机会，并提供反馈和支持。
2.能力建设
能力是指个人和团体为完成有价值的事情而必须获得的技能和胜任力。
能力建设的四个方面：（1）改变领导方式：在不同小组中建立共识、策略和承诺；（2）协作：培养从实践结果中学习的学习关系和文化；（3）教学法：提高教学法实践的精准度，深化全面学习；（4）评估：扩展技能，以更好地识别证据、监测进度和衡量影响。
（二）协作探究过程
协作探究不仅是一种解决问题和完善个人实践的方法，而且还是一种利用学生习得的相关证据来建立协作式学校团队并产生可应用的共享专业知识的系统方法。协作探究是一种强大而实用的能力建设形式，它为成年人提供深度学习模型和体验，反映了我们希望其面对学生的工作方式。参与这一过程将为新的学习方式莫定一个开放的基础，并使得教育工作者能够共同努力，专注于他们的专业/职业学习。
（三）协作学习设计
设计深度学习体验的协作过程包括以下四个阶段。
1.评估
第一阶段始于评估学生水平，结合课程期望，并根据学生兴趣来建立学习目标和成功标准。学习目标的确定需基于对学生需求、优势和兴趣及其六种全球化能力的熟练度做出评估。明确成功标准是为了描述相关学习证据，以证明学习目标已经实现。另外，采用混合方法评估来衡量理解与技能发展程度。
2.设计
第二阶段事关设计学习体验，这样的体验应激励学生积极参与，并因此获得能力以达到学习目标和成功标准。此阶段包括选择最有效的教学法，考虑所需的学习合作关系，创造可培养学习文化的环境，以及利用能支持学习的数字技术。以协作方式开展这些学习设计可以推进创新，因为教师从其他教师甚至是学生的想法中受到启发。虽然这些做法一开始很耗时，但他们会发现其可以帮助自己集中精力。万事开头难，在起初几项设计之后，教师之间可以在彼此的专业知识基础上协同开发，使之更具创新性，并且由于共享设计而实际上降低了工作负担。
3.实施
在学习过程中，教师会监控学生的学习情况，根据需要提供支持，提出问题，并且通过诸如下面这样的提问来引导更深刻的发现：“学生学习得如何？”“我/我们对此有何学习证据？”“接下来学生需要什么来深化他们的学习？”在此阶段，教师可以观摩彼此的课堂，或者就特定任务或兴趣通过跨班级学生分组来共担教学职责。学生通过同伴评估及自身评估实现技能发展。学生甚至可以开始自己引导学习。正如一位老师所说：“我曾经认为让学生自己引导学习是一件可怕的事，但现在我认为这是为学生创造真实学习的最有价值的方法之一，因为它让学生获得了主人翁精神并开发了新的方法，帮助学生学习、表达、分享和创造思想和观念。”
4.测量、反思和改进
在该过程的最后阶段，教师将合作记录学生的学习情况。他们基于来自学生作品和学业的各种正式和非正式的评估证据，衡量学生的学科内容和能力的增长情况，为决策提供依据。之后，有关学生的数据将被带到下一个学习周期，并为下一次学习设计提供丰富的信息输入。
引领转型变革十分复杂，而其可持续性则显得异常脆弱。尽管我们还没有看到进行过程中的整个系统，但是现在还是能够大致看到一些鼓舞人心的进展。
深度学习扩散的五个条件：（1）愿景与目标：目标和战略的明确性；（2）领导力：领导能力、榜样学习者的作用、变革领导；（3）协作文化：学习文化、协同工作、能力建设；（4）深度学习：全球能力、明确的新教学法、转变实践的过程；（5）新的测量和评估：新的测量工具与方法、测量影响的机制。
（本文摘编自《深度学习：参与世界，改变世界》，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主要供学习、交流之用。本书第一作者迈克尔·富兰，加拿大当代著名的教育家，多年来一直从事教育变革的研究，著有《教育变革新意义》、《变革的力量-透视教育改革》、《变革的力量》、《变革的力量-深度变革》和《学校领导的道德使命》等专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