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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衣扶剑》第八卷第二十四章 求医问药

 萧茜宁 2022-09-16 发布于江苏

  门房抬起灯笼照亮韩良臣的脸,这张脸,这魁梧的身躯令人记忆犹新,“您是韩将军?”
  “正是在下,请问仇公子去了哪里?”韩良臣一脸急切地拉住门房,无论仇公子在哪儿,他都必须找到他。
  门房见韩良臣真的着急,便说道:“公子夫妇南下临安去了。若是将军着急,我便传信过去。”
  临安?路途遥远,就算是传信,一来一回也要好几天,他的挽衣能等么?但无论如何,这信也要传,便将挽衣重病之事告诉了门房,让他传信给仇公子。随后,连仇府的门都没进,上马往回赶。
  只是这一路上,韩良臣脑子里一片混乱,最后只剩下最简单的一句话不断地重复着:挽衣不会有事,挽衣不会有事,那么艰难,那么多生死关头,她都奇迹般的地活过来了,她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
  马累得气喘吁吁,韩良臣回到韩府便去看挽衣,人仍是昏迷不醒,旁边的纳木特怔怔地盯着挽衣的脸,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韩良臣过去抓住他问:“她怎么样了?”
  “听天由命!”
  这四个字可怕得令韩良臣陷入无尽恐惧之中,听天由命?他何时听过?他才不信,他推开纳木特,跪在挽衣的床边,执起她白晳的手,放在唇边,柔声说道:“挽衣,你怎么突然变成这副样子,本来还好好的?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悲恸自心底向上翻涌,最终酸了鼻子,热了眼眶,泪能唤醒她吗?从未觉得她柔和的样子也会让他恐惧,他不要她这么柔和听话,他似恍然懂了,原来,他喜欢的就是那个有勇有谋,胆大心细的挽衣,他并不要她只是做一个贤妻良母,他是怎么了?居然想改变那个令他深爱的挽衣。
  挽衣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平静的好像没了呼吸,韩良臣怕极了,甚至不敢用手去探一探她的鼻息,堂堂大将军别说死在他手上的敌人无数,何时又惧怕过生死?而此刻,他怕,很怕,极怕,宁愿躲避他不愿知道的一切。
  挽衣生病的消息,除了韩府内无人得知,皇上已催韩良臣启程转驻,韩良臣心里焦灼不堪。难道就因为他曾经不想带她走,就发生这么多事么?这回她是真的不能跟他走了么?可这一回他比任何时候都想带上她。他无法忍受把这样的挽衣扔下。
  “不可能。”纳木特断然拒绝了韩良臣的要求。
  “为什么?可以用马车,挽衣只要躺在上面就好。”韩良臣执意坚持。
  “这一路上颠簸劳顿,挽衣怎么可能养好?她现在只是一息尚存,难道你想把她折腾死才甘心?”纳木特亦是不管韩良臣是多大的将军,竟然向他吼了起来。
  韩良臣一怔,“她不会死,她要跟我一起走,她……”他蓦地顿住,泪便又兖满了眼底。为了能让他带上她,她长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为了成全他的残忍,她跳进池塘,一切都因他而起,她病了,病得不醒人世,他反而要带上她,或许将她仅存的半条命一并带上。
  他脸上的悲苦看得旁人心酸,孙校来韩府两次都没看到韩良臣的人,这回终于忍不住地去找挽衣,却见到了此刻一番情形。
  “发生什么事了?”孙校轻声问道。
  纳木特的性子古怪,像是没听到孙校的话似的,对这个人也全然不理。
  孙校见韩良臣那痛苦的神色也就知道一定与挽衣有关,不禁问道:“良臣,是不是挽衣出事了?”他敏锐地察觉出了一切。他就知道那天的事不会就完了,果不其然,孙校哪会不知纳木特是做什么的?既然韩良臣有求于纳木特无非说明挽衣出事了。
  “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孙校见这两个人只顾着各自生气,并无他人理会他,怒道。
  “挽衣高烧不退已经快三天了。”韩良臣忍着自心底向上翻涌的酸楚说道。
  “啊!”孙校闻言猛地抬手拍在自己的额头上,他就知道早晚是要出事,三天高烧不退,令他想到那个倒春寒的日子,挽衣跪了那么久,一定是沾染了风寒,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夜深坠冰冷的池水之中,再好的身子恐怕也不会无事,何况她这个弱女子呢?
  孙校用手指着韩良臣,半晌儿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道:“这样,你才甘心是么?”
  韩良臣对孙校的指责只能痛心接受,孙校说的没错,他当初为何偏偏要与一个深爱他的女人为敌?难道仅仅因为他无敌人可吵
便把那些愤恨抛给了挽衣?他越想越苦闷地抱住了头,任泪水狂泄。
  纳木特盯着他们,面无表情,却是目不转晴,空气中突地弥漫一种剑拔弩张的紧迫感,竟然让人有窒息般的无奈和沉重。纳木特目睫中有一瞬灼灼的光,脸上更是毫不掩饰讽刺之色,轻声道:“此时才知悔?又何必当初?”轻声地话,入耳却带了些沧桑,还有些咄咄逼人的味道。
  韩良臣目光恍恍惚惚,蓦然趋前一步,垂眸道:“是她带你来到宋营,你不为她难过?为什么你不能救她?她说过,你有很多奇药,为什么不救她?”他好像疯了似地猛摇纳木特。
  纳木特陡然间将韩良臣推开,切齿道:“请不要将你的错误由我来弥补。”这话显然是在怪韩良臣牺牲挽衣之事,仿佛此刻,他们哪有心思去分辨对错,他们只要挽衣平安无事。
  韩良臣沉默不语,这话问得他不置可否,还需辩吗?面色忽然现出前所未有的迷惘,眼神更为空洞,了无生气,千疮百孔的心早已回复不了原状。
  好半响,他再未有下一步行动,只是哭得不能自己,突地仰首大笑,笑得泪洒两腮,咆哮道:“我爱她,我爱她,我真的爱她,爱到连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地步,爱到不可自拔,求你告诉我,她会醒过来原谅我。”
  这间屋子里,大概除了床上躺着的那位美人儿便没人能感同身受这句话中的深情,韩良臣的心此刻亦是颤动着,起身,温柔地,轻轻地来到挽衣身边轻吻,在她耳边,细细地喃道:“挽衣,我们爱的那么深,你不能这个时候离开我。”他宛似发了疯地紧搂着挽衣,头贴在挽衣微微起伏的胸口,颤声道:“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就真的只是一个打仗的木偶,除了杀敌,我要怎么过余生的日子?”
   花固怜人,人亦惜花!
  韩良臣恨自己为何不早些领悟。没有了挽衣的韩家军还是韩家军么?她慈祥关爱着韩家军中的每一个人,韩家军的兵士又有哪一个不爱戴她?她的营帐周围永远鲜花拥簇,都是那些可爱的兵士们为了感谢挽衣而送来的。她早就是韩家军里的灵魂领袖。他又恨自己的思绪作怪让自己做出那么可笑的事情来,如今这一个错误让挽衣付出生命的代价,他恨不得自己撞死在当下。
  孙校被韩良臣气得一句话也未说就走了。韩良臣大有众叛亲离之感。
  只是这还不算什么,更令他走进崩溃的是次日早朝归来,挽衣的床上空空如野,而屋内是被打晕在地的纳木特和灵秀。韩良臣一惊,忙去唤醒纳木特和灵秀。二人像是被人下了迷药一般神志不清。
  “谁?是谁进来过?”韩良臣大吼,可一点声音也没有,他这才回过神来,刚刚进来时真的不见一人,到底是什么人来过?他奔出屋外,看到那些侍卫亦是一个个横七竖八地倒在回廊里。
  能有这样的本事虏走挽衣的还会有谁?韩良臣料想一定是亚默对他太过失望,这一次是不言不语地将挽衣带去了。
  挽衣走了?跟亚默走了?韩良臣疯狂地摇头,人总是在失去之时,才悔不当初么?可任他喊破了喉咙,也没有半点回音。
  心痛,是身体中神经末梢的细微反应,未到指尖,便蒸发殆尽,呆滞的心干涸的哀伤,皆俱是梦幻,但是否真如梦幻般洒脱?
一身泪纵然落得悄无声息,茫然回首人生却已溃散,从此尤如过路人,只是心中那一刻的颤动却如此清晰,这个他视如生命的女人,终于带着她的生命离开了他。
  亚默是君子,若不是他真的触怒了亚默,他不会做这样绝然之事,而既然是被亚默带走,他就不可能再找到他们。亚默最终得到了挽衣,万万想不到,最终的胜者是亚默,可他不认命,他要找回挽衣,而他能扔下几十万人的韩家军么?能扔下大宋的江山么?他的现职太多,没有亚默那么纯粹。
   或许有时候未必相爱,也可相守一生,只要彼此愿意,将心中的真爱小心藏匿,又未尝不可?唉!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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