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鲁速是我的发小兼创业合伙人，骨灰级老友。鲁速这个名字是他爸给取的，他爸是我们村里家喻户晓的老师，那时候还没并校，每个村里都有所学校，他爸还是校长，是只有27个学生的学校的校长，由于学生少，所以老师也少，整个学校就只有两个老师，一个是只会教体育的代课老师，剩下的科目全靠鲁校长，从他们学校出来的学生都很豪气的说他们的语文是校长教的，数学是校长教的，音乐是校长教的，总之都不是体育老师教的。他爸痴迷鲁迅，也曾梦想投笔救国，执笔走天涯，然而一来国泰民安，犯不着杞人忧天，二来他只有粉笔，粉笔好带，但黑板难背，别人都背着一把剑侠客江湖，他爸背个黑板远看像背个黑锅一样。他不希望被人说一辈子背黑锅，于是只好将梦想寄托给他儿子，特意取了个和鲁迅相近的名字——鲁速。幻想着哪天打台湾可以舍身为国，所以鲁速是被寄予着厚望的，高晓松给许巍写的那首歌就真实的发生在鲁速的身上。那天鲁速循环播放一了整天《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这首歌，听到我们都吐了。鲁速这人很重义气，我人生三次创业路中他都陪我一步步走来，虽然有时候放个撂跤但比起那些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所谓哥们要更兄弟些。我也曾问他为什么不走，为何与我死磕眼前这苟且，你爸不是告诉你生活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吗？他说不是不想走，是自己啥也不会，走了啥也干不了。他说他记得他爸在他大学毕业得时候坐在门前泪水涟涟的望着他说，你要努力，你要是在外混不好就得回来种田。我从此每每再听那首歌都会想起鲁伯父说过的话，多么激励人心啊，简直是《三言二拍》里的喻世明言、警世通言、醒世恒言。鲁速后来还是辞了职，因为一个姑娘。友谊的小船真是说翻就翻。姑娘是我一个合作商的女儿，抱着过来学习业务的初心。见到我的时候叫我叔叔，但其实我们同辈。鲁速是真爱那个姑娘，爱到骨子里才会冒着要回家种田的风险和重色轻友的骂名一意孤行孤注一掷一掷千金的吧，为了这个姑娘，鲁速成功的把毕业三年来的积蓄在一个月之内全部挥霍完。以此可以说明两点，一是他三年来基本无积蓄，二是他爱上的是一个富家千金，习惯了挥金如土。我说人家富二代席丰履厚合情合理，你一穷三代是怎么做到食日万钱的？鲁速说他们正式决定在一起的那天非常严肃极度仪式感的和女孩谈过话，自孔孟之道到八荣八耻，从弟子规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意在让女孩断开家里的经济联系，最后，一句话总结：自食其力，剪卡明志。这个志显然明得太冲动，冲动是魔鬼啊，女人可以同意不啃老，但在女人的世界里，你的就是她的，她的还是她的。可以说女孩完全颠覆了鲁速对生活的想象，填补了他世界观里的空白。他们属于两个世界的人，我时常这样劝说鲁速。他说，可是同住地球村呀，我们都是这个村里土生土长的人呀，村子不咋大呀，有山有水有树林呀。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一般都为零，鲁速让我知道了恋爱中的男人智商还不如女人。在鲁速智商走丢之前，鲁速一直是他爸的骄傲，学校三好学生几乎年年是都他的，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有一年教育局将三好学生改成了五好学生。鲁速穿的衣服都是学校特别定制的印有“好学生”三个字的校服，当然因为近朱者赤的原因，我穿的也是“好学生”校服。一段是姑娘暗恋他，一段是他暗恋姑娘，可惜此姑娘非彼姑娘，注定无法喜结良缘。两个姑娘整整隔了半个九年义务。暗恋他的姑娘在他最懵懂最无知的年纪，这充分的证明了女孩确实比男孩早熟的命题。在女孩已经三番五次暗示又是借书又是补习的各种理由找遍找到没有理由可找的时候直接主动来了一封弥漫着栀子花香的情书时，鲁速还没有反应过来，应该说他在面对最后那封情书时错愕惊呆了，他心慌却不意乱，他像初次掌勺的拙劣厨师面对眼前的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而手足无措了。甚至在收齐作业本上交老师办公室的路上遇到给他情书的姑娘的女伴时都像见了迎面而来的山贼悍匪，后悔自己没有镖师解围，紧张得本子落了一地。后来姑娘转学寄来同学录让他填写，他一个字也没敢写。而到他暗恋姑娘的时候，全身的毛已然长齐，甚至异常茂密。姑娘是他同桌，文静腼腆，节奏慢。这都正中他下怀。然而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虽然仅仅隔了一条三八线，但却像隔了整个太平洋，让他俩的爱情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让鲁速瞬间明白了《伤心太平洋》里唱的“风言风语风吹沙，无日无夜无条件”。后来调座位，他们分开，于是再没有创造出在一起的条件。其实在女孩答应和鲁速在一起之前，鲁速已然被伤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了，他说他的追爱之路坎坷之程度足以让唐僧取两次经，但在那迎来日出送走晚霞的那段时间里他们也毫不含糊的做了一年的所谓的蓝颜知己和无话不谈的男闺蜜。但我却一度不知道如何向托付给我的合作商交代。我和鲁速说，重色轻友都不足以评价你，牺牲了一单生意仅仅是为了满足你的兽欲。他说，滚。鲁速这人实诚，待人都很好，我让女孩跟着他学习。做他的跟班基本只看不练，小卖部买点零食他还抢着付钱，吃饭啥的更不必说。刚出来都不容易。他常这么说。女孩从来没见过别人抢着给她买单付钱的，顿时就觉得这人好，于是生活里大大小小的事也都爱和他聊。他们成了无话不说的所谓闺蜜。鲁速原本生活里也没啥爱好，也就看看电影逛逛书店，遇到一切看不过的事也爱愤青的跟大伙说，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朋友圈一遍，空间一遍，微博再一遍。刷完一乐，又多了俩关注。自这小跟班来了之后，鲁速多了一项爱好，一闲着没事就跟小跟班打电话胡吹海聊，尽管只隔了一堵墙，聊着聊着没啥可聊了也不挂电话，开始了唱歌。每次必唱张国荣的《当爱已成往事》，他只唱第一句，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在小跟班面前，他树立的是身经百战，历经沧桑的形象。鲁速发现他爱上女孩的时候是在小跟班要回归富家女的时候，那时候她已经结束了学习期，正准备回家，也不知道鲁速用了什么伎俩竟然和富家女双飞拉萨，在拉萨足足待了半个月。至今一有机会鲁速就给我安利拉萨的美。拉萨的美每天都映入鲁速眼底，但人民币上的拉萨却离得越来越远。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好在女孩那时候还没有剪卡，看到鲁速囊中羞涩，竟同意同住一间房，这把鲁速美得都顾不上欣赏拉萨的景了。他们就那样堂而皇之的在拉萨“同居”了半个月。在那半个月里某一天女孩接到一条短信，得知了她前男友即将结婚的消息。那个晚上女孩情绪低落，吃完饭从八廓街回酒店的路上一句话没说。鲁速虽然不知缘由，但看在眼里，心疼万分，看到女孩从包里取出来一个戒指扔进了垃圾桶，鲁速明白了一二，痛心万分。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女孩和鲁速进行了一次心与心的深度交流，表面上女孩放下了曾经，是鲁速借此上位的好时机。一切都如此顺利，鲁速准备表白企图一击即中，岂料丘比特的箭方向不对，箭头朝里，刺得鲁速心碎一地。他们从拉萨回来后各回各家，女孩回家准备接受她爸的所谓为她着想的安排，鲁速也回到他那诗和远方的田野，在抡起锄头前他决定再给女孩一次机会，一次接受自己的机会。刚好三天后是他生日，他给自己买了次日前往女孩家乡的火车票算做是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他给女孩发了条微信，说快递加急寄了份礼物给她。他是真寄了一个快递，里面是一本书，叫《有多少爱可以胡来》。 是啊，有多少爱可以胡来？在爱情面前从来不存在所谓理智，真正爱一个人，在对方面前怎样胡来都可以，在爱面前，怎样都不敢胡来。 四个小时大巴转22个小时的站票再转一个小时的大巴，那一晚，鲁速熬出了络腮胡， 那天女孩刚好被安排了相亲，女孩拗不过长辈，打算扮个丑见个面应付了事。还没到约定地点接到鲁速电话，亲也不相了，跑来会鲁速。
女孩把久别重逢的喜悦藏在心底，她不想给鲁速太多换来失望的希望。“你也不用故意打扮成这样来见我吧。”鲁速伺机想打破无言的尴尬，“我不是贪图美色的人。”“你啥时候回去啊？”女孩憋了很久憋出这句话，伤透了鲁速的心。但其实是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女孩从来没有城府。离开前的那个晚上，女孩送鲁速回酒店，车上紧紧握着鲁速的手，用指甲掐出了四个深深的印迹，鲁速能感受得到那是她最喜欢的镶钻指甲油。这次见面奠定了他俩在一起的基础，一是，鲁速发挥了他做培训忽悠的能力，成功说服女孩走自己的路；二是，在鲁速生日的那个晚上，她把她的第一次给了他，这是鲁速收到过的最昂贵的礼物。再见到鲁速时我和他在一间清吧里决定不醉不归，那天他和女孩正式决定分手，从此相忘江湖。“其实我们本无缘分，全靠我死撑。”鲁速已经喝了一打啤酒，这是他自我进来后半个小时里说的第一句话，也就是说半个小时里他喝了12瓶啤酒，喝到尿失禁。他们遇到过多次分手风波，但每一次鲁速都能够挽狂澜于即倒。“每次我都赖着她，道歉，买好多东西，讲好多笑话。”他看着我说，“你知道我一共讲过多少个笑话吗？”他直接干下满满一瓶酒，发出胜利的呼声，“108个。”我说：“好好好，都够水浒英雄每人一个了。我们回家好吗？“他一把推开我，拿出手机点开相册，给我看他们偷偷去拍的婚纱照，照片里，鲁速穿着婚纱，女孩穿着西服，霸气的撑起鲁速的下巴，画面可爱而幸福。那是一些反串的婚纱照。他一张一张的翻，边翻边说，“她为什么那么爱说分手，我一次都没说过，一次都没有。”翻着翻着翻到一些信，那是每个晚上鲁速写给女孩的信，信通过拍照微信寄给她。他以前就跟我说过，那是他们看完张艺谋的《归来》后养成的习惯，说要等老了以后，一封一封的念给她听。看他那犯贱的样子，我怒火中烧，吼道：“其实你们一开始性格就不合！”“在一起的时候叫性格互补，分开了就叫性格不合了？”在谁也无法结业的爱情这堂里，鲁速显然被难以捉摸的爱情折磨得够呛。分开已成事实却依然垂死挣扎。那个晚上后半夜鲁速除了吐就是给她打电话，每打一个拨通的电话都被挂断，鲁速像流水线里的机器重复单调的拨打着那个他和我都知道不会接听的电话。新浪微博@睿之笔记
公众号ID：guoruizhi2016 个人微信guoruizhi2013 转载请随意
点击图片阅读···
你在梦里喊过谁的名字
狼狈比失去难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