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骏驰老师的一篇文章中提到了剔花工艺,正如他所说,“对于不了解古陶瓷的朋友,对古物的理解一般都是从类似黑釉剔花、白釉刻花等器物开始的。” 我懵懂的古陶瓷认知也是从这样的装饰工艺中开始的,古朴直白的表达,激发更直接的观感和视觉“刺激”,诚然是让人更易亲近古物的切入口。不过相较于磁州窑的剔花工艺,我对山西窑的剔花工艺更为喜爱,同样根植于文化和民风厚重的土地,山西窑的装饰工艺不似南方窑口的细腻柔美,胎质亦不似同为北方窑口的定窑般“细密紧致”,但是粗犷线条的它充分发挥了自己的特色与所长,今天就跟大家聊聊山西窑的剔刻花工艺。 漆器中很多装饰技法,直接影响着陶瓷的装饰艺术,比如今天所说的剔刻花就源于漆器生产中的雕漆,唐代及北宋早期,雕漆广泛流行,雕漆的艺术风格对瓷器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剔花出现于五代晚期至北宋早期的磁州窑,具有相当浓厚的北方文化特色。而剔花之所以能够在北方地区流行,也因北方的瓷胎较厚,较之南方的薄胎瓷器更适合剔刻工艺。也让这种看似豪放粗犷的艺术风格在同样气质属性的北方寻到了契合的土壤。 所谓剔花,大体有两种,其一是器物成型后,在施釉的胎体上,按照事先设计好的图案,在釉面上勾勒花纹,然后将釉面剔去,露出胎体,由于釉色与胎体的颜色不同,形成了对比鲜明的装饰效果,可称之为釉面剔花。其二是在成型的器物上施白色的化妆土,按照图案设计剔去化妆土,然后罩釉烧制。 剔花,本就是较之印花、刻花等工艺手法来说,是不似婉转、直白的表达方式,它所呈现的是线条粗犷、纹样豪放,有一种大气磅礴之势,给人以肃穆庄重超越凡俗的感觉,可以说是黑釉陶瓷中装饰性最强、艺术性最高的品种,而黑釉剔划花以山西窑口最多,品种最为丰富。 在山西窑口烧造的黑釉剔刻花在宋金时期备受亲睐,它是在施过黑釉的器坯上,以尖头工具刻划出纹饰,或接着剔掉纹饰以外的黑釉,露出器胎,剔出的胎体与黑色釉面形成强烈的对比,更反映了山西窑在此类装饰工艺中高超的工艺技法和极佳的艺术效果。 山西诸窑以生产黑釉剔花取胜。北京故宫博物院藏有一件山西天镇金墓出土的黑釉剔花小口瓶,瓶身黑釉上剔刻两层纹饰,肩部剔菊瓣纹,腹上用剔、刻两种技法勾画卷草纹四组,线条简练,纹饰粗犷豪放,线条圆滑,转折自然,在釉面与胎体形成的对比中,将视觉的空间感和立体感放大,别具韵味,蕴含深沉且内含张力的态度,充分显示出山西窑工匠娴熟的剔刻技法,具有浓厚的山西地方特色。 不得不说,这样的发展也得益于宋金时期山西的地理位置,位于冀豫陕之间,举足轻重,山西的陶瓷文化与周边地域进行交融,山西虽没产生所谓的名窑,但众多窑口的“兢兢业业”也造就了属于它的独特物格。 山西地区,黑瓷面貌丰富且复杂,兴盛于金代,其中剔花工艺别具特色。黑釉剔刻花在北宋中晚期就已经传播到了这里,辽代晚期雁北窑场开始生产,金元时期盛行于山西地区,境内很多窑口都有烧造此类器物,尤其以雁北窑场产品最具特点,以梅瓶、小口鼓腹瓶、大口罐、筒腹罐为主,剔花纹饰多为卷叶纹、牡丹纹、缠枝莲纹等,剔地较深。浑源窑、大同窑作为金代山西重要的古窑址,在黑釉剔花工艺上也很有成就,其中尤以山西北部的大同青瓷窑,浑源界庄窑剔刻花数量最多,剔刻技术最为娴熟,线条粗犷且富有特色。 这是代表民间的审美情趣,一如民窑瓷器装饰纹样中彰显出的世俗之美,既能生发于质朴民生之所想,又不失时代的韵味,具有很强的写实性和浓郁的生活气息,反映了现实生活。很多时候对于山西窑口的器物,我总会觉得那是一种不同于其他窑口的豪放的“烟火气”,不俗不媚,有它的风骨和气度。就像它的剔花工艺,让人亲切又印象深刻,每一件摩挲于指尖的纹路,都向在对你诉说它的故事和与众不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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