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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上的记忆——莲花血鸭 文/彭素蓉
我的家乡莲花有一道传承了好几百年的特色名菜——莲花血鸭。
传说它的得名与抗元英雄文天祥有关。公元1276年，元军攻占南宋都城临安，文天祥集师勤王，来到莲花，和当地义军歃血为盟。但是一时找不到鸡，因为莲花盛产鸭，便以鸭代鸡，取血冲酒。可不知是因为听说给文丞相做菜，内心激动，抑或紧张，火头军师傅刘德林炒鸭时，竟错把没喝完的鸭血当成辣酱倒进了锅中。不想，一会儿奇迹出现了，锅中香气四溢，一尝，香辣可口，美美的一道佳肴。文丞相吃后，更是赞不绝口，向刘师傅打听:“这是何菜?”刘德林师傅灵机一动，将错就错，答道:“莲花血鸭”。从此莲花血鸭便在家乡传开了，成了一道人见人爱的家常菜。
据说在京为官的莲花人末代帝师朱益藩特喜欢吃这道菜，常从家乡带些活鸭等食材到京城自己的府中做着吃。有一次碰着慈禧太后病愈，食欲不振，吃什么都不香，责难宫中御厨做菜不用心，甚至有的厨子因此还掉了脑袋，搞得御厨们人心惶惶，向他求救。谁知，恰巧遇上他家正在做莲花血鸭，香气刺鼻。他眉头一皱，就把做好的莲花血鸭献了上去，没想到慈禧一尝，顿时胃口大开，凤颜大悦，随即讨了方子，直接把它编入了宫中的皇家菜谱。从此，莲花血鸭名震京城。
不知是因为毛泽东主席在京城北大工作时便听闻过它的名字，还是大革命时期他曾有幸在莲花吃过我们家乡的莲花血鸭。革命胜利后，他来到南昌视察，还念念不忘它，特意请莲花的师傅去南昌做莲花血鸭……
这些有关家乡血鸭的荣光，我是近几年才知晓的。在我的记忆里，过去我们这里几乎家家都养鸭子。孩子暑假，大多与鸭为伴。附近梵家村孵鸭技术更是莲花一绝，远近闻名。听说他们出窝的小鸭常常远销邻省湖南的茶陵、株州和长沙一带。不过，遗憾的是，自从改革开放以来，梵家孵鸭的人似乎不见了，家乡养鸭子的人似乎也少了许多，养鸭渐渐成了专业户的事情。可是像我们这般年龄的莲花人，对鸭子大多有着挥之不去的记忆。特别是我，更是刻骨铭心。
小时候，家乡穷，我的父亲因为去外面做木工，想贴补一下家用，结果出事了。一段时间，母亲只能和我们兄妹几人相依为命。那时正值我们都到了上学的年龄，看到邻家孩子一个个背着书包打门前经过，我以为读书好玩，心也痒痒的，缠着母亲，吵着要去上学。母亲虽是一个本分的农家妇女，但是我家先前可是当地有名的书香门第，自然懂得读书的重要！可她一个女人家又去哪里弄我们兄妹三人的学费呢？也许考虑到哥哥年龄稍大，可以在家中帮衬一下自已。妹妹还小，可以再等两年。最后决定让我一人先上。只是从此我家多了一群小鸭，从此我学会了抓青蛙喂小鸭。后来才知道，我的学费是借的，卖了鸭子才能还上。以后几年，我家年年养鸭，可在我的脑海里，似乎从未吃过血鸭。直到后来父亲回来了，国家的政策也变了，我家生活迅速好起来了，血鸭才真正走进我家的餐桌。可人就是这般奇怪，以前吃不上时，天天想着吃血鸭，现在想吃就可以吃了，而且我父亲厨艺又好，却有一段时间我竟觉得吃着有些腻了，琢磨着自己做着吃。
高中时，我还真和同学一起炒过几次血鸭，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有两次。一次是暑假去闪石的同学唐剑家玩。因为我们去得突然，他父母年纪又大，特别是他父亲眼睛不好使。因此，我们自己动手，杀了只他家自养的鸭子。但是不知是我们急于求成，还是炭火太不给力，鸭子放在祸里焯了好些时候，性急的同学以为火候够了，便把它捞了出来。结果几个人弄了半天，鸭子有的地方皮都弄脱了，而有的地方还是毛绒绒一片。后来，还是回锅再烫了一下，才勉強把毛给拔了下来。不过，也许是同学相聚，气氛热烈，也许是不干不净，吃了没病。那天，我们把鸭子吃了个精光，而且酒也喝了个几分。从那以后，我知道烫鸭也是一项技术活。一般水温要在70度左右。高了，一拔，皮都可能会掀下来，低了，毛又拔不动。而这水温的把握，经验丰富的师傅只要用手一试，八九不离十，基本上准了。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熟能生巧吧。
笫二次是高三补习时，在同学刘小明他爸工作的县城单位上，小明请我们复礼出来的几个老同学聚一聚。因为他爸回老家了，买了个鸭子，我们自己弄。那时弄鸭我还不在行，甚至鸭子都不敢杀，只好打打下手，准备盛血的碗和水。可不知是水放多了，还是盐放少了，结果，捣鼓了半天，血水竟不相融。晓云说:“算了吧，反正都是鸭血”。小明则看了看碗里，说:“一定是盐少了，再放上一小勺盐，试试看？”没想到，加盐后，还真如小明所言，一下子血“发”起来了，浓得竟不粘碗。我们莲花血鸭有两种炒法，一种是上西的，一种是砻西的，即炒盐水鸭和炒酒水鸭。我们是上西，自然炒盐水鸭。盐水鸭的关健就是调血，血水如不相融，不仅“色”这一关要大大打折扣外，味也会走样，更不要说香了。可以说莲花血鸭这道菜，特别是上西炒法，成功与否，九分取决于血调的好坏。那天我们血调得好，自然它就成了一道美味佳肴。以至若干年后，我还记得它的味道。
后来，在外读书，我也偶而会上上馆子，吃了几回当地的鸭子，但是总觉得里面似乎少了点什么。参加工作，我回到了莲花，又经常吃到家乡的血鸭，然而让人最难忘的是我工作单位刘师傳炒得上西血鸭。可惜现在，他早已退休了。不过，至今还记得那时局里的领导下来检查工作，都点名要吃他炒的血鸭。曾经我向他请教过炒鸭的“秘诀”，可他总是谦虚地说:“你不是都看到了吗？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小巧门，我看就是把握好倒血的时机，鸭肉收汁后，应该马上倒血，翻炒均匀，出锅最好再放点生茶油，这样色、香、味都出来了。”后来我也试着做了几次，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然而，近些年，原汁原味的莲花血鸭越来越难得吃上。我最近吃的一次还是结婚前在我岳父家吃的，距今也已二十余年了。因为正宗的莲花血鸭，它的食材是很讲究的。首先，鸭子一定要是土生土长的“时鸭”，而且重量一般在一斤六两左右，这样的鸭子炒出来的菜，鲜嫩，骨头都可以吃掉。其次，辣椒也必须是当地产的新鲜红辣椒，这种辣椒辣味重，又微带甘甜。用它炒血鸭不仅颜色鲜美，而且香辣可口。再次，就是要用本地产的土茶油。因为这种油，即使放多点也不腻，况且它香味独特、色泽温润，不仅增色、增香，还能增味。最后，就是要一个好的厨子，能将这些东西完美的组合。我有幸，碰到我岳父做得一手好菜，又恰恰碰上当时食材也齐全，因此美吃了一顿。不像现在，就是想谋只“时鸭”，有时也是可遇而不可求，更何况还要三者齐全呢。
不过，虽说这般讲究的吃法，现在可能只能存于过去的梦里，但是经过这些年的摸爬跌打，炒血鸭的厨艺我倒是进步了不少，有时即使用家乡的菜油炒出来的血鸭，味道也很不错，常常受到亲戚朋友的抬爱，以至今年我村申请中国传统村落，负责申报材料我的好友江西财经大学彭树欣教授在非遗一栏中也把我作为村中莲花血鸭传承人之一。
可以说，莲花血鸭于我来说，不仅是家乡一道美味可口的家常名菜，而且也是一道亲情、友情甚而爱情的大杂烩。因为即使最美的佳肴，如果不是与合适的人亨受，它也会大打折扣。愿莲花血鸭在懂它的人手里发扬光大！
作者彭素蓉，网名物华天宝，江西莲花人。中学语文高级教师。，中国乡村作家。萍乡市作协成员。 编辑微信：lgh13953878195 投稿微信号： lgh139538781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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