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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冠 魏坚:唐朝墩古城浴场遗址的发现与初步研究

 恶猪王520 2022-10-02 发布于新疆

来源:《西域研究》2020年第2期


唐朝墩古城浴场遗址的发现与初步研究[1]

任冠 魏坚


内容提要:唐朝墩古城遗址2018~2019年的考古发掘工作中,清理出1处公元10~13世纪的浴场遗址。该遗址由砖砌主体建筑、土坯建筑和周边灶址、水井等其他配套设施共同构成。此类浴场最早出现在地中海沿岸的古希腊,罗马时期建筑技艺逐渐发展成熟并随着罗马帝国的扩张向周边地区传播,在西亚受当地波斯建筑风格的影响出现了形制上的演变,后继续向东传播至中亚和我国新疆地区。此次发现的浴场遗址按功能可分为门厅区、洗浴区和工作区,形制结构具有浓郁的罗马风格,出土的遗物和内部装饰又具有显著的中原和本地特征,反映了丝绸之路沿线东西文化的交流与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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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墩古城遗址,位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昌吉回族自治州奇台县县城东北部的水磨河西岸台地之上,西距北庭故城遗址约30千米,南距天山东段博格达山约40千米,北距古尔班通古特沙漠约20千米,东距巴里坤湖约260千米,地处丝绸之路新北道之上。

2018~2019年,中国人民大学与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合作,连续两年对唐朝墩古城遗址进行了考古调查、勘探和发掘,基本确认唐朝墩古城遗址为唐代庭州蒲类县县城,始建于唐贞观十四年(640)前后,沿用于高昌回鹘时期,至公元14世纪蒙元时期逐渐废弃。

唐朝墩古城遗址一个重要的考古发现,就是清理出了1处面积约400平方米的建筑基址,根据地层关系和遗存情况,判断为一处较为完整的唐宋高昌回鹘时期的浴场遗址。该遗址的整体结构和建筑布局,特别是由砖砌支撑柱构成的下层供热系统,体现了浓郁的罗马建筑风格。

一 浴场遗址概况

浴场遗址位于唐朝墩古城的东北部,整体结构由中心部位的砖砌主体建筑(F5)、东侧相接的土坯建筑(F4)和北侧中心的灶址(Z6)及左右两端的水井(J3、J5)等相关遗迹构成(图1)。出土的遗物有相关器物与建筑构件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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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 唐朝墩古城浴场遗址平、剖面图

1.基本形制

浴场遗址为半地穴式结构,由上下两层建筑空间构成:下层基础部分位于原地表之下,为烟道和供热的基础建筑空间,东侧多有破坏,西侧保存状况较好;上层建筑基本位于原地表之上,为浴场使用的活动空间,大部已坍塌无存,仅西南角保存有高约0.4米的墙体和黑灰色建筑材料抹出的覆盖层。

砖砌主体建筑(F5)位于浴场中心,平面近方形,南北长约12米、东西宽约11.5米、现存高度约0.5~1.1米,整体面积约138平方米。F5外围以砖块逐层平砌墙体,内部以砖墙分隔,按方位可划分为9个区域:中心区域为八边形,其余8个区域两两对称,平面均近方形。除东北、东南、西南3个区域外,其余6个区域的下层基础部分均建有砖砌支撑柱。支撑柱多呈长方形,以1方砖和1长条砖错缝平砌。支撑柱间距约0.4~0.5米。西侧区域内支撑柱的顶部结构尚有保留:东西两支撑柱的顶部各以1块方砖斜向砌“人”字形结构相抵,两侧错缝平砌,并逐层向南北加宽,至顶层将方砖平架于南北两支撑柱之间,形成顶部封闭平面,由此架构起浴场上层空间的地面(图2)。F5外围墙体四壁向上共开5个出烟口(YD1~YD5),其中西壁中部和北部各1个,其余3壁各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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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 唐朝墩古城浴场遗址下层西侧支撑柱结构

这种下层以砖砌支撑柱为支架,将建筑分为上下两个封闭空间的建筑方式,在古罗马时期的《建筑十书》中被称之为“挑空式地板”[2],即利用支撑柱构建浴场的地下供热系统,在使用时炉灶燃烧的烟火可以通过支撑柱之间的烟道在浴场下层流动,形成“地热”,用以维持浴场上层洗浴空间的温度(图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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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上) 瑞士阿旺什罗马浴场复原后的支撑柱结构(Roman Baths of Aventicum)[3]

图4(下) 唐朝墩古城浴场遗址航拍图(东南—西北)

砖砌主体建筑(F5)的西南、东南、东北3个区域的下层基础部分未发现支撑柱结构。西南角保存状况较好,下层底部使用夯土垫平,中部以上铺多层碎砖,表面以碎砖和黄土填实铺平后,在地面覆盖一层黑灰色硬面。东北区域存在东向门道,与东侧土坯建筑相通。东南区域已被现代坑严重破坏,根据浴场的对称布局推测,可能也存在与东侧土坯建筑相连的东向门道。

东侧土坯建筑(F4)位于浴场砖砌主体建筑(F5)东侧,墙体为土坯垒砌,南北并列3间,整体南北长约13.5米、东西宽约5.3米。F4破坏较为严重,根据残留遗迹判断,3间房址门道均为东向,南、北2间建筑的西墙有出入浴场主体建筑的通道。

北侧灶址(Z6)位于浴场主体建筑(F5)正北,平面近椭圆形,南北长约2.3米、东西宽约2米。北壁较平整,底部以红砖错缝顺砌,至顶部起拱券,残高约0.76米。灶膛南侧与浴场砖砌主体有火道相连,北侧留有残损后的拱形灶门(图5)。灶址北侧留有较大空间,清理出大量灰烬堆积,推测应为浴场炉灶的工作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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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5 唐朝墩古城浴场遗址北侧灶址结构(北—南)

在浴场主体建筑的西北和东北部分别发现2口水井(J3、J5)。J3较大,井口略近椭圆形,南北长径约3.5米、东西短径约3.2米,井壁向下渐收呈圆角方形,深约10米,底部周壁有方形木框,框内铺填碎石子用以过滤井水。J5较小,井口近圆形,直径约0.86米,深约7.1米。

此外,在浴场遗址的东北部,清理出夯土台、土坯墙和排水管道等多个与浴场炉灶及水井有关的遗迹单位,据地层关系和出土遗物判断,年代应为蒙元时期,可见浴场在该时期仍旧进行过改建利用。

2.出土遗物

浴场遗址内出土遗物种类丰富,包括陶器、瓷器、铁器、铜器、骨器、石器、玻璃器和建筑构件等。

陶器以水井(J5)出土的器物组合最典型,主要为陶盆、陶壶、陶罐等,其中陶壶多单把带流,此类器皿可能为洗浴时使用的盛水器具(图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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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6 唐朝墩古城浴场遗址水井(J5)出土陶器

出土的建筑材料主要有白灰墙面和砖。发现的白灰墙面多有6~8层贴合在一起,每层厚约0.3~0.5厘米,部分残块在多个层面上均带有黑色或红色的彩绘,可辨识花瓣等纹样(图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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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7 唐朝墩古城浴场遗址出土彩绘墙面残块

浴场建筑用砖多为红色,少量黄褐色,有的砖表面颜色斑驳。主要有边长分别为42、35和28厘米的3种方砖和边长28厘米×14厘米的长条砖,厚度均约5厘米。其中边长28厘米的方砖和28厘米×14厘米的长条砖主要用于砌筑浴场墙体和支撑柱;边长42厘米的方砖数量较少,主要用于铺架在支撑柱之间,砌筑浴场上层地面;边长35厘米的方砖多用于砌筑浴场墙体。砖以素面为主,表面多留有烟熏痕迹,部分砖面上留有动物爪印或斜向凹槽(图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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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8 唐朝墩古城浴场遗址出土建筑用砖

二 国内外浴场的考古发现

浴场建筑遗址在欧洲和西亚、中亚多有发现,在国内发现则相对较少。试举例分析如下。

1.国外浴场的考古发现

西方的浴场建筑最早出现在古希腊,至公元前1世纪的罗马共和时期,已在地中海沿岸地区普遍分布。罗马浴场最显著的特点即“挑空式的地热系统”(hypocaust),该结构能够有效地保障浴场内的温度。

庞贝古城中的斯塔比亚浴场(Stabian baths)是现存最早的罗马公共浴场之一。该浴场位于庞贝古城南部,建成于公元前2世纪中叶。浴场平面近梯形,洗浴区位于东侧,其中南部为男子浴室,北部为女子浴室;洗浴区中部为锅炉房(Fur),两侧男女浴室布局基本对称,依次为热水室(C)、温水室(T)、更衣室和门厅(A),南部男子浴场内还设置有冷水室(L)。浴场西侧有配套的游泳池和角力学校(运动场)等场所(图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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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9 庞贝古城斯塔比亚浴场(Stabian baths)平、剖面图[4]

罗马帝国时期是罗马浴场建筑发展的顶峰,随着罗马帝国的强盛与扩张,浴场作为最重要的公共建筑之一,无论是数量、规模,还是分布范围都有了明显的提升。据统计,至公元5世纪初仅罗马城中就有867座公共浴场。[5]此外还有未统计在内的大量私人浴场,洗浴成为罗马城中一项重要的社会活动。浴场的单体规模日益增大,整体多采用轴线对称的布局方式,以彰显浴场的宏伟和华丽。在空间分布上,罗马浴场也从地中海沿岸向四周扩散,西至西班牙、东至两河流域、北至英国、南至北非均发现有罗马浴场的分布。

建于公元3世纪初的卡拉卡拉浴场(Baths of Caracalla)是现存最完整的罗马帝国时期公共浴场之一。该浴场位于罗马城南部,呈东北-西南向,东西宽约412米,南北长约393米,最多可同时容纳近2000人。该浴场采用中轴线对称的布局方式,轴线上自北向南依次为冷水、温水和热水室,更衣室和门厅分列两侧,在延续罗马浴场基本构成要素的基础上,增加了包间浴室、讲堂和图书馆等结构(图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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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0 罗马城卡拉卡拉浴场(Baths of Caracalla)平面图[6]

罗马浴场向东传播到小亚细亚和两河流域后,与当地波斯建筑风格和传统融合,在布局结构和内部装饰等方面出现了演变。首先,浴场结构趋于简化,取消了游泳池、运动场、图书馆等罗马浴场常见设施,以浴室和更衣休息室两部分为主,整体面积有所减小;其次,建有地热系统的浴室空间缩小,与之相对,更衣休息室等不具备地热系统的空间增大,二者多采用平行排列的布局方式,讲究空间上的对称;再次,随着技术的提升,除罗马式地热系统外,蒸汽加热的方式更为普遍,与此同时,大型的洗浴水池减少,取而代之的是小型的水池或盥洗盆,洗浴活动的私密性有所提高;最后,室内建筑多采用波斯式的圆形穹顶、砖券拱门、拱形廊道等结构,装饰也具有显著的波斯艺术风格。

上述浴场形制的演变在叙利亚、约旦、黎巴嫩等西亚地区发现的大量公元3~8世纪的浴场遗址上表现得最为突出(图11)。随着阿拉伯帝国的兴起,这种更为经济实用、平民化的浴场广为盛行。据记载,至公元10世纪的穆格台迪尔时代,仅巴格达就有约27000座浴室。[7]以该区域作为节点,浴场的建筑形式沿丝绸之路继续向东传播至中亚乃至我国新疆地区。因此,其平面布局的基本形态对唐朝墩古城浴场遗址的布局结构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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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1 西亚地区倭马亚王朝时期浴场平面图[8]

乌兹别克斯坦布哈拉发现有近20处公共浴场,其中建于公元16世纪的坎加克浴场(Kunjak Baths),虽然年代晚于唐朝墩古城浴场遗址,但在整体布局和形制结构方面与唐朝墩古城浴场遗址存在着极大的相似度。坎加克浴场位于布哈拉市中心偏西,南北长约30米,东西宽约19米,北侧为更衣室,入口朝东;南侧浴室基本对称,中心为八边形大厅,向外延伸出多个独立的浴室;炉灶位于浴场西侧,地面建筑采用拱门和圆形券顶结构(图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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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2 乌兹别克斯坦坎加克浴场(Kunjak Baths)平面图[9]

总体而言,不同地区不同时期浴场的布局结构和装饰风格存在着差异,但仍可以归纳出以下几点共同的特征:首先,浴场由不同功能的浴室构成,多采用对称布局,热水室、温水室、冷水室、更衣室和门厅是罗马浴场的基本构成要素,部分浴场的温水室旁还会建造桑拿或蒸汽浴室,称之为斯巴达式浴室,而地中海以东的浴场多以蒸汽浴为主,在主厅周边同样建有不同功能的小厅。其次,浴场使用挑空式地板的地热系统,利用炉灶燃烧的烟火为浴场加热,各浴室也根据与炉灶距离的远近区分为不同的温度。再次,浴场顶部多采用拱券结构,以保证热气的流通与循环。

2.国内发现的浴场

我国历史文献中有大量关于洗浴活动的记载,但发现的浴场遗址数量较少,其中如秦汉骊山汤遗址、唐华清宫汤池遗址等均为借助天然温泉修筑的浴场。近年来在新疆达勒特古城遗址考古发掘中,发现有炉灶与浴池配套的洗浴建筑遗址,但资料尚未公布。目前仅故宫武英殿浴德堂资料较丰富,可与唐朝墩古城浴场遗址进行比较。

浴德堂位于故宫武英殿西北,据考始建于元代[10],整体坐北朝南,南北长约36米,东西宽约24米,由正殿、浴室、烧水灶间、地暖烧火间和水井等构成。其中浴室建筑呈方形,边长约4米,圆形穹顶,正中开有天窗,地面东北角有地漏,与东侧排水沟相连。浴室南侧为正殿,北侧为烧水间和地暖间,地暖间烟道与浴室下方地热系统相连。水井位于浴室西北侧,建于高台之上,井口铺有石槽与烧水间相连(图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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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3 故宫浴德堂平面图[11]

虽然浴德堂仅有1间浴室,但整体保存较完整,西侧水井修于高台之上,便于洗浴用水的引流,排水设置于浴室东北,与供水分离,均与唐朝墩古城浴场布局一致。浴室的地暖系统、拱券通道和圆形穹顶结构也与罗马浴场的传统相似。可见罗马浴场的建筑技术和风格并没有止于天山,而是随着东西文化交流的加深,沿丝绸之路一直向东传播。

三 初步研究

据考古发掘,唐朝墩古城遗址始建于公元7世纪上半叶的唐代早期,至公元14世纪逐渐废弃,主要历经了唐、宋和蒙元3个时期。

1.浴场年代

根据层位关系和出土遗物,可确定浴场遗址最初营建于高昌回鹘时期,至蒙元时期曾被改建沿用。浴场内出土的器物也与唐朝墩古城遗址其他发掘区出土的高昌回鹘至蒙元时期遗物一致,印证了浴场的始建、沿用和废弃年代。

除地层关系和出土遗物外,我们在浴场烟道、灶址、墙体、地表、水井等位置均采集了碳十四测年样本,校正后的碳十四测年结果最早为公元890~982年(±20),最晚为公元1247~1287年(±20)[12]。因此可初步确定,唐朝墩浴场遗址的始建年代约在公元10世纪前后,主要使用于高昌回鹘时期,期间历经多次修缮,至蒙元时期在浴场基础上又进行改建利用,约公元13世纪末废弃。

2.选址与布局

唐朝墩古城遗址位于水磨河西侧的黄土台地之上,浴场选址于城内东北部,邻近水磨河河道,与河床高差约10米,有利于浴场废水排放。奇台县境为温带大陆性气候,夏季盛行南风,秋冬季节多西北风。浴场整体坐西朝东,背风向阳,布局规整对称,十分有利于内部的防风保温。

参考国内外相关浴场的布局和功能,唐朝墩古城浴场遗址按功能也可分为门厅区、工作区和洗浴区3个区域。

东侧土坯建筑为浴场的门厅区。南、北2间房址均存在出入浴场的通道,中间的房址未与浴场主体相通,可能为入口的工作间。

北侧水井、灶址所在的区域为浴场的工作区。灶址提供沐浴所需的热水,燃烧产生的烟火通过地热系统维系浴场上层空间的温度。位于西北部的水井建于高台之上,可以居高引流为浴场提供水源;位于东北部的水井开口位置较低,判断应为浴场的排渗水井。

砖砌主体建筑为浴场的洗浴区。按空间方位来看,东北、东南2个空间连通门厅,可能为浴场的更衣室;北部空间距灶址最近,应为浴场的热水室;西南空间底部采用夯土结构,未砌筑支撑柱,推测该区域可能为冷水室;中部空间规模最大,同时可以连通东、西、南、北4个空间,可能为最主要的温水室,将温水室置于热水室和冷水室之间的浴场中心,也是罗马浴场常见的布局方式;与中心相连的东部、西部和南部空间可能为温水室的延伸;西北独立空间烟熏痕迹最为显著,可能为浴场的热水室或桑拿、蒸汽室也未可知,其东侧烟道有被碎砖封堵的现象,可见该空间在使用过程中后来也可能改为了冷水室(图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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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4 唐朝墩古城浴场遗址功能分区示意图

四 结语

唐朝墩古城遗址始建为庭州所辖蒲类县县城,由于缺少文献记载,高昌回鹘时期的历史沿革难以考证,但可以确认的是,城址西距高昌回鹘夏都北庭故城仅30千米,又地处丝绸之路新北道之上,应是当时天山北麓的重要城市之一。

唐朝墩古城浴场规模较大,建筑规格较高,沿用时间较长,期间又历经多次修缮,因此,其作为城市公共浴场的可能性较大。由于唐朝墩古城地处欧亚草原内陆地区,夏季炎热,多大风天气,冬季寒冷,无霜期较短,在这种气候条件下,建设公共浴场就显得合乎情理:一方面可满足城市居民日常清洁的需要,另一方面也可供往来旅人沐浴休憩。

北宋王延德出使高昌途中记载:“次历拽利王子族,有合罗川,唐回鹘公主所居之地,城基尚在,有汤泉池。”[13]可见回鹘人有营建浴场、进行沐浴清洁的习俗和传统。

高昌回鹘时期,摩尼教和佛教盛行,而洗浴往往与宗教活动息息相关。中原地区佛寺中也常建有浴室并面向民众开放。因此,唐朝墩古城浴场遗址也可能与宗教活动存在一定的关联,但目前尚未在浴场遗址及周边发现与宗教相关的遗迹或遗物,故本浴场是否与宗教活动相关,还有待今后开展更多的考古工作加以验证。

从地中海沿岸到天山北麓,罗马浴场的传播与扩散是东西文化交流的直接映射。唐朝墩古城浴场遗址在形制布局、建筑技艺等方面具有浓郁的罗马风格,而浴场出土的各类遗物、墙面的装饰彩绘等又明显具有中原和本地特征,反映了东西方建筑传统和技术在丝绸之路上的交融与创新。

洗浴是人类社会活动中重要的一环,作为国内少见的浴场遗址,此次发现为我们探讨公元10~13世纪天山北麓的城市生活景象提供了资料与依据,也为我们透物见人,从社会史的角度研究丝绸之路上的东西文化交流,考察当地多民族大一统格局的形成提供了重要线索。

图片 注释

滑动查阅

[1]本文是中国博士后科学基金“唐代庭州军政建置的考古学研究”(项目编号:2019M650540)的阶段性成果。

[2] 〔古罗马〕维特鲁威著;〔美〕I.D.罗兰译;〔美〕T.N.豪评注/插图;陈平译:《建筑十书》,北京大学出版社,2017年,第139页。

[3]阿旺什罗马浴场位于瑞士西部阿旺什镇,建于公元77年罗马共和国时期,沿用至公元3世纪。

[4] 〔古罗马〕维特鲁威著;〔美〕I.D.罗兰译;〔美〕T.N.豪评注/插图;陈平译:《建筑十书》,北京大学出版社,2017年,第369页。

[5]邢义田:《古代罗马的公共浴场》,《西洋史集刊》第8期,国立成功大学历史学系,1998年,第73页。

[6]刘临安:《古罗马浴场的兴衰历史、建筑形制与保护方式》,《建筑师》2015年第3期,第74页。

[7]林梅村:《波斯文明的洗礼——2012伊朗考察记之四》,《紫禁城》2012年第9期,第17页。

[8] T.Fournet:The Ancient Baths of Southern Syria in theit Near Eastern Context,Proceedings of the International Frontinus-Symposium on the Technical and Cultural History of Ancient Baths (Aachen,March 18-22,2009),MA,2012,pp.327-336.

[9] G.Asanova,M.Dow:The Sarrafan Baths in Bukhara,Iran,Vol.39 (2001),p.192.

[10]单士元:《故宫武英殿浴德堂考》,《故宫博物院院刊》1985年第3期,第48页。

[11]王文涛:《浴德堂建筑研究补论》,《故宫博物馆院院刊》2019年第7期,第92页。

[12]碳十四数据由兰州大学西部环境教育部重点实验室董广辉教授团队检测。

[13] 〔北宋〕王延德:《西州使程记》,杨建新等编著:《古西域行记十一种》,新疆美术摄影出版社,2016年,第224页。

(作者单位:任冠系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博士后;魏坚系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院教授)

编校:杨春红

审校:宋 俐

审核:陈 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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