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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东方 假日临近，疫情的阴霾依旧。依旧是三年以来每个节假日都要强调一次的非必要不出行，出行需要出发地和目的地两头报备，有可能需要一去一返两头隔离…… 街道上只要有排队的情况就几乎可以肯定是在做核酸，做核酸的队伍遍布城乡且日复一日，成为一种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日常状态。 稍有密接和次密接或者轨迹重合的嫌疑，就会被静默或隔离；因为只要事先采取了静默或者隔离措施了就算是主动积极防御。这使某些具体的措施执行中的层层加码和宁左勿右，都变得水到渠成…… 好在一切都已经习惯。习惯地在这个秋天里越来越短暂的黄昏，骑车走过十字路口。路口喧嚣的车水马龙之声中，传来电喇叭循环播放的女声：鲜花鲜花，两块钱一把。鲜花献花，两块钱一把…… 一个衣着朴素，穿着平底布鞋，好像故意要用自己无色的衣服和不高挺的身姿来陪衬出花朵的鲜艳、好像很需要这两块钱以补温饱之需的卖花姑娘，傍着脚下的喇叭重复着自己的叫卖，眼巴巴地望着每一个可能买花的行人。 实际上也的确有很多看起来是平常不会买花的人被她的叫卖和两块钱的关键词给吸引住了，花的价格也内卷到这种程度了，降低了至少十倍吧！便停下脚步望一望、走过来低头看看放在马路上的那个塑料桶里的满满的花。 满满的花是一束一束的，每一束都有自己独立的包装，喇叭口形状的纸包将花朵以底儿小口儿大的方式向人们做着呈现的姿态，呈现出来的花有星星点点的白色满天星，有娇艳夺目的红玫瑰，有过渡色的花叶纷披的百合，有绒绒团团的勿忘我，有颜色奇特的蓝菊花；有的花束是按照花语排列的单一品种，有的花束则是从颜色、品种、样貌等元素综合考量设计出来的杂拌儿搭配…… 哪一种花、哪一种杂拌儿设计也不仅仅就值两块钱吧？包装纸多少钱？电喇叭持续叫卖耗的电多少钱？穿着朴素的卖花姑娘的人工多少钱？就是把这一桶花都卖掉了营业额又有多少钱！ 花儿的美丽和小本生意的不易，让很多没有买花习惯的人也尝试着买了一次花。把花带回家去，把花送给心仪的人，即便不是要用花来表达爱意，也完全可以让花朵的新鲜和买花的新鲜冲淡一下心中的压力，让有了灰霾的人生中来一点最直接的亮色。 这些花儿，便宜到人人都可以拥有一束的花，无用的花，正可以装点一下、安慰一下每个人的心。 这个日暮快速结束，黑暗一下就到来了的寒凉秋日傍晚，十字路口上的卖花姑娘的吆喝声居然没有招来无处不在的城管。她是胆子很肥，还是对自己所售商品有格外的信心？抑或相信以她的花的魅力和她自己的哀哀的形貌，再严苛的人也会网开一面？ 在嘈杂的城市中的这小小的一幕，也许你在经过的时候只是当作一般的噪音完全没有怎么理会；也许你仅仅一瞥而过没有停下来看一看，更没有买花。但是这生活中不经意的一个瞬间，却是冗长的沉闷里的一扇窗，却是一切终究还会好起来的一点亮。好像不是理论上的窗和概念上的亮，就直接是实实在在能看见的，可以触摸得到的前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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