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树一定知道,今年的叶子又要被揉掉了,一年里他拥有过好多色彩,花已经在春天带走了一些,而西风一起,剩下的只好交给叶子了。
至此,仿佛把这世间最美的色彩通通从天而降,山河大地,换了新妆。胡杨林,在西部张狂的荒野里,从来不是什么稀奇的玩意儿。塔里木河从雪山流向戈壁再流到沙漠,终点是罗布泊。它流过的地方长满了胡杨,一千年、又一千年,它不知疲倦地,黄了一个又一个秋天。如果你登上一处沙丘眺望,荒凉的沙漠盖上一匹金黄的绸缎,只需一眼,就坠进胡杨的千年时光。塔里木深处,数不尽的胡杨和荒漠戈壁,看不完的浓墨重彩。
在秋日的夕阳余晖下,像是嵌了一层碎金,安静又热烈,明快又夺目,任谁也无法抗拒这童话一般的色彩。川西,尤其是阿坝的秋,既充满了不似人间的奇幻色彩,又有着浑然天成的山水盛宴。每一座雪山都是神灵的居所,每一处水潭都是仙人的秘密花园。我曾漫步在阿坝的秋风里,风是黄色的,它扫过的地方草木都披上了秋天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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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像脚下没有根似的,随风飘荡,飘过了山野田埂、飘进了沟沟壑壑。走在彩林夹道的山间小路,一瞬间仿佛不知自己身处何处?远看是万山红遍,如天上的彩虹坠落凡间,近看是沟沟有红叶,树树皆秋色,让人挪不开眼睛。
漫山遍野的秋色冲击着你的眼球,流光溢彩,烂漫至极,让人不舍得多眨一下眼睛。
雪山与海子,草地与牛羊,飘扬的经幡,庄严的寺庙……没错了,稻城就是我们心中那个,日夜思念了千万次的远方。能看到如此人间盛景,苦点,累点,或者那可能会发生的高反,也许都不值一提。
就有了不输大兴安岭喀纳斯的瑰丽,五颜六色,眼花缭乱,双眼几乎迷乱。不再仅仅是分割线的存在,更是一场盛大热烈的秋日絮语。
如果说,云南是人们心中的理想国,那么腾冲便是人们最诗意的家园,它的山野,它的田园,它的气息,仿佛可以让时光就停驻在这里,什么也不做。一到深秋,房前屋后、檐瓦石墙、田埂小巷处处皆是一片金黄,好像天地间下了一场持久的银杏雨。我见过清晨时的它,炊烟慢慢,光线柔软地穿过烟雾;我亦见过黄昏时的它,人们坐在银杏树下、踩在银杏叶上,唠唠家常,等着那个踏着余晖归家的人。
当银杏纷纷扬扬洒落在屋顶交叠的青瓦,落在院中沉静的小几,当一场瑟瑟的秋风后,独自一人走在落满了黄叶的田埂巷陌,你仿佛能听见千年古木在时光中的绵绵细语。
一到秋天,我就想逃进妥乐的古村落,踩在被晨露打湿的泥土上,看田野裸露着一片金黄,远处围墙里的炊烟,从这家飘到那家,有人缓缓地牵着老牛从桥边走过。日子好像在和一棵棵古老的银杏较劲,看看谁能活得更长。
江南的秋是和桂花香一起到来的,高高的枫树,静静掩住一园幽寂,却关不住一树的桂花香。去杨家堂的山路上,黛瓦黄墙的村落好像被藏进了山雾里,包裹着几代人的炊烟。成熟的柿子倒挂在凌乱的枝桠,在某一个清透的黄昏,“嘭”地一声坠地重回泥土里。
到了皖南,一树树金叶映衬在马头墙上,好像连影子也是金黄的,点亮了古老的白墙黛瓦,点亮了悄无人声的村庄,点亮了皖南的秋天。
薄薄的雾气挂在树上,似有似无,红枫丛中忽露出飞檐翘角,粉墙黛瓦在金黄叶子的掩映下如同中国山水画般诗情画意。
这里一切都是暖色的,辣椒火红、南瓜橙黄、玉米金黄,远远望去,仿佛一条彩带环绕其间。百栋徽派古民居散落在坡面上,黄昏时分,金黄的孤寂的夕阳弥散,渺茫灿然,不似在人间。
当你在某个秋天的清晨醒来,石阶上,古桥畔,没有一丝动静,只有从那山野的风里分离出来的一些雾气,它们飘过盛着露珠的灰砖青瓦,偷偷绕过巷角,到处徘徊、询问。
它们平静地拂过墙沿,问问它曾这样孤独的站了几个春秋,它们走进谁家的院里,和那棵哗哗作响的红枫嬉闹,问它是什么时候染上了一片斑驳?又将什么时候带走这片斑驳?
这是一种诗意的、天然的、难以言喻的美,当纷纷扬扬的秋叶落在山野之上,落在庭院深深的瓦檐上,落在老牛缓缓走过的古桥上,仿佛坠进了一场沉沉的、不愿醒的秋梦里,坠进一场古老的浪漫。
有些人,喜欢追逐秋天的热烈,如腾冲、如九寨,仿佛捉住了一片黄叶就捉住了一整个秋天。而有些人却偏爱秋的宁静,那时候天很高很高,水很清很静,走在某个无人问津的古镇,你竟不觉得自己只是个过客,而是年年月月长在这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