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寨子村的老人们不能容忍和相信。但草确实进了村,而且在老村里横冲直闯,长得肆无忌惮,不仅巷巷道道都被草霸占,就连原来人们居住过的房前屋后和院落都被草遮得严严实实。一些久不住人的院落,蒿草和一些藤蔓更是遮天蔽日。老人们这才想起前多年农村人多,是人把草挤出了村子,现在人走了草又通过风、雨、鸟、鼠……偷偷回到村子。把人去屋空的老村挤得满满当当。其实早些时候村里人还是很喜欢草的,因为草的生长使寨子村有了生机,也有了生命。人们只是不喜欢草长在村里和庄稼地里。村庄是人居住和生活的地方。庄稼对农人来说又很金贵,它们养活了一个又一个人,岂能容下草来与庄稼争肥、水?尽管饥荒岁月里,人们断了粮食也吃糠咽菜,还会啃树皮吃草根。就是现在,不少草还能上餐桌登大雅之堂,就如灰灰菜、刺角、马茹菜……尽管草,同样可以养活一个又一个生命,比如牛、羊、兔子、猪、人……但人们还是对庄稼地里和村庄里的草不待见。我想人们理想中的村子是应该藏在树荫里的。村子外面除了庄稼地都应该长草,没有草包围的村子那不叫村子,因为在村里长大的人总是和草发生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原来村子外长着各种各样的草——艾草、打碗花、灰灰菜、苦菜、霸地草、生地、益母草、狗尾巴草、刺角……寨子村的人一辈又一辈的生活在农村,也不一定能说出到底有多少种草名。草和人一样,也有许多无名氏,于是老辈人就根据自己的思维和意愿给这些无名氏叫上乳名。如果你在他们面前把狗尾草叫学名“光明草”就如同你把他孙子臭蛋叫大号“涵睿”一样让他觉得生分。但不管叫得出名叫不出名的、朴素的、俊美的、丑陋的、妖娆的,都与泥土有缘,庄稼长到什么地方它们就跟着长到什么地方,庄稼长不到的地方只要有泥土也就有了草的影子,这不就连瓦房上也长着瓦楞草。这些肆无忌惮的草,曾经经常入侵村庄和庄稼地,常常比庄稼长得早,长得快,甚至还很旺盛。这就和庄稼有了矛盾,也就让农人无法容忍了,于是农人们开始想办法除草和草进行决斗。草往往都是大败而去,但来年又会卷土重来。如今社会的快速发展让在家种庄稼的农人,越来越难处理人们日益增长的物质需求和一成不变的土地产出之间的矛盾,所以不少人都到城镇里去了。城镇里的草也就多起来了,但终究多不过乡村,而且城里的草大多是刻意种下的,让人觉得没有那种随遇而安的感觉。所以村里人还是喜欢村子里那些原生态的草,每天清晨老人们都会去村子周围的田野里走走,听一听庄稼的拔节声,闻一闻草的清香。顿时心旷神怡精神百倍。于是灵感一闪因草又诞生了许多口头禅以鞭策后人,比如:荞麦地里刺角花——人家不夸自己夸。……刺角是宿根,又能通过种子传播。对农民来说是一种难处理的田间杂草。但刺角学名叫小蓟在中药里具有凉血止血的功效、对于出鼻血, 鼻炎过敏有很好的治疗效果。当然除了刺角像生地、艾草、车前草、益母草、茵陈……都有它的药用价值。我们的先祖早已发现并把它们有机地融入生活。先祖任增虎年少时顽劣,长得又人高马大,膀大腰圆经常干些偷鸡摸狗的事为害一方,讲的人就用了当地的一句俗话:人穷出怪物,地薄长刺角。就这样一个在家族人眼里的“刺角”在人们“跑回回”时,回族起义军的领导不知从那听说了先祖任增虎的勇猛和力大无比,于是围住我们寨子村,提出要求:要么让先祖任增虎随他们走,要么血洗寨子村。正当人们不知如何应对时,先祖任增虎提出他去,以换取寨子村老少的安宁。就这样先祖任增虎被回族起义军裹挟而去,而换回了一村老少的安宁。直到几年以后,回族起义军被清政府军队遣散,先祖任增虎才骑马从甘肃省逃回来(据说在路上换了好几匹马)。看来一切生物,不管是生如草芥还是生如夏花都是为这个世界的美好而来的。作为万物之灵的人当然也如此,再顽劣的人也有他可爱和美好的一面 。尽管农人们对村庄里和庄稼地里的杂草恨之入骨,但对草的情感一点也不亚于庄稼。因为大家都知道村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草民,命如草芥。在自然界里也就是小草一株而已。而先祖任增虎就曾是寨子村的刺角。作者简介:任智红,农民,文学爱好者。愿把泥土的芬芳和脚下这片热土上的人和事化作文字分享给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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