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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园·茶缘 “每片茶都是有他自己的味道的，与品种无关。”指腹碰着杯沿，他缓缓将一杯芬芳馥郁推给我，杯里有细微的涟漪荡漾，茶馆新相识的朋友轻轻扣着青石板做的茶桌，别过脸，发愣似的盯着藤架上的吊兰，许久才不紧不慢地说出这句话。 现在想来，当时不该因路途波折，口干舌燥而牛饮，糟蹋了一杯好茶。 离茶园还有最后一个山头。一路上，可谓赏秋色而闻鸟声，秋季的武夷山风有一种澄净的凛冽，但她又是湖波的女儿，当湖波粼粼的翻滚着她的臂膀将风推给我们时，风就带着一丝柔柔的水汽了，仿佛一个恪守礼教的大家闺秀不慎袜滑金钗溜后的娇嗔与含羞。湖面和山路还隔着一湾小小的堤岸，上面有从水底攀上来的蔓藤，有低矮的灌木，还有拔天携雾的冷杉。一丛丛一棵棵，像一首散文诗长长短短的诗行，排衙或散落，目光所及俱是朦胧俱是深情。山路回环向上，柏油路稳健踏实的延伸，时不时还会忽的飘落一片叶子，为我们指路。绕过一座山，刹时柳暗花明，眼前一亮，原来在这青山碧水中还有藏着半亩方塘，一支支荷叶或立或卧或仰面朝天或低头吟思，凉风习习，荷叶如拿着扇子的舞女，在水中盈盈展动着身姿，一开一和，一现一灭，仿佛忘身于天地间。只可惜，这番美景已是华发，此时的荷塘有叶无花，甚至枯黄也爬上了荷叶尖尖，好在李商隐有诗云“留得残荷听雨声”尚且能抵一抵着满目的萧瑟吧。 越过山丘，木漆牌坊式的茶园大门已然可见，顺着碎石子的羊肠小道躕行，踩上绵软的泥地，穿过大门，目光所及之处无不一派生机盎然，蓝天白云的衬托下，两扇青山敞开，中间辟出一条黄泥路，两旁是一块块山石，刻着茶的名字，那可能来自很多年前，或是从陆羽手不释卷的那页书里不慎遗落的，或是从贫穷时代老妪乐观的嘴角流出的，又或是那个一片冰心在玉壶的清知府的红马挂上的吧，无论如何，他们承载着可是祖先的血脉与悠远的目光啊，小心翼翼的伏下身，看一株茶，小小的身躯在阳光下站的笔直，尽管细长的叶片上还挂着昨夜的泪水，但他们仍尽力舒展身体，跟随风的指挥摆动，颤抖，招摇。如君子一般，风起而舞，风息而止，茶与道都讲究顺势而为，从而形成了中国茶道的灵气。果然，天地不过一杯茶。 沉浸在这山水侠气中，浑然忘我，沉醉不知归路。忽的神思飘游，回到那间茶坊，细推慢盏与相识略微上蹙的眉头，再后来他好像和我说过，那些茶之所以有自己独特的味道是因为从幼株开始就与青苔或是枯叶相伴，经年流转加上焙火醇酿，茶亦有情，便自觉将这些味道融入，送至品茶人的口中。那是回忆的味道啊，是经过岁月陈年的积攒，像槐香树下年年岁岁的落叶，一层又一层在心底慢慢堆积，人生像茶汤，我们随着水流，几经辗转，几番沉浮。有的人被世俗所羁绊，浮于表面，最后无不落得与茶沫一遭被茶盏刮去的下场。另一种人选择厚重，敛去轻狂和惶急，慢悠悠的沉入杯底，不断浸润自己丰厚自己，终究换得回忆的丰盛。赢得本我的超脱与品客的口角噙香。 山水一盏茶，愿人生如茶，先苦后甘。愿交友如茶，清淡厚重。愿己如茶，留得清气满乾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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